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奴娇 第21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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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玉春连忙答应着出去传话了。
  王惜奴从惊慌中回过神来,心下微微一定,虽然殷稷话说的无情,可对于现在的她而言却是有利无害,殷稷不在乎后宫中人,那短时间内就不会有新得皇嗣出现。
  她要做的就是在这个唯一的皇嗣名正言顺出生之后,协同王家送殷稷驾崩,不给他说出这个孩子真正来历的机会,如此她们母子的性命才算是保住,地位也得以稳固。
  只是在做这个决定的时候,她却不自觉想起了刚才在大雪里被对方结实稳健的胳膊抱着,一步步回到乾元宫的情形。
  她抬手摸了下肩膀,眼底波澜迭起,一步步陷于挣扎。
  太医匆匆赶来,打断了她的思绪。
  王惜奴的身体并不算好,当日她被幽禁在含章殿,宫人被裁,消息不通,在萧宝宝面前就成了鱼肉,毫无反抗之力的由着她磋磨,时日一久身体自然亏损,加之心思郁结,身体便一日不如一日。
  就是在那个时候,王家派人入宫查看她的情况,她绝望中看见了那个男人,被迷了心智,一时糊涂做出了秽乱宫闱那种事情来,还怀了孽种。
  而那之后她更是日日胆战心惊,食不下咽,寝难安眠,身体便越发孱弱。
  太医一搭脉便察觉到了虚弱,连忙开口:“贵人躺一躺吧,您这样的身子,日后少不得静养。”
  王惜奴也知道自己的身体什么样子,闻言便撑着椅子站起往龙床上去,却被玉春拦在了半路:“贵人去软榻上吧。”
  她一愣,脸色顿时有些不好看,这小太监是什么意思?她不配躺这龙床?
  玉春却没有解释一个字,只木头似的拦在路上。
  太医就在身边看着,纵然心里恼怒得厉害,王惜奴也不好计较,反正一个小太监而已,她有的是办法收拾。
  “好。”
  她柔柔应了一声,抬脚去了软榻,殷稷正靠在窗边晒太阳,见她过来便抬手扶了一把,刚才脸上的冷漠已经冰消雪融了,恢复了以往的平和样子。
  “太医怎么说?”
  王惜奴在软榻上躺了下来,十分亲近般靠在了殷稷身上,声音也压得很低,仿佛耳语一般:“说是胎像不稳,要安生在床榻上静养。”
  殷稷垂眼看着她抓着自己胳膊的手,眉头极快地皱了一下,却很快就平复了下去。
  “那就在这里歇一歇吧,去把安胎药熬上。”
  玉春连忙答应一声,跟着太医出去开方子了。
  等人一走,殷稷便将胳膊抽了出来,王惜奴目光闪了闪,随后只当做没察觉到一般收回了手,目光却透过窗户看向了廊下和太医说话的玉春。
  想着刚才的阻拦她愁苦的叹了口气:“臣妾知道今日给皇上添了麻烦,玉春公公因此看臣妾不顺眼也是情理之中,只是……”
  “有话直说,朕不吃你这一套。”
  殷稷冷冷打断了她,王惜奴一噎,颇有些难堪,她倒也不是想勾搭殷稷,只是习惯了在男人面前摆出这幅姿态来,一时有些忘了两人现在的身份。
  “臣妾失言了,臣妾只是想说,玉春公公再不喜欢臣妾也该收敛些,这般大庭广众之下给臣妾没脸,怕是也会让您难做。”
  殷稷这才明白过来她在计较什么,轻哂一声:“是朕让他拦的。”
  王惜奴又是一愣:“为何?皇上莫不是嫌弃臣妾……”
  “这是她和朕的床榻,”殷稷垂眼看过来,目光凛凛,“旁人谁都不准动,听明白了吗?”
  第365章 你这是中毒啊
  “姑娘这是中毒了啊。”
  张唯贤带来的人着一身素衣,背着药箱,甫一搭上谢蕴的脉,脸色就变了。
  “姑娘可是吃了不该吃的东西?这毒稀奇得很,我在滇南都鲜少遇见,没想到姑娘竟然中了。”
  谢蕴目光微微一闪,随即惊讶出声:“先生何出此言?我平日里除却身体虚弱畏寒些,从未觉得哪里不适……”
  “这毒就是如此的,不然也不能称之为奇毒了,此毒虽是剧毒,却不至于让人当即殒命,过个一两月才会发作,届时想寻下毒之人都找不到了,姑娘最近可有呕血之症?”
  谢蕴心口一跳,她自然是不相信张唯贤的,所以有心出言诈他,却没想到他这话竟还颇有些可信之处,甚至连她的症状都说了出来。
  她回宫才不过几日,呕血已经越发厉害,就在两人进来之前,她才咳出来一口黑血。
  “的确有此症状,先生当真确定这是中毒?可先前几位太医都没有诊断出来,连这位张院正也毫无察觉……”
  “其实不然,”张唯贤插嘴:“我早先便觉得姑姑你的脉象有异,只是廖太医笃定你身体康健,我毕竟离宫许久,在皇上面前已经说不上话了,自然不好多言,今日一听这位先生所言,我才确定不是我诊错了。”
  谢蕴毕竟更相信廖扶伤,闻言不由面露怀疑。
  张唯贤压下恼怒和心虚,掩饰性地咳了一声:“姑姑若是不信可以换几个太医来看看,反正皇上的旨意咱们都不敢怠慢。”
  这句话听起来十分真诚,谢蕴陷入了犹豫,说谎的是廖扶伤吗?
  事关性命,她不敢轻信他人,抓着那滇南大夫又问了几句才让人出去,却将张唯贤留了下来。
  “看姑姑这样子,好像还是不信我们。”
  谢蕴眉头紧皱:“你我之间的恩怨有多重,就不必我提了吧,你要我如何信你?”
  张唯贤也不恼,他叹了口气:“这话倒是不假,只是说句实话吧,我当初敢对你动手是以为你已经彻底失去盛宠,沦为弃子,哪想到皇上对你还余情未了,这般时候我如何敢做什么?今日举动只是为了向姑姑你赔罪,盼着姑姑你大人不记小人过,将过往恩怨一笔勾销。”
  谢蕴打量着他,从神情上看不出来是信了还是没信。
  张唯贤讨厌对方这幅样子,可为了以后不得不忍,他再次放低了姿态:“性命攸关,姑姑宁可信其有啊。”
  谢蕴这才开口:“可若要抹消过去的恩怨,未必要施恩与我,还有另一个法子可以一劳永逸,张太医就没想过吗?”
  张唯贤心脏控制不住的跳了跳,这个女人果然不好糊弄,他的确动过那个心思,可这如何能认?
  他佯装慌乱地摇头否认,片刻后才满脸难堪道:“罢了,事到如今我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了,今日对姑姑施以援手其实是另有所求,我离宫许久,太医院已经成了廖扶伤的天下,姑姑此次若是痊愈,替我在皇上面前说几句好话可好?”
  “原来你的目的是这个。”
  谢蕴低语一句,比起抹消恩怨,图谋前程的确更可信一些。
  只是张唯贤这个人,当真可信吗?
  她仍旧犹豫不决,张唯贤见她还不肯就范,索性一咬牙:“好,姑姑既然不肯信,就当我什么都没说吧,反正毒发殒命的人也不是我。”
  他抱了抱拳,摔袖就走,到门口时被谢蕴喊住了:“明日换个太医来为我诊脉吧。”
  张唯贤心里一喜,他就知道这女人逃不过他的手段。
  他唯恐自己喜形于色,被谢蕴察觉到端倪,连头都没回,应了一声就走了。
  谢蕴眼看着他的背影消失,目光这才垂下去,看着自己逐渐发紫的指尖,张唯贤……
  幽微殿大门关上又打开,一顶软轿被抬了进来,谢蕴还以为又是什么人来找茬,自窗户里看了一眼才瞧见是窦安康。
  她连忙抬脚迎了出去:“天气正冷,你怎么来了?”
  窦安康已经扶着奶嬷嬷下了地,快走两步抓住了她的胳膊:“我方才瞧见太医出去了,怎么这个时候请太医?你怎么了?”
  她一眼瞧见了谢蕴肿起来的脸颊,抬手轻轻碰了碰:“这是太后打的?”
  “一巴掌而已,不妨事。”
  谢蕴将她的手抓了下来,本意是想给她搓搓指尖,怕她这大老远过来着凉,却不想自己的手竟比对方还要冷,生生冰的窦安康一哆嗦。
  她连忙撒了手:“对不住,我不想自己手这般凉。”
  窦安康将汤婆子塞进她手里,眼底有些难过:“自然是要凉的,这幽微殿和冷宫有什么区别?你看看你,冷得围脖都戴上了……来人,快把东西送进来。”
  乌压压的宫人涌进来,先前只是送了些日常得用的东西,这次却是连炉灶锅铲都有。
  谢蕴看得头皮发麻:“我这里什么都不缺的……”
  “姐姐别和我客气,也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这寒冬腊月的,饭菜送过来怎么都得凉了。”
  她说着扭头吩咐奶嬷嬷:“奶娘,让人收拾一间屋子出来,将这些东西放进去,日后只是热热饭菜也好。”
  谢蕴还想再劝她,却见奶嬷嬷摇了摇头,她早在来这里之前就已经劝过了,但窦安康根本不听,所以谢蕴就不必浪费口舌了。
  谢蕴只得受了窦安康的好意,拉着她进了内室烤火盆。
  这幽微殿虽然没有人住,可她毕竟也只是个宫人,是不能动用主殿的,按理说连偏殿都不行,只能睡在宫人房里,只是她在乾元宫里住惯了偏殿,也就自然而然的住了这里。
  两人一进门,窦安康就关了门,这才拉着谢蕴仔细打量。
  谢蕴自铜镜里看了一眼,见自己的围脖围得严实,这才放下心来由着她查看,被逼着转了两个圈才笑出来:“良妃娘娘可看够了?且让奴婢去侍弄一下炭盆……”
  窦安康不高兴地撅起嘴:“姐姐这奴婢两个字,说出来撵我的吗?”
  谢蕴没理她,今日发生的事情不少,炭盆已经有些灭了,要是不赶紧侍弄起来,窦安康会着凉的。
  “姐姐,你别忙了,我们说会儿话。”
  谢蕴也不想,可是窦安康的身体当真容不得马虎:“我很快就好,你先松手。”
  然而窦安康不肯,谢蕴也不敢硬拽,只得叹了口气顺着她的力道在她身边坐了下来:“小姑奶奶,有什么话非得急这一会儿说?”
  窦安康欲言又止,看了她半晌才低下头,语气十分晦涩:“姐姐,我其实……刚从乾元宫来。”
  第366章 奋进的萌芽
  谢蕴微不可查地一顿,随即轻轻哦了一声,神情间看不出多少异样:“皇上还好吗?”
  窦安康回想起刚才看见的情形,指甲死死扣进了帕子里:“他好得很呐!”
  谢蕴难得见她这般咬牙切齿,颇有些新鲜,不由多看了两眼,窦安康气不打一处来:“姐姐你这是什么表情?拿我当猴看呢?看也就看了,你怎么也不问问我看见了什么?”
  她说得太急,没能将谢蕴质问住,反倒自己咳了起来,扶着矮几咳的撕心裂肺,谢蕴忙不迭从她随身的荷包里取了药丸出来,等她咳嗽稍微止住了,便塞进了她嘴里。
  “大夫不是嘱咐了要清心静养,莫要动怒,你怎么不听话?”
  窦安康何尝不想听话?她这不是忍不住吗?
  她咳得眼睛都红了,有气无力地看了眼谢蕴,放软了声音撒娇:“姐姐,难受……”
  谢蕴给她顺了顺心口,提高了声音喊奶嬷嬷,对方倒是极有经验,一听就知道是发作了,很快就提了个食盒进来,里头放着炖好了的润肺滋养的汤药。
  谢蕴慢慢喂她喝了,一时也不敢再多留她,等她歇了口气就送她上了软轿。
  窦安康蔫蔫地靠在奶嬷嬷身上,还惦记着刚才没说完的话:“姐姐,你当真不问我刚才看见了什么?”
  谢蕴摇了摇头,没什么好问的。
  窦安康也没勉强:“不问也好,说出来也只是烦心罢了,只是有句话我还是想嘱咐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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