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
这个世界虽然被各种规则所支配，但无论哪一种规则，都无法直接发挥作用，它们只能够通过一件件具体的事物来展现自己的存在，领域也是如此。天品强者们或者可以在领域中扭曲和改变规则，从而制造出对自身最为有利的环境，但无论多么强大的领域，都必须有物质作为凭依才能够存在，而从理论上来讲，只要是物质，就一定能够被摧毁——只看施加的力量是不是足够大。
天品已经是这个世界除了诸神以外的力量顶峰，领域更是一个天品强者本身对于规则感悟的体现，即便同样达到了天品，想要依靠单纯的力量与之抗衡也绝非易事。但秦易既然选择了领域之外的修行道路，免不了有一天要和那些拥有领域的强者对上，因此就算再不易，也要在荆棘之中趟出一条路来。何况在秦易看来，此事来虽然不可思议，实际上却存在着极大的可操作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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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百一十一章 幻灵之秘（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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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品强者好比是狮子，”看着前方被自己轰平的两座小山，秦易默默想道：“他们的强大，一是在于其爪牙，也就是其本身拥有的种种能力，第二则是高超的捕猎技巧，也即对于规则的感悟，和高超的，可以将一分力发挥十分效果的运用力量的造诣。但从绝对力量上讲，他们未必一定比自己的猎物，譬如野牛之类的要强大。我现在要做的，就是让一头野牛，在没有爪牙的情况下，如何发挥自己的力量优势，从而能够和狮子抗衡。”
这种事情对于别人来说几乎不可能做到，毕竟论起力量来，在天品强者的面前，绝大多数的人别说野牛，连羚羊都算不上，更何况天品强者的力量并非仅仅来源于自身，更多的是来自天地灵气，在这一点上，就算地品巅峰也比之差了不止一筹。但敖武身为神龙分身，可以轻易斩杀神诋，其力量是何等强横？纵然只剩下百分之一传承给秦易，也足以让他拥有超过天品强者之力，即便后者借用了天地灵气也是如此，所差的就是如何发挥出这些力量，这一次山洞潜修却是让他找到了些门路，那发力之法只是其一，但却并非最重要的。
“亏我当初一心想要参悟透这天地间的各种规则，希冀着有朝一日能够建起自己的领域，如今看起来却是走了弯路。”秦易继续想道：“想来当初破天武神进行传承的时候，就已经看出了我今后应当如何发展，之所以未曾对我说明，却是希望我自行寻找到这条路，也唯有如此，才能够拥有更深的感悟，也才可能坚持走下去。想当初我无法修炼战气，只能够独辟蹊径，以前世的外家硬功为蓝本创出混元功，如今却又要走回老路了。”
秦易受到过龙血改造，和敖武的力量可说同根同源，之所以至今还无法完全吸纳敖武留下的力量，问题便是出在秦易的肉身强度上。无论在哪个世界，龙族都是天地间最为强大的种族之一，其力量极为霸道，除非拥有和龙族一样强悍的肉身，否则贸然承受其力量，唯一的结局就是爆体而亡。
如果按照龙族血统的划分，秦易如今的血脉纯度已经达到了真龙的程度，已经高过了蛟龙和虬龙，但毕竟还是人身，在强度上比起后两者来还是颇有不及，若是传承的是普通龙族的力量还没什么问题，但要继承敖武这神龙分身之力，却是远远不够。
只是即便凭借这样的肉身，在这主界甚至整个世界也可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强悍了，想要再有所进步，可说难上加难。不过不管怎么样，有了这样一个发展的方向，总比茫无头绪地摸索要强得多了。
深吸了一口气，秦易心中充满了昂扬斗志：“我当日不能修炼战气，只得转而习练外家的硬功，那时的条件可比现在要差得多了，如今走到了这一步，断然没有就此停滞不前的道理，哪怕前面的路甚于登天，我也要闯上一闯。”想到这里，突然仰天发出一声长啸，随即施展开空间遁术，向着镇山关赶去。
秦易闭关十几天，进步的不仅是武道修为，对于空间规则同样是触类旁通，如今施展起空间遁术，行进时几乎没有半点波动，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传送的距离也长了不少，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从位于分界山脉的西边赶到了目的地。
如今的镇山关已经回到了奇印军的手中，尽管街道上还偶尔可见当日大战留下的些许痕迹，但总的来说，此地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众多商铺都已经重新开门，人们走在街上，也再没有了当日在联盟统治之下的那种谨小慎微。秦易走在关里的大道，将神识展开，不过片刻的工夫就已经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随即不禁眉头一皱道：“他们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身形一闪，一个穿梭到了城守府内。
刚一现身，就听见幻灵说道：“你又来找我干什么？”说话的口吻虽说并不客气，却全然没有对旁人的那种冰冷。
只听一个男子的声音道：“幻灵姑娘，你我算上这一次，已经见过整整十次面了，我对你的心意，你应当知晓，今日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的心里面，究竟有没有我？”声音雄厚沉稳，赫然是风源。
秦易虽然不拘世俗的礼法，却也不愿意惊世骇俗，因而穿梭空间时特意找了一个空旷无人的地方，此刻和那两人刚好隔着堵石墙，以他的修为，自然不会被两人发现。这时听到风源的话，心里面不禁一动，也不急于现身，就躲在石墙之后，听起了两人的墙脚来。
幻灵闻言却是沉默了半晌，随后道：“你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知道我家在何处，出身如何？”
风源道：“我这些天和你见面，总共说的话也不超过二十句，自然不知道这些，但只要你未嫁，我未娶，只要你自己愿意，哪怕你是恶魔的后裔，我也不会在乎的。”
幻灵长叹了一口气，正待要说话，秦易却已经从墙后面走了出来，说道：“源老大，一向可好？”
风源浑身一震，蓦地转过身，待到看清了眼前之人，忽然大叫一声冲了过来，当胸冲着秦易就是一拳。秦易不闪不避，任由风源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只是一味地纵声大笑，风源打了他一拳，自己随即也止不住大笑起来，笑到最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张开双臂，紧紧抱在了一起。
“好兄弟，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死的。”风源的语气依旧是那样沉稳，眼圈却忍不住发红。
秦易的心性已经到了山崩地裂不动色的地步，此时却也禁不住心潮澎湃，笑着道：“我当然不会死，当日被吸进那黑洞的时候，我便和你们说过，一定会回来的。”
风源虽然是武痴，却最重情义，秦易对他和大风族都有大恩，两人的交情又堪称莫逆，之前虽然已经知道秦易无恙的消息，但亲眼见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心绪激动之下，一把抓住了秦易的手臂，大声道：“快随我去见阿阔和阿雷，我们几个今晚上不醉不归！”
刚走出几步，突然想起身后还晾着一个幻灵，急忙止住脚步，尴尬地对秦易说道：“阿易，我差点忘记了，这位是幻灵姑娘，她……”
刚说了一个字，却无论如何也接不下去了——他和幻灵认识不过十多天，自从认出后者便是那晚救自己的女子后，便一见钟情而不能自拔，却对对方的来历全不知晓，想要介绍也不知从何说起。
秦易接口道：“幻灵姑娘是我供奉堂请来的地品强者，论起进入地品的时间还在数名供奉之前，我又怎会不认得？说起来，这一次能够攻破这镇山关，多亏了她这位生面孔隐藏修为，在暗中出手，将西方联盟的大部分三品以上高手一网打尽，否则我等供奉堂中人囿于盟约无法出手，要想攻下这险关非得付出巨大的伤亡不可。”
秦易说到此处，神色间猛然一正，对风源说道：“源老大，地品强者违背了盟约，不仅要遭到所有同级强者的围攻，更可能会受到天品强者的追杀。此事乃是绝密，除了供奉堂之外，再无他人知道，你切切不可泄露出去，否则到时候供奉堂和幻灵姑娘都要遭灭顶之灾。”
风源脸色发白，强自镇定地说道：“你只管放心，此事我绝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就算阿阔和阿雷也不例外。”
说着转过脸，看向面无表情的幻灵，勉强挤出来一丝微笑，说道：“幻灵姑娘，风源之前曾多有打扰，还要请姑娘恕罪。”幻灵点点头，却是默然无语。
风源当年为了赢月儿敢于贸然上门去挑战素昧平生的秦易，自然不是一个拘于世俗礼法的人，正如他自己所说，只要幻灵未嫁，他未娶，只要幻灵自己愿意，哪怕她是恶魔的后裔，他也不会在乎的。但这并不等于他就当真可以无视一切的障碍：两人一个二品，一个地品，这之间的修为和地位差距风源或者不会去考虑，但两人的年龄差距却绝对不容忽视。
除了像秦易这样的怪物，这世界上几乎所有地品强者，在进入这一境界时都已经是几百岁的老家伙，幻灵自然也不可能例外，和一个年纪比自己祖母的祖母还要大的人相爱成亲，这种事情就算风源自己不介意，大风族的长老和他爹也绝不会同意。可以说，在秦易说出幻灵身份的同时，就已经为这场注定无结果的情缘画上了一个句号。
秦易却似乎对两人间的尴尬气氛一无所知，冲着幻灵拱手道别，随后拽着风源离开了院子，自去寻风阔风雷两人。
第三百一十二章 幻灵之秘（2）
风源三人虽然在那一夜的夺关之战里立下了大功，却并不愿接受奇印的封赏，此时仍旧居住在原来的住所，也就是那一夜众多抵抗者议事的地方。见到了秦易，两人自然是喜出望外，一番畅叙别情之后，风阔便张罗着在城里最好的酒楼设下宴席，四个人开怀畅饮。席间那风源的表现尤为突出，他原本为人持重，从来不过度饮酒，此时却是酒到杯干，待到酒宴结束时，已经是醉得不省人事。
秦易自然知道他为何如此，却并不说破。将醉醺醺的三人送回到住处，又命离开城守府之前就已经通知到的，暗中尾随的供奉堂高手保护好他们，随即又赶回到城守府，直奔幻灵的房间。
到了地方，却见那房中依然亮着灯，当下道：“幻灵，出来见我。”
话音刚落，房门已然打开，穿戴整齐的幻灵推门而出，似乎早已经料到秦易会来。毕恭毕敬地叫了声“大人”，随即垂首不语，好像在听候发落一样。
秦易也不和她客套，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可是喜欢上风源了？”
幻灵身子一颤，原本因为长年戴面具而显得白皙的脸变得越发苍白，却仍然不肯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秦易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你虽然投靠了我，却并非我的奴仆，按理说这等男女之事，乃是你情我愿，我也不便置喙，但风源和我是生死之交，他的事，我却是不能不管——你今晚便动身回帝京去吧，只要见不到你，时间长了，他的心思自然会淡下去。”
幻灵默默地点了点头，仍然没有说话，秦易见状不禁皱了皱眉，说道：“你就不想和我说点什么吗？”
幻灵忽地抬起头，两眼直视秦易，说道：“大人想要听我说什么？”语气虽然依旧卑微却隐隐蕴含着一丝不满与恼怒。
秦易在来此之前就已经对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有所预料，此时却并不意外，面色阴沉地看着幻灵，凝实如山的威压骤然散发出来，笼罩在幻灵身边。刚刚在心中涌起一丝直面秦易的勇气的后者，顿时觉得一股股无形的压力如同怒潮般向自己的心防冲来，顷刻间便冲垮了自己的防线。下一刻，她再度变成了面对雄狮的羔羊，在秦易的目光下，惊惶地低下头去。
秦易并未说话，任由那经过闭关后有了质的飞跃的精神威压作用在幻灵身上，直至确认其再没有半点的抗拒之心，这才开口道：“看得出来，你应当是对风源动了真情，否则绝无可能会在突然间有胆量如此对我说话。我并非古板之人，世俗的礼法在我眼里更是算不得什么，你若当真喜欢风源，且他最后能过了自己心里那一关，我便设法撮合你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的族人纵然再反对，我的面子却应当会给的。”
这话倒并非夸大，秦易当初对大风族有大恩，加上他如今的修为身份，要是肯出面，就连风狂也要给些面子，要想成全风源和幻灵，倒也不是不可能。幻灵跟随在秦易身边也有些日子，自然听得出他并未虚言，不由得再度抬起头来，看着秦易，眼睛里满是希冀之色。
秦易见状却不禁暗叹这情之一字的厉害：幻灵一生不知道杀过多少人，早已是心如铁石，和风源前后也不过认识了十多天，见面和说话的次数都数得过来，居然就动了真情，堂堂的地品刺客，如今却表现得像个患得患失的小女孩。
心里想着，嘴上继续说道：“只是在此之前，我却必须要明确一件事情，此事若不弄清楚，你我是敌是友还在两可，为了避免风源日后受你的连累，又或者跟着你和我反目，我却只好将你们拆开了。”
目光陡然间变得凌厉，紧紧盯着幻灵，一字一字道：“你和帕诺恩，究竟是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原本神色坦然的幻灵猛地身子一颤，脸色也随之大变，秦易早已将一切看在眼里，包裹着对方的威压猛然加重，幻灵只觉得心胆俱寒，好像面对的是这世上最为可怕的东西，恐惧不可抑制地油然升起。
她毕竟也是地品强者，到了这时候仍未完全失去理智，勉强笑了笑，吃力地说道：“帕诺恩乃是长老会的主宰，我虽是长老会的成员，却也一向对他怀着些畏惧之心，能够躲多远就躲多远，怎会扯上些什么干系？”
秦易眼睛里精芒暴射，毫不掩饰其中蕴含的杀机，“我是个谨慎的人，绝不会留下任何潜在的敌人在身边，你不说，你死，塔雷斯也死。”语气森然，足以令胆小的人吓得晚上做恶梦。
幻灵的心灵早已为秦易所制，空有地品的修为，表现却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挣扎了良久，终于涩声道：“大人是如何看出来的？”言下默认了秦易认定她和帕诺恩有干系的说法。
秦易道：“你的隐藏气息之术或者可以骗过同级的存在，却决计瞒不过天品强者。那日我和帕诺恩交手之时，他绝对已经认出了你，却两次对你手下留情——先是在第一道神念传来之时，他若再加把劲，你就会变作白痴，而后和我交手，整座峰顶都几乎被摧毁，唯独你安然无恙。想来以他天品强者，联盟实际主宰的身份，还不至于亲自施展什么手段，来挑拨两个地品之间的关系，何况当时赢温圣者还未赶到，我能否逃出生天还是未知。”
幻灵低头不语，半晌才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抬起头来，说道：“大人可愿意听一段故事？”
秦易颌首道：“你只管讲来。”
“几百年前，有一个年轻的女武者，不仅容貌出众，武技上的天分也可说惊才绝艳，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五品……”月光如水，洒落在幻灵白皙的脸颊上，配合着她那娓娓道来的语气，令人顿生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那女武者有这样优越的条件，自然是众星捧月的对象，不知有多少男子为她痴迷，可她一个也看不上，一心只想着能够成为天下第一的武者。”幻灵的声音渐渐有些颤抖：“直到有一天，一个年轻的陌生人出现在她生活里。”
接下来的故事对这世界的年轻男女或者有些吸引力，对秦易这等前世见惯了种种影视桥段的人来说却不过尔耳，无非就是那男子对女子一见倾心，展开狂热的攻势，最终俘获了女子芳心。两个情投意合的年轻人从此开始出双入对，海誓山盟，直至一个月光如水的晚上，女子将自己完全交给了心上人……
“那女子只当从此终身有靠，可谁知，那个被她视为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幻灵的声音从颤抖变为凄厉，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怨毒：“就在她满心欢喜地准备与之长相厮守的时候，那个男子居然开始去勾引她最要好的朋友，而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这个所谓的年轻男子，居然是联盟实际的主宰，被她视为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的天品强者帕诺恩！”
“那女子在得知真相之后，马上找到了帕诺恩，要他在自己和好友之间做一个选择。没想到那原本温柔体贴的男子，此时却变得翻脸无情，说道：‘我对你们所有人全都一视同仁，一般的上心，一般的喜爱，你若是愿意，我们就一起开开心心地生活，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要我为了她们放弃你固然不可能，为了你放弃她们，同样是做不到。’”
幻灵一边说着，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白皙细嫩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毕露。
“那女子从小便心高气傲，绝不肯和旁人分享自家夫婿，也是最恨被别人欺骗，帕诺恩如此说，更是激起了她的怒火。可巧这时一群武者和法师相约去一处遗迹探险，那女子索性便不告而别，和众多同伴一起，参加了这次探险，可谁知……”
滚滚珠泪止不住地从眼中滴落，幻灵说到此处，已经是有些哽咽。
秦易点了点头，替她接下去说道：“那女子就是你了？想来就是在那一次，你中了纳迦的毒咒？”
幻灵摇了摇头道：“那女子不是我，确切地说，她是我的外祖母的外祖母，那位帕诺恩，从辈分来讲，我应当叫他一声老祖宗。”
秦易原以为幻灵刚才说的是自己，听了这话却是不由得一愣，却听后者继续道：“此事还要从那纳迦的诅咒谈起。我那老祖母从那次探险之后，武道的进境居然比之前快了十倍，不过三十岁的就已经达到了一品，旁人都只道她天赋过人，却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切全都是那诅咒的功效——我那蛇魔之身和你们说自己是达森的一半灵魂，这说法并不准确。”
第三百一十三章 幻灵之秘（3——
长长吸了一口气，接着道：“当年那条纳迦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身负重伤，即便是不被斩杀，也决计活不了多久，与其说被人斩杀，不如说他是主动现身出来寻死的，这样便可通过一种血脉传承的秘术，让自己的灵魂鸠占鹊巢，占据他人的身体。却不知中间不知出了什么缘故，虽着那个诅咒，我那老祖母的灵魂却是纳迦的紧紧结合在了一起，再也无分彼此，并且这两个灵魂的结合体居然被分成两半，分别占据了纳迦和我老祖母的身体。”
“所幸结合后的灵魂，仍旧是以老祖母的意识为主导，只是中间却掺杂了众多纳迦的记忆和经验，那条纳迦本就是不下于地品的强者，老祖母得到了来自他的那些和自身亲历并无二致的感悟，自然在武学上进步奇速。”
“然而就在同时，那毒咒的副作用也日益显现出来：老祖母的脾性变得越来越暴戾阴冷，一言不合便会致人于死地，她开始讨厌光明，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喜欢呆在潮湿阴冷的环境里。更可怕的是，每个月的月中和月初，她的的身上就会生长出蛇一样的鳞片，进而和蛇魔之身合体，变作一个半人半蛇的怪物，而每当这个时候，纳迦的思想就会跑出来争夺灵魂的主导权，稍一不慎，她就会永远变作真正的蛇魔！”
“她前去探险的时候，已经怀了帕诺恩的孩子，中了这毒咒之后，却不知为何，那胚胎的发育居然缓慢了几十倍，直到三十几岁进入地品时才生下一女。而就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所有的力量，连同和那纳迦之间的联系，甚至还有来自纳迦和自己的记忆，居然全都传递给了她的女儿——那毒咒的力量，居然是世代相传的。”
“所以，你们每一代都拥有着上一代的力量和记忆，但你们并非同一个人。”秦易这时接口道：“如此说来，几百年前的蛇魔达森，和如今的你之间至少已经传承了数代，那塔雷斯却又为何变为了你的大伯？”
蛇魔达森成名于三百年前，按照幻灵的说法，至今已经传承了五代，而塔雷斯至少也有五百岁，如果说是初代蛇魔的大伯倒还说得过去，却无论如何也和幻灵这第五代扯不上这层干系。
幻灵幽幽地叹了口气，月光映照下的面颊显得越发的晶莹白皙，她抬起头来，对秦易说道：“大人既然身为供奉堂供奉，想必对蛇魔达森这一联盟最具威胁的人物的情报有所了解，不知大人可曾注意到，达森出现的时间是有间隔的，每过若干年，便会有至少十几年的时间销声匿迹？”
秦易飞快回忆着供奉堂搜集的蛇魔达森的档案，点了点头道：“不错，确是如此，按照你的说法，这段时间想来便是新一代蛇魔生长之期？”
幻灵道：“正是如此。要想解除纳迦的毒咒，唯一的办法便是生下一个后代，然后将和毒咒有牵连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力量和生命传递下去，然后自己便可以得到解脱。”
说到解脱两字，她的脸上突然泛起一丝凄然的笑容，轻声道：“所以大人完全没必要担心我会和风源如何，幻灵活到现在不过才二十几年，却还没想着这么早结束生命，害人害己呢。”
秦易默然无语，却听幻灵又说道：“不知是不是那诅咒的缘故，每一代的蛇魔达森生下的都是女婴，而在生产之后，就会在短时间内死去。因为自己的身份，每一个蛇魔受孕后都会选择离开自己的伴侣，独自生产，我的母亲也一样。
“当日她生下我之后，正好遇到一群盗匪在洗劫村落，她其时已经没有了力量，只能任由那些盗匪将自己和我掳走，所幸大伯当时路过，杀灭了盗匪，救了我们。大伯为人刚正，却偏偏在长老会里面和历代的蛇魔最是交好，但并不知道蛇魔的秘密，我母亲自知时日无多，原本选好抚养我的人家也已被杀，只得吐露了部分实情，只说自己是初代蛇魔，求大伯收养我，所以实际上，大伯应当是我的养父。”
秦易一边以神识锁定对方的灵魂波动和全身各处器官的活动，通过其是否有异常来判断幻灵是否说谎，一边飞快转动着念头，说道：“帕诺恩是否知道这其中的详情？”
幻灵道：“我那老祖母和我们这些人之所以落到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全都是拜帕诺恩当年的薄情寡性，对他已经是恨之入骨，怎么会告知他真相？不知是不是诅咒的缘故，自老祖母起，我们每一代人的相貌气息全都是一模一样，无人能够分辨出真假，帕诺恩虽是天品强者，却也没有办法辨别出我的真实身份，不过他之所以对我手下留情，除了当年和老祖母的一段情缘之外，却更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
秦易若有所悟道：“可是为了当年初代蛇魔腹中的骨肉？”
“不错，就是为了这个。”幻灵的脸在月光下突然变得有些扭曲，“帕诺恩风流一生，却只留下了芬托尔一颗独苗，偏偏芬托尔居然喜欢上了自家同母异父的姐姐，为了替她报仇，这些年一直未娶，眼看着帕诺恩这一脉，居然就要绝了后。这几百年来，帕诺恩为了自家骨肉的事情，也不知纠缠了历代蛇魔多少回，嘿，他把我们害得如此的模样，我们又怎会让他如愿？”说着话，脸上的神色渐趋狰狞，一块块似有若无的鳞片居然从脸上冒了出来。
秦易眉头一皱，一股凝聚如实质的龙威蓦然发散出来，却只集中在幻灵身边，向着其压了过来。龙威入体，幻灵的身体顿时一震，神色从充满怨毒变为挣扎，又从挣扎转变为迷茫，最终渐渐恢复了清明。直到这时，她才长出了一口气，冲着秦易深深地施了一礼，“我一时心乱，居然忘记今天是月中月圆之日，要不是大人及时出手，这一回的后果恐怕不堪设想了。”
她这一番致谢倒是真心实意：蛇魔一旦变身，不仅是在外貌上发生改变，神智也会随之而大变，化作一个只知杀戮的怪物。真要是到了那时，恐怕眼前之人第一个就不会放过自己，更重要的是，自己的灵魂一旦在这个时候沾染上杀戮气息，属于纳迦的部分就会迅速壮大，只要杀戮达到了一定的规模，这部分就会战胜幻灵本身的意志，变作整个灵魂的主导。当年她的蛇魔分身之所以造反，也是因为这样的缘故。
事实上，每一代的蛇魔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都会做出非常严密的安排，为自己布置好毒咒发作时的藏身之所，在日子即将临近前就会将自己束缚在内。但幻灵如今身在奇印，加上之前被风源的情意困扰，无暇细想，却是一时半会找不到能够让自己度过毒咒的所在。
秦易的龙血池传承之中，关于纳迦的记忆并不算少，对于纳迦一族的移魂咒也并非全然陌生，这种可怕的魔法乃恶魔们用来起死回生的秘法，却不知怎样被纳迦学到，只是其火候明显不到，这才在最后关头出现纰漏，自己身亡不说，就连灵魂也被猎物俘获。
天品已经是这个世界除了诸神以外的力量顶峰，领域更是一个天品强者本身对于规则感悟的体现，即便同样达到了天品，想要依靠单纯的力量与之抗衡也绝非易事。但秦易既然选择了领域之外的修行道路，免不了有一天要和那些拥有领域的强者对上，因此就算再不易，也要在荆棘之中趟出一条路来。何况在秦易看来，此事来虽然不可思议，实际上却存在着极大的可操作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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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果按照龙族血统的划分，秦易如今的血脉纯度已经达到了真龙的程度，已经高过了蛟龙和虬龙，但毕竟还是人身，在强度上比起后两者来还是颇有不及，若是传承的是普通龙族的力量还没什么问题，但要继承敖武这神龙分身之力，却是远远不够。
只是即便凭借这样的肉身，在这主界甚至整个世界也可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强悍了，想要再有所进步，可说难上加难。不过不管怎么样，有了这样一个发展的方向，总比茫无头绪地摸索要强得多了。
深吸了一口气，秦易心中充满了昂扬斗志：“我当日不能修炼战气，只得转而习练外家的硬功，那时的条件可比现在要差得多了，如今走到了这一步，断然没有就此停滞不前的道理，哪怕前面的路甚于登天，我也要闯上一闯。”想到这里，突然仰天发出一声长啸，随即施展开空间遁术，向着镇山关赶去。
秦易闭关十几天，进步的不仅是武道修为，对于空间规则同样是触类旁通，如今施展起空间遁术，行进时几乎没有半点波动，速度比之前快了一倍，传送的距离也长了不少，不过半个小时的时间，已经从位于分界山脉的西边赶到了目的地。
如今的镇山关已经回到了奇印军的手中，尽管街道上还偶尔可见当日大战留下的些许痕迹，但总的来说，此地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秩序，众多商铺都已经重新开门，人们走在街上，也再没有了当日在联盟统治之下的那种谨小慎微。秦易走在关里的大道，将神识展开，不过片刻的工夫就已经找到了自己要找的人，随即不禁眉头一皱道：“他们两个人怎么会在一起？”身形一闪，一个穿梭到了城守府内。
刚一现身，就听见幻灵说道：“你又来找我干什么？”说话的口吻虽说并不客气，却全然没有对旁人的那种冰冷。
只听一个男子的声音道：“幻灵姑娘，你我算上这一次，已经见过整整十次面了，我对你的心意，你应当知晓，今日我只问你一句话，你的心里面，究竟有没有我？”声音雄厚沉稳，赫然是风源。
秦易虽然不拘世俗的礼法，却也不愿意惊世骇俗，因而穿梭空间时特意找了一个空旷无人的地方，此刻和那两人刚好隔着堵石墙，以他的修为，自然不会被两人发现。这时听到风源的话，心里面不禁一动，也不急于现身，就躲在石墙之后，听起了两人的墙脚来。
幻灵闻言却是沉默了半晌，随后道：“你可知道我的真实身份，知道我家在何处，出身如何？”
风源道：“我这些天和你见面，总共说的话也不超过二十句，自然不知道这些，但只要你未嫁，我未娶，只要你自己愿意，哪怕你是恶魔的后裔，我也不会在乎的。”
幻灵长叹了一口气，正待要说话，秦易却已经从墙后面走了出来，说道：“源老大，一向可好？”
风源浑身一震，蓦地转过身，待到看清了眼前之人，忽然大叫一声冲了过来，当胸冲着秦易就是一拳。秦易不闪不避，任由风源的拳头落在自己身上，只是一味地纵声大笑，风源打了他一拳，自己随即也止不住大笑起来，笑到最后，两个人不约而同地张开双臂，紧紧抱在了一起。
“好兄弟，我知道你一定不会死的。”风源的语气依旧是那样沉稳，眼圈却忍不住发红。
秦易的心性已经到了山崩地裂不动色的地步，此时却也禁不住心潮澎湃，笑着道：“我当然不会死，当日被吸进那黑洞的时候，我便和你们说过，一定会回来的。”
风源虽然是武痴，却最重情义，秦易对他和大风族都有大恩，两人的交情又堪称莫逆，之前虽然已经知道秦易无恙的消息，但亲眼见到却又是另外一回事。心绪激动之下，一把抓住了秦易的手臂，大声道：“快随我去见阿阔和阿雷，我们几个今晚上不醉不归！”
刚走出几步，突然想起身后还晾着一个幻灵，急忙止住脚步，尴尬地对秦易说道：“阿易，我差点忘记了，这位是幻灵姑娘，她……”
刚说了一个字，却无论如何也接不下去了——他和幻灵认识不过十多天，自从认出后者便是那晚救自己的女子后，便一见钟情而不能自拔，却对对方的来历全不知晓，想要介绍也不知从何说起。
秦易接口道：“幻灵姑娘是我供奉堂请来的地品强者，论起进入地品的时间还在数名供奉之前，我又怎会不认得？说起来，这一次能够攻破这镇山关，多亏了她这位生面孔隐藏修为，在暗中出手，将西方联盟的大部分三品以上高手一网打尽，否则我等供奉堂中人囿于盟约无法出手，要想攻下这险关非得付出巨大的伤亡不可。”
秦易说到此处，神色间猛然一正，对风源说道：“源老大，地品强者违背了盟约，不仅要遭到所有同级强者的围攻，更可能会受到天品强者的追杀。此事乃是绝密，除了供奉堂之外，再无他人知道，你切切不可泄露出去，否则到时候供奉堂和幻灵姑娘都要遭灭顶之灾。”
风源脸色发白，强自镇定地说道：“你只管放心，此事我绝不会对任何人提起，就算阿阔和阿雷也不例外。”
说着转过脸，看向面无表情的幻灵，勉强挤出来一丝微笑，说道：“幻灵姑娘，风源之前曾多有打扰，还要请姑娘恕罪。”幻灵点点头，却是默然无语。
风源当年为了赢月儿敢于贸然上门去挑战素昧平生的秦易，自然不是一个拘于世俗礼法的人，正如他自己所说，只要幻灵未嫁，他未娶，只要幻灵自己愿意，哪怕她是恶魔的后裔，他也不会在乎的。但这并不等于他就当真可以无视一切的障碍：两人一个二品，一个地品，这之间的修为和地位差距风源或者不会去考虑，但两人的年龄差距却绝对不容忽视。
除了像秦易这样的怪物，这世界上几乎所有地品强者，在进入这一境界时都已经是几百岁的老家伙，幻灵自然也不可能例外，和一个年纪比自己祖母的祖母还要大的人相爱成亲，这种事情就算风源自己不介意，大风族的长老和他爹也绝不会同意。可以说，在秦易说出幻灵身份的同时，就已经为这场注定无结果的情缘画上了一个句号。
秦易却似乎对两人间的尴尬气氛一无所知，冲着幻灵拱手道别，随后拽着风源离开了院子，自去寻风阔风雷两人。
第三百一十二章 幻灵之秘（2）
风源三人虽然在那一夜的夺关之战里立下了大功，却并不愿接受奇印的封赏，此时仍旧居住在原来的住所，也就是那一夜众多抵抗者议事的地方。见到了秦易，两人自然是喜出望外，一番畅叙别情之后，风阔便张罗着在城里最好的酒楼设下宴席，四个人开怀畅饮。席间那风源的表现尤为突出，他原本为人持重，从来不过度饮酒，此时却是酒到杯干，待到酒宴结束时，已经是醉得不省人事。
秦易自然知道他为何如此，却并不说破。将醉醺醺的三人送回到住处，又命离开城守府之前就已经通知到的，暗中尾随的供奉堂高手保护好他们，随即又赶回到城守府，直奔幻灵的房间。
到了地方，却见那房中依然亮着灯，当下道：“幻灵，出来见我。”
话音刚落，房门已然打开，穿戴整齐的幻灵推门而出，似乎早已经料到秦易会来。毕恭毕敬地叫了声“大人”，随即垂首不语，好像在听候发落一样。
秦易也不和她客套，开门见山地问道：“你可是喜欢上风源了？”
幻灵身子一颤，原本因为长年戴面具而显得白皙的脸变得越发苍白，却仍然不肯说话，只是点了点头。
秦易深吸了一口气，沉声说道：“你虽然投靠了我，却并非我的奴仆，按理说这等男女之事，乃是你情我愿，我也不便置喙，但风源和我是生死之交，他的事，我却是不能不管——你今晚便动身回帝京去吧，只要见不到你，时间长了，他的心思自然会淡下去。”
幻灵默默地点了点头，仍然没有说话，秦易见状不禁皱了皱眉，说道：“你就不想和我说点什么吗？”
幻灵忽地抬起头，两眼直视秦易，说道：“大人想要听我说什么？”语气虽然依旧卑微却隐隐蕴含着一丝不满与恼怒。
秦易在来此之前就已经对所有可能发生的情况有所预料，此时却并不意外，面色阴沉地看着幻灵，凝实如山的威压骤然散发出来，笼罩在幻灵身边。刚刚在心中涌起一丝直面秦易的勇气的后者，顿时觉得一股股无形的压力如同怒潮般向自己的心防冲来，顷刻间便冲垮了自己的防线。下一刻，她再度变成了面对雄狮的羔羊，在秦易的目光下，惊惶地低下头去。
秦易并未说话，任由那经过闭关后有了质的飞跃的精神威压作用在幻灵身上，直至确认其再没有半点的抗拒之心，这才开口道：“看得出来，你应当是对风源动了真情，否则绝无可能会在突然间有胆量如此对我说话。我并非古板之人，世俗的礼法在我眼里更是算不得什么，你若当真喜欢风源，且他最后能过了自己心里那一关，我便设法撮合你们也没什么大不了的，他的族人纵然再反对，我的面子却应当会给的。”
这话倒并非夸大，秦易当初对大风族有大恩，加上他如今的修为身份，要是肯出面，就连风狂也要给些面子，要想成全风源和幻灵，倒也不是不可能。幻灵跟随在秦易身边也有些日子，自然听得出他并未虚言，不由得再度抬起头来，看着秦易，眼睛里满是希冀之色。
秦易见状却不禁暗叹这情之一字的厉害：幻灵一生不知道杀过多少人，早已是心如铁石，和风源前后也不过认识了十多天，见面和说话的次数都数得过来，居然就动了真情，堂堂的地品刺客，如今却表现得像个患得患失的小女孩。
心里想着，嘴上继续说道：“只是在此之前，我却必须要明确一件事情，此事若不弄清楚，你我是敌是友还在两可，为了避免风源日后受你的连累，又或者跟着你和我反目，我却只好将你们拆开了。”
目光陡然间变得凌厉，紧紧盯着幻灵，一字一字道：“你和帕诺恩，究竟是什么关系？”
此言一出，原本神色坦然的幻灵猛地身子一颤，脸色也随之大变，秦易早已将一切看在眼里，包裹着对方的威压猛然加重，幻灵只觉得心胆俱寒，好像面对的是这世上最为可怕的东西，恐惧不可抑制地油然升起。
她毕竟也是地品强者，到了这时候仍未完全失去理智，勉强笑了笑，吃力地说道：“帕诺恩乃是长老会的主宰，我虽是长老会的成员，却也一向对他怀着些畏惧之心，能够躲多远就躲多远，怎会扯上些什么干系？”
秦易眼睛里精芒暴射，毫不掩饰其中蕴含的杀机，“我是个谨慎的人，绝不会留下任何潜在的敌人在身边，你不说，你死，塔雷斯也死。”语气森然，足以令胆小的人吓得晚上做恶梦。
幻灵的心灵早已为秦易所制，空有地品的修为，表现却和普通人没什么两样，挣扎了良久，终于涩声道：“大人是如何看出来的？”言下默认了秦易认定她和帕诺恩有干系的说法。
秦易道：“你的隐藏气息之术或者可以骗过同级的存在，却决计瞒不过天品强者。那日我和帕诺恩交手之时，他绝对已经认出了你，却两次对你手下留情——先是在第一道神念传来之时，他若再加把劲，你就会变作白痴，而后和我交手，整座峰顶都几乎被摧毁，唯独你安然无恙。想来以他天品强者，联盟实际主宰的身份，还不至于亲自施展什么手段，来挑拨两个地品之间的关系，何况当时赢温圣者还未赶到，我能否逃出生天还是未知。”
幻灵低头不语，半晌才似乎下了什么决心，抬起头来，说道：“大人可愿意听一段故事？”
秦易颌首道：“你只管讲来。”
“几百年前，有一个年轻的女武者，不仅容貌出众，武技上的天分也可说惊才绝艳，二十岁的时候，就已经达到了五品……”月光如水，洒落在幻灵白皙的脸颊上，配合着她那娓娓道来的语气，令人顿生一种如梦似幻的感觉。
“那女武者有这样优越的条件，自然是众星捧月的对象，不知有多少男子为她痴迷，可她一个也看不上，一心只想着能够成为天下第一的武者。”幻灵的声音渐渐有些颤抖：“直到有一天，一个年轻的陌生人出现在她生活里。”
接下来的故事对这世界的年轻男女或者有些吸引力，对秦易这等前世见惯了种种影视桥段的人来说却不过尔耳，无非就是那男子对女子一见倾心，展开狂热的攻势，最终俘获了女子芳心。两个情投意合的年轻人从此开始出双入对，海誓山盟，直至一个月光如水的晚上，女子将自己完全交给了心上人……
“那女子只当从此终身有靠，可谁知，那个被她视为可以托付终身的人，居然是个不折不扣的骗子！”幻灵的声音从颤抖变为凄厉，语气中，充满了愤怒和怨毒：“就在她满心欢喜地准备与之长相厮守的时候，那个男子居然开始去勾引她最要好的朋友，而直到这个时候，她才知道，这个所谓的年轻男子，居然是联盟实际的主宰，被她视为高高在上，凛然不可侵犯的天品强者帕诺恩！”
“那女子在得知真相之后，马上找到了帕诺恩，要他在自己和好友之间做一个选择。没想到那原本温柔体贴的男子，此时却变得翻脸无情，说道：‘我对你们所有人全都一视同仁，一般的上心，一般的喜爱，你若是愿意，我们就一起开开心心地生活，你要是不愿意，我也不勉强你。要我为了她们放弃你固然不可能，为了你放弃她们，同样是做不到。’”
幻灵一边说着，身体也开始颤抖起来，白皙细嫩的双手紧紧握成拳头，手背上青筋毕露。
“那女子从小便心高气傲，绝不肯和旁人分享自家夫婿，也是最恨被别人欺骗，帕诺恩如此说，更是激起了她的怒火。可巧这时一群武者和法师相约去一处遗迹探险，那女子索性便不告而别，和众多同伴一起，参加了这次探险，可谁知……”
滚滚珠泪止不住地从眼中滴落，幻灵说到此处，已经是有些哽咽。
秦易点了点头，替她接下去说道：“那女子就是你了？想来就是在那一次，你中了纳迦的毒咒？”
幻灵摇了摇头道：“那女子不是我，确切地说，她是我的外祖母的外祖母，那位帕诺恩，从辈分来讲，我应当叫他一声老祖宗。”
秦易原以为幻灵刚才说的是自己，听了这话却是不由得一愣，却听后者继续道：“此事还要从那纳迦的诅咒谈起。我那老祖母从那次探险之后，武道的进境居然比之前快了十倍，不过三十岁的就已经达到了一品，旁人都只道她天赋过人，却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一切全都是那诅咒的功效——我那蛇魔之身和你们说自己是达森的一半灵魂，这说法并不准确。”
第三百一十三章 幻灵之秘（3——
长长吸了一口气，接着道：“当年那条纳迦被发现的时候，已经是身负重伤，即便是不被斩杀，也决计活不了多久，与其说被人斩杀，不如说他是主动现身出来寻死的，这样便可通过一种血脉传承的秘术，让自己的灵魂鸠占鹊巢，占据他人的身体。却不知中间不知出了什么缘故，虽着那个诅咒，我那老祖母的灵魂却是纳迦的紧紧结合在了一起，再也无分彼此，并且这两个灵魂的结合体居然被分成两半，分别占据了纳迦和我老祖母的身体。”
“所幸结合后的灵魂，仍旧是以老祖母的意识为主导，只是中间却掺杂了众多纳迦的记忆和经验，那条纳迦本就是不下于地品的强者，老祖母得到了来自他的那些和自身亲历并无二致的感悟，自然在武学上进步奇速。”
“然而就在同时，那毒咒的副作用也日益显现出来：老祖母的脾性变得越来越暴戾阴冷，一言不合便会致人于死地，她开始讨厌光明，不愿以真面目示人，喜欢呆在潮湿阴冷的环境里。更可怕的是，每个月的月中和月初，她的的身上就会生长出蛇一样的鳞片，进而和蛇魔之身合体，变作一个半人半蛇的怪物，而每当这个时候，纳迦的思想就会跑出来争夺灵魂的主导权，稍一不慎，她就会永远变作真正的蛇魔！”
“她前去探险的时候，已经怀了帕诺恩的孩子，中了这毒咒之后，却不知为何，那胚胎的发育居然缓慢了几十倍，直到三十几岁进入地品时才生下一女。而就在这个时候，她才发现，自己所有的力量，连同和那纳迦之间的联系，甚至还有来自纳迦和自己的记忆，居然全都传递给了她的女儿——那毒咒的力量，居然是世代相传的。”
“所以，你们每一代都拥有着上一代的力量和记忆，但你们并非同一个人。”秦易这时接口道：“如此说来，几百年前的蛇魔达森，和如今的你之间至少已经传承了数代，那塔雷斯却又为何变为了你的大伯？”
蛇魔达森成名于三百年前，按照幻灵的说法，至今已经传承了五代，而塔雷斯至少也有五百岁，如果说是初代蛇魔的大伯倒还说得过去，却无论如何也和幻灵这第五代扯不上这层干系。
幻灵幽幽地叹了口气，月光映照下的面颊显得越发的晶莹白皙，她抬起头来，对秦易说道：“大人既然身为供奉堂供奉，想必对蛇魔达森这一联盟最具威胁的人物的情报有所了解，不知大人可曾注意到，达森出现的时间是有间隔的，每过若干年，便会有至少十几年的时间销声匿迹？”
秦易飞快回忆着供奉堂搜集的蛇魔达森的档案，点了点头道：“不错，确是如此，按照你的说法，这段时间想来便是新一代蛇魔生长之期？”
幻灵道：“正是如此。要想解除纳迦的毒咒，唯一的办法便是生下一个后代，然后将和毒咒有牵连的一切，包括自己的力量和生命传递下去，然后自己便可以得到解脱。”
说到解脱两字，她的脸上突然泛起一丝凄然的笑容，轻声道：“所以大人完全没必要担心我会和风源如何，幻灵活到现在不过才二十几年，却还没想着这么早结束生命，害人害己呢。”
秦易默然无语，却听幻灵又说道：“不知是不是那诅咒的缘故，每一代的蛇魔达森生下的都是女婴，而在生产之后，就会在短时间内死去。因为自己的身份，每一个蛇魔受孕后都会选择离开自己的伴侣，独自生产，我的母亲也一样。
“当日她生下我之后，正好遇到一群盗匪在洗劫村落，她其时已经没有了力量，只能任由那些盗匪将自己和我掳走，所幸大伯当时路过，杀灭了盗匪，救了我们。大伯为人刚正，却偏偏在长老会里面和历代的蛇魔最是交好，但并不知道蛇魔的秘密，我母亲自知时日无多，原本选好抚养我的人家也已被杀，只得吐露了部分实情，只说自己是初代蛇魔，求大伯收养我，所以实际上，大伯应当是我的养父。”
秦易一边以神识锁定对方的灵魂波动和全身各处器官的活动，通过其是否有异常来判断幻灵是否说谎，一边飞快转动着念头，说道：“帕诺恩是否知道这其中的详情？”
幻灵道：“我那老祖母和我们这些人之所以落到如今这人不人鬼不鬼的地步，全都是拜帕诺恩当年的薄情寡性，对他已经是恨之入骨，怎么会告知他真相？不知是不是诅咒的缘故，自老祖母起，我们每一代人的相貌气息全都是一模一样，无人能够分辨出真假，帕诺恩虽是天品强者，却也没有办法辨别出我的真实身份，不过他之所以对我手下留情，除了当年和老祖母的一段情缘之外，却更是为了另外一件事情。”
秦易若有所悟道：“可是为了当年初代蛇魔腹中的骨肉？”
“不错，就是为了这个。”幻灵的脸在月光下突然变得有些扭曲，“帕诺恩风流一生，却只留下了芬托尔一颗独苗，偏偏芬托尔居然喜欢上了自家同母异父的姐姐，为了替她报仇，这些年一直未娶，眼看着帕诺恩这一脉，居然就要绝了后。这几百年来，帕诺恩为了自家骨肉的事情，也不知纠缠了历代蛇魔多少回，嘿，他把我们害得如此的模样，我们又怎会让他如愿？”说着话，脸上的神色渐趋狰狞，一块块似有若无的鳞片居然从脸上冒了出来。
秦易眉头一皱，一股凝聚如实质的龙威蓦然发散出来，却只集中在幻灵身边，向着其压了过来。龙威入体，幻灵的身体顿时一震，神色从充满怨毒变为挣扎，又从挣扎转变为迷茫，最终渐渐恢复了清明。直到这时，她才长出了一口气，冲着秦易深深地施了一礼，“我一时心乱，居然忘记今天是月中月圆之日，要不是大人及时出手，这一回的后果恐怕不堪设想了。”
她这一番致谢倒是真心实意：蛇魔一旦变身，不仅是在外貌上发生改变，神智也会随之而大变，化作一个只知杀戮的怪物。真要是到了那时，恐怕眼前之人第一个就不会放过自己，更重要的是，自己的灵魂一旦在这个时候沾染上杀戮气息，属于纳迦的部分就会迅速壮大，只要杀戮达到了一定的规模，这部分就会战胜幻灵本身的意志，变作整个灵魂的主导。当年她的蛇魔分身之所以造反，也是因为这样的缘故。
事实上，每一代的蛇魔为了避免这种情况的出现，都会做出非常严密的安排，为自己布置好毒咒发作时的藏身之所，在日子即将临近前就会将自己束缚在内。但幻灵如今身在奇印，加上之前被风源的情意困扰，无暇细想，却是一时半会找不到能够让自己度过毒咒的所在。
秦易的龙血池传承之中，关于纳迦的记忆并不算少，对于纳迦一族的移魂咒也并非全然陌生，这种可怕的魔法乃恶魔们用来起死回生的秘法，却不知怎样被纳迦学到，只是其火候明显不到，这才在最后关头出现纰漏，自己身亡不说，就连灵魂也被猎物俘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