第5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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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样说,李燕贞意志坚决,那郭嘉就再无希望了。
  夏晚又道:“女儿虽也想和阿耶亲近亲近,可必须得立刻动身前长安,找杨喜给甜瓜配治病的方子。”
  李燕贞折身坐回书案后面,闭上眼睛,眉宇间颇有些淡淡的忧郁:“你母妃是个好人,但性直,气倔,若不是跟着阿耶一起回去,阿耶怕她要为难你。”
  听他这意思,和方才的陈蓉一样,都是在暗示,孔王妃是个难缠的人。为了给甜瓜治病,夏晚三年前就跟旺儿一起赴过一回长安,不过那一回并没有找到合适的郎中,最后无功而返。
  她道:“终归是母亲,我自己会应对的。”
  李燕贞才认回女儿,而且夏晚在长大之后,面容肖似于他的母妃,又叫他心中多了一份怜爱,很想跟她多呆一阵子,可他是奉旨在外办差的王爷,无旨,就不能回长安。
  他道:“罢,阿耶找个忠心的侍卫护戌你们先回长安,阿耶自己也争取一下,给父皇服个软,或者他很快也会召阿耶回长安了?”一个四十多岁的成年人了,还叫父亲这般冷遇,李燕贞脸上的神情,活活就像个腊月三十独独没有讨到糖吃的孩子。
  转眼便是十天。
  金城溢言日上,说王爷的亲生女儿居然没有死,明珠还椟,如今已经回到了王爷行府。至于这女儿究竟一直以来生长在何处,是否嫁人,除了孙嘉荷和郭旺之外,并无人知。
  他们为防夏晚名声有污,自然不会往外多透一句。
  郭嘉依旧住在甘州官驿,但自从夏晚认亲之后,晋王行府就不欢迎他,也不准他踏足一步了。
  在不知道甜瓜是自己的种儿的时候,头一回相见,郭嘉每天都莫名的想念,往昔走在街上从来都不左顾右盼的他,如今看到个吹糖人的,想买一个,再看到个捏泥人儿的,也想买一个,总是在想,甜瓜看到这些玩意儿该有多欢喜。
  有一日前往水乡镇,半路见有一只野鸡摇摇摆摆,带着一群小鸡崽儿在路上大摇大摆的走着,郭嘉下马就是一阵狂追,身后一众金吾卫还以为遇了刺客还是有敌情,跟着他追到人扬马翻,岂料他手捧着一只小野鸡崽儿回来,兴冲冲送到行府大门外,想要送给甜瓜。
  不出所料,行府大门依旧紧闭,牵着只小野鸡崽子,郭嘉失望而归。
  多在甘州呆一天,太子就离长安更近一步。郭嘉脸色越来越难看,冷玉色的脸颊透着股子青意,一手抚着腰间那胖娃娃的缀玉,面色阴沉,站在窗户旁,望着对面黄叶掩映下的东华楼,一站就是半日。
  终于,这日梁清打听到夏晚和甜瓜已准备完毕,将由李燕贞的亲兵侍卫长李越护送,前往长安。
  梁清还送来一封信,正是李燕贞写来的。他身为皇子,居然回不得长安,不愿意把女儿嫁给郭嘉,又无门路可走,不得不写封信来,厚着脸皮求助于郭嘉,托郭嘉给皇帝转交自己的歉意,希望能籍此回长安去。
  郭嘉笑着接过信来,连打开看都不曾看,直接对灯一燃,就把信烧了个一干二净。
  梁清看他如此任性,气的咬牙切齿:“好歹也是我三舅写给皇上的,你看都不看就燃之一炬,未免太猖狂了点。郭六畜,原来你说你无妻无子无亲无故,所以不怕死,如今年姐儿回来了,你还如此猖狂,就不怕将来皇上脑子清醒了,把你给生刮了?”
  郭嘉薄唇一勾,抽的颇有几分诡诈:“去,备快马,咱们也回长安。”
  行府大门外,孙喜荷一身崭新的绸面新衣,身后跟着几个侍婢,人前人后,皆称她一声夫人。托女儿的福,在甩掉夏黄书那个动不动就因为她生不出孩子来而把她打的半死的黄鼠狼后,孙喜荷不期自己还有能去长安的一天。
  她不曾见过李燕贞暴怒起来,搬起椅子就砸人的一面,这些日子每每见他,他皆是笑的春风和面,对夏晚和甜瓜两个,那真是疼到了骨子里。她私下也是止不住的后悔,住在红山坳那种地方,消息闭塞,什么都不知道。否则的话,早点把夏晚送回行府,夏晚岂不要少受十多年的苦?
  眼看入十月,正是秋高气爽之时。愈往西北,风沙愈大,烈阳愈盛,但金城满大街皆是抱臂粗的古槐,遮天蔽日的荫凉,此时黄叶铺地,清晨朝阳初起,正是送别的好时候。
  夏晚披了件香妃色的绸面披风,一头乌发也绾的紧紧,脚上穿的是行长路的靴子,也依依不舍望着李燕贞,他这几日一直跟着甜瓜玩,就没有放甜瓜在地上走过。也许整日笑的缘故,眼角皱纹都多了许多。
  甜瓜这孩子疯魔了,从早起就解着个九连环,连饭都是草草应付,这会子在李燕贞怀里,犹还埋头解着,不时抬头看夏晚一眼,莫名给她施个鬼眼儿。
  就在上车的一刻,忽而哐啷啷的金玉之声悦耳,甜瓜叫道:“耶,耶耶,我解开啦,解开啦。”
  一柄银和翠玉制成的九连环,在孩子幼稚的小手之中,银柄脱框而出。小甜瓜摇晃着手中的银柄,咧嘴便是一口白牙:“耶耶答应过我的,可不能说话不算话哦。”
  李燕贞望着面前身姿高挑,笑的格外明媚的女儿,道:“在你母亲面前且忍得一时,阿耶必定极早回长安照顾你。”
  他亲自揭开车帘,伸手试过坐褥是否暖和,看过点心水果是否新鲜,又亲手把甜瓜抱着坐了上去,埋头在他鬓角亲了亲,迟疑片刻,格外僵硬的揽过夏晚,喉咙不停在颤:“阿耶很想和你亲近亲近,可你大到阿耶都抱不动你了,等着阿耶,徜若皇上不下旨,阿耶就是逆诏,也一定回长安陪你们。”
  夏晚也不知到长安后会是什么情况,于那个正头母亲,王妃孔氏心中也格外没底。她原本早就该动身的,前两天甜瓜毫无征兆就昏了过去,夏晚不得不推迟两天,她此时一颗心如焦如炽,只期到长安之后,能尽快找到杨喜,并替孩子配出解毒的药来。
  时时撩开窗帘,李燕贞玄面袍子,眸中微泛着星亮,随着车走了起来。随着车越走越快,他几乎甩着袍帘跑了起来。
  夏晚想起在红山坳,自己出嫁的那日,郭旺背着她出门,孙喜荷也是这样在后面跑,跑着跑着就泪流满面,她时时回头,都看见孙喜荷手揩着脸,强忍着悲噎在笑。
  人不为父母,就不能理解父母的苦心,她的心中只有甜瓜,和甜瓜随时会发作的病,所以看着李燕贞一个四十岁的中年人如此不能抑制情绪,莫名的有点儿难堪和尴尬。大约往后甜瓜离开她,她才能理解李燕贞今日的悲伤。
  “甜,你问你耶耶讨什么了,一个九连环解了半天,连早饭都不肯吃?”
  甜瓜抱腿坐在窗侧,小大人似的叹了口气:“我说,只要我能在半个时辰里解开九连环,耶耶就得答应我,把我爹从河口给调回来。”咬了咬唇,他道:“我想他。”
  夏晚噗嗤一笑,在他额间香了一口:“我儿子可真聪明。”
  就这样,才叫郭嘉发派到河口的郭兴,才刚进河口城,还没放下行李,李燕贞快马加鞭,又把他从河口给传回了金城。
  而于此同时,郭嘉率金吾卫,一路快马出金城,沿黄河而下,已经到山高太华三千丈,险居秦关二百重,被称之外关外第一险山的六盘山下了。
  六盘山直插云宵,山顶终年积雪,人称鬼门关。出六盘山,一马平川,便可直奔长安。
  夏晚要想近快到长安,抄近道,就必须得翻越此山的主峰米缸山。郭嘉就待在米缸山下,笑的狐狸一样,静静的,守株待兔。
  第79章
  陪着夏晚回长安的丫头有两个,一个是双雁,另一个就是郭莲曾经的丫头双儿。
  双儿是晋王府的家生丫头,而且嘴颇碎,当初伺侯过冒牌县主的,如今正主儿来了,巴不得使出混身懈数来讨好,给夏晚讲了许多晋王府中的旧事儿。
  再有陈蓉每日说一点,以及夏晚头一回去长安时,听过的一些传言,基本就把她亲娘陈姣,陈蓉,以及晋王妃孔心竹之间的爱恨情仇给捋遍了。
  原来,陈姣虽是个小门小户,但初嫁到晋王府的时候,王妃孔心竹待她还是很好的。用双儿的话说,当初孔心竹回娘家都会带着陈姣,李燕贞不在的时候偶尔还同寝同宿,好的俩姐妹一样。而陈姣和陈蓉姐妹情深,陈姣走哪儿,陈蓉自然也会跟着。
  有一回,孔心竹的母亲来晋王府作客,回家之后,夜里发高烧,又呓语,闹了半夜,居然就那么去了。隔了半个月之后,孔心竹的父亲孔方忽而上门,要求娶陈蓉。
  孔心竹便心肠再直,也觉得这里面有些不对劲儿。她待府里的侧妃好,于是带着侧妃回了几趟娘家,结果过了一阵子亲娘死了,父亲却来求娶侧妃的姐姐,说他们没有暗渡陈仓过,谁人能信?
  那母亲是不是叫陈蓉和陈姣两姐妹给害死的?
  虽说没有实证,孔心竹一心认定,自己母亲的死和陈蓉俩姐妹有关。
  于是,孔心竹一通大闹,命人把陈蓉打了个半死,将她赶出了王府,同时,也把陈姣骂到几乎抬不起头来。当然,从此也就把曾经掏心掏肺待陈姣的好,全收回去了。
  这也是陈姣不远千里,跟着李燕贞到金城的缘由。
  出府后的陈蓉去了何处,并无人知道。再后来她就到了甘州,回到晋王行府,依旧和陈姣住在一起。至于陆莞莞的父亲,巧了,据说是个从水乡镇出来的书生,名叫陆冠,而红山坳的霞妞,也就是夏晚同村的那个姑娘,就是这陆冠的发妻。
  所以说世界何其大,又何其的小。
  直至今日,夏晚才知道,霞妞的丈夫,那书生在金城找的富家夫人,却原来就是她生母陈姣的姐姐,陈蓉。关键是,那陆冠今年满打满才三十岁,而陈蓉都已经四十岁了,大他将近十岁,又是无媒苟合,也不知哪陈蓉心里究竟怎么想的。
  夏晚嫁过两夫,于女子再嫁倒没什么非议,但于陈蓉却是想喜欢都喜欢不起来,当然也就不可能跟她亲近。
  她眼中只有儿子,心里只有甜瓜的病。这孩子自打叫人打破脑袋之后,眼眶下便一直存着两抹淤青,像极了当年她初嫁给郭嘉的时候,郭嘉脸上的样子。
  前两天甜瓜晕了之后抱到齐爷那儿,齐爷一捉脉,便是这孩子脑中的包块已然滑离了原来的位置,生死只是时间问题。
  夏晚怕孩子要忽而病发,也不知他何时会死,望着儿子纯澈的眼神,心焦如焚,恨不能即刻就插翅飞到长安去。
  至于晋王府的诸人,以她如今的了解,想必也不会难对付到哪里去。毕竟她是李燕贞的长女,而李燕贞就她这一个女儿,王妃孔心竹便再恨陈姣秭妹,总不会跟自己家的孩子过不去吧。
  中午随从和车夫在一处茶寮中吃茶歇息,夏晚和甜瓜也下了车,四处活动。
  十月的田野上已经落霜了,放眼望去,不过平平展展的黄土地,往远方舒延。甜瓜格外的好奇,四处跑来跑去,因远远见有一个卖野鸡的在茶寮外转悠,遂拉着夏晚的手过去,叫道:“娘,给我买一只野鸡路上顽儿,好不好。”
  夏晚道:“要它作甚,活物,咱们路上不好带的,不许买。”
  甜瓜道:“娘,我就路上顽一顽,等到长安了我就把它放了,行吗?”
  在阳光下,孩子的青眼圈儿越发的明显,夏晚到底于儿子心头有愧,招呼那卖野鸡的人道:“老者,但不知你这野鸡一只多少钱?”
  那卖野鸡的老者一件青褂子油迹斑斑,面色酱赤,一看就是个附近打猎的,因侍卫满簇,走不到夏晚跟前,高高扬着一只扑楞楞的野鸡:“夫人,不多钱,一两银子就得。”
  夏晚瞧甜瓜高兴的样子,道:“那就买一只吧。”
  侍卫长李越遭李燕贞三令五申,必须得伺候的他的年姐儿妥妥贴贴的,当然不敢不尽心,只待一声令下,立刻就放了那卖野鸡的老者进来。
  甜瓜笑着跳着,恨不能立刻朝那老者奔过去,接过他手头拴着绳子的野鸡。夏晚一直盯着那老者,总觉得哪里不对劲儿,眼看那老者伸出了手来,忽然明白了,一个乡村老者,在落霜的十月,不可能有他那样细致的手,这绝不是个乡里人。
  而且,他的袖筒瞧着格外的沉,手臂上隐隐乎乎,像是盘着个什么东西一般。
  她撩起自己的披风就冲了过去,生生将甜瓜和那老者隔开,尖声叫道:“刺客,抓了他,这是个刺客。”
  不过转眼之间,李越率人已经将这老者牢牢给压到了地上。
  待侍卫们当即一通搜,居然于这老者的袖子里搜出一只约有三尺来长,蛇皮金黄,杂着黑斑的五步蛇来。
  五步蛇这东西,攻击性强,毒性猛烈,之所以叫五步蛇,就是因为遭它咬后,人绝对活不过五步。
  那蛇一直盘在这老者的袖洞之中,之所以没有爬出来咬人,当是因为十月天气寒冷,它僵化了不爱动的缘故。须知,若叫五步蛇咬上一口,全身出血而死,名间俗言:扁颈蛇咬了虽险,却能救活,要叫五步蛇咬上一口,阎王爷都救不回来。
  夏晚披风蒙上甜瓜的脑袋,尖声喝道:“严刑拷问,看他究竟是受何人指使。”
  就在这时,懒怠怠的蛇在太阳下晒了片刻,居然活过来了,忽而窜起,一口咬在刺客身上。夏晚一直蒙着儿子的脑袋,未敢叫他看见那残忍的一幕,等侍卫们好容易打死了蛇,那刺客也蛇毒迸发,死了。
  孙喜荷上车就拍起了大腿:“这绝对是长安的王妃要害你,双儿不是都说了,王妃和你亲娘可不对付,她肯定不想你回长安。”
  夏晚忽而声硬:“娘,说点别的吧。”
  她从起心动念要去长安给甜瓜治病,到现在才不过半月余,要真说那蛇是人故意放来咬她或者孩子的,也是金城的人,而非长安的。这事儿虽没有百分的准,夏晚心里也能猜得个五六分。
  当着甜瓜的面说晋王妃的不好,于晋王妃大约没什么损伤,但甜瓜还是个孩子,私底下听娘和外婆一起排暄一个人,孩子性真,见面之后势必要对王妃不敬,或者眼中起偏见。所以,夏晚的性子,绝不会当着孩子的面,跟人议论他人事非。
  就这样,赶晚的时候便到六盘山脚下了。这时候天色已暮,遥遥望云,晚霞映着高峰,显然这几日来不会有雨也不会有雪,正是个翻山的好天气。
  李越策马驰来,道:“年姑娘,前面金吾卫阻道,梁清说他们正在与山中土匪开战,咱们今夜便驻扎于此,等他们清扫开山路之后,与他们一起过山,可否?”
  皇不不见夏晚,就不会承认她的血统,所以她连县主都没得做,而李燕贞喊夏晚作年姐儿,李越瓒越,就顺着喊她年姑娘。
  听他这意思,郭嘉也在此?
  甜瓜攀着车窗便是一声唤:“大伯,大伯。”
  夏晚顺着孩子的喊声看出去,便见郭嘉一袭本黑披风,罩着里面荼白色的袍子,面如白玉,笑的格外温和,就站在车外。
  郭嘉上前,十月的夕阳下轻搓了搓双手。他一双手自来都格外的细致,于夕阳下忽而一翻,变魔术似的,就变出一只毛发鲜亮,冠子呈红色的小野鸡来。
  要是没有半路那一回受险,甜瓜见到这样一个顽物,必定高兴的会跳起来。可是就在刚才,因为一只野鸡,侍卫们大闹了一场,据说还死了人,甜瓜不敢接那野鸡,低声道:“大伯自己玩吧。”
  郭嘉这野鸡都养了小半个月了,卯足了劲儿要叫儿子欢喜欢喜,不期儿子冷冷淡淡,只得把它交给河生,搓着双手,将儿子直接从车窗里抱了出来,道:“走,大伯带你去看好顽儿的。”
  山脚下有人家,这些金吾卫们却是住在村卫,自己搭的营帐。而李越早已快马赶来布置,借了此处一户大户人家的屋宅,供夏晚起居一夜。
  郭嘉抱着甜瓜走了,夏晚虽不怕他带走自己这有病的儿子,终归孩子在哪儿,娘的心就在哪儿,趁着孙喜荷收拾床铺,整理被褥的时候,便出门去找甜瓜。
  村头的旷地上两个闲着的金吾卫正在玩摔跤,甜瓜长到这样大,书虽读的多,但因为身体不好,连架都没打过,更何况看两个男人打架,男孩子骨子里的野性,立刻就迷上了,在郭嘉怀中不停的捏着拳头,学那俩个金吾卫的招式。
  虽说孩子喊着郭兴叫爹,可终归是郭嘉生的。此时坐在郭嘉怀中,一样清秀的两父子,夕阳下一起笑,如此远远瞧着,夏晚的心莫名一软。
  就在这时,一直晴朗的天不知何时忽而黯了,秋日的狂风说起就起,乌云瞬时笼罩天际,寒气升腾,且不说山上眼看欲雪,山下都冷的叫人直发抖。
  身后的山路上忽而有嘶嚎声,一声比一声凄厉,听着是人肝肠寸断的哭喊。
  郭嘉摆手示意金吾卫们停了摔跤,抱着孩子转过身,便见隐隐约约的山路上,不停有人往下撤着。
  不一会儿,一个满身是血,拄着剑的金吾卫气喘嘘嘘从山路上跑了回来,上前便跪:“侍郎大人,属下们顶不住了,梁清梁将军也被敌人给俘虏了,您说该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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