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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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阮阮七岁之后难得被他摸摸头,有点惊喜的抿着唇,露出了一个不太明显的浅笑:“裴师兄是有什么任务要交给我吗?”
  裴元的神情又开始变得复杂起来了。
  不过在阮阮露出疑惑的神色之前,他突然伸出手,轻轻遮住了小花萝的眼睛。
  阮阮眼前一黑,当裴元再次移开手掌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周围的光线消失了。
  “裴师兄,这是怎么回事……?”
  阮阮伸出手,发现午后温暖的阳光不见了,三星望月的景物也全都被夜空一样漫无边际的黑暗吞噬,万花谷也消失了。
  小松鼠云萝“吱”的一声,被吓得打了个嗝儿,一头扎进小主人猫抓板一样平坦的小胸脯里,抱紧了自己蓬松的大尾巴。
  阮阮安抚的摸了摸云萝湿漉漉的小鼻尖,安静的看向黑暗中唯一的光源裴元。
  她站在无望的黑暗里,除了裴师兄什么都看不到,而裴元手中拿着一只半透明的任务卷轴缓缓展开,说道:“的确有任务交给你,小鹿,你是最合适的人选之一。”
  星星点点的微光汇聚成裴元师兄的行书,阮阮在卷轴上看到了自己的名字,和一个奇怪的代号并列:“花萝——蝙蝠侠。”
  “……裴师兄,你真的是裴师兄吗?”
  即使突然转换场景,阮阮仍旧没有太过慌乱,她看起来和小鹿一样柔弱,一样纯洁无辜,仿佛一点都没察觉到裴元的不同,有些疑惑的小声道:“你要做什么?”
  裴元注意到,小姑娘的指尖已经悄无声息的摸上了腰间悬挂的花间武器落凤。
  于是裴元沉默着又走近了一点,让阮阮闻到和自己身上如出一辙的药草清香。
  小花萝乖巧状眨眨眼睛,拿云萝的大尾巴遮住脸颊:“……对不起呀,裴师兄。”
  裴元身上的药草清香做不得假。
  那是阮阮自己用晒干的香草磨成粉末后配置的,她不懂医理和调香,香囊的用料是自己随机搭配,只有她和裴元会用。
  裴元没有回答,轻轻的招了招手。
  黑暗中出现了另一道光,有一种不知名的力量催促着阮阮像那个方向前行,她有些抗拒的抱着云萝软绵绵的大尾巴,被动的、一点一点向那个陌生的光芒靠近。
  在踏出黑暗的最后一秒,她听到了裴元不放心的叮嘱。
  “小鹿儿,想摆脱规则和数据的桎梏,你必须离开虚假的世界,去感受真实。”
  裴元说:“去找蝙蝠侠,真实也许十分残酷,在真正成长之前,你只能相信他。”
  阮阮眼前一黑。
  ——小花萝的假发分割线——
  一脚踏进光芒的阮阮理所当然的踩了个空,抱着云萝的大尾巴开始自由落体。
  可惜自由落体的时间太短,短到阮阮还来不及接个聂云,就已经落到了一个柔软的肉垫上,还伴随着一个成年男人性感的闷哼声 —— 只听声音就不亚于夜帝卡卢比和红衣教的阿萨辛大人的那一种性感。
  阮阮后知后觉的睁开眼睛,发觉四周的黑暗已经如同潮水一样的飞速褪去。
  但这里绝对不是三星望月,因为入目所见的并非万花谷的秀丽景色,而是一片冰冷的灯光,以及各种精巧的、甚至阮阮在万花谷也见所未见、闻所未闻的物件。
  发顶的呼吸声加重了一点,小花萝抬起头,正好对上一双锋利的钢蓝色眼眸。
  阮阮这才发现,她和云萝正被一个陌生而又英俊的黑发男人搂在怀里,而自己的手掌正好撑在对方包裹胸口的纱布上。
  下一秒,雪白的医用纱布下渗出了新鲜的血迹。
  黑发男人唇色苍白,额角冒着冷汗,用阴沉沉的目光扫了她一眼,道:“阿尔弗雷德。”
  阮阮:“……”
  第17章 花萝x大蝙蝠(二)
  蝠在洞中坐,花萝天上来。
  蝙蝠侠刚包扎好的伤口再度裂开,周身的气压低了八度,苍白的唇紧紧的抿成一条直线,在看向小花萝时,那双锋锐而又深邃的钢蓝色眼眸带上了审视的意味。
  一时之间,气氛寂静的有些可怕。
  直到胸口撕裂的痛感再一次占据他的脑海,布鲁斯才注意到肺部足以影响下一次甚至下一周夜巡的尖锐抽痛和出血量。
  在确定小家伙儿能够自己保持平衡之后,蝙蝠侠松开了固定小花萝和胖松鼠的手掌,冷静的示意道:“……阿尔弗雷德。”
  阿尔弗雷德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边眼镜,从容不迫的道:“从出血量来看,伤口应该已经完全撕裂,需要拆线重新缝合。”
  管家先生温和的视线从他不省心主人撕裂的伤口处缓缓移开,带着点审视和警惕的意味落在造成这一切的小花萝身上。
  阮阮后知后觉的移开手掌,发觉掌心下的医用纱布已经被彻底染红了,她的指尖和云萝的尾巴也蹭上了深红色的血迹。
  小花萝有些无措的眨了眨眼,小声调柔软又怯弱,小鹿一样纯净的眼眸中还带了一点水光:“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受伤的黑发男人没有说话,面对阮阮这样小兔子一样柔软可爱的小姑娘,他阴沉而又冷酷的神色甚至都没有柔和一点。
  他坐在漆黑的皮椅上,姿态看起来十分放松,但气息绵长有力,显然已经做好准备,随时能在最短的时间内进入战斗。
  如果不是他胸口渗透的血迹,以及以一个相对稳定的状态持续下降的气血,阮阮还真看不出他受了不轻的伤,精神状态和身体状态都不足以支撑他剧烈的运动。
  阮阮像只小鹿一样温顺的伏在黑发男人冰冷的怀抱里,不确定自己的下一个动作会不会让他突然暴起,没有轻举妄动。
  小姑娘放软了嗓音,努力让自己从声音到身体都是软绵绵的,用最柔弱最乖巧的姿态,安抚道:“抱歉,我没有敌意。”
  黑发男人的神色一点都没柔和,仍旧目光幽深的注视着小花萝,蝙蝠镖已经夹在了指尖,他并不想怀疑一个如此稚嫩的孩子,但她出现的方式又如此不同寻常。
  蝙蝠侠就是有这种本事,能够把一切疑问句说出肯定的语气:“是空间魔法?”
  阮阮否认的摇了摇头,不理解道:“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到这里来了。”
  她还是第一次碰到对萝莉这种“小可爱”完全不买账的成男,冷酷的像个炮哥。
  但唐家堡的炮哥哥那么高冷,还不是要对小师妹和小毒萝们亲亲抱抱举高高?
  在黑发男人还想说些什么之前,小姑娘观察了一下他因为失血过多而苍白的唇色,好心的提醒道:“侠士,我知道你有很多疑问,但如果你的伤口再不处理,可能这些疑问就永远都没有办法说出口了。”
  她想了想,又软糯糯的补充道:“我是来找人的,不会伤害你,你不要害怕呀……”
  管家先生举起了缝合用的针线,赞同的道:“您必须承认这位小姐说的没错,布鲁斯老爷,您的伤口必须、马上、缝合。”
  布鲁斯冰冷的嘴唇动了动,但最终什么都没说,默认的从鼻腔里“嗯”了一声。
  然后管家先生的目光再一次落在小花萝身上,略微加重了语气:“您不必愧疚,绅士会原谅您的无心之失,可爱的小姐,不过凌晨一点似乎不是适合拜访的时间。”
  他冷静的示意道:“布鲁斯老爷,如果不介意的话,是否可以让您的新客人稍微换个位置,方便您可怜的老管家为您缝合伤口,毕竟我已经到了老眼昏花的年纪。”
  ……他这句话明显就是对阮阮说的。
  阮阮眨了眨眼,在确认对方完全没有威胁性之后,顺从的从黑发男人结实的大腿上跳下来,落凤完好无损的挂在腰间。
  阿尔弗雷德解开布鲁斯胸口已经被鲜血渗透的纱布,露出皮肉翻卷的伤口,伤口边缘缝合的羊肠线已经断裂了,正在小幅度的渗血,而伤员本人脸色白的像纸。
  阮阮小绵羊的表情绷不住了,没有料到他的伤居然真的这么严重,忍不住小小的“呀”了一声,愧疚道:“这么严重呀……”
  小盆栽有一点愧疚,她自己才是那个闯入别人领地的不速之客,面对又是两个老弱病残没习武的普通人,实在不应该这样怀疑对方,还拖延了病号的诊治时间。
  伴随着管家先生去除缝合线的动作,黑发男人的额角逐渐迸出了青筋,冷汗顺着脸颊留下来,滴进线条分明的腹肌里。
  ……伤口撕裂成这样,他怎么不喊疼?
  小花萝轻轻握住他的手,在伤员侠士陡然锋利起来的目光中,她抿了抿唇,柔声安慰道:“别害怕,疼的话可以叫出来,一点都不丢人,我帮你吹一吹好不好呀?”
  在医者面前只有病患,哪怕阮阮只是个不太合格的医者也一样,更何况他们还不是敌对阵营,只是两个柔弱的普通人。
  阮阮回想起自己见过的两种伤员。
  一种是去军营义诊时见到的军爷,跟裴师兄勾肩搭背,张口就是“裴大夫咱俩谁跟谁,疼我就喊了啊啊啊卧槽好鸡儿疼”。
  一种是纯阳宫来问诊的高冷道长,扎完针一边冒冷汗一边拎着剑砍蚩灵师兄骂他“不当人子,趁机吸蓝岂是人干的事!”
  阮阮的视线落在药箱上,她的医术不好,其实不太认识那些手术器材,但是这个止血缝合的技术是不是太原始了一点?
  当阿尔弗雷德拆除断裂的缝合线,准备再一次缝合伤口的时候,阮阮终于看不下去这种连个条都不读的超原始医术了。
  小花萝松开了手,在布鲁斯和阿尔弗雷德震惊的目光中,她取出包裹里的兰亭香雪:“……等一下,或许我可以帮一点忙?”
  阮阮的落凤只会指向安史之乱的反贼或者作恶多端的凶徒,譬如挑起战乱的安禄山史思明,以及万花谷的叛徒康雪烛。
  万花谷的武器绝不能对着两个柔弱的普通人,尤其是受伤的、年迈的普通人。
  阿尔弗雷德请示的看向他的主人。
  但阮阮根本没给他们拒绝的机会,小姑娘也没思考过被拒绝的可能性,毕竟在大唐,正常人都不会拒绝来自奶妈的爱。
  “无得深入而阳气出。”
  兰亭香雪绕着小姑娘白皙的指尖转了一圈,精致华美的笔身中迸发出一道清新而又淡雅的浅绿色锋芒,内劲外放形如一股浓墨,相互纠缠着碰撞出飞舞的叶片。
  离经易道中太素九针一出,活死人肉白骨也不是难事,更别提这里没有减疗。
  当握针轻柔的劲气带着生机勃勃的绿意,悄无声息的渗入皮肉翻卷的伤口,布鲁斯额头上的冷汗终于不再出现,发觉那些尖锐的痛感竟然在一瞬间消失了大半。
  “……看来这就是你的特殊能力。”
  布鲁斯的目光幽深而又复杂,审视的注视着这个突然出现在蝙蝠洞的小姑娘。
  ——她顶多不过七八岁,眼神纯然而又无辜,稚嫩可爱的像是林中的幼鹿,复古的衣裙上挂着精致贵重的银饰,看起来就像是被上流社会娇生惯养大的小公主。
  但她绝对不是普通人,这种治愈的能力十分罕见,而且无论如何布鲁斯都不会忽略她到来的方式,她像是一片朦胧的星光汇聚而成,轻飘飘的落在他的胸口上。
  握针的效果立竿见影,撕裂的伤口几乎愈合了大半,但阮阮却不太满足,神色凝重的道:“奇怪,握针怎么没有止血?”
  的确,伤口已经开始愈合,但速度十分缓慢,而且还在不时的渗血,黑发男人的气血虽然恢复了一些,但还在继续掉。
  阮阮还在疑惑,肩头的云萝突然蹦哒起来,跳到了黑发男人的腹部,努力挥舞胖嘟嘟的爪爪,试图引起小主人的注意。
  阮阮捏一捏它的爪垫,配合的俯下身去查看爱宠:“云萝,你发现什么了吗?”
  不是阮阮自谦,但说实话,云萝的医术都比阮阮好一点,它能看得懂药方子。
  小胖松鼠委屈巴巴的抱着自己毛乎乎的大尾巴,“吱吱吱”的给伤员舔伤口,不过还没清理两下,小家伙就炸毛一样的跳了起来,对着阮阮“呸呸呸”使劲擦小嘴。
  阮阮用指尖点了点血迹,凑到鼻尖轻轻嗅了一下,发觉伤口渗出的血液里有一股奇怪的味道,她能分辨的出那不是促进伤口愈合的药物,更像是某种慢性的毒。
  小花萝肯定的道:“你中毒了。”
  黑发男人露出了确认的神色,这也是他没有精力询问阮阮更多的原因之一,因为他要集中精神对抗稻草人的神经毒素。
  只要他的精神稍微松懈一点,那些幻觉就会立刻卷土重来。
  不合格的医者阮阮抿了抿唇,做出了一个重大的决定,人生中第一次违背良心,狮子大开口道:“布鲁斯侠士,我可以帮你解毒,但诊费是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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