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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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轩辕耀辰心里明白得很,洛九卿究竟去了哪里。
  他目光沉沉的看着洛擎天,眼底的情绪如海浪,层层翻涌而来,直欲将洛擎天吞没。
  洛擎天无声的叹了一口气,摆了摆手,屋中家丁都退了出去。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轩辕耀辰微皱眉头说道:“将军,您怎么会让她去?您应该知道……这事有多么凶险!”
  “下官自然知道,”洛擎天苦笑了一下,他不想承认也不行了,轩辕耀辰已经把话点透,再隐瞒就是矫情了。
  “可是,您应该知道的,卿儿那个性子……下官如何拦得住?与其让她想方设法偷偷前去,还不如……给她想要的,一切准备周全妥当由她去。”洛擎天说道。
  “可是,如何算是准备周全?事情瞬息万变,谁知道会发生什么变故?”轩辕耀辰语速飞快道。
  洛擎天抿了抿嘴唇,没有再说话。
  轩辕耀辰岂能不知道,洛擎天说得有理,洛九卿……和寻常的女子不同,她认定的事情,不会轻易的更改,自己喜欢的也不正是她这一点吗?
  他幽幽的叹了一口气,语气松了松说道:“她怎么去的?带了些什么人?”
  洛擎天回答道:“她带了下官的一块令牌,去骁骑营带走了三十名骁骑兵,方才已经接到了魏东明的信儿,她已经出发了。”
  轩辕耀辰沉默了片刻,“本王知道了,先告辞了,将军若是收到什么消息,随时告知本王。”
  “是。”洛擎天看着他离去,眼底浮现几分担忧之色。
  轩辕耀辰……似乎并没有打算就此放弃。
  洛擎天猜得不错,轩辕耀辰的确另有打算,洛九卿此去实在凶险,他如何能够坐视不理?他回到王府,在书房中沉思多时,拿出信纸写了一封信。
  当天夜里,他便召见了在京城中的草籽的最高首领,把手中的信封交给他。
  那人看到信封上右角的标记,不由得一愣。
  “怎么?”轩辕耀辰看到他那一瞬间的迟愣,挑眉问道。
  “属下即刻去办。”那人立即垂首恭敬道。
  轩辕耀辰的脸映在烛光里,目光幽深似无波的枯井,但此时他的心中却是如惊涛骇浪一般,一时间无法平复。
  远在路中的洛九卿望了望天边的月,今天的月光很亮,清冷的照着大地,碎雪在夜色中闪出明亮的光泽,天空中飘飘荡荡,又有小雪飘了下来。
  她拢了拢身上的斗篷,白墨走过来说道:“主子,您回帐篷去休息吧,魏朗他们这些人还真是不错,帐篷扎得极好。”
  洛九卿微微笑了笑,“你没有听他说吗?这是他们的基本功课,自然是很好的。”她回头看了看,问道:“赫明风呢?都安顿好了吗?”
  “回主子的话,一切都安顿好了,您放心。他的帐篷里额外加了个炭火盆,比别人的帐篷中更暖些。”白墨回答道。
  “那就好,”洛九卿点了点头,“他的身体你们要格外小心在意,寒冬中最易发作,而且也极凶险,他是我们此次的王牌,可不能就这样死了。”
  “是,属下明白,您放心。”
  洛九卿看了看时辰不早,也不再多言,转身向着自己的帐篷走去,刚走出没有几步,忽然看到有个人影端了个水盆路过,她拢了目光仔细看了看,对白墨摆了摆手,“你去看一下赫明风的药。”
  “是。”
  洛九卿走到那个身影近前,他穿着了身便服,腰间的腰带也散开,看上去更多了几分随意洒脱,手中端着一个水盆,看样子是刚刚从河中打的水。
  “在忙什么?”洛九卿对那人说道。
  那人回过头来,看到是洛九卿,微微低下头去说道:“洛姑娘,在下刚刚打了一点水,准备洗漱一下再睡。”
  “水中还放雪松汁吗?”洛九卿声音轻轻的问道。
  那人的心头一跳,垂着眼睛假装没有听到她的话,洛九卿看着他,声音低低,一转间就散在了风里。
  “大哥,你还要装到什么时候?”
  水林砚猛然抬起头来,定定的看着洛九卿,月光下他的目光清亮似水,带着淡淡的惊诧和一丝欣喜,一丝愧疚。
  “果然是你,”看到他复杂的眼神,洛九卿浅笑道:“我没有猜错。”
  洛临书一怔之后,也跟着一笑,“我早就想到会被你发现,只是没有想到会这么快。”
  “如果不是觉得是你,我也不会临时向魏东明提出要带你出来,大哥,你是何时到的那里?舅父可知道?”洛九卿问出自己心中的疑问。
  “我从府里出来以后,就四处游历,一个月后又回到了京城,可是到了家门口……最终还是没有进去,听说母亲去了,又听说你也离开了,想着见到父亲回去也是伤心,就索性再次离开,正巧骁骑营在招谋士,我就去了。之前也会一点易容,就易了容貌,混了过去。”
  洛临书说得轻巧,可是透过那简短的几句话,洛九卿却能够体会到他当时的痛苦和心里挣扎无奈,事情过了这么久,洛九卿依旧能够感觉到他语气背后的淡淡悲凉。
  她上前一步,由衷的说道:“大哥,多谢你。是你留下的那封手书,向舅父说出了我多年的委屈和苦楚。”
  洛临书苦笑了一下,“你不用谢我,我只是实话实说而已,那些事情,是母亲和裳妹做得太过分。”
  他说罢,抬头看了看洛九卿,看着她姿色容光如此出众,气度风华也和之前有了很大的不同,脸上露出几分真诚的笑意,“卿儿,你的事情我都听说了,真为你高兴。”
  “大哥,你和舅父是我的恩人,救父冒险收留我,你处处维护我,我一直没有忘记。”洛九卿字字真切,没有半分虚假。
  洛临书心中感动,涌出几分酸涩之感,“都是自家人,说这些做什么?对了,你这是要带着人去哪里?”
  “去漳关。”洛九卿没有瞒了,地方到了,他早晚会知道,何况洛临书是什么人,她心中有数,他既有才学,也有读书人的骨气,还有将门中人的胆量。
  这次有他一同前去,会是一个很好的帮手。
  “漳关?”洛临书愣了一下,随后,他的目光往后转了转,在赫明风的帐篷上掠了掠。
  “那个公子……他?”洛临书想罢片刻,眼睛中闪过一丝异色。
  洛九卿点了点头,“大哥所想不错,他就是南疆王的长子,这次进京是来求助的,他们母子在南疆处境艰难,此次更是性命攸关,所以他冒险逃出来进京求助。”
  “那你去漳关,是想着让漳关的驻守大将周远行出兵南疆吗?”洛临书心中惊诧,觉得这事真是太过冒险,而且牵扯极广,后果也是不可预计,但是,从洛九卿所做的事情中透出来的信息就是如此。
  “正是,大哥目光如炬,一眼看透,”洛九卿的笑意映在月光里,天上的雪花落在她的身上,似乎晶莹的精灵。
  “你……”洛临书尽管心中猜到,但是听到洛九卿亲口承认,还是觉得震惊,“怎么会让你去做这件事?且不说周远行的态度摸不准,就算是退一万讲,他同意了,与南疆开战,这也是惊天动地的大事,朝廷那边要如何交待?周远行又如何会不思量?”
  “京城中有安王在,”洛九卿干脆利索的说道:“不会出乱子的,至于周远行,我的手中也有一样东西,是用来对付周远行的。当然,也没有十足的把握,可是……不试一试,谁知道?什么事情都等到有十足的把握了再去做,又有几件事情是能够做成的?”
  洛临书听着她的话,呼吸不由得一滞,他看着眼前的洛九卿,突然发现,她早已经不是那个唯唯嚅嚅,需要自己来保护的小姑娘了。
  或许……她从来都不是那样唯唯嚅嚅的人,只是,暂时在等一个契机罢了。
  忽然吹来一阵风,洛临书微眯了眼睛,看着眼前的洛九卿,她的乌发飞在舞,猎猎如旗,他心头一凛,像是看到一只飞凤,正欲展开翅膀,迎风而起。
  洛九卿今夜最大的收获就是和洛临书相认了,她躺在在帐篷里,听着外面的风声,想着之前在府中的时候,洛临书对她的种种照顾,她一直都为洛临书的离家出走而有些自责。
  今日,终于圆满。
  她拥着被子,慢慢的睡了过去。
  睡梦中似乎看到了轩辕耀辰,看到他沉冷的脸色和微凉的眼神,似乎在怪责她不辞而别。
  洛九卿从睡梦中惊醒,睁开眼睛看了看四周,天色还暗着,一线月光从外面投射进来,哪里有什么轩辕耀辰的影子。
  她慢慢的叹了一口气,把被子往上拉了拉,看着圆圆的帐篷顶,暗暗想着,那家伙不会真的生气了吧?
  他现在应该已经知道自己离京的事,恐怕还去了洛府找洛擎天问过,他会怎么样?气得冒烟?
  洛九卿当初心中不是没有犹豫的,但是这件事情事关重大,没有比她更合适的人选,她不能大意。
  轩辕耀辰是断然不能离开的,现在京城中的局势风云莫测,下一刻就会发生预想不到的变化。
  她胡思乱想着,忽然,听到外面隐约有一阵风声掠过。
  她立即停下了所有的思路,起身坐了起来,侧耳仔细的听了听,声音没有再响起过,仿佛从来没有出现过。
  可是洛九卿却敢肯定,自己没有听错。
  她轻轻起了身,走到帐篷口前,手指挑起,露出一线缝隙,她向外望了望,天空中的雪花依旧还在飘,扬扬洒洒从高处而降,无声却无边无际。
  忽然,她的目光一凝。
  在不远处的地面上,有一串浅浅的脚印,在雪上中分外明显,洛九卿看着那脚印前去的方向,不由得微微挑眉,嘴边露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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