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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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秦慎帝王心思深沉,也就在秦湛这儿略略外露几分。只到了旁人那儿,只根本叫人看不出他具体的喜怒哀乐。这会儿他不耐了朵姆,只偏偏让着旁人看不出分毫。
  膳食还未上,朵姆寻了话题,笑道:“皇上,臣妾今日过来,原是想来看看那株沙兰的。”
  “沙兰?”秦湛露出几分好奇。
  秦慎见着秦湛感兴趣,立时自个儿接了口道:“这是沙漠里边儿的一种花,很少见,也被着旅人称为希望之花。这沙兰一出现,往往是方圆百米连成片的。
  但这么多沙兰中,能开花的却只有一两株。其余的沙兰都不开花,它们只有发达的根系,能长到人小腿高的植株上都布满了尖刺,而且只有狭小的几片叶子,并不好看。
  但这些个沙兰的中间,则往往有一两株能开花的沙兰。这沙兰被其它沙兰保护着,通过其它沙兰传送给它水分成活。
  它的叶子很鲜嫩柔软,里面蕴含了很多的水分。旅途中的人要是找到了它,只要穿过层层的荆棘尖刺,就能获得它叶子中的水分,所以它又被人称为希望之花。
  不过,沙兰是一年一存活,它们是靠着开了花的那朵莎拉传播的种子。要是那株沙兰死了,这一片的沙兰,第二年也就不会再出现了。”
  秦湛听了,倒是升起了几分好奇,“父皇在宫殿里头养了株会开花的沙兰?”
  “湛儿喜欢?”秦慎笑道,“来人,去把着那花拿过来。”
  秦慎自是不会那般有心,自个儿去养个花。只是这花开的时候,确实漂亮。巴勒如今居住的雍城府邸中,因思念家乡,特意种了一片,是以秦慎瞧见过。
  秦慎想着这倒是个精巧稀罕的玩意儿,这才特意让人费了心思想要专门养了那能开花的那株沙兰。想着等回头养好了,让人送去秦湛那儿。
  秦湛原就喜欢这些个少见的东西,他可还记得,秦湛还是个十岁孩子的时候,就对着昙月星花喜欢的很。这些年,昙月星花开的时候,秦湛有时候都去看一看。
  秦慎说话档口,这会儿辛羊倒是先到了。等着膳食在桌子上摆开了,那株被人惊心培育的花儿也让人抬了上来。
  这花儿长的极好,有到了人小腿高了,叶子修长有些个肥厚,但偏偏都是嫩绿到带了些水润。这植株中间有个花杆,上头立了个花苞,还没开。
  这话要是寻常也寻常,但偏偏,它却有着一股别的花草没有的灵气。
  朵姆这会儿赞叹的瞧着这花,这花儿长的极好。说真的,在沙漠里,这是圣花,也是给人带来好运的花。不是没人想过要单独养了它,但从没人实现过。
  大苍的那些个花匠们,也不知道是费了多少心思,这才有了这一株成功了的。想到这儿,朵姆心绪又激动了几分。
  她悄眼看了下秦慎,这所有的一切,不过是这个男人的一句话罢了。因着不过是他想,所以才有了这株沙兰。
  沙漠女人的特性让她向往强者,而在大苍,显然没有任何一个男人会比秦慎更强大了!他的强大不是来自于自身的武力,而是他身上的那种让人心往神驰的权利。
  权利,一个让人迷醉的词。
  秦湛看了会儿,突然道:“这花儿还没开。”
  “还要过些日子,湛儿要是喜欢的话,就先拿去永祥宫吧。回头,朕也让那些个花匠过去。这样,等开了的时候,湛儿也不会错过了。”秦慎笑道。
  朵姆微微皱眉,她心里有几分不悦。
  秦湛这会儿看也看了,兴趣少了几分。再稀罕的物件儿,他都没少摔过,何况这一株花儿。是以,这会儿,秦湛只随意交给了旁人,便让着宫人们拿去了永祥宫。不过他推的随意,这花儿差点给砸了,幸好那宫人们接的及时。
  “小心。”
  “沙兰珍贵,你小心些。”
  秦湛这儿虚惊一场,那头秦慎同着朵姆倒是一块儿叫了声。
  秦湛刚应了声,秦慎却是从着自个儿位置上起来,颇为不悦道:“你小心些,这花盆有些重,若是砸了脚该如何是好!?”
  朵姆原以为秦慎是要开口责怪,毕竟那花儿,她这几日瞧着,秦慎也是用了几分心思在养的。不曾想,秦慎开口却只是责怪秦湛伤了自己?
  朵姆心中升起几分怪异,却不再开口了。
  “这不没事儿嘛。”因着秦慎紧张,秦湛心情倒是又好了些。
  秦慎本就不赞同,这会儿见秦湛手背上还有些红痕,便又皱了眉,吩咐道:“辛羊,去将那进贡的雪莲膏拿来。”
  “父皇?”
  秦慎扯了他手,“你这手被茶水烫了,虽不严重,但也到底有点疼。这些日子,父皇忙,这才少看了几回。你看看你,瘦了又伤了,这般照顾你自己,叫父皇怎么放心!”
  秦湛神情软了几分,只心里,虽心情不自主的好了几分,但也对着秦慎更加忌惮了几分。
  他这烫伤,是今儿个辛羊来宣旨时被自己茶水烫的,没想到这么点时间,到立时就传到了秦慎耳朵里。
  他那永祥宫里头,真遍布都是秦慎的人了。
  这会儿,辛羊拿了药膏过来。
  秦慎自个儿接了,他拿了快湿润的毛巾给秦湛擦了手,这才沾了药膏细细望着他手上涂抹。
  这会儿,这殿里头,除了辛羊,其余的宫人早退下了。
  朵姆原心里就有几分怪异,等这会儿瞧见了秦慎的神情作为之后,她眉头便越皱越深。过了会儿,朵姆快速看了辛羊一眼。
  这老阉人,只低着头,不言不语。
  朵姆本就不是个心蠢的,她忽的,冒出一个极为可怖的想法来。
  只这会,秦慎涂好了药膏,却是将药膏交给辛羊的时候,转身的时候,便同着她对视了一眼。
  秦慎这会儿眼睛里没有半分温情,他只冷漠的甚至带着些许恶意的看着她。
  这事儿,本就不该任何人知道的。
  朵姆打了个寒颤,只她心里还来不及升起些许厌恶感,害怕跟恐惧就充斥了她整个身心,原来如此!
  第45章 秦慎心思
  “下次当心着点, 莫要再伤了自己。”秦慎回了头看向秦湛, 笑道。
  秦湛看了看自己手背上还散发着些许清香的药膏,只闷闷应了声。
  “好了, 耽搁了些许时间, 湛儿也饿了吧。”秦慎说笑间, 却是亲自拿了筷子递到了秦湛手中。
  咣当。
  秦湛心思复杂, 原有些出神,这会儿猛听着了声音, 下意识边朝朵姆看去。她这会儿面色惨白一片,人也不复之前的精气神, 瞧着还有些发了急病似得微微颤抖。
  这殿中伺候的人都退下了,只辛羊还在一旁伺候着。这会儿, 自是这老阉人立时上前一步去捡朵姆掉在地上的碗。
  “娘娘这是怎么了?”辛羊捡了碗筷,微微低着头,问出的话似有几分深意。
  朵姆一个激灵回了神, 她下意识看向秦湛,见他神色间并无异常。朵姆又立时转了头看向秦慎,而后语气带了几分惧意一般开口,“皇……皇上, 臣妾……臣妾失仪了, 臣妾身体有些不适……臣妾……”
  秦慎带着几分笑意,“既然如此, 兰儿就早些回寝殿去歇息吧, 朕让辛羊送你回去。回头, 再让医道院的人过去瞧瞧,可不要拖成了大病才好。”
  朵姆这会儿已经心慌意乱,闻言秦慎允了她离开,朵姆也就立时起了身,竟是连行礼都忘了,颇为几分急匆匆的朝着外头跑去。
  辛羊应了声,这会儿自是知道该如何做。是以,朝着秦慎二人行了礼就急匆匆朝着那位沙兰娘娘追去了。
  秦湛心里头自是升起了些许疑惑。
  “湛儿,你在看什么?”秦慎这会儿挑了些秦湛爱吃的糕点,便端了放在了秦湛面前。
  秦湛回了神,却也没问刚才那会儿是怎么了。这沙兰娘娘于他,可是没什么关系,更没交情。
  圣心难测,她若是刚才有什么地方惹了秦慎不快,总也不关他的事。
  这半个多月的盛宠,这朵姆也算是在后宫中立了靶子。可惜,她终归是太过招摇了一些,一时盛宠不算什么,能简在帝心才算是真正在宫中立了足。
  没有今日这一遭,将来,她也会有别的事儿。这朵姆人也不算蠢,可惜眼里头的权利欲望太强了些,这般下去,将来自会有苦头吃。
  秦湛这会儿也不答,只挑着自个儿爱吃的往嘴里送。
  这晚膳同着往日并无不同,不过是秦湛吃完了漱口之后,秦慎便自己拿了带些温热的毛巾替他擦手。
  秦慎擦的仔细,只低了头,慢慢擦着。是他,瞧着秦湛从一个小小的孩童长到如今的大人,这双手,也从胖乎乎柔软的可爱到先下的骨节分明,修长有度。
  秦慎看着,想着,他参与了秦湛的半生,也仿佛只觉得他自己一生的柔情,也都给了这个孩子。
  有今天这样的一天,秦慎再回想起来,他似乎从来没有后悔过,也没有厌恶过,更不怕天下人指责他!
  他所挣扎的,退缩的,不过是唯恐害了他的湛儿罢了。
  “父皇?”秦湛突兀的叫了声,只他自己都不晓得,他的声音有多轻。这会儿,秦湛瞧不清秦慎的神情,却不知为何,心中安宁了许多。
  秦慎抬了头看了他一眼,眼中是慈爱夹杂着另外一种感情,讳莫如深却又温和柔软。
  秦湛只觉得自个儿的心微微烫了一下,而后又沉寂下去。他不晓得自己是怎么了,只知道这一刻他的心绪是安宁的。
  对着秦慎,前一世他是仰慕加着敬佩,这个人在他心中英明如神明。他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得到秦慎对他的一句夸赞。
  有所期待,才会有恨。
  这一世,到了现如今,他还有什么恨的呢。他心里真正想要的,不就是这一刻,父子之间真正的温和相处。如寻常百姓,没有权利,没有算计。
  至少这一刻,秦湛是真的放下的全部的心计,完完全全又全心全意去信任秦慎。
  “好了。”秦慎随手将着帕子扔在一旁,这会儿才唤了人进来。
  宫人自是无言收拾了起来,秦慎只拉了秦湛朝着内殿走去,“湛儿陪着父皇看些折子吧,湛儿也不该像着以前那样惫懒了。这天下,将来是湛儿的,父亲年岁日渐大了,湛儿也该为父皇分忧才是。”
  秦湛微微皱了眉。
  之前种种封王、封地之事来看,秦慎有意立他为国本之事,已然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了。但总归,还是没明明确确说出了口。
  不曾想,今儿个秦慎竟是直接说了。
  秦慎回了头去看秦湛,果真见他一副带些诧异的模样看着他。这话,不到了扳旨那一刻,他原是不该讲的。只到了先下,秦慎只觉得这事儿再没什么可以隐瞒的了。
  “湛儿莫要多想。”秦慎瞧着他可爱,这会儿抬了手,原是想抚向秦湛的面颊。只犹豫了下,最终却只是轻拍了下秦湛的肩膀。
  秦湛也不再多想,这会儿跟了秦慎进去。
  秦慎向来事物繁忙,这皇帝也不好当。秦湛这一世人虽惫懒,但上一世总归是刻苦学过的人,他人也不蠢笨,这改起折子来,不算十全十美,总也不会出太大的岔子。偶尔有些个不懂的,也无可厚非,总归有秦慎在身旁坐着。
  不知不觉间,秦湛也是将身侧那些个折子给批完了。
  秦湛只觉得他脚略略有些麻了,抬了头要起身,便瞧着辛羊那老阉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回来了。
  秦湛起身活动了下身子,才不过坐下,就看到秦慎也放下了笔,这会儿刚算好了时间,递了他一杯清茶。
  “湛儿今日倒是不错。”秦慎又接过了辛羊递上的一小碟糕点,笑道。
  秦慎喝了清茶,倒也有些饿了,便在盘子里挑拣了块糕点塞了嘴巴中。这会儿,秦湛心情也是不错,便笑道:“我哪一日不好了?父皇你整日编排我,怕是想着法子罚我。”
  秦慎愣了愣,却是不答,只失笑了声。
  “父皇笑什么!?”秦湛放下糕点,故意板了脸问道。
  秦慎不知不觉靠近了他几分,却是道:“湛儿这般说,可是冤枉朕了。罚你,你这霸王还不把朕的德庆殿给拆了。辛羊在这儿,你让他说句公道话,朕何时舍的过?”
  辛羊配合着笑了声,“可不是,咱们这德庆殿里头,谁不晓得,得罪了谁也别得罪了三殿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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