寡母对照组不干了[六零] 第87节
“你个孙子！”一个保卫员笑着往他身上丢了一颗瓜子：“老实交代，你丫是不是早就惦记上人小蒋干事了？”
“我可没这意思。”保卫员小陈嘿嘿一笑：“我就是觉着她好看，有气质，不过我心里也清楚，我一个大老粗，我哪配得上她啊。”
“你是心里有数了，可咱们科有些人心里没点数啊！”老保卫员看着不远处杨卫平的方向摇了摇头.
保卫员小陈懂了，压低声道：“他还惦记人小蒋干事呢？”
“惦记着呢，前不久还弄了一块巴掌大的火腿说要送小蒋干事，不过人小蒋干事没收就是了。”老保卫员说着点了一口烟深吸口气：“这小子心气高，被拒绝了搁咱科里骂了小蒋干事一下午呢。”
保卫员小陈一听这话，立刻为明珠打抱不平：“他以为他谁啊，见天的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勾搭不清，小蒋干事可是清清白白好人家的闺女，人家是上过高中有文化的女性，她怎么可能瞧得上他杨卫平这种人。”
“行了小陈，这事跟咱们没关系啊，来喝酒不？”老保卫员从柜子里摸出一瓶散酒。
“不喝。”保卫员小陈盯着杨卫平的方向道：“老张啊，回头值班你就把我和杨卫平掉到一队去，我就天天盯着他杨卫平，他要是敢跟小蒋同志使坏，我让他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行行行。”老保卫员老李大口喝了一口酒道：“回头我也帮你盯着点杨卫平，小蒋同志在咱们厂可立了大功，要不是她提出要借款建房，我儿子的亲事早就黄了。”
“这么说我哥这亲事是定下了？”
“定下了，证也扯了，姑娘都抱着被褥住到我家了，等房子下来了，我们在新房里边请大家伙吃饭一次性把暖房和喜宴都给办了。”
“李叔局气啊！”保卫员小陈掏出一块钱递给老李：“这钱您先收着，知道您为了房子的事现在都拉上饥荒了，一点心意您就收下哈，就当是给我哥的礼钱了。”
“行。”老李没矫情，喜滋滋的收下一块钱，并承诺道：“回头我请客的时候多买点猪舌头，我知道你爱吃那口。”
另外一边，杨卫平拉着苏来丹走到了一块无人的角落，压低声道：“苏来丹，你上我们厂干什么呢？”
杨卫平和苏来丹吴厂长吃过几次饭，他对吴厂长有尊敬，但是对苏来丹这个傍尖可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重。
吴厂长在的时候他还会给几分薄面叫几声嫂子，吴厂长不在他连个好脸都懒得给苏来丹。
不就是一傍尖嘛！还敢自称是他嫂子了，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什么德行。
苏来丹向来都不是个能正确认识自己身份地位的人，她将自己的胳膊从杨卫平的手中挣脱，揉捏着腕上被银手铐拷红的地方，矫情道：“哼，杨卫平你的那位同事下手可真重啊，你看看我的手腕，这都红了！”
杨卫平压抑下火气，粗声粗气道：“你赶紧的，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苏来丹见杨卫平神色不耐，撅起嘴抱怨道：“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我跟老吴告状？”
“行了苏来丹，我有点乏了，回去眯瞪会儿，你要是再被保卫员逮着，我可帮不了你。”杨卫平打了个哈欠，准备往回走。
“等会儿等会儿。”苏来丹拉着杨卫平，不满道：“杨卫平，你可是机械厂的保卫，是要保护我们群众的，你这态度也太差了，还有刚刚那个保卫，对我这个女同志一点都不温柔。”
“你再屁话一句试试。”杨卫平顶烦这种叨叨了半天还是不说正事的女人，他的手甚至有意无意的已经摸上了腰间的枪包。
苏来丹看见此举，心中一凛，这才端正了态度，不再将嘴高高撅起：“我要举报你们厂的宣传干事蒋明珠搞投机倒把。”
“谁？蒋明珠？投机倒把？”杨卫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小蒋同志每天白天上班晚上在厂里教识字班，哪有时间干投机倒把的事儿啊？你就算要往她身上泼脏水，你也得动动脑子吧？”
“是真的，这是我经过调查后发现的，而且我还有证据呢！”
杨卫平想到明珠多次拒绝自己的事情，有些心动，冲着苏来丹扬了扬下巴：“那你说说，她是怎么投机倒把的。”
苏来丹兴奋的把自行车的事情给说了一遍，完后一脸期待的看着杨卫平：“杨卫平，这蒋明珠就是投机倒把，你赶紧把她抓起来！”
杨卫平听完后，一脸无语：“这事我不掺和，她天天骑着自行车在厂里晃悠呢，上边领导都没发话要整她，我瞎掺和什么劲啊！行了，你就别对小蒋同志起什么歪心思，她可是我们厂的宝，上边领导宠着呢，谁要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那可是吃不着什么好。”
“你这意思是她跟上边领导有那事？”苏来丹眼底泛着光。
“去去去，你当小蒋同志跟你们这些人一样啊？”杨卫平嫌弃的撇了撇嘴：“小蒋同志拿的是干部级工资，带上补贴一个月能赚六十四块钱，这还不算她的那些稿费呢，她才不稀得跟你们一样呢。”
“你这是瞧不起我？”苏来丹总算是品出点味来了。
“这都是你自个儿瞎猜的啊，我可没这么说。”杨卫平甩锅道。
“你该不会是看上蒋明珠了吧？”苏来丹一脸轻蔑的看着杨卫平道：“甭想了，你瞧不上我，她还瞧不上你呢！人家啊，早就攀上高枝了，前段日子我在电影院里瞧见她们全家和一男同志一块看电影。人家男同志身上穿着可都是的确良的白衬衫，牛皮腰带，牛皮皮鞋，还有腕上套着的手表，那可是进口白标的梅花表，一块能顶你两。”
杨卫平多要面子的一个人啊，被明珠拒绝那么多次，他就有些不悦了，如今苏来丹拿着他和楚知行作对比，他心里更是不舒坦了，黑着脸道：“行了，你少在这挑拨离间了，说不定那男的是蒋明珠的乡下亲戚呢，这年月越是没有钱就越喜欢捣鼓自个儿，目的就是为了骗你们这些爱慕虚荣的女人，我相信蒋明珠同志她不是你们这样的人。”
“嘿，还不信啊？”苏来丹歪歪扭扭的靠在墙上，双手抱怀道：“我和蒋明珠可是一个院的街坊，他们家有啥亲戚是我不知道的？”
苏来丹对于男女之事是极为敏感的，她已然察觉出杨卫平对于明珠有男女方面的意思，她决心好好利用这件事情。
第112章
只见苏来丹伸出一个指尖慢慢的从杨卫平的喉间滑落到他的小腹, 夹着嗓子声音娇媚道：“我最欣赏杨同志这种威武雄壮的男人，所以我见不得你被蒋明珠那脏心烂肺的女人给蒙蔽。”
“少来。”杨卫平的喉间动了动，趁没人看见, 飞快的捏了一把苏来丹：“今儿这事我就不跟算账了, 你赶紧回去吧，以后要是吴厂长玩腻了你, 你可以来找我，爷别的没有，每个月三十斤九二米还是供得起的。”
所谓的九二米, 就是指一百千克的糙米碾磨出九十二千克的白米，这样的粮食保留了较多谷粒糊粉层和谷胚，因为它的精细度不够，被归为了粗粮。
苏来丹看着他那强壮的身躯，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哑着嗓子道：“这可是你说的啊, 老吴要是不娶我的话, 我就来找你。”
“娶你？”
杨卫平上下打量了一番苏来丹, 嗤笑了一声：“你跟余玉如不是好姐妹吗？”
“谁跟她姐妹啊，她自个儿傍着你这种年轻有为的好男人，把我介绍给一个能当我爸的秃子, 我可没这样的好姐妹。”
苏来丹给自己脸上贴金道：“前段日子老吴完事之后坐在床头跟我念叨了几句，说你这段日子的铁锭钢材给的不够, 要把你从生意里挪出去，你知道我使了多大的劲儿他才答应不弃你的吗？”
杨卫平收敛住笑容，看着苏来丹：“吴厂长真有弃我的意思？”
“真有, 不过被我给暂时稳住了。”苏来丹一本正经道：“他打算再看看你这两天送上来的东西，可是你们厂最近不是在办那个识字班吗？他觉着你被弃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现在都已经开始走轧钢厂的关系了。”
“行吧，你再帮我说说好话，我今晚上给他弄多点钢材。”
“不成，这说多了老吴他不得怀疑咱俩的关系吗？”苏来丹娇笑道：“我的杨保卫诶，你今晚上冒险去弄了钢材，明晚上怎么办？这一天接一天的，有那识字班在，你被抓还不是迟早的事儿啊？”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让我把蒋明珠给抓了？”杨卫平怪异道：“我就纳了闷啦，你对蒋明珠那姑娘怎么那么多意见呢？我说苏来丹，你该不会真把自己当回事 吧？想要跟蒋明珠作对比吧？”
“听哥一句劝啊，你这模样顶多算得上是清秀，也就是年纪轻，在床上又放得开，不然谁能正眼瞧你啊！但蒋明珠可就不一样了，她是真俊啊，人要气质有气质，要身条有身条，要工作有工作，你就说说你拿什么跟人比吧？”
“你也说了她长得俊，要气质有气质，要身条有身条，要工作有工作，那你要是不把她给扯下来，她能看得上你？就她那倔脾气，你应该没少在她手底下吃闭门羹吧？”
苏来丹说着看了眼杨卫平的脸色，发现对方拳头都已经捏上了，她便知道自己找准了路子，继续蛊惑道：“我两只眼睛可都是瞧见了的，那天她就是带着一个干部模样的男同志一块去了电影院，杨卫平，你要是不把她拉下来，她可就嫁到干部家庭去了，以后她就更看不上你了。你这么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就甘心看着这么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嫁到好人家去？你就算不气，我也替你生气，我在院里可是没少听她嘲笑你，说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
“她真这么说？”杨卫平的火气越来越大了，甚至都不开始动脑子思考了。
“真的。”苏来丹点了点头：“我还为了你跟她吵过几次呢，算了，我知道你瞧不上我，我就不烦你了，我还是先回家去吧。”
苏来丹说完就往厂门口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数着数。
终于，就在她走出厂门口的那一刻，杨卫平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了：“等会儿，你跟我一块去保卫科登记一下，我一会儿带你去抓人。”
苏来丹一听有门，顿时就咧开了嘴。
杨卫平带着苏来丹再次进了保卫科，将一个本子甩到苏来丹面前：“你在上面登记一下名字住址和举报事项。”
苏来丹看着本子尴尬的笑了：“杨保卫，我不识字啊，咱们能不能直接就去把蒋明珠给抓了？”
“蒋明珠？”保卫员小陈立刻被吸引了过来：“你刚刚是在说宣传科的小蒋同志？杨卫平，你要去抓小蒋同志？你还是男人嘛你，就因为小蒋同志拒绝了你，你就怀恨在心你，你就是个王八蛋！”
“滚边儿待着去。”杨卫平夺过苏来丹手头的纸笔刷刷开始写：“我这是按规矩办事，有群众举报她蒋明珠，我按规矩抓人调查怎么了？我可没有违反咱厂的规矩吧？”
“那也不能抓小蒋同志！”
保卫员小陈看杨卫平还在写呢，一把夺过纸笔。
杨卫平在女人面前可是极其要面子的主，为了争这口气，他直接就摁着小陈两人举起拳头开始相互踢打：“我让你抢老子东西，你他娘的，还抢不抢老子东西！还抢不抢！”
小陈被死死的压制住了，急眼了直接就用头去撞杨卫平的脑袋，杨卫平顿时被撞得眼冒金星，手上的力度都松了下来。
小陈趁机抓住了机会，反扑了上去，骑在杨卫平身上对着他的肚子就是几下。
杨卫平被打的酸水都快吐了出来，嘴里开始认怂道：“别动手，别动手，咱.......咱有话好好商量，好好商量。”
“商量个屁！”小陈对准杨卫平的右颊又是一圈。
“别打了，别打了。”老保卫员见小陈都开始打脸了，赶紧把人给拦住：“小陈，你懂不懂规矩啊，打人不打脸！只要你们明面上不挂伤，你们爱怎么打我都不拦着，但是要是往脸上使招了，那就是坏了咱们保卫科的规矩。”
小陈和杨卫平两人被保卫科的同事们拉开了，他看着杨卫平继续拿起纸笔准备继续写，着急道：“老李你别拦我，是这孙子先不办人事的，小蒋同志为咱们厂立过多少功啊，他杨卫平也借款给厂里建了一间单间，他掉头给人卖了，什么玩意啊！”
“行啊你，我看你是被蒋明珠给迷晕了头，我是按规矩办事，你来，接着往我脸上打，打脸还不够，兄弟要不咱两动动铁试试？”杨卫平说着从兜里摸出一把匕首拍在桌上。
“干什么，还要动刀是怎么着？”老李将杨卫平的匕首掷在地上，冲着小陈道：“行了你，人家是按规矩办事你就让他办呗，只要小蒋同志身正不怕影子斜，谁也不能拿她怎么着。”
“就是。”杨卫平得意的捡起匕首放回兜里，故意激小陈道：“老李这话我爱听，只要她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能拿她怎么着啊？顶多就是把她给关小黑屋关几宿，不过咱说回来啊，咱们保卫科的小黑屋还没关过黄花大闺女呢。小陈啊，你说这黄花大闺女要是在咱这小黑屋关几宿，跟咱们几个大老爷们没日没夜的待着，回头她那清白名声还在不在啊！”
“你王八蛋你！”小陈面色很不好，他知道自己不能拿杨卫平怎么办了，立刻拔腿跑向行政楼。
行政楼内，明珠正拿着行程表和李科长核对：“科长，您看周一那天动工行吗？”
“你问过日子了没？”李科长小声道：“咱厂长的意思是虽然说现在要讲科学，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肯定有它的理，这事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明珠也清楚高厂长这人是有些迷信在身上的，她在做行程表的时候早就考虑到了这方面的问题，当即便道：“您放心吧，我问过了，周一是这个月最好的日子，九点的时候是这一天里边的吉时，周一九点的时候是开工的最好时机，而且我还找人问过了。”
明珠压低声道：“那一天冲牛煞西，正好咱们厂领导里边没有属牛的。”
“那敢情好啊。”李科长喜道：“那照相师呢？你有没有找好？”
“照相师？”明珠摇了摇头纳闷道：“咱厂的照片不一直都是我在拍吗？”
“我的小姑奶奶诶，你也不分分场合。”刘干事无奈插话道：“那一天是咱们厂的大日子，也是你的大日子啊，作为咱厂借款建房计划的提倡人，你可不得露面发言几句，回头合照的时候，你也得往中间了站。”
“我发言？我还站中间？”明珠羞涩道：“您二位就别拿我开涮了，这么大的场面我一小干事哪够得上啊，我还是老老实实的拿着照相机给领导们拍照吧。”
“还不信？”刘干事笑道：“人都说咱厂子一日不如一日，要不是你来了，咱厂这段日子哪能这么风光啊，现在厂里边可是决定花大力气培养你，想要把你打造成咱们厂的一块活招牌，让友单位的人知道咱们厂出了一个花木兰！”
“您就损吧您。”明珠翻了个白眼道：“厂里决定培养我，我信，但要说让我发言，我可就不信了，这种大场面哪有我一小干事发言的地儿？”
“是高厂长说的。”李科长幽幽道：“现在上边对高厂长很是看好，虽然说咱们的效益不行，但咱们厂这段日子针对工人们生活上和思想上所出的种种方案和它的效果可是惊艳了上边不少领导，现在上边透出话来了，只要咱们厂的房子盖成了，咱们的高厂长就能再往上走走。”
“我说呢，怪不得咱们高厂长最近在广播站的发言都变少了，大部分时间都让蔡副厂长代劳了，合着是他要高升了啊！”明珠震惊道。
“这事基本上是定下来了，他要是走了，咱们李科长也是要往上挪一挪的。”刘干事冲着明珠挤了挤眼道：“以后你可就要管咱们李科长叫李副厂长了。”
“去去去。”李科长丢了一个纸团给她：“这还都是没影的事儿，你少往外传，别人要是听见了，还以为我私下里送了什么礼去走关系呢。”
“知道知道。”刘干事捏着两个手指头往嘴上一划拉：“我把嘴给缝上，谁来我也不说。”
李科长再看向明珠，明珠立刻举手保证道：“我也是，您放心，您要当副厂长的事儿我跟谁都不说。”
“嗨，你个小丫头片子。”李科长指着明珠对刘干事道：“瞧瞧，你个祸头子把好好的姑娘都给带坏了，这小祖宗现在也跟你学着会起哄架秧子了。”
明珠噗嗤一笑，直起身子坐着，看起来比谁都老实。
李科长拿笔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道：“说认真的，小蒋你回头记得给自己写个发言稿。”
“我就不用了吧？厂里又没说要我发言。”明珠一想到要当着众人的面发言，她的头皮就有些发麻。
不怂归不怂，可每次发言前她心里总会惦记着慌，生怕嘴巴一秃噜说错了话惹了笑话。
“我可没这意思。”保卫员小陈嘿嘿一笑：“我就是觉着她好看，有气质，不过我心里也清楚，我一个大老粗，我哪配得上她啊。”
“你是心里有数了，可咱们科有些人心里没点数啊！”老保卫员看着不远处杨卫平的方向摇了摇头.
保卫员小陈懂了，压低声道：“他还惦记人小蒋干事呢？”
“惦记着呢，前不久还弄了一块巴掌大的火腿说要送小蒋干事，不过人小蒋干事没收就是了。”老保卫员说着点了一口烟深吸口气：“这小子心气高，被拒绝了搁咱科里骂了小蒋干事一下午呢。”
保卫员小陈一听这话，立刻为明珠打抱不平：“他以为他谁啊，见天的跟那些不三不四的女人勾搭不清，小蒋干事可是清清白白好人家的闺女，人家是上过高中有文化的女性，她怎么可能瞧得上他杨卫平这种人。”
“行了小陈，这事跟咱们没关系啊，来喝酒不？”老保卫员从柜子里摸出一瓶散酒。
“不喝。”保卫员小陈盯着杨卫平的方向道：“老张啊，回头值班你就把我和杨卫平掉到一队去，我就天天盯着他杨卫平，他要是敢跟小蒋同志使坏，我让他知道马王爷三只眼！”
“行行行。”老保卫员老李大口喝了一口酒道：“回头我也帮你盯着点杨卫平，小蒋同志在咱们厂可立了大功，要不是她提出要借款建房，我儿子的亲事早就黄了。”
“这么说我哥这亲事是定下了？”
“定下了，证也扯了，姑娘都抱着被褥住到我家了，等房子下来了，我们在新房里边请大家伙吃饭一次性把暖房和喜宴都给办了。”
“李叔局气啊！”保卫员小陈掏出一块钱递给老李：“这钱您先收着，知道您为了房子的事现在都拉上饥荒了，一点心意您就收下哈，就当是给我哥的礼钱了。”
“行。”老李没矫情，喜滋滋的收下一块钱，并承诺道：“回头我请客的时候多买点猪舌头，我知道你爱吃那口。”
另外一边，杨卫平拉着苏来丹走到了一块无人的角落，压低声道：“苏来丹，你上我们厂干什么呢？”
杨卫平和苏来丹吴厂长吃过几次饭，他对吴厂长有尊敬，但是对苏来丹这个傍尖可没有一丝一毫的尊重。
吴厂长在的时候他还会给几分薄面叫几声嫂子，吴厂长不在他连个好脸都懒得给苏来丹。
不就是一傍尖嘛！还敢自称是他嫂子了，也不撒泡尿瞧瞧自己什么德行。
苏来丹向来都不是个能正确认识自己身份地位的人，她将自己的胳膊从杨卫平的手中挣脱，揉捏着腕上被银手铐拷红的地方，矫情道：“哼，杨卫平你的那位同事下手可真重啊，你看看我的手腕，这都红了！”
杨卫平压抑下火气，粗声粗气道：“你赶紧的，有事说事，没事滚蛋！”
苏来丹见杨卫平神色不耐，撅起嘴抱怨道：“你这样对我，就不怕我跟老吴告状？”
“行了苏来丹，我有点乏了，回去眯瞪会儿，你要是再被保卫员逮着，我可帮不了你。”杨卫平打了个哈欠，准备往回走。
“等会儿等会儿。”苏来丹拉着杨卫平，不满道：“杨卫平，你可是机械厂的保卫，是要保护我们群众的，你这态度也太差了，还有刚刚那个保卫，对我这个女同志一点都不温柔。”
“你再屁话一句试试。”杨卫平顶烦这种叨叨了半天还是不说正事的女人，他的手甚至有意无意的已经摸上了腰间的枪包。
苏来丹看见此举，心中一凛，这才端正了态度，不再将嘴高高撅起：“我要举报你们厂的宣传干事蒋明珠搞投机倒把。”
“谁？蒋明珠？投机倒把？”杨卫平有些怀疑自己的耳朵：“小蒋同志每天白天上班晚上在厂里教识字班，哪有时间干投机倒把的事儿啊？你就算要往她身上泼脏水，你也得动动脑子吧？”
“是真的，这是我经过调查后发现的，而且我还有证据呢！”
杨卫平想到明珠多次拒绝自己的事情，有些心动，冲着苏来丹扬了扬下巴：“那你说说，她是怎么投机倒把的。”
苏来丹兴奋的把自行车的事情给说了一遍，完后一脸期待的看着杨卫平：“杨卫平，这蒋明珠就是投机倒把，你赶紧把她抓起来！”
杨卫平听完后，一脸无语：“这事我不掺和，她天天骑着自行车在厂里晃悠呢，上边领导都没发话要整她，我瞎掺和什么劲啊！行了，你就别对小蒋同志起什么歪心思，她可是我们厂的宝，上边领导宠着呢，谁要是敢动她一根手指头，那可是吃不着什么好。”
“你这意思是她跟上边领导有那事？”苏来丹眼底泛着光。
“去去去，你当小蒋同志跟你们这些人一样啊？”杨卫平嫌弃的撇了撇嘴：“小蒋同志拿的是干部级工资，带上补贴一个月能赚六十四块钱，这还不算她的那些稿费呢，她才不稀得跟你们一样呢。”
“你这是瞧不起我？”苏来丹总算是品出点味来了。
“这都是你自个儿瞎猜的啊，我可没这么说。”杨卫平甩锅道。
“你该不会是看上蒋明珠了吧？”苏来丹一脸轻蔑的看着杨卫平道：“甭想了，你瞧不上我，她还瞧不上你呢！人家啊，早就攀上高枝了，前段日子我在电影院里瞧见她们全家和一男同志一块看电影。人家男同志身上穿着可都是的确良的白衬衫，牛皮腰带，牛皮皮鞋，还有腕上套着的手表，那可是进口白标的梅花表，一块能顶你两。”
杨卫平多要面子的一个人啊，被明珠拒绝那么多次，他就有些不悦了，如今苏来丹拿着他和楚知行作对比，他心里更是不舒坦了，黑着脸道：“行了，你少在这挑拨离间了，说不定那男的是蒋明珠的乡下亲戚呢，这年月越是没有钱就越喜欢捣鼓自个儿，目的就是为了骗你们这些爱慕虚荣的女人，我相信蒋明珠同志她不是你们这样的人。”
“嘿，还不信啊？”苏来丹歪歪扭扭的靠在墙上，双手抱怀道：“我和蒋明珠可是一个院的街坊，他们家有啥亲戚是我不知道的？”
苏来丹对于男女之事是极为敏感的，她已然察觉出杨卫平对于明珠有男女方面的意思，她决心好好利用这件事情。
第112章
只见苏来丹伸出一个指尖慢慢的从杨卫平的喉间滑落到他的小腹, 夹着嗓子声音娇媚道：“我最欣赏杨同志这种威武雄壮的男人，所以我见不得你被蒋明珠那脏心烂肺的女人给蒙蔽。”
“少来。”杨卫平的喉间动了动，趁没人看见, 飞快的捏了一把苏来丹：“今儿这事我就不跟算账了, 你赶紧回去吧，以后要是吴厂长玩腻了你, 你可以来找我，爷别的没有，每个月三十斤九二米还是供得起的。”
所谓的九二米, 就是指一百千克的糙米碾磨出九十二千克的白米，这样的粮食保留了较多谷粒糊粉层和谷胚，因为它的精细度不够，被归为了粗粮。
苏来丹看着他那强壮的身躯，半边身子都酥麻了, 哑着嗓子道：“这可是你说的啊, 老吴要是不娶我的话, 我就来找你。”
“娶你？”
杨卫平上下打量了一番苏来丹, 嗤笑了一声：“你跟余玉如不是好姐妹吗？”
“谁跟她姐妹啊，她自个儿傍着你这种年轻有为的好男人，把我介绍给一个能当我爸的秃子, 我可没这样的好姐妹。”
苏来丹给自己脸上贴金道：“前段日子老吴完事之后坐在床头跟我念叨了几句，说你这段日子的铁锭钢材给的不够, 要把你从生意里挪出去，你知道我使了多大的劲儿他才答应不弃你的吗？”
杨卫平收敛住笑容，看着苏来丹：“吴厂长真有弃我的意思？”
“真有, 不过被我给暂时稳住了。”苏来丹一本正经道：“他打算再看看你这两天送上来的东西，可是你们厂最近不是在办那个识字班吗？他觉着你被弃也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 现在都已经开始走轧钢厂的关系了。”
“行吧，你再帮我说说好话，我今晚上给他弄多点钢材。”
“不成，这说多了老吴他不得怀疑咱俩的关系吗？”苏来丹娇笑道：“我的杨保卫诶，你今晚上冒险去弄了钢材，明晚上怎么办？这一天接一天的，有那识字班在，你被抓还不是迟早的事儿啊？”
“说来说去，你还是想让我把蒋明珠给抓了？”杨卫平怪异道：“我就纳了闷啦，你对蒋明珠那姑娘怎么那么多意见呢？我说苏来丹，你该不会真把自己当回事 吧？想要跟蒋明珠作对比吧？”
“听哥一句劝啊，你这模样顶多算得上是清秀，也就是年纪轻，在床上又放得开，不然谁能正眼瞧你啊！但蒋明珠可就不一样了，她是真俊啊，人要气质有气质，要身条有身条，要工作有工作，你就说说你拿什么跟人比吧？”
“你也说了她长得俊，要气质有气质，要身条有身条，要工作有工作，那你要是不把她给扯下来，她能看得上你？就她那倔脾气，你应该没少在她手底下吃闭门羹吧？”
苏来丹说着看了眼杨卫平的脸色，发现对方拳头都已经捏上了，她便知道自己找准了路子，继续蛊惑道：“我两只眼睛可都是瞧见了的，那天她就是带着一个干部模样的男同志一块去了电影院，杨卫平，你要是不把她拉下来，她可就嫁到干部家庭去了，以后她就更看不上你了。你这么一个顶天立地的男子汉，你就甘心看着这么一个爱慕虚荣的女人嫁到好人家去？你就算不气，我也替你生气，我在院里可是没少听她嘲笑你，说你癞蛤蟆想吃天鹅肉，也不撒泡尿看看自己。”
“她真这么说？”杨卫平的火气越来越大了，甚至都不开始动脑子思考了。
“真的。”苏来丹点了点头：“我还为了你跟她吵过几次呢，算了，我知道你瞧不上我，我就不烦你了，我还是先回家去吧。”
苏来丹说完就往厂门口走，一边走一边在心里数着数。
终于，就在她走出厂门口的那一刻，杨卫平的声音在她背后响起了：“等会儿，你跟我一块去保卫科登记一下，我一会儿带你去抓人。”
苏来丹一听有门，顿时就咧开了嘴。
杨卫平带着苏来丹再次进了保卫科，将一个本子甩到苏来丹面前：“你在上面登记一下名字住址和举报事项。”
苏来丹看着本子尴尬的笑了：“杨保卫，我不识字啊，咱们能不能直接就去把蒋明珠给抓了？”
“蒋明珠？”保卫员小陈立刻被吸引了过来：“你刚刚是在说宣传科的小蒋同志？杨卫平，你要去抓小蒋同志？你还是男人嘛你，就因为小蒋同志拒绝了你，你就怀恨在心你，你就是个王八蛋！”
“滚边儿待着去。”杨卫平夺过苏来丹手头的纸笔刷刷开始写：“我这是按规矩办事，有群众举报她蒋明珠，我按规矩抓人调查怎么了？我可没有违反咱厂的规矩吧？”
“那也不能抓小蒋同志！”
保卫员小陈看杨卫平还在写呢，一把夺过纸笔。
杨卫平在女人面前可是极其要面子的主，为了争这口气，他直接就摁着小陈两人举起拳头开始相互踢打：“我让你抢老子东西，你他娘的，还抢不抢老子东西！还抢不抢！”
小陈被死死的压制住了，急眼了直接就用头去撞杨卫平的脑袋，杨卫平顿时被撞得眼冒金星，手上的力度都松了下来。
小陈趁机抓住了机会，反扑了上去，骑在杨卫平身上对着他的肚子就是几下。
杨卫平被打的酸水都快吐了出来，嘴里开始认怂道：“别动手，别动手，咱.......咱有话好好商量，好好商量。”
“商量个屁！”小陈对准杨卫平的右颊又是一圈。
“别打了，别打了。”老保卫员见小陈都开始打脸了，赶紧把人给拦住：“小陈，你懂不懂规矩啊，打人不打脸！只要你们明面上不挂伤，你们爱怎么打我都不拦着，但是要是往脸上使招了，那就是坏了咱们保卫科的规矩。”
小陈和杨卫平两人被保卫科的同事们拉开了，他看着杨卫平继续拿起纸笔准备继续写，着急道：“老李你别拦我，是这孙子先不办人事的，小蒋同志为咱们厂立过多少功啊，他杨卫平也借款给厂里建了一间单间，他掉头给人卖了，什么玩意啊！”
“行啊你，我看你是被蒋明珠给迷晕了头，我是按规矩办事，你来，接着往我脸上打，打脸还不够，兄弟要不咱两动动铁试试？”杨卫平说着从兜里摸出一把匕首拍在桌上。
“干什么，还要动刀是怎么着？”老李将杨卫平的匕首掷在地上，冲着小陈道：“行了你，人家是按规矩办事你就让他办呗，只要小蒋同志身正不怕影子斜，谁也不能拿她怎么着。”
“就是。”杨卫平得意的捡起匕首放回兜里，故意激小陈道：“老李这话我爱听，只要她身正不怕影子斜，我能拿她怎么着啊？顶多就是把她给关小黑屋关几宿，不过咱说回来啊，咱们保卫科的小黑屋还没关过黄花大闺女呢。小陈啊，你说这黄花大闺女要是在咱这小黑屋关几宿，跟咱们几个大老爷们没日没夜的待着，回头她那清白名声还在不在啊！”
“你王八蛋你！”小陈面色很不好，他知道自己不能拿杨卫平怎么办了，立刻拔腿跑向行政楼。
行政楼内，明珠正拿着行程表和李科长核对：“科长，您看周一那天动工行吗？”
“你问过日子了没？”李科长小声道：“咱厂长的意思是虽然说现在要讲科学，可老祖宗传下来的东西肯定有它的理，这事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明珠也清楚高厂长这人是有些迷信在身上的，她在做行程表的时候早就考虑到了这方面的问题，当即便道：“您放心吧，我问过了，周一是这个月最好的日子，九点的时候是这一天里边的吉时，周一九点的时候是开工的最好时机，而且我还找人问过了。”
明珠压低声道：“那一天冲牛煞西，正好咱们厂领导里边没有属牛的。”
“那敢情好啊。”李科长喜道：“那照相师呢？你有没有找好？”
“照相师？”明珠摇了摇头纳闷道：“咱厂的照片不一直都是我在拍吗？”
“我的小姑奶奶诶，你也不分分场合。”刘干事无奈插话道：“那一天是咱们厂的大日子，也是你的大日子啊，作为咱厂借款建房计划的提倡人，你可不得露面发言几句，回头合照的时候，你也得往中间了站。”
“我发言？我还站中间？”明珠羞涩道：“您二位就别拿我开涮了，这么大的场面我一小干事哪够得上啊，我还是老老实实的拿着照相机给领导们拍照吧。”
“还不信？”刘干事笑道：“人都说咱厂子一日不如一日，要不是你来了，咱厂这段日子哪能这么风光啊，现在厂里边可是决定花大力气培养你，想要把你打造成咱们厂的一块活招牌，让友单位的人知道咱们厂出了一个花木兰！”
“您就损吧您。”明珠翻了个白眼道：“厂里决定培养我，我信，但要说让我发言，我可就不信了，这种大场面哪有我一小干事发言的地儿？”
“是高厂长说的。”李科长幽幽道：“现在上边对高厂长很是看好，虽然说咱们的效益不行，但咱们厂这段日子针对工人们生活上和思想上所出的种种方案和它的效果可是惊艳了上边不少领导，现在上边透出话来了，只要咱们厂的房子盖成了，咱们的高厂长就能再往上走走。”
“我说呢，怪不得咱们高厂长最近在广播站的发言都变少了，大部分时间都让蔡副厂长代劳了，合着是他要高升了啊！”明珠震惊道。
“这事基本上是定下来了，他要是走了，咱们李科长也是要往上挪一挪的。”刘干事冲着明珠挤了挤眼道：“以后你可就要管咱们李科长叫李副厂长了。”
“去去去。”李科长丢了一个纸团给她：“这还都是没影的事儿，你少往外传，别人要是听见了，还以为我私下里送了什么礼去走关系呢。”
“知道知道。”刘干事捏着两个手指头往嘴上一划拉：“我把嘴给缝上，谁来我也不说。”
李科长再看向明珠，明珠立刻举手保证道：“我也是，您放心，您要当副厂长的事儿我跟谁都不说。”
“嗨，你个小丫头片子。”李科长指着明珠对刘干事道：“瞧瞧，你个祸头子把好好的姑娘都给带坏了，这小祖宗现在也跟你学着会起哄架秧子了。”
明珠噗嗤一笑，直起身子坐着，看起来比谁都老实。
李科长拿笔轻轻敲了敲她的脑袋道：“说认真的，小蒋你回头记得给自己写个发言稿。”
“我就不用了吧？厂里又没说要我发言。”明珠一想到要当着众人的面发言，她的头皮就有些发麻。
不怂归不怂，可每次发言前她心里总会惦记着慌，生怕嘴巴一秃噜说错了话惹了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