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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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未等尉迟封发话,便听到一声厉喝:“大胆,皇上面前也敢如此放肆,来人,掌嘴!”
  薛公公的话一出,便有侍卫上前站到崔夕颜的身边,拉着她的发根将她的头硬扯着拽了起来,扬手就是几个耳光。不过几下过去,崔夕颜的嘴上就布满了血迹。
  萧清瑜不由得一凛,这就是后宫落败的下场,前一秒还是人上之人,后一秒就任人践踏,命如草芥。看着崔夕颜满脸血污的样子,她不禁生出一种前所未有的冷意。
  她的目光微抬,朝前方的尉迟封看去,只见他面色平静,就连一点儿的不忍都未曾表露。是了,在他的眼中,一个女人又能生出什么分量,而且还是个变得毫无用处的女人。
  沉思间,对上了一双深邃的眼眸,眼中透着一股子她看不清楚的东西,萧清瑜目光微闪,不敢再去对视他的眼眸,就将头稍稍往右移了一下,却对上了德妃明显透着几分怨恨的目光。
  几日不见,这德妃却是愈发的惹人注目了,只见她一袭湖绿色的宫装,乌黑的发丝只简单的挽了起来,插上一支碧玉发簪,在烛光下,更是摄人心神。
  萧清瑜没有避过她的眼神,一动不动的看了过去,最后还是德妃僵持不住,恨恨的将目光移了过去。
  这一切,都落在了静静看着的尉迟封眼中,他突然有些觉得好笑。这贤妃,自从那日后性子收敛了不少,不过,再没脾气的猫,也是有爪子的。即便温顺,也很可能只是权宜之计。
  尉迟封一时间便有些怀念她香软的身体,还有那毫不畏惧的目光,在他身下婉转承欢,似乎只有在床第之间,这女人才能露出一分真性情,那股子清冷,让他欲罢不能。
  不过,这几日,还是先留宿钟粹宫吧。尉迟封的目光陡然间变得深邃起来,则叶果,不管背后的人是谁,此事倒可好好的利用一番。
  这一夜,无论如何都是一个不安静的夜晚,兰筠阁的主子,更是因着此事生出好大的火气。
  “主子,您消消火吧!”瞧着地上被摔得粉粹的茶盏,宫女佩儿小声的劝道。
  兰贵人朝她看了一眼,敛下眼中的怒意,沉沉的问道:“崔昭仪没说出些什么吧?”
  佩儿摇了摇头:“奴婢
  差人打听过了,暂时没有什么差池,只不过,主子得想想办法,这人,恐怕是留不得了。”
  兰贵人眼中掠过一抹凝重,复又点了点头,道:“是留不得了,只有死人才会保守秘密!”
  佩儿瞧着主子的神色,试探的开口:“要不,奴婢.....”
  话还没说完,就被一记冷眼顶了回去:“就你那三脚猫的功夫,还想逃得过御林军的视线?”
  “那主子的意思?”佩儿闻言,眼神不由得含了一抹疑惑。
  “让一个人死最好的办法就是让他自己去死,佩儿你可明白?”兰贵人的嘴角勾出一抹浅笑,似笑非笑的问道。
  “主子是要?”没等佩儿说下去,兰贵人就冷冷的开口:“那个香包可还留着?”
  佩儿闻言脸上一怔,这才明白过来:“主子是想用这个来威胁她?”
  兰贵人轻轻的点了点头,挑眉说道:“这世上,最要人性命的不是别的,而是一个情字。这女人若是陷了进去,就甘愿为他付出一切,哪怕是死。”兰贵人微垂眼睑,淡淡的瞟向了地上的碎渣。
  佩儿看着主子怔愣的神色,不由得叹了一口气,主子的心思她又哪里不知道。都说女人痴情,男人又最是无情,主子心里的结,只怕除了皇上没有任何人能够解得开。
  “主子,此事奴婢会去办的,主子就先就寝吧?”佩儿小声的开口。
  兰贵人的嘴角露出一抹苦笑,淡淡的问道:“佩儿,皇上又有多久没有来过兰筠阁了?”
  佩儿看着兰贵人神色间的落寞,没有出声,只轻轻的叹了一口气。
  没等佩儿开口,兰贵人就有些苦涩的说道:“八十六天了,再差四天,就是整整三个月。”说着又低低的笑出声来,只是这笑中藏了多少苦涩,只有她自己清楚。
  “主子不要多想,皇上还是在意主子的。”这话,佩儿自己也不知道说过多少次。
  “在意?若是在意又为何从来都不碰我?”兰贵人苦笑着挽起广袖,露出一只玉臂,雪白的肌肤上,赫然点缀着一抹朱红,煞是显眼。
  “佩儿,入宫多年,本宫竟然还是处子,这后宫之中,只怕本宫就是那第一人,呵呵呵!”兰贵人轻笑几声,直直的看了过去。
  佩儿上前将她的衣袖掩了下去,哽咽着劝道:“主子您不要这样
  ,奴婢看着实在是心痛的很。”
  一只手紧紧的握住她的手,佩儿一愣,却见兰贵人满脸哀求的说道:“你定要帮我把皇上抢过来!”
  佩儿闻言,重重的点了点头,轻轻的劝道:“主子放心,总有一天,奴婢会让主子如愿。”佩儿的眼中掠过难掩的同情,只轻轻的拍在她的背上。
  她一个卑微的婢女,又有何办法?她这话,骗的过别人又哪里骗的过自己。
  她身为奴婢,虽是任人差遣,可这么些年跟着主子,有时候竟会觉得自己比主子还要幸运些。起码,她不必如此日日苦着自己,时时刻刻算计着皇上的宠爱。
  若主子只是嫁了一个寻常的人,如今只怕要比现在好上许多。深宫之中,从来都是女人的悲剧,无论你有多高的位份,就算是入了中宫,都要继续这种充满争斗的生活。
  第二日,萧清瑜才刚起来,就听外边乱哄哄的一片,差人去问,才见琳琅神色慌张的来报:“主子,洛华殿的崔氏自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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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香包中暗藏玄机
  琳琅的话,让萧清瑜猛然一惊,心不由得沉了下去。宫妃自裁可是重罪,甚至还会牵连满门,这崔昭仪,还真下得了手?
  压下眼中的疑虑,萧清瑜低声问道:“可还打听到什么细节?”
  琳琅摇了摇头,神色有些恐慌:“只听外边的人传着,昨夜人还好好的,今早宫女去送早膳的时候,推开门就看见崔氏把自己吊在悬梁上,放下来时早就没了气息!”
  “皇上那边可有什么动静?”萧清瑜心里一冷,截断了琳琅的话。
  琳琅道:“奴婢已经打探过了,皇上只是让人拉到乱葬岗埋了去,恐怕这会儿已经.....”后边的话她没有说下去,萧清瑜又哪里不明白她的意思,只觉得从脚底渗出一阵冷意,让她不由得打了一个冷战。
  “主子,您别放在心上,崔氏她是罪有应得。”琳琅急急的端过一杯热茶递到她的手里。
  萧清瑜轻轻的抿了一口,对琳琅道:“这几日叫宫里的人安分点儿,皇上想必震怒,别撞上了枪口子。”
  琳琅福了福身子,道:“奴婢这就出去交代。”
  待琳琅出去,荣姑姑方道:“主子不必忧心,这后宫之中,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再没有别的出路,主子放宽心就是。”
  萧清瑜将手中的茶盏放在桌上,徐徐道:“本宫心里明白,只是想想这崔氏也才进宫几日,就丢了性命去,没的有些心生寒意,姑姑可明白?”
  荣姑姑小声道:“这崔氏毒害主子,有此结局乃是咎由自取,再者说,今日是崔氏,明日也会是别的人,主子何苦因为这事儿苦了自己。”
  萧清瑜微微叹息,复又问道:“崔大人那边又是如何回应的?”
  荣姑姑的眼中闪过一抹沉重,静静道:“不过就是一个女儿,为着崔家满门他不也得和这崔氏再无瓜葛?”
  萧清瑜不解的看了过去,只见荣姑姑眼中闪过一抹讽刺,直直道:“那边已经将崔氏从族谱中剔除出去,如今正在明光宫外跪着请罪呢?”
  萧清瑜心里一惊,半晌才说道:“真是个明白的人。”
  荣姑姑微一叹息:“哪里能不明白?单单为了崔家满门,他也不能再认这个女儿。奴婢听闻崔大人甚是宠爱这个长女,可事到临头,又怎能顾及的上。”
  萧清瑜慢慢听完,这才若有所思的点
  了点头。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况又是嫁到皇家,即便心有不忍,又怎会让一个已死之人连累了旁人。
  许是因着崔氏的事情,萧清瑜也没了胃口,桌上了菜只动了几筷子就放了下来。
  “主子若是心情不好,奴婢不如陪主子出去散散心?”琳琅担心的问道。
  萧清瑜轻笑一声:“也好,整日憋在屋子里也甚是烦闷。”
  收拾妥当后,萧清瑜这才在琳琅的陪同下走出了凝芷宫,外面阳光正好,直直的洒在光滑的鹅卵石上,踩在脚下都觉得温温的,甚是舒服。
  这后宫,就是再大的血腥也会被这满目的威仪繁华所覆盖,看的见的,永远都是金碧辉煌的宫殿还有这朱红的高墙。殊不知,这高墙之内,埋葬了多少女子的一生。
  漫步在太液池边,一阵凉风从湖面飘了过来,带起一丝清凉,亭亭莲花在一汪碧水中散发着诱人的清香。
  萧清瑜暗暗闪了闪神,不知不觉,已是到了夏日,入宫不过几个月,就让她有种脱胎换骨一般的感觉。这后宫,实在是个了不得的地方。
  “主子,看着这太液池的莲花,奴婢就想到了相府的绿湖,如今这个时候,只怕也是莲花满满,诱人的很?”琳琅跟在萧清瑜的身后停下了脚步,看着满湖的美景不由得开口。
  “琳琅这是想出宫了?”萧清瑜微微挑眉,轻笑着问道。
  琳琅一怔,急急的答道:“奴婢哪里有,再说进了宫就没想着要出去,奴婢一辈子都呆在主子身边。”
  萧清瑜掩嘴笑笑:“哪能一辈子呆在本宫身边,总得寻个好人家,把你给嫁出去。”
  “主子,主子就不要打趣奴婢了!”琳琅被她的话逗得满脸通红,身为宫婢,按说是到了年龄就会放出宫的,寻个好人家也是平常,可她从来都没有想过要离开主子半步,若是那样,她宁愿一辈子都不嫁。
  萧清瑜闻言,不由得轻笑:“傻丫头,这宫里有什么好呆的?规矩繁多,哪有外边自在?”
  琳琅正色的说道:“只要有主子在,奴婢就哪里都不去,只求能陪着主子就是最大的恩德。”
  萧清瑜微微动容,拉上了她的手,轻声安慰:“好了,本宫也只不过是说说,琳琅自然得呆在本宫身边,若是少了你,本宫只怕要闷死了。”
  琳琅微微撇了撇嘴,眼睛
  一眨一眨的问道:“主子的意思是奴婢很吵吗?”
  “呃......”萧清瑜伸手轻拍了一下她的头,装作生气的骂道:“好个丫头,真是越来越放肆了。”
  琳琅侧身一躲,小声的念道:“还不是主子纵容的,要怪也只怪主子。”
  两人相视而笑,这宫里,她们虽为主仆,感情却同姐妹般。萧清瑜不止一次庆幸自己身边有这么一个人,能让她感到温暖和安心。
  两人绕着池边走了一会儿,有些乏了这才想到不远处的亭子里坐上一会儿,才刚走近,就见台阶的角落处蹲着一个宫人,伏在地上不知在做着什么。
  萧清瑜抬眼示意了琳琅一下,只听一声轻呵,那人惊慌失措的转过身来,急急的背过手去生怕她们看出些什么。
  可是,见着她身后燃着的火盆,萧清瑜一时间就明白了些。怪不得躲在这个角落里,宫中历来禁止私自焚烧纸钱,若无皇上恩准,那便是杀头的大罪。
  萧清瑜镇下心神,沉声说道:“你是哪个宫的?”
  那宫女蓦地一颤,半天才吞吞吐吐的回道:“奴婢,奴婢是......洛华殿的宫女。”
  没等萧清瑜出声,那宫女就几步爬了过来,脸色苍白的哭道:“求娘娘饶过奴婢,主子死的凄惨,奴婢只是想帮主子烧点钱过去。”话还没说完,眼泪早就淌了下来。
  萧清瑜眼神在她身上打量了良久,忽然注意到她身后没来得及烧的某个东西,朝琳琅示意一下。
  琳琅几步过去将东西捡了起来,脸上蓦地一变,急急的跑了过来:“主子,是香包!”
  萧清瑜敛下了眼中的一抹亮光,声音不由得重了几分:“这是你家主子的?”
  那宫女抬起头来看了一眼便瑟缩了一下低下头去,好半天才诺诺的回道:“回娘娘的话,这个香包,昭仪平日里一直贴身收着,从不离身。不过前段时间好像找不着了,昭仪还为此发了很大的火气。谁知道,今早奴婢又在娘娘手里发现了这个,想着是昭仪看重的东西,不如给她烧了去。”
  萧清瑜和琳琅对视一眼,目光中俱是带着震惊。若这宫女的话没错,那这个香包就肯定藏着不可告人的秘密。
  萧清瑜拿起香包细细的观察了片刻,又拿起手来捏了捏,神色不由得一变。
  “主子,奴婢来瞧瞧!”琳琅
  看着萧清瑜骤然变色的面孔,不由得靠了过来。
  琳琅拿起香包顺着绣线的纹路揣摩了好久,这才在缝合的流苏底端找到一条甚为精致的细绳,用手轻轻一拉,原本贴合的地方竟舒了开来。
  “主子!”琳琅从香包中掏出一块洁白的帕子,神色狐疑的递给了萧清瑜。
  打开一看,上边竟用一手端正的笔墨写着一首诗:“月出皎兮,美人撩兮,你我往以,心自念之。”收笔之处,只写了一个“周”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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