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 碧翠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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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太白居的雅间里,坐着四个人。
  展昭单手撑着下巴,看着桌上的几碟点心发呆。向来温厚的展护卫此时正在心里问候太白居新请的厨子家各位先祖。
  白玉堂一手拿着个酒杯,还是以往那副云淡风轻对什么都不感兴趣的样子,靠在窗边看着桌上的几碟点心,有些要打赏那大厨的冲动。
  小四子和赵媛挨在一起坐着,双手托着下巴,两双眼睛亮晶晶的。只不过小四子正在打量那些美美的点心,而赵媛则是在打量前边坐着的两个美美的人。
  桌上的八道点心其实也没什么特别的,芋头酥、桂花糕、红豆饼、马蹄烙、杏仁豆腐、油炸猫耳、黄金南瓜球、绿豆糕。
  只是这厨子也未免太有创意了些,所有的点心都做成小动物的形状,还都是小猫和小老鼠。每一只小老鼠都神气活现地趴在垂头丧气的小猫头上。
  展昭嘴角直抽,心说这厨子是白玉堂请的还是怎么的?
  小六进来上茶送菜,展昭揪住他问,“小六,这糕点怎么这花色?”
  “哦!”小六嘿嘿一乐,“这新请来的厨子属老鼠,最喜养猫,他有只虎纹大胖猫,平日看起来神气活现的,不过这猫怕老鼠!”
  “咳咳……”展昭被茶水呛到了,自言自语来了一句,“真没用!”
  “可不是么,不过那胖猫可爱得紧,厨子当宝贝似的。”小六嘿嘿笑着,“那厨子整天看着猫和老鼠,于是做出来的点心就都是这样子,很受欢迎的,好些大人都带着娃娃来吃。小王爷,你喜欢可得经常来吃啊!”
  “嗯!”小四子和赵媛一人拿起一个芋头酥,一口咬下去……立即呈幸福状。
  展昭无奈看了两人一眼,也伸手拿了一个小老鼠来尝尝——觉得味道还不赖。转过脸,就见白玉堂又光喝酒不吃东西了,就拿了只小老鼠的芋头酥给他。
  白玉堂看了看展昭手里的芋头酥,眼睛瞟到盘子里,示意——要那只小猫!
  展昭眯起眼睛看他,撇嘴——爱吃不吃!
  赵媛紧紧盯着两人,心说,好神奇哦,眼神交流!
  白玉堂挑了挑嘴角还是盯着那只小猫看,展昭心说打死也不把那只猫送到白玉堂嘴里去。见展昭无动于衷,白玉堂用架在椅子上的脚尖勾了勾展昭的膝盖,“要吃猫,给看我吃一口。”
  “噗……”
  赵媛赶紧捂住嘴,美女是不能边吃边喷的,不过鼻子要捏住!
  小四子很乖巧,听到白玉堂要吃猫,就伸手托起盘子,递给展昭,“喵喵,个白白吃!”
  展昭磨得压根痒痒——小四子怎么尽向着白玉堂。
  “我要吃老鼠。”展昭语出惊人,要小四子递小老鼠的桂花糕过来。
  不了白玉堂坐回来,伸手拿了个小老鼠总到展昭嘴边,“从哪儿开始吃?”
  展昭虎视眈眈看了他一眼,啊呜一口,生吞了。
  白玉堂哭笑不得地看他,用手指头轻轻蹭了蹭他嘴角的糖分,“急什么?都是你的。”
  “咳咳……”展昭那老鼠咽到一半噎住了,用力捶胸口。
  白玉堂拿自己的杯子给他。
  赵媛眼巴巴看着展昭的嘴贴上杯子,刚刚白玉堂喝的地方……捂住鼻子,好激动人心的时刻!
  小四子举着盘子觉得胳膊酸,就问,“白白,吃不吃了?”
  白玉堂一笑,伸出三指轻轻一夹那小猫,托到手心里放到眼前端详,像是子啊考虑从哪儿下嘴。
  “你要吃就吃,看什么看?”展昭觉得那芋头酥小猫都让他看脸红了,这耗子一双桃花眼,看哪儿哪儿闪!
  “嗯。”白玉堂将那猫放到嘴里,正犹豫是咬一半还是在整个吃的时候,展昭伸手一按……
  “咳咳……”白玉堂也没提防,叫那芋头酥给噎住了,用力捶胸口。
  小四子给他将展昭刚喝的杯子递回去,白玉堂拿着杯子往下顺,就看到展昭心满意足,拿着筷子一桶一直老鼠的绿豆糕,送进嘴里,死命嚼。
  白玉堂又给自己倒了杯酒,这猫……肠子都叫他嚼烂了!
  随后,饭菜上来,小四子和赵媛边聊边吃了起来,显得很投缘。
  展昭托着个橙盅到窗边,靠在白玉堂身边,“看什么?”
  “湖面。”白玉堂用眼神示意远处的湖面,自言自语道,“雾气散了。”
  “哦?早上有起雾么?”展昭倒是没怎么注意,见白玉堂似乎有心事,就问,“你怎么了?”
  白玉堂想了想,将今天早上的事情大致跟展昭说了一下。展昭愣了愣,橙盅放下了,脸上的笑意也收起来,认真问,“有人要杀你?你得罪谁了,用这种下三滥的摄魂术。”
  白玉堂想了想,“也未必是要杀我吧……”
  “不是杀你是什么?!”展昭却不这么认为,“跟上次西门药一样,选择幻术,莫不是一路人做的?”
  “可上次西门药看到的那个是书生,我这次看到的是齐四刃。”白玉堂说着,又望向楼下……此时,开封的街上人来人往十分热闹,前几天僵尸为祸的事情似乎被人淡忘了,大家都准备着这几日的武试。
  “小四子。”赵媛小声问小四子,“展大哥和白大哥在一起查案子么?”
  “是啊。”小四子已经吃饱了,揉着肚子跟赵媛聊天,“最近考试,出了好多怪事哦!”
  “考试的怪事?”赵媛托着下巴,“说起来,前几天皇宫还闹鬼闹僵尸呢,我刚回来没多久就碰上这事儿,真吓人。”
  “姐姐也看到了?”小四子好奇。
  “倒是没看到,不过我听丫鬟们都在说。我听那些宫女说是前朝被杀的才子来找赵氏报仇了,玄乎的厉害,只是太后不让我多打听。”
  两人小声说话,展昭和白玉堂却都听到了,对视了一眼——消息传得真快,宫里都已经传开了。
  “小四子,给你个好东西。”赵媛越看小四子越喜欢,就从腰间的兜子里掏出个小挂件来给他,“当是见面礼。”
  “啊,小老虎!”小四子见是个手工绣的小老虎,越看越爱,回去给小良子戴上!就仰着脸跟赵媛道谢,边问,“姐姐做的啊?”
  “宫里的霍奶奶给我的。”赵媛笑眯眯道,“她说这个可以保平安,我本来想给香香的,不过太后说,小老虎只能男孩子戴才福气,女孩子戴不得。”
  “为什么?”小四子不解。
  “嗯,好像是冲了白虎星的说法吧。”赵媛捧着小老虎赞叹,“霍奶奶手工真好啊,可惜她阴森森的,大家都不敢跟她说话。”
  “霍奶奶?”小四子仰起脸想了想,“哦!我在宫里听小翠姐姐她们讲过,是不是大家都叫她祸奶奶的,在碧翠园烧纸钱的怪婆婆?”
  “是啊!”赵媛点头,“我那天在宫里迷了路,一头撞进碧翠园,一开始吓死我了!”
  “小翠姐姐说她是原来皇帝的奶娘,是不是真的啊?”小四子捧着腮帮子,跟赵媛讲起了皇宫的事情,遗传了公孙对宫闱秘史的兴趣,小四子喜欢听人讲些神秘的事情,“她每过几天就会给那些死掉的皇族烧纸钱。但是无论哪个人想赶她走,都会遭厄运横死,是不是啊?”
  “大家都是这样在说!”赵媛认真点头,“客我觉得霍婆婆人还挺和蔼的,你看,她还送了个小老虎给我。”
  “什么霍婆婆?”白玉堂好奇问展昭。
  展昭笑了笑,低声问,“听说过柴宗训么?”
  “郑王柴宗训?周世宗柴荣的儿子?”白玉堂一挑眉,心说,这赵家敌人还真是不少,之前有后主李煜的后人,这会儿又来了个柴家之后,别说,和柴荥还是同宗。
  “霍婆婆是柴宗训的奶娘,你也知道,太祖对前朝的皇帝仁慈,每一个都养起来厚待……”
  “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白玉堂却凉丝丝笑了一声,“李煜总不是自己拿牵机毒下酒给呛死的吧……”
  “唉!”展昭伸手一捂他嘴,“你怎么什么都往外说啊!那是太宗毒死的。”
  赵媛眨眨眼,虽然听不清楚两人说什么,但是展昭伸手捂住白玉堂嘴巴的动作……好自然哦!
  “呵。”白玉堂用两根手指轻轻一捏展昭的手腕子,将他的手拿开些继续说,“太宗没少毒死人,不然怎么兄位弟承了呢?”
  “哇,你这话跟我说说就算了,可别上外头说去,他们赵家人不爱听这个的。”展昭提醒白玉堂。
  “嗯。”白玉堂点头,难得倒是很顺从,“我不跟外人说,就跟你说。”
  展昭满意点头,摸摸白玉堂的脑袋,“乖。”
  小四子伸手,在赵媛眼前晃了晃,但是赵媛完全无视他的手,虎视眈眈盯着窗口的两人。
  小四子摇摇头,所谓的病入膏肓!喵喵和白白再酱紫下去要闹出人命了。
  白玉堂双手撑着窗户心情极好,肩膀挨着展昭的肩膀问,“接着说,柴宗训的奶妈怎么了?”
  “柴宗训继位七岁,在位也没实权,十几岁被废黜,和他奶娘也就是霍婆婆一起住在碧翠园里头。二十岁不到,柴宗训就暴毙身亡,只留下那婆婆独自住在碧翠园里。那园子也偏僻,平日里都不住人,因此没人管她。可是偶尔有宫女经过,说霍婆婆在院子里烧纸跳大神,装神弄鬼搞得乌烟瘴气。那一带也不知道怎么了,附近是寸草不生树木枯竭,连只鸟儿都不飞过,于是大家都传说这霍婆婆是祸婆婆,要带来灾祸的。”
  “以两任太后眼里揉不得沙子那性格,不可能让这么个老太婆住在宫里生事。”白玉堂对展昭一笑,“莫不是真有什么玄机?还是为了隐藏什么秘密?”
  展昭想了想,“大家都知道的理由是,这个婆婆会神术、能诅咒,还是个蛊婆,还会下降头。”
  白玉堂差点笑喷了,“敢情这霍婆婆要是出宫入了江湖,就没毒婆和四川唐门什么事儿了。”
  “所以说,这是大家都知道的理由了!”展昭伸手,捏住他耳朵,凑过去对着他耳朵小声说,“真正的理由一直都隐瞒,我只偶尔一次听大人说起过,那霍婆婆,知道一些前朝秘史,所以是被软禁。”
  “嘶……”白玉堂莫名一颤,伸手揉着耳朵躲开些,“别在这里说!”
  展昭见他耳朵有些红,原本就白,笑嘻嘻凑过去,“好嫩的老鼠!”
  白玉堂双眉一挑,伸手捏他下巴去,展昭赶紧挡住,两人就要拆招。
  就听身后小四子喊了一嗓子,“姐姐晕倒了!”
  两人回头看了一眼,就见赵媛靠在椅子背上,嘴里嘟嘟囔囔不知道说什么,倒是一脸幸福。
  “咳……什么秘史?”白玉堂放开了展昭的下巴继续问。
  展昭也放开了他的腮帮子,“那我是真不知道。”
  “那个霍婆婆应该知道吧?”白玉堂自言自语。
  “你想干嘛?”展昭紧张,“碧翠园还是不要去,太敏感了!而且和这次的案子也不一定有关系。你别惹赵祯,咱们不是怕他只是犯不上,他皇帝做得也挺好!”
  白玉堂微笑,对着展昭点头,“嗯,他不惹咱们,咱们也不惹他。”
  展昭抱着胳膊点头,感慨,今天这耗子怎么嘴这么甜?那声“咱们”听着很顺耳。
  桌边,赵媛刚刚缓过气来,小四子给她灌茶水,“姐姐,你嫑太激动!”
  “嗯……”赵媛点着头,双眼却看到展昭和白玉堂勾肩搭背站在窗边,惹得她抓心脑肺的,揪着一块帕子感慨,为什么背影都那么相配?!
  小四子叹气,回去要不要和爹爹研究一下治这种病的方子啊?
  ……
  四人吃了饭,回到开封府,赵媛在开封府留下过夜,和小玉一间屋。她和开封府的一群丫鬟都很熟,也没个公主架子,再加上开封府的姑娘们有很多关于展昭和白玉堂的故事可以说给她听,一群丫头兴奋地在屋里分享,厨房大娘给她们做点心吃。
  “好累……”展昭仰脸躺在了床上,平常巡街抓犯人也没今天那么累过,果然是因为太紧张造成的么?总算有惊无险地过去了,不过自己也是,干嘛那么怕白玉堂吃醋误会呢?
  白玉堂洗完澡出来,就看到展昭已经靠在床上睡着了。
  轻手轻脚走到了床边,白玉堂低头看,就见展昭抱着枕头睡得很熟,嘴角习惯性地微微翘起,像是满足的猫。
  忍不住,白玉堂伸手轻轻顺着展昭的耳鬓,用指背轻轻摩挲,沿着好看的侧面轮廓顺下来,一直到下巴。
  见一旁小虎跳上了床,白玉堂轻轻对它,“嘘……”
  小虎一天没见到展昭了,就伸出肉垫子,轻轻去拨弄展昭垂在胸前的一缕黑发。
  白玉堂赶紧伸手,小心翼翼地将那小猫咪提了起来,小声说,“你本家累了,别吵他睡觉,不然要炸毛了。”
  躺着的展昭忽然嘴角动了动,耳朵红一圈。
  提起小虎之后,白玉堂忽然注意到小虎的纹路……虎纹猫的确挺像老虎的。看着看着,又觉得眼熟,虽然天底下的虎纹猫都差不多,不过这种感觉是怎么回事?
  白玉堂提着小虎发起呆来。
  小虎被捏着脖颈子不能动,难受了,就“喵呜喵呜“叫起来。
  展昭睁开眼睛,无奈叹了口气,“你怎么无时无刻都在欺负猫?”
  白玉堂回过神,低下头,面不改色地回答,“人总要有些爱好!”
  展昭伸手将小虎抱下来,逗小猫,“好像重了点,大虎呢?晚饭吃什么了?”
  “嗯?”白玉堂突然伸手又将小虎提了起来,端详了一下,“刚刚赵媛给小四子的那个布偶,貌似不是老虎,而是个小猫。”
  “布偶?”展昭也想了想,脑袋里闪过那只可爱的布老虎,皱眉,“这么说起来,的确更像猫些。”
  “送布猫么……”白玉堂自言自语,像是想起了什么,眉宇间微微皱起,“糟了。”
  “喂。”展昭坐起来,拉住他袖子,“糟什么?”
  “布猫和布老虎完全不一样!”白玉堂认真坐下,给展昭解释,“我听大嫂说过,送人布猫是咒术的一种,如果布偶里边还有鱼骨头,那就是咒人满门死绝,寸草不生。”
  展昭睁大了眼睛,立刻蹦了起来,和白玉堂一起往公孙的院子跑。
  “娘的,谁这么恶毒!”
  刚到院子门口,就听到公孙骂人的声音。
  “爹爹。”小四子抱着公孙,“嫑丢我的小老虎。”
  “小四子,那是猫不是老虎!还是只带王字的布猫!这种东西要烧掉的!”公孙跳着脚,要找出谁咒他家小四子。
  赵普一手搂住暴走的公孙,阻止他出去揍人,边问小四子,是谁送的东西。
  小四子倒是犹豫起来,就怕说出来是赵媛送的,爹爹和九九要为难她了。
  “是误会!”展昭快步走了进去,和白玉堂一起将赵媛送小四子布偶的经过说了一下。
  “霍婆婆?”公孙回头看赵普,“又是前朝遗恨啊?”
  “呵,那老婆子的话,倒是可以理解了。”赵普听了就笑笑,摇头“难怪啊,这老婆子做梦都想我赵家满门死绝,会送这东西太正常不过了。”
  “因为柴氏?”展昭觉得赵普可能知道当年的事情,就开口询问。
  赵普冷笑一声,“不是所有女人都是贞洁烈女品格高尚,也不是所有做娘的都疼爱自己的孩子。”
  “哦?”白玉堂倒是有些兴趣了,“还有内情?”
  赵普一耸肩,“霍婆婆原名叫霍婉莲,年轻的时候据说美艳动人。柴宗训当年十几岁,她也就三十出头,风姿绰绰而且心机深沉,是个厉害的角色。”
  公孙睁大了眼睛,把刚刚那茬也忘记了,只知道是真正的宫闱秘史啊!
  “她可不是柴氏宗族的忠良,而恰恰还是柴家覆灭的罪魁祸首。”赵普一言,可是让展昭等人都惊讶不已,“她先是倾情太祖,但后来发现太祖对她毫无想法。于是又移情太宗。你们也知道,从性格上说,太祖与太宗完全是相反的。”
  众人都心照不宣,太祖赵匡胤性格仁慈,而他弟弟太宗赵匡义则是比较歹毒,他可害死了不少前朝的皇族,与他作对的基本都没有好下场。
  “霍婉莲不是一般宫女,她整天和柴宗训在一起,知道很多事。于是这些秘密,就成了她活下去和得宠的筹码。”赵普摇了摇头,“这女人长袖善舞,命也长,只可惜美人都会老的,一旦年老色衰当年的伎俩就不行了。我皇兄将她软禁在了碧翠园,她可不能放出去,当然杀了也可惜,于是一留就这些年。这霍婉莲邪性得很,年轻的时候喜欢巫蛊之术,得到西域巫妖的真传,也没人敢靠近她。”
  “真的有骨头!”公孙将布猫拆开,就发现里边有几样东西,倒不是鱼骨头,而一根完整的人的手指骨,像是女人的手指头,焦黑还连着指甲,像是从什么干尸或者焦尸上掰下来的。另一样是一枚戒指,从戒指的粗度看,应该是男人戴的,金色的指环上有一枚翠绿色的翡翠。那翡翠通透清莹,温润稳重,一看就是名品。另外,还有一颗牙齿。是人的虎牙,按照牙齿的大小看,是十**岁到二十岁男人的。
  “真恶心。”赵普皱眉,“这女人心可歹毒。”
  “咦?”公孙却是没有了刚刚的恼怒,转而变成了不解,他拿着手指头和牙齿看了良久,“奇怪啊!”
  “怎么了?”展昭和白玉堂异口同声问。
  “手指头和牙齿……是求救的意思!”公孙仰起脸,认真说。
  “求救?”展昭和白玉堂都一愣。
  “当真?”赵普也纳闷。
  公孙点头,“咒人的一定要用鱼骨头,而人骨头则是无恶意,这是使用布猫咒人的基本常识。牙齿是绝对不可能存在的,放牙齿在布猫里,还是虎牙,就意味着猫牙齿掉了。没牙齿的猫是不会咬人的,只会求救。最后就是这枚翡翠戒指了,这戒指价值连城,绿翡翠是驱邪避魔的,万万不会出现在诅咒人的布猫里边!”
  “那……”展昭想了想,“她给赵媛这布猫,是为了让赵媛传递信息】去救她?可她为什么不直接告诉赵媛?”
  “霍婆婆头脑清晰口吃也清楚,如果能说,不可能用那么复杂的法子。”赵普摇头。
  “有人盯着她?”公孙皱眉,“她连一点布猫里边有东西的讯息都没有透露给赵媛,就表示盯着他的人盯得还很紧。
  “送出指头和牙齿是求救,而那绿宝石的戒指,会不会就是线索?”白玉堂问。
  展昭皱眉,赶紧找人去叫来赵媛。
  赵媛跑来,见众人问布老虎的事情,就回答,“是两天前给霍婆婆我的,我撞进碧翠园,见她在哭,说什么大限将至就去安慰她。她给我了说是辟邪的,能保人平安还能给人带来好运去,无病无灾。”
  “事不宜迟,还是去看看那霍婆婆。”展昭拿起巨阙,白玉堂跟了出去,众人刚到门口,就见夜间巡街的几个衙役急匆匆跑了回来,指着远处对展昭喊,“展大人,了不得了,皇宫失火!”
  展昭等人一扬脸,只见西北面的皇宫西侧已经是火光冲天。
  “不好!”赵普就往前跑,“是后宫!”
  “啊!”庞煜一蹦起来就撒腿跟上,“我姐姐和香香啊!”
  展昭看了看白玉堂,白玉堂对小四子一招手,示意——带上石头和剪子去。
  众人到了皇宫,首先看到赵祯带着后宫嫔妃和太后当然还有小香香,都平安无事,而着火的是哪里——正式碧翠园!
  此时碧翠园火光熊熊,南宫纪等一帮影卫带着水龙队正在灭火却无济于事。
  赵普将石头和剪子放出去,两只爪狸拼命挖地,用后腿将沙土踢得老高来灭火,只是这火势奇异,火光之中竟有蓝光,公孙低声说,“里头有磷粉助燃,不用扑了,灭不了的!”
  正这时候,忽然见石头跑了到了一旁,弓起背龇牙对着火场吱吱直叫,剪子将它挡在身面,也盯着火场叫,边看赵普他们,似乎是在报信。
  御花园中养着不少名犬,赵祯喜欢狗,这十几条狗也跟着剪子石头,对着火场狂吠起来。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火场,展昭突然喊了一声,“火里有人!”
  就见一个飘飘忽忽的身影出现在了火场里边,看身形打扮,是个书生,他在火里自在地走着,似乎完全不怕火。
  白玉堂对展昭一挑眉——那个书生!水鬼!
  此时火势太猛,烧得房塌屋倒,巨大的轰鸣声带着风声,还有焦木在火中被烤发出的炸裂声,和在一起,就好像那人正在以一种怪声大笑一样。
  “什么人?”赵祯也没见过这些,南宫等无法靠近,实在不能想象有人可以在这样高温的熊熊烈火中走动。
  “十年梦醒,森罗归来。良辰吉日,天下大乱!”
  一个声音忽然从火场里飘了出来,带着诡异的回声,在大风火场之中听着,仿佛是修罗炼狱里传来的鬼叫一般。那声音一遍又一遍响着,刺痛每一个人的耳朵,叫人心烦意乱。
  展昭、白玉堂和包拯惊得目瞪口呆。
  赵祯赵普他们都在疑惑这句话什么意思?什么十年梦醒、天下大乱……唯独展昭等人记得,那天在考场看见了!那是仇朗行失踪后,留在考场卷子上的一首诗中的最后两句。
  火焰冲天,开封所有的百姓都看到了皇宫失火的情形,议论纷纷。而那两句阴森刺骨的话,也传遍了几乎整个皇宫,虽然赵祯已经下令不准外传,但皇宫碧翠园大火、火中出现鬼魂高呼将会天下大乱的消息,还是很快传遍了整个开封。
  这条流言可是比僵尸咬人的谣言传得还要快,霎时,整个开封都处在了一种不安状态之中,这算是天兆?大宋要玩完了么?
  这流言若是再传几日,传到边远一点的地方,必然引起民心动荡,西夏辽国这阵子休养生息,应该也很乐见大宋国内这种乱局。包拯只觉压力极大,必须全力彻查此案,将这装神弄鬼的伎俩尽快侦破,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可等到第二天大火灭了,展昭和白玉堂走入火烧后留下的乌黑废墟一看,哪里有人影?!
  公孙将所有的焦木都排查了一遍,告诉众人——没有尸体!
  而据领班太监说,火烧前他还给霍婆婆送了晚饭,婆婆一直在房间里吃饭的……那老婆子的尸体呢?怎么会不翼而飞。
  南宫纪等人也是非常紧张,和赵普一起排查所有出入口,皇宫守卫森严,如果霍婆婆没出去,那她在哪儿?之前就知道求救,是不是也意味着,她已经对今晚之事有所察觉了呢?
  就在众人忙得焦头烂额的节骨眼上。
  开封府门口,来了个人,说要找展昭。
  衙役到书房门口传话,展昭、白玉堂正和包大人等一起商量查案的事情。
  展昭就皱眉,“谁找我?”
  “他说……说是你最重要的人。”衙役张了张嘴。
  白玉堂微微一挑眉。
  展昭就觉得一股气血上涌,一脚踹了凳子,“什么最重要的人,给我撵出去,顺便把开封府里的桃花树都砍了,还有完没完了……”
  众人都睁大了眼睛看展昭——看来展昭是真急了,难得温润如玉的谦谦君子还有炸毛的时候。
  白玉堂在一旁整理袖子,心说——是你们少见多怪,这猫炸毛的时候多了去了,脾气不比我好多少。
  “这么大火气?”
  正在展昭发火的当口,就听到门口有人似笑非笑地说话,后头还有开封府衙役在追赶,“擅闯开封府,拿下他!”
  那人却是背着手缓缓走到了书房门口,问展昭,“确定要赶我走么?”
  展昭一看,立马愣了,实在想不到竟然会是他!
  白玉堂轻轻叹了口气,暗笑,齐四刃说的桃花劫,没准还真有……不是唐石头也不是赵媛,而是这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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