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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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母女姑嫂又说了一会儿话,贤妃因见靖南侯太夫人好几次趁靖南侯夫人不注意时,冲自己使眼色,便知道母亲是有话想单独与自己说了。
  因笑着与靖南侯夫人道:“大嫂子,内务府前儿送了批缎子来,大嫂子去挑几匹,带回府给姝丫头几个做衣裳穿,另外再与甘小姐送些去吧,等将来好日子到了时,本宫再赏她别的。”
  靖南侯夫人自然没有错过靖南侯太夫人给贤妃使眼色,知道她们母女有体己话说,说来自己都嫁进他们傅家快二十年了,还有什么事需要瞒着她的?
  面上却丝毫不表露出来,笑着应了一句:“娘娘厚爱,那臣妇便却之不恭了。”
  随贤妃的大宫女之一去旁边的屋子挑缎子去了。
  贤妃又把殿内其他服侍的人都打发了,方问靖南侯太夫人:“母亲是不是遇上什么为难事儿了?”靖南侯太夫人皱了皱眉,点头道:“还不是你四弟的亲事,他仍不肯点头同意成亲,我的意思,要不娘娘替他选个合适的人,再直接求了皇上赐婚,君要臣死,臣尚且不得不死,何况成亲还是喜事,他自然更不能抗旨不尊了,不知娘娘意下如何?”
  第213章 死也看不开
  贤妃满脸的意外,倒不是意外傅御仍不肯同意成亲,而是意外母亲竟想求皇上直接给他赐婚。皱眉道:“母亲何以忽然这般想?咱们家的情形您是知道的,不能求门第太高家世太显赫的媳妇,不是求不来,是皇上不乐意见到那样的事情发生,不然何必委屈焕儿娶那甘氏?咱们焕儿的人品才貌,配公
  主都配得!”顿了顿,“四弟的情形自然也是一样,不能求太显赫的岳家,正是因为这几年来我们家都谨小慎微,恪守本分,皇上才会把那么重要的官职给了四弟,老三老四可无论母家还是岳家,便没有一个人在金吾卫说得上话的,足见皇上对四弟,对我们家有多信任与满意。所以四弟只能低娶,既是低娶,还求皇上赐什么婚,两家相看好了,直接定亲才是,至多下聘时,我去求了皇上,赐下两样好意头的东西做头两
  抬聘礼,我再赐些东西给女方,做头两抬嫁妆也就是了。”
  靖南侯太夫人道:“我何尝不知道这个道理,这不是你四弟怎么也不肯同意娶亲……其实也不是他不肯同意,他倒是看中了人,是我不肯同意。”
  话音未落,贤妃已道:“四弟已经看中了人?是谁家的姑娘啊?只要家世勉强过得去,不是寒门祚户,家中往上数三代都清清白白的,倒也不是娶不得,母亲何以不同意?”“我不同意,自然有我不同意的理由。”靖南侯太夫人皱眉道,“娘娘应当听说了重阳节时,在镇国公府的琉园,新安王府的舞阳县主将许家的二姑娘给推下了山崖之事吧?当时就是你四弟救的人,人救上来
  后,他竟说,要对那许二姑娘负责,若非我当机立断,赶在他把话说出口之前,便打断了他,事情便无可挽回了。”贤妃点头道:“我是听说了这事儿,还恍惚听说,那许二姑娘竟然会医术,医术还太医都赞,近来满京城都有几分名气了?既是官宦人家的小姐,许家老太太还救过母亲,母亲便同意四弟娶她又何妨,还能
  得一个知恩图报的名声呢。”靖南侯太夫人沉声道:“娘娘有所不知,那许二姑娘的父亲,前不久才闹出了宠妾灭妻的丑闻,以致被御史弹劾得丢了官位和功名,她母亲更是罪臣李凌峰之女……娘娘且先听我把话说完,若只是这样,我同意了也没什么,反正我从不打算让你四弟娶多显赫的媳妇,有来自岳家的强大助力,关键是,我以为你四弟只是出于责任与担当,才有娶那许二姑娘之心的,可这些日子据我观察来看,他却不只是出于
  责任与担当,而是对那许二姑娘真上了心,他还为了她狠狠顶撞我就,那许二姑娘,据我估摸着,也似是对他有意……他们竟是两情相悦!”
  说到最后,满脸的森然与戾气,就跟换了个人似的。
  贤妃什么都明白了。片刻后,低声道:“母亲,两情相悦就两情相悦吧,到底……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您又何必再这样自苦呢?您说四弟他狠狠的顶撞您,怎么从来不见二哥和三弟顶撞您?还不是二哥和三弟都知道您不是他们的亲娘,他们与您隔了一层,于礼于情都不敢而已,四弟却敢,说明什么?说明他拿自己与大哥、与我都是一样看待的,您该高兴才是,怎么反倒生起气来了,您就听我的,回去后便与他说,您同
  意他娶许二姑娘了,岂非皆大欢喜?便将来……”
  便将来四弟与那许氏过得不好,他后悔了,那也是他自己求来的,怨不得任何人。“便将来什么?”只可惜话没说完,已被靖南侯太夫人恨声打断了,“娘娘是不是想说,便将来他过得不好后悔了,也是自找的,怨不得任何人,我何不顺水推舟?不可能!就算他将来注定会过不好,我现在
  也绝不会同意,何况他将来还有一半的可能会过得很好……两情相悦,哼,哪有那么便宜的事,我就是要让他求而不得,只能娶一个自己不想娶的女人,夫妻离心,后宅不宁,只能痛苦一辈子,只能……”越说越大声,急得贤妃忙低声打断了她:“母亲您小声一点,是想让大嫂在偏殿里都听见,让我宫里上上下下的人都听见么?这都多少年前的事儿了,您该出的气也早出了,怎么偏就这么看不开呢,叫我说
  您什么好!”
  靖南侯太夫人听得这话,满脸的戾气方散了几分,声音也压低了,语调却仍森然:“我那口气出不了,也看不开,至死都看不开……这么多年了,我从没有一夜睡到天明过,只要一想到当年……”
  见贤妃摇着头,仍是满脸的不赞同,忽然就不想再继续说下去了,就算是自己的亲生女儿,也理解体会不了她的痛苦,既理解体会不到,她又何必再多说呢?见母亲不说话了,贤妃心里反倒不好受了,母亲的这些情绪,除了自己,还能对着谁发泄呢?自己又不常见她,偶尔见了也没多少时间说体己话儿,她这些情绪,可不只能长久的憋在心里吗,憋得久了憋
  得狠了,怎么可能不变酸变臭?
  说到底,母亲也不容易。贤妃想着,正想再软言宽慰靖南侯太夫人几句,不想她已先道:“娘娘,说来五爷也该选妃了,皇上有什么章程吗?您自己呢,想选个什么样的儿媳?妻贤夫祸少,好妻旺三代,您可得好生为五爷挑选才是
  ,三爷四爷的岳家可都有其过人之处。”
  刚开口时,脸还有些僵硬,声音也有些滞涩,但才说了两句,已是越说越流畅,脸也不再僵硬,而是带上了恰到好处的笑容,那个在人前从来都雍容华贵,和气从容的靖南侯太夫人,瞬间又回来了。贤妃心里越发不好受,道:“皇上倒是说小五年纪还不大,刚十五岁而已,不着急,可我怎能不着急,这谁家挑选媳妇,不得挑上一年半载甚至更久的,等挑定了三书六礼再一过,又得一年半载了,到时候十七八岁大婚,正正好,所以我已暗中在相看了。太后娘家倒是最好的,可太后不会愿意,连焕儿烨儿与颜家结亲太后都不愿意了,何况小五,皇上也不会愿意看到,那最好便是皇后的娘家了,可这事儿同意不容易,还是跟选中甘氏一样,选那等看似不起眼,实则大有上升空间,姑娘也能干知事,能独当一面的吧,只我日日都在深宫里,要相看也不方便,只能有劳母亲替您外孙多费心了。”
  第214章 喝醋譬如喝毒
  贤妃有意老生常谈说了这么大一通,等说完见靖南侯太夫人的眉眼已经舒展开来,眼里也重新有了温度,知道她的气已消了不少,遂又话锋一转,语调轻柔和缓的转回了方才的话题:“母亲,方才是我把话
  说得急了也重了,您千万别放在心上。”见靖南侯太夫人的脸瞬间又僵硬了,也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下去:“可我难道会害您吗?我比这世上谁都心疼您,比谁都希望您能过得好,长命百岁。所以,您就把过去那些事都给忘了,好好过好当下与未
  来,好吗?”“譬如先帝元后,以她与先帝年少结发,一路风雨同舟的情分,就算她没有儿子,将来无论哪一位皇子上位,她都是母后皇太后,日子不知道多好过,可结果如何,她因为对先帝是真心的,因爱生妒,做下
  了那么多罪大恶极的事,落得暴毙冷宫的下场,反倒是如今的太后,因为从来便不奢望,或者说是不爱,方有了如今的好日子。”“再譬如我,刚跟了皇上时,皇上虽先是君再是夫,可那样一个人间至尊,神明一样的男人,我又怎么可能……不爱不妒不恨?当时还是母亲劝的我,喝醋譬如喝毒,还毒不了别人,只会毒到自己,让我一
  定要看开,我才慢慢看开,有了今日的,怎么轮到母亲自己时,反倒看不开了呢?”
  “何况父亲早已去了那么多年,事情也已过去那么多年,您更该看开呀,与一个死人,较什么劲儿呢?除了让您自己不好过,又有什么用……”话没说完,已让靖南侯太夫人生硬的打断了:“娘娘且不必再说了,我自有分寸,不会闹到与你四弟母子离心,让他不肯再替您和五爷卖命,误了大业的,他能威胁我若想失去他这个儿子,就尽管再逼那许
  二姑娘,我难道不能以彼之道还施彼身么?至于五爷的亲事,我也会替娘娘留意合适人选的,娘娘只管放心。”
  贤妃听得母亲这话不像,她固然是担心母亲与四弟最后闹得母子离心了,于他们母子的大业有害无利,却也确是真的心疼母亲,想让她别再作茧自缚下去了。
  眉头一皱,正要说话,不想靖南侯太夫人已先道:“时辰不早了,该去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请安了,不然误了出宫的时辰,就不好了,娘娘是要陪我和你大嫂一起去,还是我们自己去?”
  贤妃闻言,便知道今日与母亲是再说不下去了,况时辰的确不早了,只得道:“自然是我陪母亲和大嫂一起去。”
  总归每月的初一十五,母亲都可以进宫的,她还有许多机会劝解她,且慢慢来吧。
  于是让人去把靖南侯夫人请回来后,母女婆媳三人便简单收拾一番,被簇拥着浩浩荡荡的先去了太后的寿安宫。交午时时分,靖南侯太夫人与夫人被贤妃的大太监送到了西华门,早在候在门内的傅御远远看见,忙几步迎了上前,笑道:“母亲与大嫂见过贤妃娘娘,给太后娘娘和皇后娘娘都请过安了?那我们这便回府
  吧。”
  又再次谢了贤妃的大太监:“有劳陈公公了。”顺势递上一个沉甸甸的荷包。
  等送走了陈太监后,方笑着要亲自扶靖南侯太夫人上车。
  靖南侯太夫人却是心绪不佳,一侧身避开了他的手,道:“让你大嫂和丫头们扶我就成了,你一个大男人,大庭广众之下的做这些事成何体统?”
  傅御只当母亲还怄自己的气,笑道:“我扶自己的母亲,怎么就不成体统了,难道还有谁敢拦着我,不让我尽孝不成?”
  说完见靖南侯太夫人还是不让自己扶她,只得作罢,看着靖南侯夫人和丫头们扶着她上了车。然后靖南侯夫人自己方了车,待车帘放下,马车缓缓驶动后,方腹诽起自己的婆婆来,不是已经见过心爱的女儿,与心爱的女儿说了那么半日的体己话儿,再多的气也该消了啊,怎么反倒更恼小叔子了似
  的,难道是向来疼爱幼弟的长姐,这次也没能劝住太夫人,或者是与太夫人同仇敌忾,让太夫人越发生气了?
  郭姨娘回府休息了两三日,照理身体该缓过了才对,她在府里的一应吃穿用度,再次也总比在庄子上强得多了,更不必说京城随便一个大夫,也比在庄子上时找来的强出不知多少倍。
  可许是终于成功回府了,之前在庄子上时一直硬撑着一定要回府的那口气便散了。再许是回府后见府里的情形与以前已经大不一样,她越发没有把握斗倒李氏和许夷光,她的两个儿子也待她大不如前,女儿的前程更是不知道在哪里,许明孝亦待她大不如前,自她回来,不过只来看过她
  一次……要发愁要难过的事情实在太多。
  以致郭姨娘休息了两三日后,身上反倒觉得越发累了,小腹也一直隐隐作痛,伴有坠胀的感觉。
  每每让郭姨娘心生不祥,难道,这一胎有可能会保不住,不能平安生下来?说来她当初是身心俱损去的庄子上,到许明孝去看她时,不过才将养了一个多月,还不是悉心将养,不过是有的吃有的喝而已,至多也就能治标而已,治本却是不可能的,何况她年纪还不小了,这一胎又
  来得艰难,有了后也一直都劳心劳力,保不住的可能不要太大……
  郭姨娘因此越发的焦虑,这日起来见亵裤上竟有淡淡的红痕,更是唬了一大跳,吩咐枇杷请大夫时的声音都带着颤,“去求老爷,记住,只能求老爷,再设法递个话儿给四姑娘,不然,不然……”
  她这次能回府,说到底全是凭的腹中这一胎,可以说如今腹中的胎儿就是她安身立命的根本,万一孩子保不住,她又被送回了庄子上去,谁知道这辈子还有没有再回来的那一日?枇杷见得郭姨娘见了红,比她更慌张,要是姨娘腹中的孩子有个什么好歹,她跟着被送回庄子上去只怕还是轻的,更怕老太太老爷问起罪来,她这个一直贴身伺候,事事都不假他人之手的打丫头,第一个
  倒大霉啊……因忙一迭声的应了:“姨娘别着急,奴婢这就求老爷去,这就去,您千万别着急。”
  拔腿便往外跑去。“回来!”却还未及跑至门边,已让郭姨娘给叫住了。
  第215章 茫然
  枇杷满脸的茫然,不明白都快火烧眉毛了,姨娘怎么还要叫自己‘回来’,莫不是急糊涂了?
  却听得郭姨娘又道:“扶我到榻上坐一会儿,再沏一杯滚茶来,也许我吃了茶,歇一会儿,又缓过来了呢,好容易才回来了,我们更得谨小慎微才是,不然被人说恃孕而骄,就不好了。”
  枇杷闻言一想,的确如此,这两日她已明白了,自家姨娘在这府里,充其量只能算半个主子而已,再风光也有限,何况她如今可与风光远不沾边儿,自然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因忙点头道:“奴婢听姨娘的。”上前小心翼翼扶了郭姨娘去榻上坐定,还拿毯子替她盖住了腿,才去桌前斟茶。
  很快茶来了,郭姨娘接过吃了一口,方细想起方才自己脑中一闪而过的那个念头来。
  不是都说许夷光医术高明,如今在满京城的达官贵人圈子里都小有名气,有口皆碑吗?
  那自己身体不适,正好可以让她为自己保胎,若是保住了,当然就最好,她已经有两个儿子一个女儿了,再多一个儿子当然更好,便是女儿,也不算糟。
  可若是她这一胎保不住,那就是许夷光医术不够好,或者是没有尽全力,甚至是因为对她怀恨在心,暗地里使了什么见不得人的手段。届时便既能让人知道许夷光的医术并不若传言的那么好,她休想再如现下这般风光,也能让许明孝越发厌恶了她们母女——郭姨娘深知许明孝如今的心理,能让李氏和许夷光不高兴,他就高兴,所以他到
  时候一定会借题发挥,让李氏和许夷光好看的。
  至于许老太太,孙子虽未必比得过所谓的大局,说穿了也就是利益,但当利益不再,或是打了折扣时,她怎么可能不重新衡量,到底是孙子重要,还是孙女重要?
  郭姨娘也不奢望就这一件事便能让许老太太站回他们母子这一边,但能让她对李氏和许夷光多一分不喜,便是收获!
  郭姨娘越想便越觉得自己这个主意甚妙,又思忖了一会儿,方回神问枇杷:“什么时辰了?”
  枇杷道:“快交巳时了,姨娘晨起到现在还没吃过东西,要不现在吃一点儿?您如今一人吃两人补,可万万饿不得。”
  郭姨娘想了想,点头道:“那就吃一些吧,吃了正好去给太太请安,算着时间,太太和二姑娘去给老太太请安也该回来了。”
  去给太太请安?
  枇杷迟疑道:“可太太不是说了天冷,姨娘又怀着身孕,让姨娘以后不必再去请安了吗?太太既这样说了,姨娘又何必再为难自己呢,到底您如今身体要紧。”郭姨娘笑起来:“太太说了是太太仁慈,我却不能因为太太仁慈,就忘了自己的本分,何况今儿才是我们回来第四日呢,就算只是做样子,好歹也要把时间做长一点,别让人说我们只得三日的热度,可见只
  是面子情儿才是。不过以防万一,还是设法递个话儿给四姑娘,最好再让四姑娘请了老爷也走一趟吧。”
  枇杷见郭姨娘都好了,也就不再多说,给她准备吃的东西去了。
  一时吃毕,郭姨娘便裹了斗篷,扶了枇杷,慢慢的去了前面李氏的正院。方到正院门口,可巧儿便遇上了刚打松鹤居请安回来的李氏与许夷光,母女两个一人系莲青色斗篷,一人系水红色斗篷,身量仿佛,脸上还都带着笑,也不知是说到了什么高兴的事儿,远远看去,倒不像
  是母女,反而像一对儿姐妹花一般。
  这还是郭姨娘自回府以来,第一次见到李氏与许夷光。
  许夷光便罢了,正是豆蔻年华,半年不见,长高了,越发出挑了原在意料当中,何况许夷光还本就生得好,是个万个人里,也挑不出一个来的美人胚子。
  可李氏竟也漂亮得跟换了个人似的,再不像早前那样,时时都一脸的苦相,反而面色红润,神采焕发,让她一下子显得年轻了四五岁都不止,便说她刚二十出头,也不会有人怀疑。
  现放着这样一个太太,却日日都进不了她的屋子,许明孝心里一定很不是滋味儿,他对李氏的厌恶,说穿了也不是厌恶她这个人,而是厌恶她如今根本不把他放在眼里,根本不拿他当夫君的态度吧?
  郭姨娘心里一时又慌又茫然。
  以前她便没能斗垮李氏和许夷光,如今什么都不一样了,她还能斗倒她们吗?她拿什么与她们斗?
  许夷光与李氏也一眼便看见郭姨娘主仆了,那么大的两个人,就那样杵在正院的院门口,除非瞎子,否则谁能看不见。李氏且不说,许夷光的脸色瞬间冷了下来,吩咐身侧跟着的春分:“去把不相干的人都给我撵了,没的白坏了娘的好心情。”方才她好容易才说笑话儿引得娘开怀大笑,谁知道才笑到一半,便瞧见了郭姨娘
  ,真是晦气!“是,姑娘。”春分答应着正要去,李氏已沉声道:“敏敏,我那日不是说了,这些事不是你该管的吗?她总是庶母,你大庭广众的给她难堪,让人怎么想你?况她是丫头一说就肯走的人吗,好容易见到了我
  ,怎么也该表达一下她的恭敬谦卑才是。”
  说到最后,话里带出了几分嘲讽来,人也已举步往前走去。
  许夷光见状,只能忙忙举步也跟了上去。
  郭姨娘已经扶着腰要就地跪下去了:“婢妾见过太太,见过二姑娘,太太万安,二姑娘万安。”
  未及跪下,已让李氏淡淡出声制止了:“你如今怀着身孕,又大冷的天儿,且不必拘礼了,况我不是早说过,让你不必来请安吗?”
  郭姨娘忙赔笑:“太太虽仁慈,婢妾却不能忘了自己的本分,仗着太太仁慈,就不来请安,更不来服侍太太了……”
  话没说完,李氏已一摆手:“晨昏定省和服侍我是你的本分,听我的话,我让你做什么,你便做什么,也是你的本分,所以,打明儿起不必再来请安了,同样的话,我不想再说第二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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