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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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慕容定虽然没有真的把她怎么样,但也差不多了。
  清漪嘴唇动了动,“兰芝,我见到他了。”
  兰芝只顾着抹泪,听到清漪这一句,还有些反应不过来,“六娘子?”
  “你还记得汝南县公吗?”清漪定了定心神问道。
  兰芝哪里会忘记,她惊呼了一声,“汝南县公他……”
  清漪点点头,“嗯,我在外头看到他了,”她终于露出了这么多天以来发自内心的笑容,“他还活着。”
  她满了十三岁之后,家里就给她和安乐王之子元穆定下婚事。她也没期待自己能有个什么自由恋爱。士族的婚姻基本上都那么一回事,都是照着男女的门第高低来婚配,她也没多少抵触。反正就是现代也多得是相亲结婚搭伙过日子的。
  元穆虽然是庶子,但他好歹是宗室。年岁尚轻,就封了县公。他本人也很上进,在宫中给皇帝做伴读,已经拜为中书侍郎,前途一片大好。而且他姿貌俊美,她记得两人初见还是在杨家里。两人放定之后,他前来拜见杨劭,嫡母允许她躲在屏风后面偷看一眼。
  士族们的家风也不是那么严格,女子们可以出行,和外男见面也算不上什么。何况已经是未婚夫妻,隔着屏风偷看那么一两眼。她躲在屏风后,探出脑袋往外看。记得一个玉身长立的貌美少年站在那里,他貌美又文雅有礼,只是和杨劭说完话之后,含笑斜睨了屏风一眼。
  她立刻就知道自己被发现了,低头一看,就见着自己肩膀上挂着的帔子的一段已经露出到屏风外头了。
  反正已经被发现了,躲开也没什么意思。她干脆就一直站在屏风后,等到元穆出来之后,她干脆就大大方方出来和他见面。
  少年人见到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她行为大胆,当即楞在那里,傻傻的盯着她看。之前在杨劭面前的清贵之气完全没了,傻傻的像个愣头青。
  后来,后来两人私下相会见面,她放开胆子和他来往。他对她很好,真的很好。或许这生都遇不到一个能比他更好的人了。
  “六娘子,那太好了!”兰芝记得那个相貌俊美,身姿颀长的汝南县公,她跟着清漪笑了一阵,又见着清漪落下泪来。
  “六娘子,这怎么了?”兰芝连忙扶住她,让她到屋子里头坐着。清漪这段时间已经连续病了两场,身子骨也不如从前。在外头又被慕容定好一番折腾,到了这会已经有些挨不住了。
  “不用了。”清漪摆了摆手,“在屋子里头坐着怪闷得,出来反而觉得好多了。”
  清漪想起元穆被那些士兵粗鲁推搡驱赶的模样,心头一紧。过了好会她深深吸口气,“活着就有希望。”
  只要活着,才有可能。如果死了,那就是真的半点希望都没有了。
  兰芝含泪点点头
  主仆两人正说着话,原本关上的大门吱呀一声从外头被推开。几个高大的士兵抬着一只只木箱进来。
  那些士兵提着木箱直接就进了清漪住的屋子。士兵们一口气抬了好几只箱子进来,箱子搬进去之后,士兵们都出去了。
  清漪和兰芝到屋子里头一看,放了有三四只木箱。箱子上头没上锁,兰芝吞了口唾沫,上前把箱子打开。里头都是满满的女人衣服。上襦还有以前洛阳时兴的大摆裙子。上头的秀纹十分精致,比之前杨家的也差不了多少。
  兰芝再开了一个箱子,里头放着的是各类妆奁盒,打开了看,是女人插发用的梳子还有各类钗环。
  再翻了翻,结果女人的胭脂水粉都有!
  “他想要做甚么?”兰芝大致看了看,越看越糊涂。难道那个男人还把六娘子当做不正经的女人了?
  清漪看了一眼,她就没出声,靠在那里不说话。过了好会,她开口,“把东西都取出来吧。”
  **
  洛阳的夜晚安静的近乎鬼魅,街道之上除非是经过的骑兵之外,几乎见不到半个人。
  临时的大将军府内,里里外外都是防守的士兵,几乎水泄不通。从河阴赶回来的段秀大马金刀的坐在胡床上,看了一眼面前站成两三排的元氏宗室子弟。
  洛阳战乱一起,元氏宗室们有些死了,有些逃入民间隐姓埋名。段秀杀了皇帝,不能放任洛阳里头那个位置空着,只能找个元家人坐上去。
  带过来的元氏宗室绝大多数都是些年轻人。上了年纪的宗室几乎在朝中位置不低,基本上都被杀了个干净,活下来的都是些不够资历的年轻人。
  段秀扫了这些元氏年轻人一眼。这些年轻人绝大多数面容清秀,哪怕身上穿着粗布衣裳,也掩盖不了他们的姿容。
  “大将军。”段秀身边的中年人面向他一礼,“可以开始了。”
  段秀点点头,“让他们去吧。到时候谁铸金人成了,记得来告诉我。”
  中年人又是一拜,“是。”
  慕容定站在院子里,看着院子里头这些元氏子弟,他双眼露出些鄙视来。败军之将不足言勇,这些人连败军之将都算不上呢。
  段秀和身边的中年人说了几句话之后起身离开,中年人挥手让人带那些人去铸金坊。照着段秀的意思,让这些元氏子弟照着之前鲜卑人的习俗,手铸金人,以示天意。
  士兵们押解着这些元氏宗室前往铸金坊,中年人见到慕容定双眼盯着那些宗室,眼露不屑,立刻重重咳嗽了声。
  慕容定听到中年人重重咳嗽声,立刻低下头来,叉手道,“阿叔。”眼前的中年人就是他的叔父慕容谐,也是并州刺史。
  中年人皱紧眉头,踱步到他面前,“慕容将军,方才你称呼我为甚么?”
  慕容定立刻改口,“刺史。”
  慕容谐见到侄子这乖顺的模样,顿时觉得头疼。侄子这个性子不管怎么样都改不了。
  “我听说,你这段时间在洛阳里头肆意妄为?”慕容谐叹口气,“和人抢财物抢女人……”
  “刺史,大家都这样,不是我一个人。”慕容定说起来还有些委屈,“谁不这样,而且大将军也没有下军令不准抢掠。”
  “你还有理了!”慕容谐立刻怒道。慕容定闭嘴巴不说话,这位叔父发火的时候最好别顶嘴,不然自己就吃不了兜着走。
  “你老实告诉我,你上回是不是为个女人,把个将军的手差点捏碎了?”慕容谐说这话的时候,双眼几乎都在冒火。他才到洛阳,就被人找上门告状。
  “贺突拓这么快就告状了?”慕容定有些意外,他恼怒起来,“早知道就该废了他的手!”
  “你要废了谁?”慕容谐压低声音,按压住火气,“待会你到我府上来。”说罢,慕容谐甩手而去。
  手铸金人,耗时较长。鲜卑人喜欢拿这个来占卜吉凶。当年魏国也曾经用手铸金人来选立皇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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