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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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种法阵,加上忠于她的竭鱼,便又组成了两道外锁,让她胶东郡的那些家里人都无法进入这里。
  能够进出这里的,除了她自己之外,便只有她授意的使者。
  然而这样的手段原本就出自他,很多年前她进入长陵,最终窃取了他和巴山剑场的一切,然而她怎么都不会想到,他在很多年之后,还能出现在这里,踏上她的密地。
  丁宁伸出了右手。
  他根本没有做任何多余的动作,只是让九死蚕从他的身体里流淌出来。
  随着无数细碎的声音涌出,无数看不见的细蚕吞噬掉了那几道巨大的阴影,在下一瞬间,这岛内深处响起了一阵轻微的碎裂声。
  那些无比阴暗的力量如同畏惧到自己毁灭一般,骤然崩碎于无形。
  九死蚕本身便是幽帝的至高手段,就像是所有这些功法和手段的总纲,对于这样等级的阴暗元气而言,九死蚕的任何一丝元气,都已经强大到了极点。
  随着沙滩从黑色瞬间又返成白色,那捆缚着这岛上雾气的无形力量也消失了不少,被海面上的风一吹拂,这浮岛上的白雾消散,变得清明起来。
  张十五和林煮酒、长孙浅雪所在的螺船也已经快要接近丁宁所在的这片沙滩。
  也就在此时,四道凌冽的煞气从这浮岛的四角射出,各自带着一种浓厚的药气,朝着丁宁激射而来。
  这便是胶东郡的守岛者,真正的死士,早就用各种药物迷失了心智,毫无恐惧,毫无痛苦的药奴。
  最为关键的是,这些药奴本身便是七境的修行者。
  即便早就已经被迷失了心智,变成只知杀戮的机器,但是因为没有任何情绪的波动,所以从某种意义上而言,他们的战力比原先更可怕,有些攻击手段,更是不合常理。
  就如此时,这四名药奴的目标都是首先登岛的丁宁,四道煞气里,一道漆黑如铁的身影首先破空,冲在了最前。
  这是一名身材极为庞大的修行者,他身材的庞大程度甚至超过长陵的横山许侯,而且不知是用何种药物刺激了他的骨骼和血肉,他身上根本没有任何的肥胖赘肉,观感都是和岩石一般棱角分明的坚硬肌肉。
  这样身躯庞大壮硕的一名修行者,他的速度反而比另外三名药奴快上许多。
  而且他的攻击手段异常直接和不合常理,他直接就用自己的身体,朝着丁宁砸了过来。
  他就像是一架投石车投出的黑色巨石,简单而粗暴的砸来,然而在飞行的过程中,他不断搬动如山般的元气,只是朝着自己的身体汇聚。
  他身体周围的空气里,随着这些元气的不断凝聚,出现了无数扭曲的黑色线条。
  这些黑色线条和大秦王朝百炼玄铁上的花纹极其相像,就像是玄铁经过不断的折叠敲打锤炼之后冷却形成的花纹。
  这使得他在距离丁宁还有近百丈的距离时,他的身体周围就像是形成了一面巨大的玄铁圆盾。
  他变成了一面巨盾。
  而跟在他身后飞掠而来的三名药奴,一人的身材瘦长,双手之中本命元气狂涌,形成的本命物是一柄深蓝色的长枪,这柄长枪足超过三丈,随着他的飞掠挺刺之势,这柄长枪的深蓝色枪尖毫无阻碍的穿过了那些如百炼玄铁上花纹的黑色线条,超过了巨盾。
  这种画面给任何修行者的感觉,就像是这第一名药奴手持着的巨盾上,事先是给这第二名药奴预留了一个可供枪刺的洞口,而这第二名药奴便是无比精准的用枪刺过了这个洞口,朝着丁宁刺来。
  这一枪的枪速超过了这巨盾的撞击,然而却并非是最快的。
  紧跟在第二名药奴后方,身形同样龟缩在巨盾后方的药奴,他本命元气喷涌之下,闪现的是一道剑光。
  他的本命物是一道幽绿色的飞剑。
  这道飞剑快得在空中连连发出暴音,空气连炸之下,就像是有一连串的上千柄飞剑在朝着丁宁飞来。
  而四名药奴之中,最后一名药奴的兵器更为特殊。
  他现身的瞬间,双手之中持着的是一柄巨大的角弓。
  这角弓的两端不断喷射着奇异的水雾和荡漾着强烈的元气波动,显然是用某种海中巨兽的角制成的弓身,恐怕根本不需要箭矢,仅凭借这柄弓和他真元本身的力量,便能凝聚大量的元气,凝成箭矢。
  他的身后也不像大秦王朝的箭手一样背着箭筒,反倒是背后背着一柄长刀,腰间挂着一柄短刀。
  这种装束,完全就是肉体和反应速度锤炼的超过寻常修行者的近侍。
  在大秦王朝的军队里,一些使用飞剑的剑师身旁就往往配备这样的一名近侍。
  这种近侍可以防止纷乱的战场上,一名强大的剑师在飞剑飞出之后,全力御使飞剑之时,被对方一些低阶修行者的手段偷袭杀死,或者直接死于一些散碎元气的流焰误击。
  盾挡配枪,飞剑近侍,这本身就已经是大秦王朝战阵上的修行者的强力小团队,现在这四名修行者这样的组合自然是更强的小队组合。
  最为关键的是,这四名用出这样战阵战法的药奴,还都是七境宗师。
  当这样的四道杀意同时落向丁宁,就连水边有些灵性的竭鱼都感到了这四名修行者合击的恐怖,它的身体都微微的战栗起来。
  第五十七章 六间房
  这样的四人小队哪怕都是六境的修行者,在战场上都已经是可以强行突袭斩杀七境的斩首小队。
  四名能够组成这样完美杀阵的七境修行者,在战场上恐怕可以杀死任何一名敌方的七境。
  然而当这四道杀意落向丁宁,岸边的林煮酒等人却没有一个有出手的打算。
  因为这四名药奴的对手是丁宁,而丁宁是任何一名七境都无法比拟的存在。
  在当年的长陵城里,这样的袭杀小队根本不算什么。
  所以此时林煮酒的眼睛里,甚至有一种久违般的感慨,有一种希冀的闪光。
  从来没有人有王惊梦那样完美的剑意,当他初见王惊梦,见到王惊梦的出剑,他就被惊艳到了。
  之后的很多次战斗里,看着王惊梦的对敌,看着他的很多剑式,对于他这样的修行者而言便是一种难言的享受。
  而现在,他也已经很多年没有看到这样的出剑了。
  盾和枪尖的阴影罩住了白色沙滩上的丁宁,牢牢的锁住了丁宁的气机,这两名七境药奴感知着丁宁身体的一切细微变化,判断着他的一些可能的动向。
  丁宁就在这时动了,他毫无花巧的侧身,迎向首先到来的枪尖。
  当他的身体动作,最先有变化的反而是那名近侍,周围天地间的水汽极速的朝着他手中的巨大角弓聚集,晶莹的水珠从弓身的两端收缩,汇聚在他的指间,凝成一枝晶莹的水箭。
  这枝晶莹的水箭上荡漾着可怕的元气波动,空气里不断的发出凤鸣声。
  丁宁有些意外,抬起头看了这名药奴手中的这柄角弓一眼,只是这一眼之间,这名药奴便是一顿。
  他可以锁定丁宁的身位,然而他无法出手。
  因为丁宁此时所站的身位,便在盾下的一角,是他箭矢无法达到的死角。
  丁宁只是简单的一侧身,前行,便已经封住了他的出手之势。
  然后丁宁出剑。
  异常简单的一剑。
  本命气息从他的手中涌出,化为大刑剑。
  空气里出现了几缕狂暴的元气,变成奇异的光辉,迅速附着在大刑剑的剑刃上。
  大刑剑的剑刃似乎瞬间变得更薄,更锋利。
  然后他的剑就切在了刺向他的枪尖上,接着接在了盾上。
  枪断,盾破。
  这一剑只是精准的锁定了枪盾的气机,没有任何的花巧。
  枪尖在丁宁的身侧断落坠下,丁宁从切开的盾中穿过,和这两名药奴擦身而过。
  他的剑顺势带过,这两名药奴的头颅便飘了起来。
  四名药奴已经只剩下了两人。
  那名指尖凝着水箭的药奴没有任何犹豫,他松开了指间凝着的水箭,然后反手拔出了背上的长刀。
  在他的潜意识里,丁宁和他之间的距离已经太近,在这种距离之下,修行者任何细微的身体动作都可以轻易的避开箭矢的直击。
  然而在他看来,这样的一箭依旧可以给他赢得一定的时间,更何况在他的身前,还有一柄带出无数道剑影的飞剑。
  轰的一声。
  这一箭射出,没有任何尖厉的破空声,而是发出了一声巨响,箭矢瞬间就变成了一条水龙,迎头冲向丁宁。
  那一道幽绿色的飞剑从空中落下,无数剑影混杂在一起,就像有无数孔雀的翎毛在落下。
  丁宁微微抬头,他看着这无数剑影,手中剑往上撩起。
  水龙破空时的沉闷巨响中响起了一声清脆的裂响。
  漫天的剑影一收,在丁宁的剑光落处,幽绿色的飞剑露出了真身,变成了两片被斩断的残剑,像被切断的蜻蜓一样凄凉的坠落。
  与此同时,丁宁的身体也已经和水龙擦身而过,一剑朝着那名刚刚拔出背后长刀的药奴斩去。
  说是斩,其实更像是划。
  因为丁宁这一剑的动作太过流畅和轻盈,而且这名药奴便正在他剑尖的尽头。
  这一剑给人的感觉,是即便剑尖在身体上划过,也只是留下浅浅的一道伤口,然而面对丁宁这一剑的药奴却完全不是这种感受。
  他直觉手中长刀的刀势已经根本无法阻挡着一剑,伴随着身体气海深处的一声震响,他的左手拔出了腰间的短刀,也朝着丁宁的剑尖封去。
  丁宁的目光落在他的身上。
  他的剑势没有任何的改变,剑光就在两柄刀的缝隙之间切了进去。
  这名药奴的身体僵住。
  他眼睁睁的看着丁宁的剑尖划过自己的胸口。
  剑尖过处只是留下了一条淡淡的红痕,然而在下一瞬间,红痕之间嗤嗤连响,剑气朝着他的身体里不断深入。他的身体就像一张轻薄的纸片被裁了开来。
  最后一名药奴在咳血。
  他的本命剑被瞬间切断,让他的气海出现了严重的创伤。
  丁宁收剑,目光落在这名药奴的眉心。
  这名药奴的眉心出现了一个红点。
  有一滴飞洒在空中的鲜血在他收剑之时被他的剑身带动,射落在了这名药奴的眉心。
  这滴鲜血的力量并不算强大,但对于一名本命物被毁,身体内真元还在剧烈震荡之中的修行者而言,已经足够致命。
  啵的一声轻响自这名药奴的脑后响起。
  一蓬血雾从他的脑后涌起,接着这名药奴的身体便软软的往后坠倒在地。
  丁宁静静的站立着。
  四名药奴的尸体散落在他的身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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