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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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与谢鱼竿、朱厹等说完事,李从璟转头问孟平,“战事如何?”
  孟平放下碗,抹了一把嘴,“再有半个时辰,横冲军就该被龙骧军换下来了,估摸着在这之前,横冲军难以在城头站稳脚跟。”
  “哦?”李从璟眉头微扬,显然对这个答案有些意外。
  “城门撞了许多次,没能撞破,城墙倒是轰塌了一段,被贼军用木女墙挡住了,也没能杀进去。”孟平嘿然道,“高行周正在发脾气呢,好家伙,暴跳如雷,他麾下那些将领,挨个儿被他骂了个狗血淋头!这厮好不容易抢到了先锋,却没能如愿以偿拿下城池,也怪不得他恼怒。”
  “已近子时,如此说来,今夜这城池难以攻破了?”李从璟摇摇头,有些不满意。
  若是孟知祥知道,他认为稳如泰山、足够坚守逾月的重镇,在李从璟这里,一夜没能拿下就很令人不满,不知会不会气得吐血。
  “横冲军成军最早,也是禁军中第二骁勇的,高行周花了大半日没能拿下城池,龙骧军上也很难。”孟平一本正经道,这话算是附和了李从璟今夜夺不下城池的判断,他方才说横冲军是禁军中第二骁勇的,而不是数一数二,可见他很理所当然的明确认为,禁军第一另有其人。
  至于这个第一是哪支军队,在孟平看来也是不言而喻。
  “至迟明日日落前,必须拿下城头,攻入城中。”李从璟站起身,走向帐外,语气不容置疑。他说这番话是有原因的,并非一味逞强,禁军强是有依据的,并非只是士卒悍勇,白日里他用强弩野战胜了李肇,不费吹灰之力夺下河桥,攻打剑州城,自然也不会没有布置。
  孟平这回没附和李从璟的话,在他看来,要夺下城头并非那么简单,除非……
  果然,李从璟转过头,看着孟平,道:“若是明日午时后,虎卫军也没有破城之相,你便与横冲军调换位置,由高行周去防备王晖,你带百战军为孤夺下城头!”
  孟平顿时眉开眼笑,“末将领命!”
  帐前,李从璟负手观望剑州城头,“夺下城头后,必有惨烈巷战,你部要做好准备。遂州、合州处境不容乐观,北路军不能在剑州耽搁太久,一旦数日内不能夺得剑州城,其必有后续援军赶到,战事期间将大为拉长。只有火速拿下剑州,右翼出龙州、经茂州,俯瞰成都,左翼重夺阆州、果州,支援遂州,中军方能直下绵州,兵临梓州城下!”
  翌日天明前后,虎卫军换下龙骧军,继续猛攻剑州城头。两军鏖战半日,虎卫军多番攻上城头,然则两川军士也十分勇悍,虎卫军未能继续扩大战果,将城池夺下。
  午时,孟平来到虎卫军都指挥使王思同面前,略有些嬉皮笑脸道:“王将军,时辰到了,你部该歇息了。”
  王思同面色涨红,瞪了孟平一眼,终究是没说二话,下令虎卫军后撤。
  命令虽说下达,王思同却并未立即离开,而是抱着双臂问孟平,“百战军有何战法可以破城?”
  孟平戴上兜鍪,扬马而去,“王将军看着便是!”
  未时,百战军开始攻城。
  与横冲、龙骧、虎卫三军不同,百战军并未三军齐动,数管齐下,对城门、城头等各处一起发动攻势。
  孟平集中了全军的投石车,首先对城池进行了长达半个时辰的猛轰。
  剑州城头上,搭起了巨大的布幔,用来防备巨石伤及城头。孟平却不管这些,百战军的投石车并未对准城头,而是对准的城墙。
  剑州城小,城小则城墙厚度有限,未到半个时辰,便又被他轰塌了两处城墙。
  在蜀兵推出木女墙堵塞垮塌的城墙后,孟平又下令早已蓄势待发的绞车弩,带上火油布,对准木女墙一阵猛射。如是再三,木女墙也被损毁严重。
  而后,百战军开始攻城。
  兀一开始,孟平便派出了猛将,带领数百陷阵士上阵。
  剑州城经由横冲军、龙骧军、虎卫军轮流猛攻,已经备受打击、摧残,百战军此时上阵,自然可免试探之举,直接发力,如此也好让蜀兵没有喘息的机会。
  百战军中带领陷阵士冲锋的,是杨重霸、安重荣、赵弘殷三将。
  三人在百战军中也俱是骁勇之辈,尤其是杨重霸,善使双捶,常常无坚不摧。三人所领陷阵士,跟在大军队伍中,举着盾牌靠近城墙后,分作三股,杨重霸提捶攀上云梯,安重荣与赵弘殷则是奔着城墙缺口处而去。
  杨重霸所攀登的云梯,非是寻常木梯,而是下有高过人头顶车厢、车厢下有四轮、以车体稳定云梯的云梯车。
  不仅有云梯车,攻城军队中,各种棚车、巢车一应俱全,多达数十,密集靠在城墙前,犹如占满了马头的舰船。尤其巢车高大,超过三丈的都只是寻常,从巢车上搭一块横板,直接就能靠上城头,甲士从上奔过,杀入城头并非难事。
  剑州城非是如同长安、洛阳、幽州一般的雄伟大城,三里之城而已,城墙能高到哪里去?
  正因为这种攻城的庞然大物多,军士们攻上城头很容易,李从璟才有信心旬日间夺下城池。
  当然,李从璟信心的来源并不止此一处。
  杨重霸攀上紧紧靠住城墙的云梯,双捶别在后腰,嘴里叼着横刀,右手握着比长枪还长的钩镰,仗着甲厚,连盾牌都免了,仰头就往城上攀爬。城头上的蜀兵密密麻麻,不停往下倾泻利箭,杨重霸置若罔闻,利箭打在铁甲上,砰砰作响,却几乎不能透甲。另外,箭矢携带有力道,能阻碍攀城军士步伐,但对杨重霸这样的猛将来说,这点力道等同于没有。
  城墙上的蜀兵见杨重霸如此悍勇,立即有军士举起雷石就要往下砸,杨重霸抬头看见了,却全无退避的意思,手脚上的动作没有慢了半分。眼见那军士就要砸下雷石,忽而一阵利箭自云梯下飞上,将那蜀兵射成了刺猬,举过头顶的雷石再也没能扔下,反倒是失力砸到了他自己。
  紧接着,一波烧得滚烫的铁水被倒下来,杨重霸双眼一凛,单手抓住云梯,身子转了一个面,挂在云梯侧面,铁水就从他侧前泼下,被他险而又陷的避过。也亏得他身下的是云梯车,要是寻常云梯,他如此动作,非叫云梯翻倒不可。转瞬间,杨重霸回身再度往上。
  他已经靠近了城头,城头上的蜀兵伸出刺枪,想将杨重霸戳下去,杨重霸举起钩镰挡开,借势再上一步,钩镰勾住那名蜀兵的后颈,用力一带,就将那惊慌大叫的蜀兵扯出了城头。
  解决完这名蜀兵,杨重霸改勾为刺,将城头上补上来的蜀兵,或刺伤或逼开,同时脚步不停,终于,他左手搭上城头,身体跟着就上了墙。
  在他上墙时,左右两名蜀兵,一个拿长枪来刺他,一个拿横刀斩他搭在城头的手。
  第569章 秋风知剑州,铁甲战普安(八)
  千钧一发之际,杨重霸将钩镰平刺甩出,将那长枪兵逼退,瞬间嘴里的横刀就到了手里,在另一名蜀兵的横刀斩到他的左手前,横刀垫在了手背上。
  “砰”的一声,那蜀兵没能得逞,杨重霸已经欺身落进了城头,手中横刀架着对方的横刀往前挥斩,刀锋很快掠过了对方的脖子!
  在那名蜀兵捂着流血不止的脖子倒下时,附近几名手持长杆、钩镰、长枪等长兵器的蜀兵,见杨重霸上了城头,顾不得太多,相互招呼着,纷纷过来拦他。
  城头蜀兵多,杨重霸趁着对方长兵收手、出手不便,欺身而进,利用横刀短的优势,下斩小腿、上战咽喉等甲胄防御薄弱的部位,瞬间叫他杀伤了两三人。
  城头蜀兵见他这般骁勇,一名队正模样的甲士,带着几名同袍,抽刀前来迎战。杨重霸甩出横刀,迎面砸在那名队正脸上,反手取下双捶,大吼一声,挥动力大势沉的铁锤,杀入人群中。
  在杨重霸身后,百战军甲士接二连三跟了上来,与他相互呼应,与冲上来的蜀兵战作一团。
  善使双捶者,必是力大无穷之辈,搏杀技艺通常也是走的以力胜敌的路子,杨重霸拧着双捶,不管不顾往前冲杀,挥动双捶的速度极快。被他击中的蜀兵,或者胸膛塌陷,或者兜鍪碎裂,或者身躯飞倒,口吐鲜血者连五脏六腑的碎肉也会吐出来,叫人看不下去。
  他这般如同杀神,叫蜀兵好生惊骇,一名西川兵都头看不过眼,提了双刀来战。都头仗着身旁人多,对杨重霸展开围攻。杨重霸身后的百战军毕竟还不多,他又冲杀的快,难免要双拳敌四手。
  那蜀兵都头看准一个时机,趁着杨重霸出手的空档,欺身急进,手中横刀斩出,掠过杨重霸的腰肋!
  都头想得很清楚,彼处对方虽有甲胄防护,但他的力道与横刀的锋利,却也不是寻常人可比的,往前征讨蜀国时,被他斩中的人,必定甲裂血涌,身受重伤。
  他正得意,嘴角含笑,正准备回身再补一刀,忽的觉察到不对,愕然回首,迎面而来是一支无限放大的铁锤,黑影遮蔽了他的视野,他只觉脑门一晃,就栽倒在地。
  倒在地上七孔流血的都头,无法接受这个事实,被他重伤的对手,怎么可能还有这样灵敏的反击?!他最后残留的一丝神智向杨重霸望去,顿时双瞳瞪大,满脸不可思议。对方的腰肋处的甲胄,只不过有一道凹痕,哪里有鲜血流出?
  不可能!绝不可能没有破甲!都头死不瞑目。
  杨重霸却没心思去管他,继续奋战不休,待得他身旁的百战军多了,他得空往腰肋间抹了一把,如他所料,果然只摸到了一道凹痕,甲片并没有破裂,他嘴角露出一丝浅笑。
  比之杨重霸的“轻装上阵”,安重荣、赵弘殷两人携带的兵器就要多一些,他们冲到各自城墙塌陷处,一道与城墙几乎同高的木女墙就挡在前面。只不过经由绞车弩多番轮射,女墙已经破损了不少,虽说燃火已被蜀兵扑灭,但留下的黑黝黝烧痕,却是抹不掉的。
  举着大盾防备城墙上的箭矢,安重荣回头大喊,“都他娘的别愣着,给我砸!”
  在他身后,同样有手持双捶的百战军甲士,只不过比之杨重霸不同的是,持捶的人很多,他们听了号令,在同袍的掩护下,挥动铁锤狠狠砸在女墙上,多名甲士齐用力,每一次铁锤砸下,都让女墙一震。
  蜀兵嚷嚷叫着“保护女墙”,从城头跳下来许多悍不畏死的军士,与安重荣所部战在一处,百战军自然不惧,各部就近与敌鏖战。
  女墙毕竟已经颇有损坏,又是木质的,安重荣没用多久,就将女墙砸裂,待得捣毁女墙,安重荣大吼一声:“百战军,向前!”当先冲入女墙。
  其后陷阵士,杀败眼前蜀兵,不管不顾,埋头跟着安重荣冲进女墙。
  杀入城中,安重荣并没有看到街巷、民房,横亘在他面前的,是一道齐人高的泥土墙,不消说,这是蜀兵临时赶造,用于加强城防、防备百战军突破城墙后,即能杀入城中的工事。
  “直娘贼,狗屎一样的贱骨头,老子就知道你们有这一手!”作为演武院一期毕业生,安重荣并不缺少军事常识,但是不等他应变,他猛然咳嗽两声,眼睛都流出泪来。
  原来蜀兵在两侧燃烧了薪草,鼓动着烟尘充斥着泥墙与城墙之间的狭窄通道,安重荣等置身其中,焉能不被呛的咳嗽、流泪?不仅如此,便是眼睛都睁不开了!
  而此时,埋伏在泥墙另一侧的蜀兵,踩着高台,或者往甬道里射箭,或者直接拿长兵刺、捅,怪叫着对付这群突进来的猛士。
  “还等什么!他娘的把湿巾掏出来,蒙住口鼻!盾牌呢,盾牌靠前,举起来!”安重荣一边喊,一边矮下身,掏出腰间的湿布,赶紧蒙在脸上。但饶是如此,眼睛也还是睁不开。
  安重荣却不慌,大声呼喊:“前排蹲下,后排上墙!”
  泥墙好比羊墙,不同之处,一个建造在城外,一个建造在城内罢了,都不是很高,一人为凳,一人就能攀过去。如果泥强再高,进攻一方就只能凿墙,毕竟是临时赶制的防御工事,不会太坚固,也不会太厚。若是太厚,那就不是泥墙,而是内城墙。
  安重荣身前的近卫一蹲下,他就踩着对方的背,想要攀过泥墙。但他刚直起身,还没开始攀爬,就被一根长枪抵在胸前给顶了回来,倒在了人堆里,若非甲胄严实,他恐怕已是受伤了。
  不仅安重荣如此,很多攀墙的百战军也是如此。
  安重荣骂了声娘,从地上爬起来,再度上墙,口中不忘大喊:“百战军,向前!”
  这回他学聪明了点,不竖着跃墙,一起来就让脚下的近卫起身,他则顺势横着摔了进去。
  撞到几名蜀兵,安重荣还没爬起来,手中横刀就是一阵挥斩,将面前的蜀兵杀伤杀退,中间他听得一声惨叫,热乎乎的鲜血洒在他脸上,应该是他方才斩断了哪名蜀兵的腿。
  顾不得这许多,安重荣爬起身,就势撞进身前一名蜀兵怀中,不等那名蜀兵反应过来,横刀已经捅进了对方的小腹,推着那名双眼翻白、嘴里吐血不停的蜀兵往前,撞到两名敌军,安重荣抽出横刀来,将这人踢倒,立即又挥刀砍向身旁的蜀兵。
  不多时,百战军翻墙而过的甲士已到了数十人,安重荣精神大振,向着近旁一条甬道杀去,意图攻上城头,与城外百战军里应外合。
  他们这般悍勇,立即吸引了蜀将的主意,恰好,庞福诚就在不远处。庞福诚看到安重荣,哪还能不知道得尽快将对方杀退,当即就提起横刀带人杀了过来。
  “我乃西川骁将庞福诚,尔等何人,报上名来,本将不杀无名之辈!”庞福诚傲然大喝,他前些时日以千人杀败万人,的确有骄傲的资本,那场战绩也的确让他有名了。
  安重荣却不买账,骂了一声“去你娘的,狗屎!”就举刀斩向迎上来的庞福诚。
  庞福诚羞怒交加,气得满脸通红,他大叫一声,挥刀迎上安重荣,两人旋即战在一处。
  安重荣才从烟雾里出来,视野仍受影响,两人交手不及半晌,他一个眯眼的功夫,庞福诚看准时机,一刀砍在了安重荣胸前。
  庞福诚大笑:“去死!”
  然而安重荣只是后退了两步,拍了拍胸甲,如同拂去灰尘一般,骂了一句“狗屁不通”又杀了上来。
  庞福诚大惊愕然,简直不能相信,自己志在必得的一刀,竟然没能斩裂对方的甲胄?!
  两人再度交手,你来我往,好一阵厮杀。到得最后,安重荣中了对方四五刀,除却一刀让他流了血之外,其他几刀竟是连甲胄都没斩开,而在此期间,安重荣也斩中了庞福诚两刀,他这两刀,一刀在对方腹前,撕开了一道大口子,将庞福诚的肠子都搞了出来,另一刀则是在庞福诚伤重之际,斩断了对方的咽喉!
  倒在地上临死之际,庞福诚仍旧无法相信,他竟然被安重荣两刀要了性命,而他砍中对方四五刀,对方却只受了点轻伤。
  “你……你……”庞福诚想说什么,破碎的喉咙却只能发出咯咯的声音,没过久多,他脑袋一歪,气绝而亡。
  安重荣吐了口唾沫,俯瞰着庞福诚,轻蔑道:“你什么你!知道老子这身甲胄值多少钱吗?告诉你这土狗,这叫冷锻甲,军备研究处最新研制的利器,整个帝国……不,整个天下眼前也只有五千具,都装备在了我百战军!你穿得这叫什么东西,也配称甲胄?呸,狗屎!”
  说到这,安重荣仰头轻叹一声,得意道:“百战军到底是秦王殿下亲生的,殿下研制出这等好东西,都给了百战军,其他禁军可是没有,连横冲军都没有!”说罢,不禁放声大笑。
  安重荣方才战得有些辛苦,加之双眼酸涩,便趁机歇了口气,这会儿双眼不适之感消散,他便无意再停留,眼见身周的百战军越来越多,已达数百人,他不再耽搁,举刀指向城头,俯身前冲,大喝一声:“百战军,向前!”
  第570章 秋风知剑州,铁甲战普安(九)
  未到酉时,以杨重霸为首,第一批攻上城头的百战军,已经开辟出了足够大的战场,加上第二批、第三批等后续攻上城头的甲士,一面城墙长度不到三百步的剑州城头,已经布满百战军鲜亮的战甲,他们奋战在各个地方,各部向着临近的同袍拼杀,很快将分割的战场连成大片。
  到得此时,杨重霸也和安重荣、赵弘殷等人汇合一处。各部陷阵士历经战事最为激烈,即便有冷锻甲在身,各自率领的二三百人也已伤亡过半,饶是如此,此时他们也没有就地歇息,让后续同袍顶替自己位置的打算。
  三将各自通报了自己所部的战况。
  杨重霸的战况不用多言,这面城墙已被百战军占据了多半地盘,蜀兵眼看就要撑不住了,败退就在几合之间,安重荣、赵弘殷正欲说话,忽的听闻一阵巨大的轰鸣声,脚下城墙都跟着颤了一颤。
  三将循声望去,就见城门处一扇木门竟然倒在地上,四周溅起的灰尘高达数尺,推着撞车的将士往后退去,负责进攻的百战军甲士,以严密的军阵,从撞车两侧冲过烟尘,奔进城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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