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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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唐云帆又听到几声骨头扭折声响, 偏偏沈曜还贴着他,那动静直接震到他身上,让人头皮发麻。
  沈曜十分硬气忍住痛呼声音, 可粗重呼吸明显处于痛苦中。
  都什么时候了还一副少爷脾气。
  唐云帆拧着眉,挪过目光看着他,沈曜一边脸被踩到地上, 地上飞溅出鲜红血迹,胖男人狞笑着, 眼里跳动怒火, 你以为这是哪?大哥,给我把刀, 我要给这小畜生教训。
  一旁看戏中年男人神色不动,他从宽大的衣兜里掏出匕首, 鞘一拔, 锋利的刃面闪着寒光。
  胖子接过匕首,眼神狠辣盯着倒在地上沈曜,这个从小到大被保护极好的公子哥,以欺凌他人为乐,是伤害过他儿子垃圾。
  沈曜心里逐渐慌乱,他冷视着胖子, 你要干什么!
  胖子没有回答他,而是把他身体翻了个角度,这时沈曜的脸对着唐云帆。
  这张脸, 如果不是知道他,压根看不出是沈曜的脸, 狼狈又凄惨, 脸上都是血, 还有磨过水泥的擦痕。
  睁着的眼睛,正好跟他对视上,后边胖男人压着沈曜手掌,他举起手上匕首。
  唐云帆突然猜到后续可能会发生什么,可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觉得沈曜应该也有发觉,不然他眼睛里不会有层惊惧水意。
  儿子,老爸我来帮你报仇。胖男人声音不大,在场人却听得清清楚楚。
  匕首果断刺下,哪怕沈曜已经发出一声,住手
  唐云帆不自觉闭了下眼,耳边听到沈曜痛苦喊叫,不知道是冷还是什么,他起了鸡皮疙瘩。
  恶人遇见道行更深的恶人,只有认栽份。
  旁边唐时苏眼睛眨也不眨,他看着那匕首刺穿沈曜手掌,然后猛地拔/出来,刀尖上沾了薄薄血迹。
  胖子得意笑着,然后不知从哪找出草木灰撒在沈曜满是血迹手掌,只要暂时止血就好 ,至于会不会感染他压根不会在乎。
  唐云帆睁开眼睛,沈曜刚才一声只是短暂错觉一样。
  沈曜垂下了眼皮,整个人在颤抖,他好像灵魂都被抽个干净,看不出他任何情绪。
  当胖子再次出口问,沈曜死死咬着唇,微垂眼睛猛地瞪大,凝着刻骨恨意让人心惊。
  这次,他把电话号码一个一个念出来,数字好像从他嗓子眼挤出来似的,粗粝如被沙子磨过让人难受。
  胖子起身,旁边打手走上来将沈曜的嘴重新用胶纸封住。
  胖子到了厂房外,联系他家人去。
  这时那被叫老大的中年男人走上来,他眼睛在唐时苏与唐云帆身上来回扫视,凭着直觉,他觉得唐时苏有些诡异,于是在唐云帆面前站定。
  蹲下身,他撕开唐云帆嘴上胶布,下意识用手指按了按裤兜,时刻确认什么一样,本来他穿得厚,所以看起来没什么异样。
  可当他按上去,厚而柔软的裤兜并没有往里陷,反而碰到某种阻碍,里面有藏什么东西?
  唐时苏注意到。
  而唐云帆正面对着男人,并没有看见那微小动作。
  唐时苏心里不断猜测。
  匕首?但按照正常厚度,应该不是刀子之类。
  或者是热武器,手/枪?
  唐时苏眸光打量裤兜大小,普通手/枪大多十多公分,除非制式或运动手/枪,要想便于携带一定会选择偏小款,至少在男人兜里的绝对不会大于二十公分。
  比起冷武器,热武器带来杀伤力会更加可怕。如果是手/枪,他不能判断除了这个老大,别的打手还有没有私藏手/枪,这很难办。
  男人还不知道藏在裤兜里的东西已经被发现,他对唐云帆说:刚才你都看到吧,来,跟我说说你家里干什么,你家人拿得出多少买下你
  外头天色已经暗下,厂房里只有灯泡昏黄光芒,男人亮出那黑黄牙齿,混杂烟味的污浊口气令人恶心,还有你那弟弟。
  唐云帆皱起眉,虽然对刚才一幕有些不适,却没露出任何惧色,我给你电话,你自己去谈。
  中年男人打的算盘是先了解他们背景,因为同个雪场一起失踪三个少年,两边家长肯定会在一起商讨解决办法,自然没必要一个个联系,他想要的是对两个少年估价。
  男人眼睛微眯,想着面前少年有几分聪明,随即他冷哼一声,我问你什么就怎么答,没你讨价还价的份!
  唐云帆没有因为他的话紧张,语气冷静回,我对我爸公司不了解。在男人狠拧眉头一瞬,他再次放出诱饵,说出公司名字。
  男人得到想要信息,准备再次把唐云帆封嘴。
  但,你刚才的话有错误,我跟这人不是兄弟关系,他甚至跟我爸妈没有任何血缘,我爸不会愿意为他花大价钱,他是我爸情人的孩子。
  打手、男人、包括倒在地上虚弱忍痛的沈曜都不由抬起眼皮,惊异看着唐云帆。
  也是说,你们带了一个毫无用处的人上路,多一个人,对你们也是一种不小麻烦吧?
  男人沉沉看他,寻常少年与他这样穷凶极恶的歹徒说话时连话都说不利索,偏偏眼前少年十分镇定,他问:你想干什么?
  我没必要欺骗你,我知道你们只想要钱,只要我还在这里,放过他对你们没有任何损失,甚至还能减轻负担。
  男人沉吟几秒,突然说:如果我们只是简单的绑匪说不定就听你了。他惋惜语调一转,手指捏上唐云帆下颚,不行啊,我宁愿杀掉他,都不能放过任何变数。
  唐云帆咬牙,对于他的回答不能说失望,他只是不想错过能让唐时苏逃脱机会。
  接着,他被胶纸封住嘴。
  唐时苏脸色几乎如雪一样苍白,却不是因为寒冷,而是这种危险关头唐云帆还不顾危险想着他。
  唐云帆明明知道他有别的能力,第一个想到仍是他。这种感觉如同心中灌入千斤水泥,沉入不见底深渊那样沉重。
  总是这样他总想保护别人,他的姐姐,现在是他,却不为自己多想些。
  他们拼尽所有想让对方安全。
  后面打手已经调出资料,男人看个大概,接着朝胖子方向走,很快走到外面。
  一下子,房里只有三个少年和另外打手。
  这时,一个打手走上前,被唐时苏扭断手那位。
  刚才见了胖子行为,那打手心里报复念头跟着升起,这些人在室内时脸罩已经摘掉,五官清晰曝露在他们面前,因为知道他们没有可以联络设备所以才肆无忌惮。
  打手一只手仍疼痛,这种疼痛来自于看起来没什么攻击力少年造成的让他心里更为恼火,他站在唐时苏面前,我这人一向讲道理,你折我的手,你就拿根手指来换。
  这种蛮横发话让唐云帆心头一跳,随后极度惊怒,发冷身躯被点燃一样,全身因为紧张不停出汗。
  打手抽出把匕首,确认似地盯着唐时苏两只手,这手生得极为好看,修长而白皙,压根看不出有那么大力气。
  除了左手食指处有个古朴的戒指,略微有些突兀。
  这样的手要是缺根手指的话唐云帆躁动起来,死死瞪着打手,但他无法出声。
  是哪只手?打手撕下唐时苏嘴上胶纸。
  唐时苏琥珀色眼睛已经泛上一丝猩红,不过在灯光下看不明切,他已经做好准备,只要他敢靠近,他就
  阴冷念头闪过,打手见他不答,以为他被吓傻,那我来帮你做决定。
  他准备切掉那戴了戒指手指,匕首在他手中抬起,可就在瞬间,他整个人被侧面弹起的双脚踹倒在地。
  整个动作太快,唐云帆也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用腰顶起双脚踹开男人,但这样又能争取到多少时间?他根本无法去想,只要再拖久一些,才让他有力气反抗。
  匕首啪嗒掉在地上,发出清脆响声,周围打手顿时围上来,地上打手脸色一阵青一阵红,完全没料到被绑住少年还有这力气。
  其他打手见绳子和手铐没出问题,顿时嘲笑起地上打手,哈哈,马哥,你这不行啊,在两小孩手里摔两跟头!
  操,给脸不要脸了还,你们哥俩手指我一起剁!他咆哮站起,捡起匕首后用力攥紧,涨红脸冲到唐云帆面前,这次没等他动手,门口处响起很大一声,住手!
  在这极短几秒,唐云帆心脏快跳出嗓子眼,他以前对付过混混不假,却没见过这样狠辣手段,完全不是一个级别。
  老大已经走进房,他眉目间流露出一股喜意,可打手铁了心要找回面子,他竟然装作听不见,握着匕首要砍去
  他动作很快,就是不想让老大阻止,可有人要比他更快,一种无形的力量让他顿住动作,某种障碍物在阻拦他。
  接着老大怒意声音震响厂房,住手!我说话你当耳旁风?
  随着他声音,老大已经从裤兜掏出手/枪,飞速拨动保险。
  嘭!
  一颗子弹从漆黑枪洞飞出,那子弹直直击到打手肩膀上。
  打手一声惨嚎,他还没来得及细想那一秒都不到停顿是怎么回事,肩膀上剧痛让他跪倒在地。
  他面色狰狞,转过脸看见神情冷漠老大,痛苦挤出话质问:你什么意思?
  老大唇角挂起冷笑,之前他刻意选择了打手团体,选这种临时组建不会有多深感情团体原因,是因为他们之间各有提防保证不会反水。
  老大走向马哥,他一边说:刚才我已经谈得差不多,对方也提好条件,说不能让小孩再有任何损伤,所以我们不能再动手!
  见有进展,打手顿时有些蠢蠢欲动,利益比起中枪男人来说,前者明显更重要。
  我已经把各位都当兄弟看,兄弟们,我们不需要他这样成员,他刚才差点破坏我们计划,我们要留他干什么?
  这一下,彻底把所有打手都拉到和他统一战线,中年男人见他们神情变化,唇角笑容又扩大些,他被小孩弄伤只能拖我们后腿,还想跟我们一起分钱,如果没有他,大家会分到更多钱,这才对我们公平!
  这句话,某种意思极其明显,刚才涨红脸的马哥瞬间变白,他极力想要辩解,我没有我没有听到,大哥别这样
  马哥腿还是好的,虽然发软,可他已经有想要逃跑想法,但不等他起身,那黑洞洞的枪口就抵住他脑袋。
  马哥声音变调,再没有之前骂咧咧气势,求、求你
  大哥神情轻松,仿佛只是想跟他闲聊一样,马哥听没听到他的话重要吗?他要的不过是给旁边打手杀鸡儆猴效果。
  马哥,一路好走啊。
  嘭!
  这回枪响极近,就在头上炸响,马哥额头出现一个洞眼,近距离枪击让子弹洞穿头颅。
  耳朵短暂嗡鸣一会,唐云帆看着眼前一切,脑袋里什么都没有。
  这是他第一次直观死亡,不像电视剧或电影那样爆出一团血雾,只有血液从洞眼里流出,马哥半跪身体一下子倒在他脚边,那双眼睛瞪得大大的,身体抽搐两下就再没有动静。
  *
  作者有话要说:
  明天修
  第79章 发现
  不要说他, 连打手都被吓到,他们蠢蠢欲动神情凝固在脸上,像是颜料在脸上干涸的僵硬。
  老大抚了抚枪沿, 还在发烫,他见震慑目的达到,指挥旁边呆住胖男人, 把他丢到后面山沟里。
  胖男人面色没好到哪里,可他已经上船, 就由不得他再有别的心思。
  很快, 地上的马哥宛如垃圾似的被拖走,流出血液在地上蹭出鲜红痕迹。
  沈曜快撑不住了, 鼻子嗅到浓郁血腥,不知道是他还是刚才那马哥的, 生理性想呕吐。
  老大看到沈曜状况并没搭理, 自顾地说:我不欺负小孩,你们几个乖乖就不会出事。
  刚才他与家长们进行短暂沟通,对面冷静实在超乎想象,气势丝毫不弱于他。
  明明是他握着底牌,却没办法完全拿捏住对方。不过也没多大干系,接下来只等对面备好钱在交易地点换人。
  唐云帆浑身脱力, 躺在地板上动也不动,刚才爆发的动作用尽他全身力气,跟海绵被挤到底再没别的力气甚至于动动手指, 没完全消退药性让大脑一阵眩晕,眼前景象都变得模糊, 他必须休息一会。
  唐时苏盯了唐云帆许久, 看到他没什么异样表现才稍微松口气, 刚刚的情况太危急,刚好老大的枪响掩盖住马哥挥匕首时瞬间不自然。
  老大裤兜里果然是手/枪。
  现在是夜晚,男人这样没顾忌开枪,附近肯定没人居住,他们恐怕到了极其偏僻地方,哪怕他们现在逃出去也无法求救。
  老大的话他一个字都不信,包括承诺,绑匪承诺是世上最廉价谎话,马哥就是先例。
  眼见场上气氛有些紧张,老大把枪收起,兄弟们辛苦,这几天要好好守夜别出现意外。
  他目光扫过地上几个少年,意思明显:别让他们跑掉。
  夜更深,寒冷几乎是钻入骨头里,老大跟另一打手盯着三个少年,胖男人和其他打手已经眯起眼睛休息,两边的人保持微妙平衡。
  唐云帆牙齿打颤,他觉得冷得快麻木。比起他,旁边沈曜被泼过冷水还受着伤,一声声的呼吸都像用尽全力喘着。
  他会死吗?唐云帆突然想到。亲眼见过死亡后,他不想再有人在他面前死去,哪怕是讨厌的人。
  *
  酒店,顶层房间。
  叶春湄来回地走动,她快要急疯,就这么个儿子,平日里一句重话都不舍得说,却这样突然被绑匪劫走,绑匪还说她儿子已经受伤恐慌下,她眼泪止不住往下流,声音颤抖:
  我们要快点把阿曜带出来,让他面对那些人不知道还会出什么事!
  警/察在调查,别急,那些人暂时不会轻举妄动。沈庄虽然也担心,但他更要稳住面前局面,拿过纸巾给叶春湄擦眼泪。
  叶春湄不理解地说:那人都说不要报/警,你还这样做,万一被他们发现阿曜怎么办?你让我怎么办!
  沈庄眉头一皱,还是能理解她的心情,他说道:春媚,要相信警/察,只有他们才能保护孩子。
  看着叶春湄急红眼,他补充道:我不会让我们孩子出事,无论用什么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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