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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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秋的天气,北京还热着,穿短袖裤衩的都有,不过早晚温差大,她围个丝巾倒也不奇怪。不过这回饭桌上还围着,就有些矫情了。
  众目睽睽下,她动作生硬的解下丝巾:“萧小姐喜欢吗?陆铮买的,我也不知道价钱。”
  这她倒没说假话。不过她一说完,萧媛的脸就青了。等她把丝巾彻底拿下来,萧媛的脸简直比锅底还黑了。
  眼尖的都看见了,她白嫩脖子上沉积的青紫痕迹。
  萧溶是欢场老手了,着眼一瞧,就乐开了:“陆铮,昨晚累坏了吧?来来,吃菜,消耗了体力就得补啊,千万别跟哥们客气。”
  素问脸红得恨不得钻到桌子底下去。
  吃完了饭萧溶提议搓牌。服务员上来把菜撤了,摆起牌桌,又上了精致的茶点和水果。
  萧溶搓着手坐下:“今儿个手风不错,待会看小爷大杀四方。”
  余下四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却没一个坐下的。
  平日里他们三个,还得凑个牌搭子,今日倒好,多出一个来。这里一个是萧溶的妹妹,一个是陆铮的女人,燕北本想找个借口脱身的,结果被陆铮看出来,直接把他按到座上:“你玩,素素不会打,我帮她看牌。”
  就这样,萧溶,燕北,萧媛,素问围了一桌,陆铮搬个椅子坐她后面指导。
  其实素问牌技不错的,上大学时宿舍里几个丫头没事就垒垒长城,只不过今天陆铮坐她后面,多少有点紧张,起张牌就得回头问他一句,搞得萧溶直埋汰他俩:“嘿,小两口有商有量的。真是毛主席教导我们:男女搭配,干活不累。”
  不过这一圈素问的运气确实不好,萧媛坐她上家,牌抠得死死的,宁可拆了打,也不放一张给她。一圈下来,素问一盘没开胡,输得天光惨淡,萧媛也好不到哪去,以本伤人,最后落个两败俱伤,倒便宜了萧溶和燕北。
  陆铮坐她身后,也没见给她出什么主意,看她输他也笑眯眯的,最后和牌的时候,她有点恼气的把牌一推,陆铮若无其事的递给她一杯清茶:“喝点茶,降降火。”
  她埋怨道:“我快输得倾家荡产了。”
  陆铮笑着刮了刮她快能挂油瓶的小嘴:“我没你想象得那么穷,你再使把劲,多输点,我也还养的起。”
  一席话,素问破涕为笑了,萧媛却快哭出来了。
  打了两圈,萧溶有电话进来,说了两句就要站起来结钱走人。素问这时候才知道他们是打十万一底的,自己这才一眨眼,就替陆铮输掉了小百万。
  萧溶一边整理袖扣一边对萧媛说:“你去哪,我让司机捎你一程。”
  萧媛看了陆铮一眼,犹豫了几秒,坚决说:“你跟我不顺路,我坐三哥的车回去。”
  说完,萧溶就似笑非笑的朝素问和陆铮这儿瞄了一眼,不知为何,素问好像从他嘴角的弧度里读出了一丝讥讽的味道,好像在嘲笑萧媛不自量力。
  “那我就先闪了啊。”
  萧溶和燕北都各自开车来的,萧媛既然话都出口了,陆铮也不便拒绝。侍者代他将车从车库开出来后,陆铮望望萧媛,淡淡的说:“上车吧。”
  他的车萧媛以前也不是没坐过。知道他有个习惯,副驾位不给人坐,所以也没多想,直接朝后车厢走去。
  素问本来不想跟这位大小姐一起坐,毕竟两人都相看两相厌的,坐在一起多尴尬。她以为大小姐会抢着去坐前面,谁知道她安然的坐在了后面,自己也只好老老实实的去拉后车门。
  手还没碰到车门,就被陆铮叫住了:“素素,坐到前面来。”
  *
  什么叫如坐针毡,就是她现在的感受。
  偷偷看反光镜里,大小姐一脸哀怨。要是眼神能杀人,她现在已经千疮百孔了。
  拜托,是陆铮叫她坐的啊,你要瞪去瞪陆铮啊。
  车子平稳行驶,车里的气氛却不那么融洽。
  “三哥,你不是说你的副驾驶位,只能留给一个人吗?”萧媛的声音几乎带了哭腔。
  素问一怔,扭过头去看陆铮。
  他似乎并未看她,扶着方向盘,嘴角微微扬起:“是啊,那个人很小气,说要一生都霸着这个位子。”
  心仿佛被一根无形的线缠住了,一寸寸的收紧,心脏一阵阵的收缩。之后萧媛再说了什么,她已经听不见了。
  脑海中十八岁的她,没心没肺,却一脸认真:“我是很小气的人,一生一个就足够了。”
  彼时他不以为意:“一生长着呢,你还能一直霸着这位子?”
  后来她不告而别,他却一直为她留着这个位子……
  陆铮……
  四十二,因为他好
  素问回学校收拾一点东西。临近毕业季,宿舍楼里陆陆续续有人搬出去,而且电影学院的学生,接了外拍都是吃住在剧组里,进进出出也习以为常了。
  倒是周沫瞪着大小眼盯着她直打转。丫手里还拿着今天的报纸,素问都看过了,娱乐头条几乎条条都跟她有关。
  “能耐了呵,难怪看不上楚导,原来钓着条大鱼。”看丫那带色的眼神,就知道她想歪了。
  不过不光她一个人那样想,估计看了那天直播的,都会猜她聂素问跟赞助商有一腿。
  “不过这什么陆少的,软硬件可都比那楚导好太多了,正宗红三代,房地产新贵,啧啧,要我我也选这样的。你这哪儿是被潜,我看就是花钱上夜店,也叫不着这么正点的鸭吧?”
  “咳……”素问岔气了。要让陆铮知道周沫拿他跟鸭比,他会不会暴走?
  这丫头不写文的时候,就泡在天涯猫扑上,思维都跟正常人脱节了。用她的话说,自己现在就是拜倒在陆铮的西装裤下了。
  “沫沫,不是你想的那样。”
  “啊?”
  “我跟他早就认识的。我爱他。”
  “啊——”
  周沫把报纸拿起来看看,又看了眼素问,一脸不可置信:“你……跟他?……你说你什么?”
  “我爱他。”素问很坚定的又重复了一遍。
  “快打我一下,看我是不是做梦。”
  素问很彻底的贯彻了她的要求。两人扭在一块闹了一会后,周沫终于恢复正常:“行啊你,聂素问,现实版豪门灰姑娘啊。快给姐说说,你们俩是什么套路,强取豪夺,还是日久生情?该不会是春风一度,奉子成婚吧!”
  丫小说写多了,这是后遗症。
  “为什么爱他?”
  “因为他好。”
  “要求可真够低的,大老张也挺好的,怎没见你去爬他的床。”
  “那不一样。他只对我好。”
  素问开始聊她和陆铮。从三年前他飙车为她交学费,到他奋不顾身在车祸中抱住她,然后是三年后步步为营,将她牢牢锁在手中,那个冷漠话不多的男人,只会跟她没完没了的贫,那个阴沉不爱笑的男人,只会在她面前毫无顾忌的大笑,那个低调惯了的男人,却为了她,走上荧屏,走上媒体舆论的刀锋。
  周沫看着她,静静的听她说完。她们认识不到三年,却在三年里成为无话不谈的好姐妹,她从未见过这样的聂素问。
  这样幸福。连她都要嫉妒了。
  “你完了。”
  是啊,素问也觉得自己完了。完完全全的沦陷在这个男人的爱情里。
  说完,周沫又拎起报纸:“那这是怎么回事?”
  那上头,刊登的正是她和薛绍峰“帽后接吻”的照片。
  “舞台效果呗,你懂的。”
  “炒作?哪个傻冒公关,拿你跟薛绍峰放一起炒,这不给天王掉价吗?”
  好吧,心直口快的周沫真相了。
  素问默默的面条泪,她能说那是因为自己唱破音,峰哥临时帮自己补救吗?
  “不过你啥时候跟薛绍峰混这么熟了,早知道让你帮我要签名了。”
  晚上陆铮来学校接她,顺便请一个寝室的周沫吃饭。算是大学里的老规矩吧,谁谈了男朋友都得请室友搓一顿。
  素问怕他搞得排场太大,吓坏自己室友,早叮嘱过叫他随便一点。这点陆铮是完全听她的,连吃饭的地儿也是周沫挑的,就在她们学校附近一家风评不错的馆子,就那消费水平,对她们来说也算奢侈的了。
  陆铮把车停在校门口等她。电影学院门口,常有豪车接送,并不稀奇。
  周沫抱着打牙祭的心态跟素问一起从宿舍楼上下来,正好看到陆铮与他那辆骚包的宝蓝色捷豹。他今天穿得很休闲,亚麻真丝挽袖衬衣松落落的套在身上,淡蓝色仔裤笔直,衬得他腿越发长,随随便便往那儿一靠,就是一道风景,真真是玉树临风。
  素问有点得意,戳周沫的胳膊:“比你那凤眼凌厉,邪魅一笑如何?”
  周沫出的那几本书,素问上厕所无聊的时候都翻过,提到极品美男基本都是“凤眼凌厉”“邪魅一笑”,颇有种批量生产的势头。这会子遇上货真价实的美男,还是自个儿家的,当然得溜出来炫耀炫耀。
  周沫星星眼:“果然比极品……鸭,还极品……”
  素问:“……”
  周沫推荐的馆子好是好,可一到饭点就排起了长龙,素问一看叫号都叫到上百号了,推推陆铮:“要么我们换一家好了。”
  陆铮莞尔:“没关系,你的朋友喜欢这家,就这家吧。”
  说完他走到一边去打了个电话,素问听他这么说只好拿了号认命的等下去。
  谁知过一会,大堂经理竟亲自过来,在无数人憎恶的眼光下,将他们引进包厢雅座,态度简直称的上谄媚。
  素问狐疑的抬头看陆铮,他只是笑,拥着她坐下,叫来服务生点菜。
  周沫笑得一脸诡异:“我现在也知道他的好了。”
  *
  天气尚暖和,日暮时分,万点金辉洒在陆家大院里,给院子正中那颗古老的银杏树簪上片片金箔,树下落了一地金黄的小扇子,仿佛整个院子里都铺着金黄色的地毯。
  一辆低调的黑色奥迪停在院外,陆文漪踩着一地金黄,匆匆踏入院内。
  “姨姨,我和三哥这么多年感情了,你都看在眼里的。他一直对我不冷不热也就算了,今天还把那女人带到我和我哥面前……”萧媛说完,又抽了张纸巾擦擦眼泪。
  陆文漪那是活成人精的人了,一听萧家那小丫头来了,就知道又是来找老爷子告状的了。
  老爷子的肝癌,三年前那场发病,之后的手术也收效甚微,日子是过一天少一天了。陆海博坚持不肯住进军区疗养院,所以家里只好请了看护,私人医生随叫随到。她生怕萧媛说起陆铮的事,又把老爷子气得半夜里睡不着,赶紧先赶过来,在楼下把她截住了。
  她每天政务缠身都够忙的了,还得管这些小年轻的情情爱爱,从心里不耐烦,却也无可奈何:“别哭了,来,喝杯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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