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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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今天要做完的,快动手。”
  山乖乖的闭了嘴,他看得出师傅的手一定很疼,要不然眉头也不会一直皱着,这样还跟他一起干活实在是太辛苦了。虽然自从那次意外之后师傅就性情大变,但几天的相处下来他摸的清楚,师傅是喜欢安静的,还是少说两句别让她再心烦了。
  往石板上泼了水,唐筝拿着石块找隆起的地方开始磨,特地找的前端扁平的石头,山的石料堆里有很多器型不错的,什么都能找着。
  原始人需要石料时便把大块的石头摔碎,然后从大堆的碎片中收集自己想要的形状,很看运气,有时候摔上很多也不一定能找出一块能用的。
  手指捏着石块说不疼不太可能,好在还算可以承受,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她能明显感觉到早晚的气温在下降,雪季的到来仿佛一条鞭子抽在她身后,要做的事情实在是太多,比如说...他们还没有足够的兽皮去抵御冰天雪地的严寒。
  榛记忆中的雪季总是可怕如梦魇,龟缩在冰冷的山洞里,靠火堆和互相的怀抱取暖,永远吃不饱的肚子,因为各种原因死去的族人,每一个雨季的到来都会失去五六个熟悉或不熟悉的身影,想到这里唐筝的表情愈发凝重起来。
  石板本就比较平整,磨起来也没废什么功夫,在大约一个小时候后唐筝揉了揉酸痛的手臂放下了石块,将手在水里泡了会儿缓解。
  要问她是怎么算出时间的,其实也很简单,向阳的地上斜插一根树枝,根据投下的影子转过的角度来判断时间,也就是古时的时钟-----日晷。虽说没工夫去统计什么时候影子最短是十二点,但大致画一个十二等分的刻度线完全没有问题,有空了再去完善便好。
  山自觉的把石板用清水冲了一遍,撒上干的泥土吸掉水分,粗糙的手掌在石板上摩擦去掉黏着的泥土,留下一个平整干燥的石板,撒上草木灰铺匀完成所有的准备工作。
  依旧是圆形铺地,和之前做陶碗没有什么差别,唯一的差别便是器型更大,撑足了窑可以放得下的一米空间,陶壁约三公分,收了口,圆滚滚的,总的来说就是一口圆形的大锅。
  以唐筝为主,山配合着她修整整个凹凸不平的器型,手上的伤口早就被泥糊住,泥坯的质感冰凉也感觉不到太多的疼痛,一口锅做完唐筝不敢动它,器型大便很重,不稍加干燥根本拿不起来。
  等待的时间也没闲着,唐筝洗了手蹲在坑边看着山踩泥,当然也只是单纯的看着而已,完全没有想要帮忙的意思就是了。
  休息之余看了看手上的伤口,上面的腐肉和水接触久了泛着灰白色,之前接触到陶片的指腹被烫平成光滑,左手从指尖开始半个手掌微微泛红,右手就显得好很多,没什么大碍,大概半个月能好了...吧。
  踩完了泥,坯的表面也稍显干燥,粗看地上简易的日晷差不多已是下午四五点,再过不久外出的族人就该回来了。
  将泥坯倒扣过来修圆底部,唐筝拿起一块泥料在手中捏成一个类似于茶几弯曲的短腿的东西,一连三个呈三角形糊在泥坯底部,现在可以看出她要做什么了,这就是一个最简单的陶鼎。
  作者有话要说:  谢谢寻风,总有刁民想要谋害朕的地雷,然后呢,看到这里大家也都能看得出我写东西比较啰嗦了,之前在bs看到有考据水字数的招人嫌,就有一点点方,emmmmm想了十分钟都不知道自己接下来说什么,算了不说了...
  第12章 生活
  鼎原是用来烹制鱼肉的器具,在祭祖时多用鼎盛放祭品,因此逐渐演变成权利的象征,而后成为镇国之宝,传国重器。
  固九鼎化九州,国灭则鼎迁。
  商周时期鼎的文化最为盛行,特别是当时铸造的青铜鼎,样式精美,端庄大气。
  当然这些都是几千年后的事情了,抛去这些有的没的,三足撑起鼎身,下面用来堆放柴火,加双耳便于搬运,的确是非常实用的器型。
  装上最后一个把手,唐筝洗了手去吃饭,今天有一只牛的收获让族中稍稍添上一分喜气。
  牛应该是黄牛,体型很大,比现代见过的那种驯化过的大很多,更健壮,更野性。这只牛高大有余稍稍显瘦,应该是一头老牛了,优胜劣汰,跑得慢便是死,以至于现在被他们拆吃入腹。
  新剥下的牛皮很大,质量也很好,蜂说这样的生皮可以抵过之前麂子的两张,越大的就越值钱。
  牛肉的腥味儿淡,滋味儿好,虽然麂子肉也很好吃,但唐筝还是更喜欢牛肉一些。切了几块支起陶碗开始煮汤,顺便还要了几段小块儿肋骨,掰扯了一颗八角进去去腥,简单了点儿但味道总不会差太远。
  正吃着自己烤的肉,枝突然急吼吼地朝这边跑了过来。
  “榛!檀,檀醒了!”
  几乎是反射性的,唐筝右手一撑就翻身从地上爬了起来,撒丫子跑的飞快,其他反应过来的族人也纷纷往洞口奔去。
  跑的最快的当然还是樟,也就那么几步路,唐筝到的时候樟已经跪坐在地上抓着弟弟的手激动的说不出话了。
  “咳咳咳!”
  檀吃力地睁着眼,刚想说话,昏睡了太久张口便是咳嗽,胸腹拉扯间又疼的面目全非。一旁的枝及时的递上陶碗,将里面温热的淡盐水熟练地送入他的口中。
  除了老祖母和山之外,唐筝装作凶狠的样子把其他族人都轰走,围在一起聒噪的很,还不利于空气流通。
  “祖母,哥。”檀的嘴唇尚有些苍白,吐气说话也是一副气若游丝的样子,嗓音沙哑,不过能醒来也是万幸了。
  “好!好!好!”
  樟连说三声好,握着弟弟的手情不自禁的颤抖,相比起他的眼眶微红老祖母直接落了泪,拉过唐筝的手放在手心,另一只手伏在上面轻轻拍着。
  “从没人醒来过,很多次了,真好。”
  泪水顺着老祖母脸颊滴落在唐筝的手臂上,莫名的滚烫,熨进心口。
  檀的精力终究还没恢复过来,没一会儿就又睡了过去,伤口因为刚刚的咳嗽有一些细微的裂开就让枝给他清洗了一下。
  留樟陪着他,唐筝回了篝火边,陶碗里烧着牛肉,撇去血沫撒上少许的盐,胡乱把肉吃了简单地喝上点汤,下面没有油水的汤加上桃带回来的芥菜撕碎煮熟留给檀吃,算是补充点营养。
  说起来这牛肉还真是够肥的,老牛的肉加上野性十分筋道,煮出来的汤清亮不说,上面还飘着一层厚厚的油花,盐更是点睛之笔,细细想来也是很久没喝过肉汤了。
  被檀醒来的事儿一闹,激动的老祖母便放话了:“整头牛,吃得了的使劲儿吃!肉没了可以再找!”
  “喔!”
  兴奋的呼喊响彻整个空地,不光是为了吃肉,更多的是对于檀能醒来由衷的高兴,伤老病死对于他们来说实在是太过可怕,能够战胜一次天命着实让人弥足振奋。
  唐筝坐在老祖母身边看着一群人围着篝火跳着奇怪的舞蹈,没有太多的美感。看上去男人大概是在展示自己健壮的体魄,每一个动作都相当的有力。女人展示着自己柔韧的身段,柔软中带着韧性,组合在一起意外的和谐,竟让人有些热血沸腾。
  没一会儿跛着脚的山也被柚从身边拉走一起加入了舞蹈的行列,唐筝难得笑的开怀,看着他束手束脚又害羞的样子十分好笑。可没笑多久枝就跑了过来,拉着她也过去,本想拒绝谁知身旁的老祖母推了一把,顺势就被枝拉起了身。
  “去吧。”老祖母笑地眯起了眼睛,朝她挥了挥手。
  唐筝无奈,跟着枝进了大部队,前世就不是跳舞的材料,这回更糟糕,四肢不协调的样子引得所有人都笑她。
  “榛,你也不是什么都会。”
  蜂凑过来围着她跳,因为身高的关系还稍稍弯了腰,欠揍的模样让唐筝气的一脚踩在他的脚背上,力道不小,疼的他抱着脚乱跳,周围又是一片欢笑,连他自己都乐了。
  玩累了,唐筝回到老祖母身边,看着篝火中点点的火星蹦起,随着气流升向空中然后泯灭,前赴后继,连绵不断。
  上面是清澈的夜空,黑的纯粹,又白的耀眼,一瞬间美好的像是幻境。
  -------------
  “榛,都好了。”
  “放那儿吧,过会儿让山晾上去。”
  “好。”
  自从檀醒来已经过了一周有余,身体的资本不错,喝了几天荤汤煮的蔬菜已经能开始吃肉了,年轻就有好动的性子,精神气好起来了就耐不住寂寞,唐筝索性让他帮忙处理兽皮。
  檀的伤势好转,唐筝手上的红肿也消了,伤口开始结痂,再过一段时间应该就能痊愈。
  大抵是福祸相依吧,经过那次受伤事件后外出狩猎便开始时来运转,几日里又收获了一头野牛和两头麂子,几只兔子,甚至还捉到了一只黄鼬。
  都说黄鼠狼有灵性,打不得,浑身臭气没人敢靠近,肉又不多,唐筝问过老祖母就让给放了。捉到它的是一个只比枝大了点儿的男孩儿,叫柏,刚够出去打猎没多久,这回弄了一身的臭味儿回来站的离大家远远地,耷拉着脑袋,惨兮兮的样子还挺有趣。
  “我帮你弄两张吧。”空了会儿檀侧头对身边的枝说。
  “好啊,给。”
  枝从旁边取了两张兔皮递过去,标志性灿烂的微笑挂在脸上,声音带着女孩子特有的甜味儿。
  檀接过兔皮就低了头,拿着石片埋头剐蹭起来,因为腰伤的关系脊背挺得笔直,姿势难免有些怪异,更方便旁边暗中观察的唐筝从他脸上看出一丝丝红晕。
  啧啧啧,了不得。
  唐筝暗暗咋舌,再看枝大概也有十三四岁了,没记错的话好像是去年这时候开始发育的,现在也算是拜托了幼儿体型,样貌清秀比族里其他女孩子好看点,是该有男孩子惦记了。
  忍不住低头看了眼自己平坦的搓衣板,咳,没事,才九岁!以后会有的!身高会有的,身材也是会有的!
  掩饰性地转头又打量了一把檀,大概二十岁的样子,长的老成了点儿长相还过得去,但是想骗跑她家枝那肯定是不行的!老阿姨心理的唐筝把枝当闺女看,这对象起码得过的了她的关才行,就算现在时代不对,那也得再过个几年才能谈婚论嫁。
  下定决心护犊子的唐筝处理完了自己手里的兽皮起身去看看山那边,棚子里放着三个鼎坯和一堆碗坯,一摞摞的柴火基本上干透,看来明天就可以开窑了。
  其实要不是中间又下了一场秋雨,弄湿了柴又坏了不少坯,早就能烧了,为此山还情绪低落了两天,之后便再也不敢把东西堆在棚子外了。
  “咳。”
  “啊!”山被唐筝惊到,力道一不注意便把手下的成性了一半的坯捏坏了:“师傅...”
  做坏事的唐筝有点不好意思,但师傅的架子要端起来不是,支着手摸在下巴处装模作样的沉吟道:“我看形有点歪了,想提醒你一下,没事,接着来吧。”
  “哦,谢谢师傅。”
  山虚心受教的样子让唐筝松了口气之于越发难为情,眼神飘忽的看了看周围,余光正好扫到洞口,檀似乎在说什么有趣的事情引得枝笑声连连。
  唐筝心下一惊,嘿呀,小屁孩儿下手这么快!回头再看自家的傻徒弟,微微眯了眼:“山啊。”
  “啊?”
  “你觉得柚长的怎么样?”这么多天要是还看不出来人家柚对自家傻徒弟有意思唐筝愿意自插双目!
  “好,好看啊。”
  一提柚,山就有些不自在,支支吾吾的,耳根明显开始泛红,这容易害羞的体质真是什么心思都一目了然。
  “......”见山这个样子,唐筝张了几次口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你看看人家檀都会哄女孩子开心了,知不知道老婆是要追的啊,好吧可能是不知道...痛心疾首!
  “算了!你接着捏吧。”
  越想越气,真是皇帝不急太监急,留下一脸迷茫的山摸不着头脑,唐筝甩手离开,正看见老祖母手里拿着果子愣神,这可不多见。
  “老祖母?”
  “嗯?榛啊。”
  回过神,老祖母招了招手让她坐到身边来。
  “老祖母在想什么?”席地而坐,唐筝好奇的问道。
  “呼。”老祖母放下果子,將双手放在嘴前吹了吹,望向天空:“天冷了,雪季要来了。”
  “嗯。”唐筝敛了眉只低低的应了一声,雪季就像是天谴,这具身体有着本能的畏惧,好在这种诡异的感觉转瞬即逝。
  收回目光,老祖母轻笑着拍了拍唐筝瘦小的肩膀:“有些事情是该与你说说了。”
  作者有话要说:  种田文---科普文---纪录片,令我自己都窒息的操作...强迫症一样所有写到的植物动物都是华东地区原生或是应该会有的,我要开始为自己的进度捉鸡了...我的cp啊!
  速度有点慢,周末可以多磨蹭出来一点。
  第13章 曾经
  不知是想到了什么,唐筝猛然抬头有些迟疑道:“老祖母,这是什么意思?”
  微微叹了口气,老祖母的眼神中渐渐带上些许深意,让唐筝不住地感到心慌。
  “这个雪季,我不知道能不能撑得过去了,族里总得有个说话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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