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桶 第一百五十九碗 全国一心 支援前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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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绥靖元年八月,徽宗第九子,御封康王,后封平东王的赵构,因犯上谋逆,勾结外族,被南府军将领关胜,斩杀于杭州伪皇宫内的资政殿上。赵构一死,杭州守军缴械投降,关胜奉王钰密令,将赵构首级,星夜送往汴京。同时,将杭州文武官员名册上交,听候王钰发落。
  张浚接到赵构杭州告急的军令后,星夜兼程,回师救援,却被埋伏于长江北岸的杨志兄弟半路截杀,时值汛期,江水暴涨,张浚所部,死伤惨重,本欲退回江南西大营,奈何与此同时,韩世忠率西北军,打向了柴桂的老巢广西。柴桂闻讯后,再也顾不得岌岌可危的西大营,调回兵马,赶回广西。
  韩臣忠本就没有杀往广西,而是半路以逸待劳,与赶来的柴桂所部,战于湘江。两军厮杀三天两夜,江水尽赤,尸横遍野,广西兵马的勇悍,超出韩世忠预料之外。按原定计划,广西军撤退后,郑成风所部应该迅速从西大营出兵,前后夹击柴桂。
  可事情并没如韩世忠想像中那样发展,西大营遭到张浚,柴桂两军强攻,所部士兵伤亡过半,建制被打残。郑成风虽然抱定必死决心,在柴桂撤退后,及时率军追赶。奈何张浚此人,熟谙兵法,一见长江北岸有伏兵,就料定杭州已经没有希望。他果断决定,全军撤回,与柴桂合兵一处。
  当张浚数万大军撤至潭州时,正撞上准备出城追赶柴桂的郑成风所部,两军大战,郑成风不敌,退入潭州。张浚围困西大营,使韩臣忠两面夹击的战术,难以实现。
  本来,这是一个扫清内患的绝佳机会。张浚和柴桂若兵败,则大宋国内,从此再无反对势力。即使态势没有按照韩臣忠的设想发展,只要杨志兄弟及时增援,局面仍旧可以安定下来。
  可惜的是,杨志对眼下的态势作出了错误的判断,在张浚所部撤退后,他并没有西进之意,而是将兵马带向了杭州。此举,意图非常明显,要与关胜争功。只因当初一同归顺王钰的梁山旧部,林冲,呼延灼都成为一方面的统帅,秦明索超,也是摄政王的爱将,关胜董平,更是屡屡得到重用,惟独他兄弟二人,高不成,低不就。
  杨志的一念之私,对于整个战局的影响,是极其严重的。郑成风被困于潭州,韩世忠所部与柴桂大战于湘江,进退两难。八月二十一,柴桂撕破韩世忠布下的防线,退入老巢广西,韩臣忠亲自领军追赶,张浚闻讯后,布疑兵于潭州城前,牵制郑成风,而自己则秘密率三万精兵,追赶韩世忠,以图形成夹击之势。
  韩臣忠的设想,自己没有实现,倒让张浚捡了一个现成。战火烧遍南方,几十万大军,在东起杭州,西到广西的广阔土地上战成一团,说是江南大战,一点也不为过。
  有道是当局者迷,可旁观者更迷。雪片般的军报,飞送到汴京城,王钰于枢密院内,召集众官,探讨战情。可远隔千里,就连多谋如吴用,也很难从这些军报里面,弄清楚前线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
  “奇了,真是奇了,韩臣忠告急,郑成风也告急,谁能告诉本王,这仗怎么打的?”王钰望着案上摊了整整一桌面的军报,向众官问道。
  堂下,吴用及枢密院各属官都哑口无言。这八月的大宋,可真是热闹,北边女真人猛攻归化,南方几十万大军战成一团,整个天下,就像是一锅沸腾的粥,让人看不清真相。
  王钰见众人不说话,也不追问,背起双手,转过身去望向身后的地图。一一寻找着各部兵马现在所处的位置。
  关胜所部在杭州善后,郑成风部被困于潭州西大营,韩世忠部被困于广西边境,嗯?杨志,杨效祖两兄弟的部队去哪儿了?
  韩臣忠报上来的计划里面,关胜所部负责围点,这杨家兄弟的部队,在负责打援。现在张浚的援兵已经退了回去,围困潭州,他两兄弟跑哪儿去了?
  “杨志,杨效祖兄弟的部队去哪儿?”王钰侧过头,向吴用问道。
  吴用起身上前,盯着地图看了半晌,疑惑的说道:“按韩臣忠的战术,杨家兄弟的部队是负责打援,可张浚已经退回潭州城下,杨家兄弟按说应该追赶才是。可至今没有接到杨部的上报,不知所踪。”
  “杨部有多少兵马?”王钰不悦的问道。
  “回摄政王,杨家兄弟马步军共计四万六千余众,都是南府嫡系。”吴用一思索,马上回答道。
  “查!马上查出来,杨部现在在什么位置,搞什么名堂,四万多兵马,居然不知所踪!”王钰把衣袖一拂,沉声喝道。
  就在此时,一名军士飞奔入内,跪地禀报道:“摄政王,杭州方面传来关胜军报!”
  王钰一听,快步下堂,从那军士手中接过军报,打开一看。吴用站在他旁边,只见王钰脸色越来越阴沉,看到最后,竟然牙关紧咬,怒不可遏。
  “看看。”王钰将军报往吴用面前一递,背过身去。
  见摄政王不悦,吴用慌忙展开军报,这一看可不得了,原来关胜上报,杨家兄弟的部队在打完援后,居然强渡长江,正在开往杭州的途中。荆湖地区打成了一团,他们居然往杭州跑?亏得杨志还是将门出身,杨家将的后裔,自负饱读兵书,竟然如此不晓事。前有黄信,今有二杨,成事不足,败事有余。
  吴用把前后连起来一想,恍然大悟。二杨一撤,张浚没有了威胁,柴桂又冲出了韩臣忠布下的天罗地网,撤往广西。韩世忠再领军追赶,张浚何等人物,岂能抓不住这个机会?肯定是秘密调兵,前后夹击,怪不得韩臣忠会告急。二杨这一撤,对整个战局的影响,可谓极其严重。
  “王爷,二杨这是有私心!意图抢功!临阵脱逃,军法难容,应该……”吴用也感到十分恼火,他二人是跟随摄政王多年的老部下了,竟然干出这等糊涂事来。
  没等他把话说完,王钰已经摇了摇头:“现在不是处罚将领的时候。就算把他两兄弟杀了,也是无济于事。当务之急,是赶快补上空缺,解救韩世忠。不过,张浚不是在围困潭州么,那韩臣忠所部,又何以受到两面夹击?”
  “王爷,这是张浚故布疑阵,牵制郑成风,他肯定已经不在军中,现在的潭州城前,摆的不过是疑兵。”吴用到底没有辱没他智多星的绰号。
  王钰闻言,倒也没有轻信,走到地图前仔细一看,不错,这是唯一的解释。好个张浚,没想到赵构手下,还有这等人才。
  “吴大人,这个张浚的底细,你了解吗?”王钰突然问道。
  “这……”吴用作难,他并不知道。
  “王爷,张浚是汉州绵竹人,政和八年进士及第。按重新规划的行政区域,属今四川绵竹人,历任州县主官,后任剑南西川判官,宣和年间,调入西北前线。赵构南逃,他也在随军之列。”枢密院都承旨大人起身说道。
  四川人?还是自己的同乡。王钰闻言点头道:“有如此人才,落于赵构之手,不为朝廷所用,这是本王的过失。战局发展到如此地步,虽说二杨难逃干系,实乃张浚所为。我当上奏,自贬一级,以谢天下。”
  “战机瞬间万变,王爷远在京城,不必自责。”吴用劝道。
  “唉,本来不想让将军们束手束脚,好让他们放开了指挥,没想到,有些人就是扶不起的阿斗。黄信至今没有回京请罪,杨家兄弟又擅作主张,都说真金不怕火炼,什么是火,战争就是火,一炼,有人就现原形了。”近来连续发生的事情,让王钰感觉到了一个弊端,虽然自己大权在握,可自己毕竟不是圣人,也会犯错,可因为自己权柄太重,爵位太高,犯了错也没有人敢说。
  自己一再强调,可对地方官员加以监督,不让他们有机会腐化堕落,可谁来监督自己?
  “吴用。”王钰痛定思痛,下定决心,要宣布一条惊世骇俗的规矩。
  “下官在。”吴用赶紧回答道。
  “从今天开始,要对本王加以限制。朝廷挑选官员,除了本王的命令外,还必须有吏部尚书李纲的印章,委任状才能生效。用钱,要户部尚书许柱国同意,用兵,要你同意。朝廷的政令法规,如果要施行,除了本王之外,还要尚孟二位副相同意。如果你们不同意本王的意见,可以拒绝加盖印章。这不是权宜之计,以后要形成固定的制度,不断完善。本王也会犯错,犯了错,就需要有人来指出,否则,将失一令,而军破身死。”
  吴用不敢相信,这历朝历代,哪有执政者限制自己的权力?摄政王自得势以来,一直是乾纲独断,不可否认,他有过人的远见卓识,但也渐渐萌生出了一些骄纵的情绪,影响了他正确的判断。这本是人之常情,可放在他身上,影响可就太大了。自己最近还在想,是不是该明哲保身,可摄政王就已经悬崖勒马。
  “不要怀疑本王的诚意,我的确犯了错,黄信二杨的事件,看似跟我没有关系,其实根源还是在我身上,这没有什么好推脱的。本王刚才的话,即刻生效。”王钰说完,又朝地图上看了过去。
  吴用望着他的背影,以手加额,暗自庆幸,生逢其时,得遇明主,国家有他,何愁不能振兴呐。
  “杨志不能再指挥了,让他赶到杭州,跟关胜一起善后吧。所属部队,应该交给一个有勇有谋的将领来统率,救援韩臣忠。”吴用还没有回过神来,王钰已经想到了对策。
  吴用马上行使了自己的权力,旗帜鲜明的表示了反对:“王爷,万万不可,临阵换将,这是兵家大忌。”
  “哈哈,刚说完你就施行了。你听本王说完,我只说杨志不能再指挥了,没有包括杨效祖。本王的意思,把岳飞调到二杨的部队中去,任个副职,也好时时提醒杨效祖。这个人有勇有谋,本王想好好历练一下他,将来或许能挑大梁。”王钰虽然说对打仗不算内行,可临阵换将的弊端还是知道的,所以留下杨效祖。况且事情没有查明,不能一棒子把人打死了。
  吴用细细一想,这倒是可行,当务之急,就是解韩臣忠之围,于是表示了同意。当下,二人联名,签发了军令。
  忙完了公事,出枢密院衙门一看,天色已暗,头顶上乌云密布,山雨欲来风满楼。
  “王爷,回府么?”新任的靖王府大总管王尽欣见摄政王出来,正要迎上去,可天上一声炸雷,那豆大的雨点,噼里啪啦就砸了下来。慌得他赶紧撑开伞,上前接过王钰。
  “先不急,去户部看看,听说国库快被掏空了,今年的粮饷赋税还有几个月才能收上来。想必许柱国这个户部尚书,也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王钰抬头看了看满在的乌云,自顾自的念道。
  到户部去了一趟,许柱国这个大宋财神爷,正相不阿,也不会拐弯抹角,将各项用度如数报上。王钰才知道,无论怎么刮,财政上只有不到六百万的银子。这笔钱,还得照顾北方的军费。
  回到靖王府,王钰闷闷不乐,从前自己还没穿越回来的时候,看古代那些帝王将相,纵横天下,指挥千军万马,只道这有多么的风光。现在才知道,给一个国家当家,不是那么容易的,征战沙场,固然威风,可这不需要钱么?打仗拼的不仅仅是军事力量,更重要的,还是国家的经济。
  晚饭时间已到,王钰来到饭厅,童素颜和耶律南仙已经坐在桌前等他。可他还没有坐下来,就看到那满满一桌的山珍海味。这桌菜,起码值几十两银子,够平常百姓吃一个月。
  “把菜撤下去,只留四菜一汤,从今天起,都这样办。”王钰吩咐完,这才坐了下去。
  童素颜叫过奴仆,按王钰说的办,耶律南仙看了官人一眼,知道他肯定是在财政上遇到困难了,遂笑道:“你堂堂摄政王这么节约,可能顶什么事?咱们家里少吃几个菜,对省下多少?”
  “话不是这么说,本王这是要表明一种态度,与前线将士同甘共苦。不能前方吃紧,后方紧吃。记住,态度决定一切。”王钰说罢,捧起饭碗,使劲扒了几口白饭。
  “官人,莫非财力上出了问题?”童素颜向来不过问朝政,可不过问,不等于不了解。
  “嗯,国库里只剩六百万两,南北两边的军费,河工的工程款,还有上上下下官员的俸禄,去他妈的,蔡太后还要修园子,张口问我要两百万贯,修他娘的坟包,我操。”王钰很久没有爆粗口了,若不是着急,也不会这样不顾身份。
  童素颜听后,好一阵没有说话,突然叫过红秀,耳语几句。红秀点了点头,向后院走去,不多时,提着两个箱子回来了。
  “官人,这是为妻一些首饰,珠宝,反正也用不着,都拿去当了,有几两算几两,算是支援前线吧。”童素颜到底是童素颜,关键时刻,只有他能让王钰宽心。
  耶律南仙一见,也放下了碗筷:“王妃这不是打我的脸么?得,把我的也拿来吧,反正也是摆设,都拿去当了,也算我为国家出一份力。”
  “我也有,王爷送了我一对镯子,听说值八百两呢。”红秀也跟着嚷了起来。这句话可听得王钰变了脸色,这丫头,怎么当着两位主母说呢?这不是给我出难题么?
  一妻一妾外加一个侍妾如此深明大义,王钰感觉很欣慰,自己这两个老婆,关键时候,总是跟自己并肩作战。
  摄政王节衣缩食,支援前线的消息不胫而走,传遍京中,文武大臣见摄政王都四菜一汤了,连王妃的首饰都拿去当了银子,纷纷行动起来,不管是出自真心,还是作作样子,反正奢侈的风气得到了压制,凡是在京的官员,多多少少,都捐出了一些银子,用作军费。
  商人们听到这个消息,也发起了“献金救国”运动,以京城十三家商号领头,五天之内,筹集银两一百六十万贯,暂时缺钱的,也拿出几百上千石的食粮作为捐款,以解朝廷燃眉之急。
  而最让王钰感到意外的是,他的岳父童贯,散尽家财,将钱全部捐了出来支持他,虽然数目因为王钰的严令,对外保密,可知道内幕的官员私下传言,仅童相一人捐款,就足够江南所有军队用上一个月。
  事情还远远没有停止,在地方任职的官员们听到京城的献金运动,也开始有了动作。王钰亲自任命的鄂州通判,也就是当初那个赶牛车的县尉,上奏朝廷,自愿减少俸禄的一半,支援前线。这件事情,经过有心人的渲染,传遍四方,其他地方官纷纷效法。这件事情,在王钰反对下,才作罢,因为“高薪养廉”这是国策。
  总而言之,一场自上而下,支援前线的献金运动,在全国范围内轰轰烈烈的开展起来,新法推行这么些年,对官员监察比较严格,却没有使地方官和中央朝廷离心离德,这是让王钰很欣慰的。
  钱的问题解决了,剩下的,可就是前线的将士们用不用心,解决这场近年来罕见的军事危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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