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夫君天下第一甜 第2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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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戚寸心看了看他苍白的面庞,便伸手要去掀开,却被他按住了手,紧接着,他咳嗽了两声,偏头靠在了她的肩上,似乎没有什么说话的欲望。
  戚寸心看他半睁着眼,神情恹恹的,她抿着唇,也没动了,只由着他靠,但见他的腰间隐隐浸出血色来,她便有些急了,忙道:“缈缈,你的伤口裂开了?”
  她忙推他的手臂,“我不去见伯祖父了,我们快回去吧!”
  “不想知道你伯祖父在找什么了?”谢缈纤长的眼睫微抬,望见她那张神情焦急的脸。
  “我们先回去,我早跟你说了,不要你来的……”戚寸心说着,便想唤一声外头骑马跟着的徐允嘉,却忽然被他的手捂住嘴巴。
  这一动作,也许有点出乎两个人的意料。
  或许他是没料到他指节触碰到的她的嘴唇柔软,而她也呆愣愣地望着他,一双圆圆的眼睛眨了又眨。
  谢缈蓦地收回手,又靠在她的肩上,“娘子,我们总要把你堂叔送回去,我们既是小辈,当然要懂些礼数。”
  “礼数”二字咬得略重,莫名带了几分阴郁意味。
  他说得很认真,如果戚寸心不知道后面那辆车里的戚茂德被五花大绑,塞了布条,她可能还真的会相信他很有礼貌。
  手指仿佛还残留着某种触感,谢缈低眼看了会儿手掌,便听外头传来徐允嘉的声音:“郡王,戚家的祖宅就在前面了。”
  夜幕之下,城中少有行人,两辆马车停在戚家祖宅大门前,守夜的门房瞧见了自家家主的马车,便忙叫门内的人打开大门,他虽有些奇怪为何多添了一辆,却也还是走到后面那一辆马车前,搭了马凳,才掀了帘子要请家主下车,却见自家家主肥胖臃肿的身子倒在马车里,被绳子捆着,嘴里还塞了一块布。
  马车后的人上前来牵制住他时,他才看清隐在夜色里的这些随行的人,根本不是家主带出去的那些人。
  他要喊已是来不及,无论是守在大门里外的两拨人,还是他,都迅速被打晕。
  待戚寸心扶着谢缈下车走进去时,徐允嘉便命人关上大门。
  戚家的祖宅在澧阳已经算较大的家宅,徐允嘉带着人一路利落地将那些涌上来的护院打趴下,直至进了主院,他狠踢了一脚戚茂德。
  戚茂德身形不稳,从石阶上摔下去,而他顺势拉起绳子,拖着戚茂德往前走。
  戚永旭应该是听到了动静,被身边人服侍着起身,外袍也没来得及穿,便拄着拐杖,颤颤巍巍地从屋子里走出来。
  院子里点燃的灯火,照见那缀夜而来的一行人。
  他瞧见自己的那个儿子正被人拖行过来,他沉着脸,在清晰的铃铛声中,看向那一对少年少女,“你们是何人?”
  徐允嘉寻了两把椅子来,谢缈便顺势拉着戚寸心坐下来,他眉眼微扬,迎着那檐下老者的目光,“老太爷的儿子掘人坟墓,我们上门来讨个说法。”
  戚永旭听了这话,那目光便移到他身边的那个年轻姑娘身上,半晌开口,“你是寸心?”
  “他是你堂叔,你怎么能这么做?”也不等戚寸心说话,他便伸手指向地上狼狈的中年男人。
  “我上门来,不是跟你论亲戚辈分的,”
  戚寸心看着他那样一张苍老发皱的脸,“我是想问问你,为什么要挖开我姑母的坟?”
  “迁坟。”
  戚永旭答得毫不犹豫,他眯起眼睛似乎是想将她看得清楚些,“都是我们戚家的人,我们迁坟,什么时候迁,都是我们一家人的事。”
  “一家人?”戚寸心腰背直挺,她皱着眉,分毫不愿意给这位老者留丝毫的面子,“我们家的事,你管不着。”
  可戚永旭闻声却笑了一下,转而目光停在她身边的那少年身上,变了话题,“寸心,你倒不如跟我说说,这位公子是谁?到底是我们戚家的家事,不相干的人还是不要留在这儿的好。”
  “他是我夫君,不是什么不相干的人。”
  她答得干脆。
  谢缈手肘撑在椅子扶手上,闻声便偏头看她,院内灯火朗照她的侧脸,眼睫的弧度都有些分明,他轻弯眼睛。
  谢缈一手撑着下颌,声似讥讽,“我从未听过晚上迁坟的,今日倒是长了见识,也不知老太爷迁的到底是坟里的骨,还是物呢?”
  徐允嘉已经逼问过戚茂德,但戚茂德却也只知道他父亲是要找一样东西,却也不知是什么,戚永旭只跟他说,让他将棺材里的东西全都带回来。
  他竟连自己的儿子都瞒着。
  戚永旭拄着拐杖,或见徐允嘉与韩章的剑刃已经贴在戚茂德的脖颈间,而他那个儿子满脸惊惧,却被堵了嘴,只能发出些模糊的声音,他面上添了几分焦躁,“公子可知我戚家在澧阳如今的地位?你若杀了我儿,怕是自己也会惹来杀身之祸。”
  谢缈以拳抵唇轻咳一声,漫不经心地瞥他,“我竟不知,你们这没落的门庭在澧阳还有什么了不得的地位?”
  “戚明贞用命换来的国士碑,好像也不是你们家的荣耀。”
  他声似嗤笑,令戚永旭脸上一阵红一阵白。
  或见这老者始终不开口,谢缈渐也没了兴致,他才触摸到腰间的白玉,却又蓦地看了一眼身侧的戚寸心。
  想起昨夜她哭得那么厉害,却只是因为惧怕一只寄香蛊虫。
  “既然你儿子这么喜欢开掘他人坟墓,不如我就送他一程,也让他干脆住进去,可好啊?”
  他松了手,才要唤徐允嘉,却听戚永旭忽然道:“当年戚明贞离开南黎之前,从我这里偷走了一样东西。”
  “只怕也不是你的东西吧?”
  谢缈语气凉薄。
  戚永旭瞬间抬首,他已隐隐觉得这少年似乎猜到了什么,而这种被洞悉的感觉,令他十分骇然。
  谢缈眼眉带笑,却站起身,对身边的姑娘说,“娘子,我伤口疼,我们回去吧。”
  戚寸心正一头雾水,却听他忽然这么说,果然她目光下移,便在他腰间看到更为殷红的一片。
  “走?事到如今,你们还想走?”戚永旭嘶哑的冷笑声莫名有些阴冷,他扔了拐杖,一拽檐下的铜铃。
  刹那之间,诸多身影便迅速从四方涌来,将他们团团围困。
  谢缈停步,轻瞥徐允嘉。
  徐允嘉反应极快,上前抽出长剑便抹了其中两人的脖子,其他那些护院一见那两人倒地气绝,便吓得连连后退。
  戚永旭瞪大双眼,满脸不敢置信,“你竟真的敢在我这里杀人?你们到底是什么人?竟连王法也不放在眼里了吗!”
  谢缈睨他一眼,随即拉着戚寸心转身往外走。
  徐允嘉见那老家伙还在叫嚣,便从腰间取出一枚金环来。
  霎时灯火照见其上镌刻的栩栩如生的狰纹,戚永旭在看清那些纹痕的时候,骤然间没了声音。
  他猛地抬头看向主院大门,那少年与姑娘的身影已经不见。
  他一瞬失了支撑,摔倒在地,浑身抖如筛糠,嘴唇颤抖了半晌,才模模糊糊拼凑出“星危”二字。
  坐在马车上,谢缈仍靠在戚寸心的肩上,他垂着眼帘,呼吸都变得很轻,戚寸心见他闭起眼睛,有些不放心地唤了一声,“缈缈?”
  少年轻应一声,有点绵软。
  “你不要睡哦。”她叮嘱了一句。
  他却笑了一下,眼睫轻轻地擦过了她的脖颈,他毫无所觉,她却一瞬僵直脊背。
  “娘子,你可还留着你姑母的什么东西?”他的声音那么近地落在她的耳侧,“我是说,她死后,你除了在她身上发现一封信件之外,还有什么吗?”
  戚寸心经他这么一提醒,她只略微一回想,便答,“还有一枚玉牌。”
  她忽然恍悟,“你的意思是,伯祖父在找那枚玉牌?”
  “应该是。”
  谢缈眼底郁郁沉沉,隔了会儿才说,“娘子,只怕这件事没那么简单。”
  其实不用他说,戚寸心在见到戚茂德的时候,心里便已经觉得不平静了,戚永旭应该不可能只是为了争一份国士碑的荣耀,他应该还有更大的目的。
  也许,就是她姑母留下的那枚玉牌。
  戚寸心还在闷着头苦苦思索,而谢缈却盯着她的侧脸看了片刻,忽然往前,凑近了些。
  微凉的气息拂面,戚寸心下意识地偏头,这样的距离没有昨夜她捧住他的脸时那样相近,她垂着眼,不自觉地去看他的眼睛。
  她僵直着脊背,脸颊发烫,连呼吸也不敢了。
  一下撇过脸去,她才偷偷地长舒一口气,可耳畔却忽然听到他似乎极轻地笑了一声。
  意味难明。
  第25章
  从戚家祖宅回来之后,徐允嘉便立即给谢缈换药,重新包扎。
  戚寸心用帕子擦了擦谢缈额头细密的汗珠,惹得本有些意识模糊的他睁开了眼睛。
  “娘子,你姑母的玉牌可以让我看一看吗?”他的声音虚浮无力,面容苍白又脆弱。
  “好。”
  戚寸心应了一声,随即去对面的竹床上翻找自己的包袱。
  找到之后,她便立即跑过来递到他的眼前。
  那玉牌通体雪白,手指触之顿感冰凉凝润,玉牌之上无太多繁复的纹饰,唯有其中镶嵌的一颗浑圆的金珠十分特别,金珠中间镂刻着一个楼阁的轮廓,手指摩挲还可以使之转动翻面。
  “这个还挺奇怪的。”戚寸心用手指戳了一下那颗金珠,又问他,“你有看出什么吗?”
  谢缈静默地打量着玉牌中间的那颗金珠,他总觉得那镌刻入微的楼阁有几分熟悉,却又一时间想不起,片刻后,他才开口,“戚永旭当年做官时深陷贪墨案,有人将他从中摘了出来,只削了官职,保住了一条命。”
  “那时是弘德六年,正是你祖父被斩首,你姑母入涤神乡的那一年,但奇怪的是,将他摘出来的那人此后不在做他戚永旭的靠山,至此戚家长房门庭败落。”
  他手指有一搭没一搭地拨弄着那颗金珠玩儿,“娘子,也许他那个靠山正是因为这东西才帮了他,可他不够争气啊,被你姑母拿走了。”
  “可这东西是做什么用的?我姑母又为什么拿它?”戚寸心接过那玉牌来又来回看了看。
  谢缈摇头,他的语气轻快,“也许等我们回月童,就都清楚了。”
  夜渐深,院子里静悄悄的,屋子里的烛火快要燃烧殆尽。
  戚寸心拢着被子躺在竹床上,却翻来覆去都睡不着。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偏头去看对面竹床上闭起眼,动也不动的少年,小声地唤:“缈缈?”
  少年的呼吸声很浅,她探头望了他片刻才听他极轻地应了一声。
  “你也睡不着吗?”戚寸心听见他的声音,便坐起身来,“你是不是伤口疼?”
  少年不答,睁眼看她,“睡不着的话,要一起看书吗?”
  戚寸心忙点头,掀开被子下了床,又点上了几盏蜡烛放到他床前的矮几上,她才还要搬来一个凳子坐在他床沿,却听他说,“夜里凉,你上来。”
  戚寸心抬头,对上他的一双眼睛。
  “哦……”她应了一声,转身跑到自己的床前将被子拿过来,脱了鞋子小心地绕过他,去了床榻里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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