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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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舒景行瞥了她一眼,沉下心道:“既然如此,你能跑多远就决定了她是否能脱身。”
  冯丫儿使劲点头。说实话,让她一个市井小混混扮作一个深宫里雍容端庄的娘娘的确有难度,但如果是舒慈扮作她就不一样了,她善于观察,在未入宫之前就喜欢在市井游玩,何况又出来了几个月,只要学到冯丫儿身上那股子赖皮劲儿和不拘小节的样子,应该就八九不离十。更何况,他们之中没有人了解真正的冯丫儿,被拆穿的可能性就极低。
  “你赶快在这儿下车。”马车停下,舒景行对着冯丫儿说,“尽可能藏起来,不要联系任何人,包括我。”
  “我会被抓到吗?”冯丫儿咽了咽唾沫。
  “别怕,没几个人见过你,你只要隐于市井间,做你以往会做的事情就好。”舒景行宽慰她。
  冯丫儿点点头,撩开车前的帘子。
  “你藏得越好,歆儿被发现的几率也就越低,这回看你的了。”舒景行嘱咐道。
  冯丫儿回头:“放心,我不会让你……和娘娘失望的。”
  舒景行点头,马车停了下来,冯丫儿跳下马车,迅速地钻入了黑黢黢地胡同。
  他掀开帘子看她灵动的身影,喉咙一动,有些不忍。
  舒慈想保护她,不愿她以身犯险,所以宁可自己再和他们周旋也不想再让她置于危险当中。他又何尝不是这样?
  如此仗义纯粹的女子,比世间大多高门望族的小姐都要有情有义。
  “嘶——”
  大概行了百米远后,马蹄高高抬起,骏马扯着脖子嘶叫。
  舒景行掀开车帘,看着拦下他们的人。
  宇文丞微微一笑:“景行兄,许久不见了。”
  舒景行挑眉:“很久了吗?我怎么觉得时常都能见到你这副讨厌的嘴脸呢。”
  宇文丞脸色一垮:“少废话,把舒慈交出来。”
  “她是我妹妹,凭什么交给你?”舒景行轻笑。
  “呵——”宇文丞冷笑,宝剑出鞘,直指舒景行,“就凭这个。”
  舒景行侧开身子,让他窥到了车里的全貌:“你认为我要是救了她,还会让她一直待在我这里车里?”
  宇文丞脸色一变:“你把她送去了哪里?”
  “她该去的地方。”
  “骆显!”宇文丞咬牙。
  舒景行眼光冷冽:“你要是识相就别再纠缠她,小心哪天真的死在了她的手上,那就可笑了。”
  “不用你假惺惺。”
  “我可不是对你假惺惺,我是希望我妹妹少造杀孽。”舒景行冷冷的掀起嘴角,勾起一个讽刺的笑容,“毕竟一日为师终身为父,你害死了她的师父,还以为她会对你像往日一样吗?”
  宇文丞的眸光亮了一瞬,却又很快地暗淡了下来:“我并没有杀她师父……”
  “可你毁了她一生的心血,是导致她身死的直接原因!”舒景行一针见血,直戳他的命门。
  宇文丞浑身散发着寒气,他冷冷地看着舒景行,忍无可忍:“说这些话,是以为我不敢杀你吗?”
  “你尽管来,反正歆儿有一天会替她师父杀了你,你杀了我不过是让她杀你的理由更强烈一些。”
  不得不说,舒景行极擅长在人心口上插针,一针不够还会补上第二针。
  正如他所说,害死了舒慈的师父已经让她对他恨之入骨了,如果再杀了舒景行……
  宇文丞脚尖一点,旋身飞上了屋顶。
  “待我捉了骆显那个狗皇帝,我看她还会不会现身!”
  说完,白色的身影踩着屋顶飞离。
  车夫爬上了马车,结结巴巴地问:“门主,咱们现在去哪儿?”
  “回去。”舒景行长舒了一口气。
  程煜这边,派人把暗室里的仿冒品绑了出来。
  “大人,怎么处置她?”旁边的侍卫问道。
  程煜还真拿不定主意,一方面中山王已呈现败相,皇帝似乎不那么容易被拉下马,另一方面,留着她似乎是个祸害,证明他曾经绑架过宫里的贵人。程煜难得焦躁了起来,不管如何,舒慈已经成功离开,眼前这人杀与不杀区别不大。
  “你,实话告诉我,你家主子往哪儿去了?”程煜背着手走到她的面前,居高临下的看她。
  眼前的人依旧不语。
  程煜打量她,太像了,简直是一模一样,要不是一些蛛丝马迹暴露了,说不定他一直都不知道自己捏了个赝品在手中。
  他伸手想去碰她的脸,面前的人迅速侧过身,躲避他的手。
  程煜有些尴尬,贸然去碰女子的脸确实有失道德,但他的确很好奇她们是怎么做到的。
  “好好看着,别让她逃跑了。”程煜直起身来,尴尬地咳嗽了一声,大步离开。
  太阳开始从天边露头,一夜混乱,似乎要结束了。
  被看守在屋子里的女人绑在椅子上,动弹不得,就这样睡了一小会儿。
  “宇文教主。”外面的人喊道。
  宇文丞大步迈进来,衣袍上似有血迹。
  他站在女子的面前,双目如炬。
  眼前的女人头一点点的,打着瞌睡。她缩着肩膀,衣裙褶皱,看起来十分狼狈。
  程煜跟了进来,一夜未睡,他神色之中也透着些疲倦。
  “教主。”
  宇文丞捏主女人的双颊,不顾她眼中的惊恐 ,摸到她脸颊出的痕迹,然后用力一撕。
  “呲啦——”
  脸上的人皮面具被撕掉,露出了一张略显清秀的脸。
  她吃痛地歪过脑袋,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这……”大变脸,程煜终于解开了心中的疑惑,目瞪口呆。
  宇文丞厌恶地扔开面具:“看着你顶着这张脸我就恶心。”
  女人偏过头,凌乱的发丝掩盖住了她半张脸,她不言不语。
  “教主,如今王爷败了,咱们该怎么做?”程煜无暇顾及这个仿冒品,更关心中山王篡位失败后他们这些人该如何自处。
  宇文丞说:“现在城内的兵马已经被皇帝接管,叛逃的军士也被捉回来问斩,你要是留在这里估计逃不过跟他们一个下场。”
  “请教主指教。”程煜拱手弯腰。
  “把你的人安排妥当后,跟我走。”
  “谢教主庇护。”程煜又是一鞠躬,起身,指着一边椅子上的女人,“她该如何处置?”
  宇文丞瞥了一眼椅子上绑着的女人,虽然她故作冷静,但不安地脚尖还是泄露了她的慌张。
  “待我们离开后,杀了灭口。”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没有丝毫的感情,像是处置一件多余的摆设一样,毫无波澜。
  椅子上被绑着的女人肩膀一抖,背着他们的眼睛里却闪过了冷漠。
  宇文丞注意到了她的反应,冷笑一声,大步离去。
  此时中山王府,中山王的幕僚以及亲信全部当街问斩,罪名是谋逆。
  而主谋——中山王,尸陈王府的门口,浑身血迹,尤其是胸前的两个大窟窿,让人不寒而栗。
  “还没有找到吗?”骆显的胳膊被太医处理完后,看到龙三进来,眉头便皱了起来。
  龙三跪地:“属下无能。”
  “皇上,外面有一位姓舒的男子求见。”李江抱着拂尘进来,躬身说道。
  “让他进来。”骆显的眼底闪过杀意。
  不一会儿,轮椅转动的声音从外面传来。
  “舒景行给皇上请安。”他拱起双手,微微弯腰。
  骆显起身,面带怒意:“歆儿在哪儿!”
  舒景行显得较为冷静:“微臣昨晚派人与她会面,她情况还好。”
  “她在哪儿?”骆显的眼中迸射出让人不敢直视的光芒,他着急地上前两步,低头看着舒景行,完全忘记了自己刚才还想杀了这人。
  “她被中山王的门下绑了去,如今……”舒景行看了一眼更漏,道,“微臣想请皇上以搜查谋逆犯的名义去搜一处宅子。”
  “她被关在里面?”骆显激动地握紧了拳头。
  “是,虽然她说过自己能脱身,但微臣还是担忧。”舒景行道。
  “朕亲自带人去接她回来。”骆显只觉得自己一刻也坐不住了。
  “不可!您亲自去就露馅了,宇文丞与程煜都是老狐狸,一旦您到了就说明里面的人并没有被换掉,他们会以歆儿作为要挟,您到时候只会进退两难。”
  “什么换掉?”
  “这个以后再解释,现在还是请皇上派人去吧。”舒景行说道。
  “纪峒何在!”骆显高声喊道。
  正在外面包扎的纪峒立刻弹了起来,匆忙进来:“末将在!”
  “你立刻带人去搜查……”骆显看向舒景行,后者接道,“西有胡同23号。”
  “听到没有?即刻出发!”骆显挥手。
  “末将遵旨!”
  纪峒挎着刀出发,招手一呼:“骁骑营,跟我走!”
  程煜的这处宅子极为隐秘,起码从外边根本看不出这里面的关窍。此时,里面的人正跑来跑去的收拾东西,程煜则拎着一大摞书信在焚烧,这都是勾结中山王的证据,他不能留下。
  “大人,禁军来了!”
  “这么快?”程煜抬头,一把将书信扔进了火堆,“别收拾了,赶紧走!”
  “那些珠宝玉器还没有带上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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