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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少凉是个没有好奇心人。
  与满身八卦细胞明湛相比,薛少凉性情沉闷而冷漠。
  若是别人提此要求,薛少凉睬都不会睬他一眼。不过,让人郁闷是,偏偏提此要求人使得薛少凉拒绝不得。
  薛少凉身为御前侍卫,已入官场。
  他还是皇帝心腹。
  心腹这个词很特别。
  尽管明湛从未对薛少凉干过啥收买人心事,可是,∮∈wan∮∈书∮∈ロ巴,a◇nshu☆ba.薛少凉明白,帝王不惜装病,南下福州,这已是朝廷不得了机密。
  在这种情形下,皇帝陛下向他显示出身份,吩咐他去做某件事。本身,对薛少凉,皇帝陛下已给予了超出常态信任。
  故此,薛少凉不能拒绝。
  薛少凉与付辛慈比试了一场,刀光剑影,拳脚相搏,足足大半个时辰,薛少凉小胜。师兄弟二人于凉亭中把臂相谈。
  甭看付辛慈父不详,他本身却并没有半分因私生子而滋生出阴暗自鄙心思。相反,付辛慈明朗豁达,朋友极多。
  这一切都得归功于他母亲付缨络。
  当年付缨络很不是时候有了身孕,顾夫人钱氏原就忌惮家中美貌侍女,而付缨络算是其中翘楚,生就美貌伶俐,男人自然喜欢。不过,这幅相貌落在钱氏眼里,就是怎么看怎么讨嫌了。
  付缨络聪明并不只表现在她对男人吸引力上,在钱氏夫人要她堕胎时,她瞒天过海保下孩子,逃出山居。然后,她运气不错遇到了付大侠。
  更神奇是,付大侠竟然愿意为她抚养付辛慈。
  付大侠并不是那种想像中路见不平拔刀相助,自己搭人搭力并免费赠送人家真金白银白痴男人。
  不过,遇到付缨络,付大侠还真就当了回白痴。其间,就可见付缨络手腕儿了。
  如果让明湛对这个女人做一个总结话,那就是:这女人本事,足以能让狐狸精自卑到死。
  于是,付辛慈跟着付大侠,完全没有父不详阴影,从而成长为一个正直开阔男人。
  由此可知,母亲在们生命中往往扮演着比父亲更为重要角色。
  薛少凉倒了盏茶递给付辛慈,付辛慈慢慢饮了,抬头见薛少凉薄唇紧抿,不禁一笑,问道,“少凉,有心事。”这年头儿,师兄弟就是极亲近关系了。付辛慈少年时出去游历,曾到薛家到访,后来还带着少年时薛少凉一并出游。故此,师兄弟感情极是不错。
  薛少凉一个动作,付辛慈就能猜到他有心事。这故然有两人相熟原因,不过,付辛慈心思细密,可见一斑。
  “有人托,向说情。”薛少凉为人直接,不喜欢拐弯抹角。
  付辛慈微微一笑,向后靠在椅中,俊拔身姿透出慵懒意味,“是顾岳山事?”
  “对。”
  “见过刘易水了?”付辛慈挑眉问。据他所知,小师弟与刘易水啥,根本不认识么。再者,依薛少凉性情,刘易水竟能请动薛少凉来说项,付辛慈真有几分佩服刘师爷了。
  薛少凉没回答付辛慈问题,只管说道,“顾岳山是一部尚书,要是想以私德有亏名头儿把他弄下台,也得考虑一下自己母亲处境吧。付夫人有诰命在身,她现在姓付,有身份有地位有家庭。若是先前事情暴出来,顾岳山丢了官位,付夫人莫非能得到什么好处不成?”
  “那时,全帝都人都将知道付夫人出身是何等卑微。哪怕如今付夫人已是正一品诰命夫人,这种卑微依旧是别人嘲笑打击福安侯府最好把柄。”薛少凉面无表情道,“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都是要议亲年纪了。此事若事发,那么略挑剔家庭都不会让女儿嫁过来伺候出身低微婆婆。娶妻还好说,男人怎么着都能过。念雨是要嫁人,是他兄长,总不会希望她因为原因嫁不到如意郎君吧?”
  付辛慈笑容变淡,直至消失,声音中带了一丝惆怅,“少凉,这是别人托对说话吗?”
  薛少凉看向付辛慈,付辛慈遥望园中繁茂花木,空气中淡淡草木清香,夕阳已是如血,映付辛慈半边脸微红。付辛慈道,“若是一味畏惧别人眼光与议论,早就不存在于这个世上。”
  薛少凉道,“师兄,如出身人,世上有多少。们大多数人,都要依从于世俗度过一生。”
  这话并不好听,付辛慈微讶,并不恼怒,反勾唇笑道,“弱小人,只能依从于世俗。强大人,终将改变世俗。”
  薛少凉再道,“那师兄觉得强大到可以改变世俗了吗?”
  听到这句话,付辛慈明朗自信五官顿时垮了下来,摊开手,露出无可奈何神态,“当然没有。所以,听从劝告。”
  薛少凉松口气,付辛慈道,“想见见托来说项人。”
  “不是已经见过刘易水了吗?”薛少凉道。他并不希望暴露明湛与阮鸿飞身份。
  付辛慈哈哈一笑,“少凉,要对说谎么?”他怎么都不信刘易水有请动薛少凉本事,不然,刘易水早就该用了步儿棋了,而不是踟蹰到现在。
  “随怎么想。”薛少凉起身告辞。
  付辛慈握住薛少凉手,道,“别人九假一真,是九真一假,都分不出说到底是真是假了。给面子,陪喝两杯赔罪。”
  “不过是传话儿,听不听全在,哪里有罪?”
  付辛慈硬将人留下,随口道,“冒犯了高傲自尊心。”
  薛少凉懒得与付师兄较量口舌,只得留下喝酒。
  什么叫柳暗花明,什么叫峰回路转。
  刘易水算是明白了,原本付辛慈态度多么强硬啊。
  甭看顾岳山与付辛慈是血亲,刘易水拿出极大诚意,希望能对付辛慈补偿一二,付辛慈只管叫刘易水去死。
  这忽然之间,刘易水接到消息,付辛慈决定暂时不追究了。
  简直是天上掉下馅饼来!
  这等好事,刘易水想都不敢想。付辛慈道,“每天要去当差,不能离开福州城。就请刘先生带上信件回去吧,放心,顾大人可以继续做他高官。替代话给他,希望他官运亨通。”
  刘易水是善于交际人,听到付辛慈这话,怎么都觉得付辛慈是在讽刺。眼下并不是计较这些事时候,刘易水维持着风度,“记得了,公子若有别交待,一并吩咐。大人自从得知公子事情,一直极为愧疚。”
  付辛慈眉眼间流转着一抹笑意,“多谢,如果顾大人想补偿于,不论是房产土地还是金银古董,都多多益善。如果其他口头上表示,那就算了。”好话谁不会说,付辛慈并不会轻易被糊弄。
  刘易水连忙将带来东西交给付辛慈,“回去后,会向大人转达公子意思。”
  付辛慈起身离开。
  吓一吓顾岳山,也就够了。他当然不会指望着用这种两败俱伤法子来搞臭顾岳山,何况,有人能驱使薛少凉前来说情。
  尽管付辛慈并不清楚,薛少凉背后是谁。
  不过,依他对薛少凉了解,这人身份背景就很值得推敲了。
  毕竟,恐怕顾岳山亲自出马,薛少凉都不一定能给他面子。
  付辛慈半眯明眸,天气闷热,他拨了拨额前发丝,指肚间留下几许汗渍,骑着马蹓蹓哒哒往回走。这夏天雨,是说来就来。
  付辛慈只带了四个家仆,眼瞅着暴雨瞬息而至,素来光鲜亮丽要脸面付师兄躲避不及,被豆大雨点子打成落汤鸡。
  其实,付辛慈在乌云突至前,本就已眼明手快驱马至一家府门前,想着叫门避雨。结果这家门房谱儿大,足待付师兄被淋个精光方来开门。见是付辛慈,倒是认得,连忙抱拳行礼,“唉哟,原来是付公子,您这是遇着雨了吧。公子赶紧进来。”门房上前为付辛慈牵马。
  “有劳了,待雨过去们就走。”付辛慈并非那种天真贵公子,阖该以为全世界都捧着自己。这本就不是自家,又是雨天,门房懒怠,也是主人家事。人家给开了门,又给避了雨,已是幸事。
  付辛慈这样客气,门房倒格外高看一眼,致歉道,“付公子是付大侠高徒,付大侠与家主人情同兄弟。付公子是主人贵客,若是主人知道小没请付公子进去喝口热茶,定会怪小办事不利。如今这雨瞧着一时半会儿不能停,公子身体金贵,这都湿了。若是公子不肯进来歇息片刻,小难逃罪责,公子就当体恤小了。”
  “如此,叨扰了。”付辛慈微微一笑,家仆塞给门房一锭银子打赏。
  连忙有门房撑伞,亲自将付辛慈送了进去。
  阮鸿飞身边人自非等闲,付辛慈很快洗了热水澡,换了干净柔软衣物,顺当舒服像在自己家一般,一切恰到好处。将头发擦半干,付辛慈就想着起身去拜见主人。
  恰好就有仆从端来姜丝红枣汤道,“主人说了,外头大雨,付公子受了凉,喝碗姜汤去去寒。主人又说,知道付公子礼数周全,定要前去拜见,不过,主人与二爷正在园中赏雨。一路过去,风雨交加,公子头发未干,若吹了风,怕引起病痛。公子心意,主人明白。公子只管安心歇着,这雨一时半会儿停不了,待晚上再见亦不迟。”
  付辛慈起身听了,心道,这位杜叔叔只见过一面,为人却极是细致。听了这话,付辛慈忙道,“是,杜叔叔何恤之心,辛慈明白。”
  明湛自然知晓事情进展与付辛慈选择。
  在明湛看来,付辛慈算得上是个识时务聪明人。
  基因好,又受到了良好教育,且从现在看,付辛慈也没有心灵扭曲啥,确是位不错青年。尤其这位青年生明朗俊挺,明湛笑着招呼道,“小慈啊,过来,给小叔瞧瞧。听说淋雨了,没冻着吧?”
  付辛慈给阮鸿飞叫叔叔,觉着挺正常。他视付宁为父,阮鸿飞与付宁交好,兄弟一般。至于明湛,瞧着年纪比他不大,还嘻嘻哈哈不稳重,挺爱占人便宜。就因为明湛与阮鸿飞平辈,付辛慈只得称明湛为杜小叔。
  如今明湛还摆起长辈架子了,实在叫付辛慈狠狠抽了两抽。
  在人家做客,总不能失礼,何况明湛自称也没错。付辛慈笑道,“叫杜叔叔与小叔担心了,身子壮实很,并无大碍。”
  “这就好。”阮鸿飞道,“这雨到明早才会停,就留一夜吧,跟师傅一个院子。”
  还是稳重杜大叔叫人安心。
  帝都。
  顾岳山既然上了辞呈,不过,顾岳山与福安侯夫人事既然没有暴光,卫太后意思,还是叫顾岳山继续担任兵部尚书一职。
  顾岳山提前打了报告,大老板并没有不原谅他意思,这也令顾岳山心下稍安。毕竟,谁也不想身败名裂。哪怕福安侯夫人,若是真想搞死他,偏又在这个时候发作,顾岳山不得不小心翼翼,步步为营。但是,只要有万分之一可能,他也得想法子保住兵部尚书宝座啊。
  卫太后打发了顾岳山,紫苏递上密报,卫太后一阅之后,眉毛紧皱,整个脸色顿时深沉了三分。
  凤景乾竟然决定在这个时候回帝都,卫太后眉间微拧,狠狠握紧拳头,一言未发,挥手打发紫苏等下去。
  先前善棋侯父子因何而死,凤景乾应该明白。
  以凤景乾心胸,既然禅位于明湛,那就不是做假。
  这次,柳蟠与杨濯来帝都后,卫太后就没让他们回去,只管将人留在宫里为宣德殿里那位调理身体。不过,卫太后并没有禁止他二人往云贵传送消息。
  故此,凤家兄弟只以为明湛是中了毒,一时难解而已。
  如今凤景乾要回帝都,而凤景南没有半分阻拦意思,放心不下明湛自然是一个原因,更重要原由,就是凤家兄弟放心不下代政卫太后!
  早年方皇后涉政时,将凤家兄弟打压太狠,以至于这兄弟二人生出心病来,他们简直不想看到卫太后于政治上有任何作为!
  所以,不论如何,凤景乾得回帝都做镇,他们绝不允许卫太后就此建立起自己威信!
  密报已至,相信真正太上皇旨意已是不远!
  卫太后控制住心中隐怒,缓缓闭上眼睛,轻轻呼出胸中浊气:她得让那自高自大兄弟二人明白,如今是谁主天下!
  不出卫太后所料,凤景乾旨意来很快。
  整个蠢蠢欲动帝都因为太上皇欲归来消息恢复了先前安宁祥和,百官其乐融融,宗室相亲相爱,其诡异程度,冷静如卫太后只想到一句话:反常即为妖。
  更奇特是,与此同时,卫太后心中竟不由升起一种跃跃欲试兴奋焦灼感。不是那种往日间浅浅喜悦或者平淡情绪,而是一种可以控制、甚至改变全局强大信心带来陌生感充斥着整个胸间。
  或者,这就是那种万万人之上,手握天赋神权,无所畏惧强势吧。
  在这个时候,在有了决断之后,卫太后竟然对于凤景乾将要归来消息竟然没有了任何受到威胁感觉了。她并不焦灼,因为她已经掌控了帝都。
  现在,掌控天下是她儿子。
  抚摸着榻上飞凤扶手,这是上好花梨木,是以前方皇后所用过旧物。方皇后结局不佳,她用过东西,被世人视为不祥,故此,一直弃于库中封存。
  卫太后并不在意这些,其实这张榻实在是宫中旧物了,初时是内务府为太宗皇帝母亲敬文太后所献。之后一直辗转在皇后、抑或太后之手,以至于这扶手被人抚摸多年,变得油润颇具有光泽。
  当年,方皇后很喜欢这张榻。少时卫太后养在方皇后膝下,坐过许多次,其实并不比别榻格外舒适。后来,卫太后渐渐明白,方皇后喜欢并非这张榻,亦非这张榻上繁复华丽飞凤浮雕,方皇后真正所爱是这张榻所代表权利。
  “有权利,才有尊严。”方皇后曾这样说过。
  宫殿里没有别人,卫太后眼神穿过朱帘锦绣,悠远似能望到九重天上重重层云。握紧油润光滑飞凤扶手,卫太后喃喃低语,“姨母话,都是对。”
  作者有话要说:哈哈哈,心肝儿们早睡哦~今天吃饱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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