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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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即将踏上门槛的苏宓:……
  兰!玖!看!到!自!己!了!
  纪老夫人下意识的看了一眼僵住的苏宓,心里暗骂,口里只道:“好好的,皇上怎么送一盆花来了,还留了什么话没有?”
  那婆子道:“并未留话,只说今日恰巧看到老夫人老太爷回府,手边恰巧有花,就送了一盆来,薄贺二老回京。”
  狗屁的贺二老回京,明明就是为了苏丫头而来!每年都要回祖宅一趟,年年都如此,往年怎么没看你送!纪老夫人骂了又骂,看到苏宓游魂似的同手同脚出屋,更气了,咬牙勉笑道:“外面的爷们知道处理,我这里知道了。”
  走就走,还回来招惹什么!
  兰玖莫名其妙送来一盆花,外面爷们都在议论,里间女眷们自也是如此,纪玉蝉眸色顿了顿,看向老夫人,“祖母可知皇上是何意?”
  纪玉蝉已快十六,眼光太高到现在都没定亲,老夫人说了几句她都不愿,再加上大夫人在旁阴阳怪气,纪老夫人早就不理纪玉蝉的婚事了。听到她问这话,一瞬间抬头定定的看着纪玉蝉,纪玉蝉一惊,很快如初微笑。
  这个孙女已经没救了。
  眼皮一抬,凉凉道:“天家的事情,我这个快要入土的老婆子知道什么。”
  不理纪玉蝉,只道:“皇上许就是偶然起意,你们也别想太多,这事就这么过了,不许再问。”
  又道:“苏丫头的祖母和我当年关系不错,这丫头也到快定亲的年纪了,她祖母在老家那边看了几个都不满意,托我在京中留意留意,你们也别说她的身份,有客来,就说是亲戚家的女儿就是了。”
  众人没有不应的,老夫人看向三夫人,恰巧,三夫人也看着老夫人。
  三夫人是纪宁的母亲。
  刚才她就在想这个了,老夫人是在澜江遇到这个丫头的,宁儿也在那边呢,二品大员的女儿么,家世倒也合适,就是不知这性子如何。
  …………
  老夫人的暗闹苏宓自是不清楚的,满脑子想的都是兰玖,完了完了,他肯定看到自己了,他当时碰的就是一盆百合!他一直都知道自己在纪家?那他为什么没有上门?现在又送一盆花来是代表了什么?
  苏宓一路疯想,什么时候到了自己的院子都不清楚。
  屋子里已经站了四个丫鬟两个嬷嬷,见到苏宓齐齐下跪行礼,苏宓摆手,“都起来吧。”四个丫鬟两个嬷嬷,宁嬷嬷一一介绍过来,“这春兰,夏荷,秋菊,冬梅,陈嬷嬷,赵嬷嬷,都是姑娘的人。”
  苏宓点头,这就是老夫人说的跟着自己的丫鬟和一房嬷嬷了。
  介绍完后,陈嬷嬷赵嬷嬷上前服侍苏宓洗漱。
  因还要用晚膳,苏宓匆匆洗了一个澡就出来了,头发还湿,就看到桌上堆了一盒又一盒的礼品,春兰道:“这是府上各位夫人少夫人姑娘送来的见面礼。”苏宓还在感叹人家动作真快,春兰又道:“七少爷说回礼的事情不用姑娘操心,他已经准备好了。”
  苏宓点头。
  春兰夏荷上前服侍苏宓梳妆,秋菊冬梅在整理苏宓换下来的衣裳,衣裳抖落间落下一个字条,秋菊蹲下捡起,正要递给苏宓,外间的小丫头又在说话,秋菊将字条握在手心,看了一眼冬梅,冬梅打开帘子出去了。
  片刻后回来,道:“是大姑娘又派人送了些银炭出来,说虽初夏,但瞧着姑娘身子弱,大约还是畏寒的。”
  纪玉蝉?
  苏宓还在想纪玉蝉,秋菊就将那个字条送了过来,纪二宁还特特提醒自己不要相信纪玉蝉。苏宓再回想从初见纪玉蝉到刚才送来的银炭,除了在纪二姑娘那里有点不妥外,看不出任何一点问题。
  但是,这也没什么。
  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也好,迁怒也罢。
  苏宓将字条丢进了火盆,很快就消失无影。
  经过裴家的人后,苏宓对任何知心大姐姐一样的人都没有好感。
  作者有话要说:  唔,这章介绍的有点多,今天一直在想后面的剧情,所以更新晚啦,淡定,我说了皇上会疯狂刷存在感的,一定会~
  第38章
  盛夏已来, 蝉鸣微燥,苏宓从书中回神, 抬头,揉了揉有些泛酸的眉心,来到纪家的第二天, 纪宁就将阿娘留下的东西送了过来,那几箱古书, 一半都是苏星月当年研究烧瓷的手记,苏宓看的如痴如醉。
  此时正值午后酣睡时刻, 春兰已入了榻,夏荷秋菊冬梅三个挤在一起打瞌睡, 外间小丫头也睡了一地。苏宓坐在窗前, 撑着下巴远眺窗户风景,暂住的屋子毗邻湖边,窗外杨柳低垂, 新绿嫩枝交错间隐隐可见银鳞湖边。
  那是睡莲池。
  说是池,比一般的湖面还要大,几叶扁舟无碍, 养了一池的睡莲。
  说到莲, 苏宓又想到了兰玖。
  自己已在纪家住了十日有余, 因那一盆百合, 心惊胆战了几日,结果兰玖那边一点消息都没有,他明知道自己在纪家, 送来了百合又按兵不动,他要做什么?
  蝉鸣渐燥,苏宓心中烦闷更甚。
  外间小丫头都已酣睡,纪玉影自己无声打开了帘子入内,见到处横躺,脚步尽量轻的入内,走过婴戏的仕女图,再绕过盘雕镂空四折屏风,才看到了苏宓,她正坐在窗边出神,手撑着下巴,衣袖下滑,露出一节白玉手腕。
  再近,便见她柳眉轻颦,眸色无神。
  浅笑走近,轻声道:“老夫人待你比我们都好,连小七都比不得你,你在烦什么,可是想家了?”
  这是大实话。
  苏宓虽是客居,但她一应用度都是比着老夫人正房的用度来的,老夫人那边,不是宁嬷嬷就是留萤,这两人一天跑这流芳院三趟都嫌少的,这两人是谁?一个是自幼服侍老夫人,一个是最得老夫人心的大丫鬟。
  老夫人这般做派,余下的主子们没一个敢怠慢苏宓的,主子尚且如此,下人就更不用说了,正经的姑娘都没有苏宓说话好使了。
  听到纪玉影的声音,苏宓笑着回头,也不回她的话,只道:“正是午睡的时候,你过来做什么?”纪玉影道:“我向来觉轻,是不午睡的,若午睡了,晚间就睡不好了。”
  许是两人性子相近,一来而去,关系竟好了。
  纪玉影道:“正值初夏,日头还不算毒,我便到处走走看看,恰巧经过你这,过来看一眼。”不待苏宓说话,神情颇有些期待,声音也微微雀跃,“我过来时,那一池睡莲都开了,趁着现在安静,我们去游湖一番可好?”
  去看睡莲?
  苏宓下意识的想拒绝,可看到纪玉影眼中的期待竟是开不了口,她比自己更胆小,在府中说话也无人在意,下人都经常怠慢她。想了想,点头,纪玉影笑弯了眼,向来有些怯弱清淡的容貌,竟也流光溢彩。
  见她这般高兴,苏宓也笑了,起身,两人无声的溜了出去。
  睡莲池本就挨着流芳院,两人很快就到了湖边,正如纪玉影所说,满池的睡莲都开了,莲香四溢,站在湖边,硕大肥厚荷叶铺了满湖,一眼瞧不见尽头,夏风微动,送来的不是燥热,而是莲叶清香。
  苏宓视线落在活青活红或粉的睡莲上,神思有些恍惚。
  这是兰玖最喜欢的。
  纪玉影走向一侧的乌蓬小舟,那里船娘正偏头熟睡,走进,小声轻唤到:“张妈妈,张妈妈。”张妈妈朦胧睁眼,见到是纪玉影,竟皱眉不耐烦,一点都没有看着主子的模样,正要说话余光撇见了一侧的苏宓。
  立马睁眼清醒,笑着起身,哎哟,这位可是老夫人的心头好,可不能得罪了。
  “姑娘们可是要用船?”
  …………
  纪玉蝉站在湖边,静静看着湖中玩的高兴的苏宓和纪玉影,两人都扬着欢愉的笑,纪玉蝉只看苏宓,半响后,眉头渐皱。
  这苏姑娘,为何就对自己不待见?
  自问她进府这几日,自己从未得罪过她,她能和玉影相处融洽,甚至连三丫头那个有些顽劣的性子都相安无事,为何到了自己这里,她就冷淡了?
  苏宓是总督之女,又是客居,又得老夫人的疼爱,和自己并无利益纠葛,再有,那日老夫人的话显然已有所指,很可能和小七配在一起,小七是这辈入朝的人,纪玉蝉不会和他交恶,也因纪宁这层可能的关系在,纪玉蝉对苏宓更上心。
  送了许多贴心的小东西过去,既不会让人觉得失礼又很贴心。
  纪玉蝉深知送礼之道。
  谁知东西是送进去了,结果那边一点表示都没有,甚至连意思意思的道谢都没有。
  自己什么时候得罪过她?
  纪玉蝉一直站在湖边又没遮掩,船娘很快发现了她,同苏宓纪玉影二人说了声,乌蓬小舟慢慢回岸。苏宓纪玉影两人脸上都带着汗热的潮红,纪玉蝉笑道:“这样的天你们还去游湖,还偏偏选在午后的时候,也不怕晒伤了。”
  纪玉影小声道:“是我央她陪我一起的。”又道:“大姐姐过来可是有事?”
  纪玉蝉点头,看向苏宓,道:“夏日新做的四套衣裳出来了,我本来想问问,可有不合心的,现在改也来得及。”顿了顿,打趣道:“谁知抓到了两只在湖中的小鱼儿。”苏宓害羞,“麻烦大姑娘了。”
  纪玉影看纪玉蝉,她爱洁白,身上总是素雅,至多就在袖间裙摆暗绣一些同色花卉,纪玉蝉顿了顿,指着纪玉蝉的裙摆道:“大姐姐不是最爱牡丹么,怎么绣上百合了?”苏宓顺着纪玉影的话低头看去。
  月影纱轻覆,里面那层月白春衫绣了一株正舒展枝叶的百合。
  绣的很好,花枝花蕊都活灵活现,和那日兰玖轻触的百合花一模一样。
  纪玉蝉的脚动了动,百合花随之浮动,看到苏宓沉默的模样,竟不知道为何有些心惊,稳了稳神,只道:“绣娘绣的,我也不清楚呢。”又马上道:“日头毒,苏姑娘快回去喝些解暑的汤药吧,免得病了。”
  又对着纪玉影道:“你同我一起,我有事与你说。”
  如此,苏宓也不再多话,和纪玉影说了两句便踏上了回路。
  直到苏宓消失在青石路的拐角,纪玉蝉才抬脚,纪玉影落后一步跟在她的身后,垂首,似影子。纪玉蝉一直在想刚才那一瞬间的心惊,那苏姑娘明明没看自己,只看花,为何会心惊呢?纪玉蝉想不明白。
  二人无声走过莲池,又踏上青石拱桥,桥下流水潺潺,水声中忽入了纪玉蝉柔和的嗓音,“玉影,你和苏姑娘交好,她可曾谈起过我?”
  纪玉影看溪中鹅石的视线一顿。
  摇头。
  “没谈过。”
  纪玉蝉便不再问,无声前行。纪玉影跟在她的身后,袖中的手微微攥紧。
  其实问过的。
  问过她,为何独独对大姐姐不甚热情。
  【大姑娘是聪明人,我笨,不知道该怎么和聪明人相处,还是隔远些好。】
  又行了一刻钟后,两人才到了纪玉蝉的院子,纪玉蝉身为纪家的长孙女,院子极大又极阔朗,屋中陈设更是精致,都是一看便是好物又叫不上名头的。纪玉影其实不愿来这里,和姐姐一母同胞,自己的屋子还抵不上她的一小半。
  只坐在椅子上垂首。
  纪玉影总是胆小内向的模样,纪玉蝉早已习惯,只将人都遣了出去,才对着纪玉影道:“这都是我为你准备的衣裳,你来看看。”纪玉影抬头,面前巨大的美人屏上已经挂满了新衣,匆匆看去不下十件。
  纪玉蝉性子静,也偏爱素雅之色,屏上挂的衣裳也都是浅淡的颜色,只是材料根本就不是公中出的衣料,绣工也比往常的份例精致了不止一倍。
  纪玉影并不觉高兴,反而一瞬间白了脸色。
  纪玉蝉似没看见一般,又取了两个大妆盒出来,打开,里面是满满当当的首饰,笑着看向纪玉影,贴心的姐姐亲昵问候,“这些都是为你准备的,喜欢吗?”
  纪玉影根本就不看妆盒里的珠光宝簪,只看纪玉蝉,泪在眼中打转,身子轻颤。
  “姐姐,我不想去……”
  纪玉蝉叹了一口气,看着纪玉影,像看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一般。
  “宁王哪里不好了?他虽年过四十了,但龙章凤姿,性子也十分儒雅,又是亲王之尊,玉影,以你的性子,能得侧妃之位已经非常不错了。”
  纪玉影眼泪决堤。
  数月前同母亲一起去庙中进香,那时寒风凛冽,竟将自己的帷帽给吹走了,那时宁王兰彻就在不远处。当时没说什么,结果第二日姐姐就来说宁王瞧上了自己,愿许侧妃之位,还会等姐姐出嫁后才让自己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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