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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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叶大哥和叶二哥于是又被他们天真的小妹逗得笑声连连,笑完,叶大哥怜爱的摸了摸傻妹妹的狗头,“看过不等于会这一门,你要记住啊。”
  叶二哥还看热闹不嫌事大的继续插着刀:“就是,人家祖传的手艺要这么容易被偷师,那队里人人都能去养猪了。”
  教育完傻呼呼的叶小妹,傻哥哥们给她找了个离得远、不容易被误伤的观景台,让她好好站在这别动,然后哥俩才朝人群中走去。
  人们说话间,伍叔已经把杀猪刀磨好了,木架子也搭了起来,架子下面还放了个硕大的脚盆,越看越像什么神秘的玄学活动。
  叶舒华脑洞开得大,对着木架子研究了好一会儿,直到伍婶把猪栏打开,一群青壮年追着猪满地跑,她才把注意力放到猪身上,看着平生罕见的一幕,恨不得拍手让他们“打起来打起来”。
  不过抓猪的过程是有趣,当众人抬着无力反抗的猪去木架上倒挂起来,并伴随着凄惨的猪叫声时,画面就有点暴力血腥了,叶舒华都不敢看伍叔白刀子进去红刀子出来的过程,但是想到香喷喷的烤猪蹄,她还是□□着没走,只是默默把头扭到一旁,然后就看到一张放大的俊脸,毫无准备的叶舒华吓了一跳:“宋大哥,你怎么在这儿?”
  听起来好像他不该在这里似的。这语气让宋清徽知道,是他上次给的糖够多,叶小妹暂时不缺零食吃了。
  宋大哥内心默默的酸了一下,面上还是和颜悦色,主要是天还没大亮,叶舒华看不清他那复杂的眼神,他淡淡的道:“我陪朋友过来凑热闹,你呢?”
  还好他有自知之明,说得是凑热闹而不是帮忙,不然耿直的叶小妹就该问他为什么站在边缘地带了,那样宋清徽就该更心塞了。
  叶舒华笑眯眯点头:“真巧,我也是来凑热闹的。”
  宋清徽点了点头,他早就猜到叶小妹不可能错过今天这个日子,所以远远的看到叶大哥他们带着她过来时,一点都不意外。
  只是没想到叶小妹为了凑热闹这么拼,竟然天不亮就出来了。宋清徽犹记得前几个月“叶家大战”,女知青绘声绘色的说起叶家嫂子控诉叶小妹的七宗罪,其中有一条就是暗指她每天睡到日晒三竿,世上都没见过比她更懒的姑娘!
  女知青也不都是像李继红那样胡搅蛮缠的同志,大部分是边八卦边分析的,说到叶家大戏,她们是这么分析的:身为队长媳妇的叶婶出了名的不好惹,连住得远的知青有时候都怵她,没道理同在一个屋檐下的儿媳妇不怕厉害婆婆,叶家嫂子既然敢如此编排婆婆最偏爱的小姑子,那肯定不能无中生有的冤枉叶小妹,否则叶婶都可以直接把她们赶回娘家,而是不是不动声色的秋后算账了。由此可见,叶家嫂子的话至少有七分可信度。
  她们分析得如此有理有据,宋清徽当然也倾向于这个说法,毕竟就他的观察,叶小妹养得比大部分女知青还娇气,所以连喜欢在外面不着痕迹夸闺女的叶婶,反反复复说得都是小妹聪明,孝顺,最听她的话等等,从来没听叶婶夸她家小妹勤劳能干过,估计叶婶自己都心虚。
  喜欢睡懒觉的叶小妹在这么冷的早晨,天没亮爬起来看杀猪,宋清徽就有点想知道,这姑娘为了吃究竟还能做到什么地步。
  宋清徽一时想得入神,不甘寂寞的叶舒华只好没话找话了,她哪壶不开提哪壶的问道:“宋大哥什么时候到的?我都没发现,一转头看你站在身后,差点以为眼花了,哈哈。”
  叶小妹说着说着自己先乐了,因为她突然想到一个词,得来全不费工夫。
  简直是千里姻缘一线牵啊。
  宋清徽却抿了抿唇,不动声色的问:“这么意外?”
  叶舒华高度配合:“真的是好惊喜好意外呢。”
  说着她都不禁想给宋大哥鼓鼓掌呢_(:3j∠)_
  宋清徽扯了扯嘴角,暗想叶小妹表情这么浮夸,恐怕她说得每一个字都不能相信,毕竟他不想反过来被她当成大傻子。
  不过叶舒华此番表演也不是毫无用处,至少看着她一如既往的没心没肺的态度,宋清徽这几天那些乱七八糟的想法,一时间全都烟消云散了,他又能以平常心对待叶小妹了,两个人都不想凑的太近被血溅一脸,于是站在人群外热聊起来。
  杀猪实在是个繁琐的过程,放完猪血还要除毛,然后开膛剖腹取出内脏、剁下猪头和猪脚,剩下的肉再摆上案板等待大队干部过来分猪肉。
  不过伍叔是个经验丰富的屠夫,带着几个儿子有条不紊的忙碌,剖到第二头猪天才亮,会计志根叔带着他的小本本和帮手先一步到现场,有机灵的队员已经回家拿着盆过来排队了。
  叶舒华正跟宋大哥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聊到一半就没声了,而是跃跃欲试的看着前方,她也很想去排个队领猪肉。
  宋清徽一看她的眼神就了然于胸,甚至毫不意外,却忍不住委婉的提醒道:“叶叔应该待会就过来,不如晚一点再去?”
  猪肉不比粮食,肥瘦不同价值不同,队里也只能严格按照斤两来分,很难做到绝对的公平。这方面宋清徽和他的知青同伴最有经验。
  他们为了避免和队员的冲突,总是等到最后来领猪肉,往往轮到他们时,只剩下瘦肉了,瘦肉当然不如肥肉的油水足,否则也不会被挑剩下。好在叶队长做事公正,上行下效,志根叔他们也算公正,会额外搭些猪下水做补偿。
  饶是如此,也不如肥肉让人欢喜。
  宋清徽现在以过来人的经验提醒叶小妹,免得后面那些七姑八婆看她年纪轻好忽悠,哄她把瘦肉拿走。叶舒华却没理解他的真实用意,当然眼睛也亮了起来,朝中有人好办事,等队长父亲往这一站,她去排队的时候,称肉的人还不得抖抖手给她多称点。
  老想着开后门占便宜的叶小妹便乖乖听了宋大哥的话,安心站在原地,继续跟他聊了起来。
  太阳慢慢升起来了,前来排队的人络绎不绝,叶队长也点着他的旱烟袋悠悠过来了,可见队长父亲也是个体面人。
  叶队长身后还跟着王翠芬和林红梅,杀猪的大日子,叶大嫂把小胖子都抱过来凑热闹了,宋秀秀可能怕熊孩子在跟前乱窜冲撞自己,便没跟着过来。
  叶舒华远远的看到王翠芬同志,高兴得跳起来打招呼,“娘,我在这儿。”
  王翠芬早瞧见她了,小闺女俏生生站在路边,跟前还有个又精神又俊俏宋知青,心里顿时就咯噔一下。
  她倒不怕小闺女被宋清徽骗走,虽然这丫头哄人一流,可毕竟是农村丫头,王翠芬都不敢打包票一定能把她嫁进县里,小宋这种首都来的城里人就更不敢肖想了,她是防着这丫头见了出手阔绰的小宋就像见了肉骨头,又钻人跟前要好东西了,因此刚走近便劈头盖脸的问:“傻站在这里干啥,不知道早点帮我们排队?”
  叶舒华被问懵了,下意识看了宋清徽一眼,“对啊,我怎么没想到可以先排队。”
  宋清徽被她看得莫名有点心虚,摸了摸鼻子,一脸若无其事的附和,“我也没想到,还是叶婶想得深。”
  “是小妹不机灵,哪能怨你呢。”王翠芬对着宋清徽笑容和蔼,转头看着叶舒华却翻了个白眼,秒变后妈脸,恨铁不成钢的问:“那你来这么久都干了些啥?”
  叶舒华如实回答:“看热闹,闲聊。”
  “聊了啥?”
  “就是感谢宋大哥上次送的奶糖呗,可好吃了。”
  顺便关心一下宋大哥家里上次给的包裹里都有啥,以及下一次年货包裹什么时候送到。不过这话就不能告诉她娘了,叶舒华偶尔还是有点危机意识的。
  王翠芬狐疑的问:“还有呢?”
  叶舒华摇头,乖巧微笑状。
  虽然小闺女不怎么着调,有时候聪明过头,有时候又傻呼呼,但在王翠芬同志心里,这丫头最听她的话、从不说谎骗她,可以说是全心全意信任她了,五个孩子里面也就这个小的跟她最亲,王翠芬每每想起都觉得一阵自豪。
  所以见叶舒华否认,王翠芬便轻易信了,她本来担心的也就是这丫头骗小宋的东西,现在没看到他们说什么,那就是没有,她自然放心了,抬手拍了拍小闺女的头。
  这一关便算轻轻揭过。
  宋清徽把叶小妹如何说话说一半、在精明的叶婶跟前蒙混过关的过程尽收眼底,低头掩去了眼底的笑意。人不可貌相,
  又开了一次眼界,宋清徽也没傻站在这里,笑着打了个招呼:“叶婶,我同伴他们在前面,我先过去了。”
  王翠芬笑容满面的点头,当着小妹的面,到底没把邀请说出口,怕她又勾起什么想法。
  反正孩子他爹在这儿看着,总有机会跟小宋说的。
  宋清徽走了,王翠芬也准备把叶舒华拉走,而且只需要一句话,“我过去排队领肉了,你来不来?”
  “来啊!”终于等到重头大戏了,叶舒华简直热血沸腾,把还没走远的宋大哥彻底抛之脑后,挽着她娘的手臂兴冲冲往人群里走,走了几步又发现她娘手里的盆“另有乾坤”,顿时更激动了,“娘,你怎么拿两个盆,有这么多肉分的吗?”
  “想得美。”王翠芬瞥了她一眼,笑道,“另一个盆是用来装猪血的。”
  “猪血?”叶舒华约朋友涮火锅,偶尔也会点猪血鸭血之类的,所以听她娘这么说倒也不算太失望,而是舔了舔嘴唇,“猪血不能留着过年吧?”
  “那可不,猪血留不了几天,不吃都得坏了。”王翠芬想想还有点心疼。
  叶舒华却完全兴奋起来了,脑子里疯狂想着猪血的各种吃法,没条件涮火锅,还可以毛血旺,啊不,他们家没毛肚,那就冒猪血,香辣入味,依然好吃得让人流口水。
  就在叶舒华的畅想中,他们家的肉和猪血都接完了,猪血和猪肉都分量十足,没人敢交给叶舒华端,王翠芬便让林红梅把小胖子交给叶舒华,她们婆媳俩负责把东西搬回家。
  小胖子一到小姑姑怀里就变得格外黏人,小胖脸主动贴到叶舒华脸颊又蹭又卖萌。
  冬天干燥风大,农村也用不起那些奢侈的宝宝霜,大部分孩子都冻成一张张皱巴巴的高原红,叶大宝就没这个烦恼了,他因为孜孜不倦的抱小姑大腿,偶尔也能得到小姑姑的怜惜,给他抹一点雪花霜,小脸蛋依然保持着光滑白嫩,蹭起来还挺软嫩q弹的,所以这项互动叶舒华也比较配合,姑侄俩默契十足的来了个深度贴面礼。
  互相问完好,叶舒华才抱起小胖子,跟上她娘回家去。
  她们回家的路上,还有许多队员抱着盆刚出来,络绎不绝。
  叶舒华突然灵光一闪,问道:“娘,这些猪要杀到什么时候?”
  “半个上午肯定要了。”
  叶舒华目瞪口呆:“那我为啥要起早贪黑,吃完早饭再来瞧热闹不也一样吗?”
  王翠芬彻底乐了,“谁知道你为了啥。”
  叶舒华想起她二哥昨晚欲言又止的模样,就很心塞了。继队长父亲和叶三哥之后,叶大哥和叶二哥竟然也步入了坑妹大军_(:3j∠)_
  作者有话要说:  不好意思让大家久等了,强迫症非要把这段剧情完整才更新。
  不过写完可以放心睡觉觉了~
  晒晒攒了好久的霸王票——
  前几天更新渣,小可爱们都没放弃我,太感动啦,三月份我要励志起来
  顺便月底忘记求营养液了,要不要月初来一发哈哈哈
  晚安啾咪~
  ☆、第三十九章
  生活不易, 小妹叹气。
  哪怕叶舒华意识到她可能被浓眉大眼的哥哥们坑了,也无可奈何, 毕竟整个叶家, 她也只能跟叶大宝充充老大,在叶大哥他们眼里她就是个弟弟,除了自认倒霉,除了自认倒霉还能干点啥╮(╯3╰)╭
  主要是叶舒华被坑着坑着,已经习惯了, 所以看得很开,基本上回到家,她就把这事放下了, 闻着从厨房传来的熟悉香味,果断把小胖子往摇篮上一放,还不忘转头问王翠芬同志,“娘, 你们吃了饭没?”
  王翠芬头也没抬:“我们早吃过了。”
  “那我也去吃了!”叶舒华很迅速往厨房蹿去。
  从王翠芬他们吃完饭,到去杀猪现场排队领完肉回来,少说也过去了大半个小时,但是锅里的红薯却依然还冒着热气, 因为宋秀秀正坐在灶脚一边烤火取暖, 一边时不时往里面添些柴、防止炉灶熄灭。
  大冬天还有热乎乎的煮红薯吃,这就很令人惊喜了, 叶舒华拿了碗笑嘻嘻的凑过去, “二嫂没去看杀猪, 原来是在这里看火啊,太好了!”
  杀年猪分肉的好日子,几乎全队男女老少都去看热闹了,宋秀秀当然也想去,可是泥猴一样的熊孩子也在现场追逐嬉闹,宋秀秀还怕她身子不便、被熊孩子磕了碰了,索性留在家里。
  王翠芬也叶没吩咐她干活,宋秀秀是自觉的留在这看火,希望丈夫忙了一早上回来,能吃上一口热饭,明白她对他有多好。
  没想到丈夫还没感受她的用心良苦,倒是先便宜贪吃的小姑子,叶舒华笑容越灿烂,宋秀秀便越发郁闷,不过她毕竟不是嘴毒心苦的林红梅,宋秀秀还是希望把事情尽量做漂亮,所以抿了抿唇,算是默认了她在为人民服务,并温和细心的提醒道:“小妹盛的时候小心烫。”
  “嗯嗯,我会注意哒。”叶舒华连菜都会炒了,盛碗热红薯不过小意思,她飞快的连汤带红薯给自己装了满满一碗,宋秀秀见状皱了皱眉,到底没说什么,而是朝门外看了几眼,细声问道,“小妹,大哥他们还不准备回来吃饭吗?”
  “不知道啊,我是跟娘一块领了肉回来的。”叶舒华熟练的把锅盖盖上,端起碗就往外走,“二嫂,我出去吃饭了哦。”
  毫无悬念,叶舒华这只顾自己吃饭的没心没肺模样,让宋秀秀又在心里记了一笔,不过宋秀秀不像林红梅抓到点把柄就当场发作,她总是顾忌太多,哪怕记上一百本小黑账,对叶舒华来说也毫无影响。
  她端着碗头也不回的来到了院子,故意坐在叶大宝对面开吃。叶大宝七八个月大了,因为叶家伙食好、林红梅奶水足,叶大宝吃辅食的时间就比队里其他宝宝晚,不过也从上个月开始吃鸡蛋羹了,刚开始是隔几天喂一点,到现在基本上两天就需要一颗鸡蛋。
  当然叶大宝吃的不是叶舒华的份例,林红梅和宋秀秀也是每天轮一颗鸡蛋,如今叶大宝可以吃辅食,林红梅那份就顺理成章的给小胖子吃了,纯天然无添加,还没有中间商赚差价。
  叶大宝从三四个月起,基本上就是叶舒华在照顾了,什么人养什么样的娃,小胖子也被不靠谱的小姑带的,小小年纪就具备了吃货的素养,自从吃过辅食,他已然发现大人吃的东西要比他吃的好吃,从此对一切食物有了巨大的兴趣,只要有人端着碗从他面前经过,小胖子就在摇篮里手舞足蹈,恨不得爬进对方的碗里。
  而最吸引小胖子的碗永远是叶舒华手里的那只。
  这会儿,叶舒华故意坐在小胖子面前享用早餐,摇篮里的小胖子被她馋得四处翻身攀爬、口水横流,叶舒华就吃得越香。也可能是因为她确实饿了。
  叶舒华虽然平时也都这个点吃早餐,但今天运动量那么大,消耗得快也是正常。
  说起来,知青点有理有据的分析叶小妹每天睡懒觉的可能性,幸好叶舒华没听见,否则她都委屈死了——每天睡到七八点就得起床,这叫哪门子的神仙日子?
  其实要说睡懒觉的条件,也不是没有,叶舒华动作再麻利点,完全可以九点以后起床。可是到那个时候早饭都凉透了,等她再花个二三十分钟把火点起来热早餐,午饭又要来不及了。本来日复一日的煮红薯,叶舒华就快吃吐了,趁热吃好歹吃起来舒坦美味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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