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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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夫说是受了惊吓,如今还在生呢!”仆人忙回禀,要不是庄里以防万一提前备着大夫和接生婆,还真怕出事!
  韩缜回转头,那群人见到韩缜突然冒出来立即鸦雀无声,他们都被长辈告诫不要轻易得罪永宁侯府的人,特别是有关永宁侯身边之人!
  韩缜看着这帮年岁皆不太大的少年,随即将目光停在明显站在中间领头的人身上:“各位无故在此喧哗,惊扰我府中人,真是好家教!改日我必然登门造访,看各家是否对我侯府不满,以致如此毫无规矩?”
  不请自来,在永宁侯侯府所属的庄园门前谩骂无忌,侯府有心计较的话绝不是一件小事!
  嗡嗡的惊呼声响起,人群有些不安,显然他们还是怕的,看情形应该不是背后有人指使!
  他们的目光都求助地望向张钰,这怎么办,他们也是一时出于气愤,二来也是讨好张钰之意,可不想惹恼永宁侯府!
  被韩缜盯着,张钰顿时气急败坏,觉得自己被压制住了,在同伴面前失了面子。
  别人怕永宁侯府,他可不怕,他表弟可是皇帝,姑母是太后,敢对他如何?
  因此尖声道:“你永宁侯府收留齐王余孽,我们想找她报仇有什么不对,识相的话就把人交出来!”
  那声音回荡在空中,连庄园里似乎都听见了,里面马上传来不安惊叫的响动,似乎小郡主被刺激到了!
  “太吵了,让他闭上嘴!”韩缜淡淡道。
  随着他的话落,张钰落下马来,甲三鬼魅地出现在他身后,在他惊恐地张嘴欲叫时毫不留情地卸了他的下巴!
  那群来找茬的一阵慌乱,无头苍蝇地看着不知什么时候出现在他们中间的甲三!
  “安静,你们是乖乖地自己走,还是等我派人送回家门?”韩缜抬了抬下巴。
  他们小心翼翼地瞄了眼被毫不留情地丢在地上的张钰,这里面地位最高的就是他了,韩缜连太后族人都不给面子,何况他们!当下一个个也不敢出声,灰溜溜地掉头就走,还不敢发出响动!
  “少爷,他呢?”甲三轻蔑地踢了地上的张钰一脚,换来他羞怒愤恨的眼神。
  “丢回他府里去!”韩缜无所谓地道,后族本来就和永宁侯府立场相对。
  而且永宁侯都担了权臣的名声了,岂能轻易放人上门辱骂?
  处理了外面的事,韩缜迈步而入,还没走到小郡主的院子前,就听到一声婴儿微弱的哭声,小郡主生了!
  韩缜停住脚步,好一会负责照顾小郡主的管事默默才从产房里出来,一脑门的汗!
  出了院子见着韩缜她忙急步上前行礼:“见过六少爷!”
  她是被特地安排在这座庄园里负责照顾小郡主,韩缜问道:“生的是男是女?”
  “是位千金!”嬷嬷答道。
  “小郡主身体如何?”
  “现下昏睡过去了,不过并无大碍!”
  韩缜点了下头:“好好照顾她们!”
  说实话,小郡主比他想得要坚强多了,自从事发之日被关起来她就一直默不吭声等待着最后的结果。等到传来齐王失败身死的消息她也是昏了一瞬,等清醒过来也没有颓丧寻死的举动。听闻家人皆不幸丧生也只是惨笑一声,安静地等候侯府的安排!
  可能有无数人想要她死,其中包括她的相公韩维,可是她硬是挺着肚子活了下来!不管是什么在支撑着她,可是只要小郡主愿意活,永宁侯府总能保下她一条命!
  韩缜回府向老侯爷回报小郡主产女一事不提。
  而皇宫中太后在送走了哭哭啼啼的娘家嫂子后,随即阴下了脸,大发雷霆!
  太后出身文官清流之家,其父任大理寺少卿,官居三品,却在宫变之夜死于非命!而这一切都被太后怪到了齐王的头上,加之杀夫灭子之仇,哪怕是儿子当了皇帝,自己当了太后也不能熄灭这仇恨!
  太后是个性子烈的人,当日瑞王还在世时就多有忍让,如今更是一心一意想为瑞王和死去的儿子们报仇!
  齐王谋反证据确凿,本该是株连九族的大罪,可是谁叫他是皇子,诛谁也不会诛皇家的人!而且他本身已然伏诛连带几个儿子无一存活,兼之皇室血脉凋零,朝中大臣的意思是圈禁齐王还活着的几个女儿。
  但是太后如何能看着齐王一脉有人活下来,即使圈禁在高墙里,齐王府的几个女儿陆陆续续的各种原因死了,而且死状惨不忍睹!这其中固然有太后下手报复的原因,也有宗室女眷插手的缘故,她们因齐王之故没了父亲、丈夫、儿子,即使朝廷给再多的虚名补偿又如何,连香火都断绝了后继无人,怎一个‘恨’子了得,她们比任何人都恨死齐王一脉了!
  在她们的齐心合力的动作下,如今齐一脉只剩下了小郡主一人还活着了,她们恨不得将小郡主抽筋拔骨,奈何有永宁侯府驻着,她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
  别人尚能忍耐,可是太后何须忍,她儿子是皇帝,给自己的丈夫儿子复仇都不能,难道还要看永宁侯府的脸色吗?
  皇宫太后的寝宫里,香炉砸到在了一边,果盘摔了一地,满室宫女战战兢兢地跪倒一片,连头也不敢抬!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
  第164章
  太后发怒,马上有机灵的宫人禀报于嘉安帝。
  清凉静苑, 乃是宫中一处四面环水的水榭楼阁, 雅致小巧一座亭阁静置在湖面上, 出入有船只接送。
  因着天气酷热, 贪图此地凉爽,嘉安帝近日多流连于此地嬉戏!
  他身着丝滑的单衣,衣衫凌乱,此刻整个人不羁地盘踞在玉席上, 拍手哈哈大笑望着在湖中沉浮的人!
  在他手边的桌案上摆放着一盘品相绝佳的蟠桃, 还有各色水果, 时不时的就被嘉安帝捏在手里扔向湖面。
  而等那些水果一落水, 泅在湖中的人就争相地涌上前,企图将他们从水中捞起!
  他们中有太监,也有宫女,沉在水中的时间不短了,此刻一个个脸色泛白,却还是拼尽全力地去‘捞’果子!
  只因这是嘉安帝的命令, 哪个捞够了足够的果子才能上岸, 数量不够就只能继续呆在水里。哪怕你没有力气了也别想上岸, 水榭上有专门拿着竹竿的人等着, 凡是意图爬上来的都会被驱赶下去赶远, 直到他力竭沉落湖中。所以即使含着恐惧,依旧不敢停下,那些果子是催命的但也能救命, 为了活命甚至开始抢夺他人的成果。很快水面更乱了,鲜血晕染开在干净清澈地水面上,引来嘉安帝更兴奋地拍手叫好!
  因着嘉安帝喜好红色,宫人都穿红色的服侍,而今在湖面上漂浮着几具尸体,就像是湖里开出了大片凄艳凋零的红花,惨然可怖!
  嘉安帝近乎于陶醉地看着艳红一片,表情显示他是有多么的享受,然而目光在触及护岸上守卫那身惹人厌恶地黑色时,他阴戾地眯起了眸,好心情一下子就坏掉了!
  如今‘黑旗军’接管了皇宫守卫,完全代替了以往皇宫禁卫地职责,而他们那身厚重的黑色甲胄就成了皇宫中触目可见的颜色,到哪里都能看见他们讨厌的身影!
  做皇帝好吗?嘉安帝又不是傻子自然知道成为皇帝有多大的权利,可是如今这份权利却不在他手中。
  永宁侯对他折磨太监宫女的行为听之任之,把人折腾死了下面随时可以替补上来,嘉安帝身为帝皇的待遇不缺,哪怕把皇宫烧了,估计他也不在意。
  除此之外整座皇宫就像是禁锢他的笼子,他只能在里面扑扇翅膀,想要再多的就没有了!
  但是宫里的游戏他已经玩腻了,来来去去就是那么些人,已经不能满足他了!他是皇帝,是整个天下的主人,应该想怎么样就怎么样,如今却束手束脚不能为所欲为!
  嘉安帝容颜精致,姿容明丽耀眼,只是眼中的阴沉和时不时闪过的恶毒却破坏了这份美好!
  他狠狠地丢下了手里的桃子,刚才的意趣一扫而空,而见他变了脸色,侍候在他周边的太监宫女眼里闪过深深地恐惧,把头埋得更低了!
  嘉安帝年纪虽小,其暴戾可怕却深入每一个宫人的心,特别是他心血来潮想出来的游戏全是以生命为代价,每日都有无辜的宫人丧命被拉出皇宫,他们从骨子里害怕这位年幼的新帝!
  等到宫人来报太后心情不好,嘉安帝嘟了嘟嘴,不开心地坐上船离开了清凉静苑。
  嘉安帝施施然地走进太后的寝宫,对一地的狼藉视若无睹,开口道:“母后这是发什么脾气,有人惹你不快拖下去打死就是了,何苦一个人生闷气?”
  母后是这个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从小宠着他予取予求,所以他还是愿意拿出几分耐心的人。要是换了别的人,哪怕是他的父皇,嘉安帝管他去死!
  一见着皇帝,太后就如冰霜消融马上软化了表情,满眼宠爱地拉近他,慈爱地摩挲着他:“皇帝怎么过来了?今天都干了什么,宫人服侍得可称心?”
  太后本来就一直最宠这个小儿子,如今没了丈夫和其他的儿子就剩嘉安帝一个,而且儿子如今更是九五之尊的皇帝,只有更爱的!
  反之嘉安帝神情有些不耐地推开太后,自顾自找了地方坐下,道:“母后到底为什么生气啊?”
  太后也不见怪,挥手让跪了一地的宫女退下,让身边从王府带出的惯用可信的老人守在门外,才沉下脸色道:“还不是永宁侯府做的好事,让人绑了你表哥丢回府里,你表哥一般是金尊玉贵地养大着,如此被人欺辱,如今还卧床不起延医请药呢!你舅母他们好悬没吓出个好歹来,永宁侯府太不将你舅舅他们看在眼里,母后如何能不生气?”
  不看僧面看佛面,张家好歹是皇帝的舅家,即使永宁侯势大,也未免太猖狂了!
  嘉安帝转了下眼珠,眯了眯眼道:“母后不要骗朕,永宁侯府无缘无故为何对付表哥一个无足轻重的人,该不是他做了什么吧?”张家除了一个太后母族的名头还有什么值得人看上眼的,不会是自己主动招惹人家了吧?
  太后绷直了身子,脸色有些不快,悻悻然道:“还不是孟筱这个齐王余孽,被永宁侯府藏了起来。她本就该死,你表哥找上门去也是为了出口气,有何不对?难道你忘了你父皇哥哥们是怎么死的,还有你外祖父。要不是我们娘俩运气好,说不定都要死在逆王的手中了,本宫要孟筱血债血偿,哪里做错了?”她的眸中喷出愤怒仇恨的火焰,垂泪欲滴。
  嘉安帝撇了撇嘴神情毫无动容,懒懒地道:“母后没错,奈何永宁侯府要保,表哥也只有生受了!”他对孟筱赶尽杀绝没有兴趣,不过是仰人鼻息地可怜虫而已!而且也没有太后那么仇视齐王一脉,皇位之争本来就是成王败寇,看的是谁的运气好!没了命只能说是时运不济,而且瑞王不死的话,哪里还能轮得到他当皇帝啊?
  太后不甘心地道:“我儿如今可是皇帝,就不能下一道圣旨命永宁侯府交出孟筱这个贱人吗?如果是舍不得孟筱肚子中的孩子,本宫不要那个孩子的命就是了!”她隐忍地道。
  孟庭轩打了个哈欠,嗤笑一声:“母后你做梦呢,我们如今就是人家手里的傀儡,还真当自己是一言九鼎,无人违抗吗?不过是有一天享受一天及时行乐,说不得什么时候就被人要了命!”
  嘉安帝的眼神里有着通透,他本性恶劣不通人性却不是个笨蛋,相反还很聪明,比任何人都看得明白!
  太后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脸色扭曲,因为被儿子揭破了处境陡然生出恐惧。她紧紧地握紧了手掌,凤眼里闪烁着愤怒,悲声道:“他们就是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无人依靠,要是你父皇还在他们焉敢如此?”
  这时她无比地想念自己的夫婿,身边没有依仗支撑的人,即使做了太后又如何?如今的尊贵荣华就像是用沙子砌成的,被风一一吹就倒!
  嘉安帝眼里闪过不耐,他最烦见人哭哭啼啼的,如果不是还念着太后的几分亲情,换了别人一准拖下去砍了!
  他发怒地摔了摆设的花瓶:“再哭,朕走了!”
  太后忙不迭地收敛了眼泪,着急忙慌地起身关心儿子可受了伤,嗔怪道:“什么时候才改了这个毛病爱摔摔打打的毛病,万一伤着自己呢!”
  儿子如今的身子可金贵着呢,不能有丝毫的损伤!
  忙喊了人进来先收拾了地面,确保干净了才重新打发人出去。
  瑞王妃平静下心绪,擦了擦泪道:“不管怎么说你才是名正言顺地皇帝,大义自在人心,本宫不信朝廷一个忠臣也没有!如甄太师他们还是不错的,皇帝该好好对他们才是!”
  瑞王在世的时候都曾登门向甄太师请教,有他辅佐的话,皇帝也不至于孤立无援!
  嘉安帝被太后哄好了,也不再闹着走,对于太后所提的却是嗤之以鼻。他才不乐意听一帮腐儒讲一堆大道理,每次对着自己就是摇头叹气,好像他是多么无可救药!
  他恶意地眯起了眼,要不是那些教授功课的大臣身边跟着人,他非找机会将他们丢进兽笼不可,看他们还敢不敢教训他!就是这样,平时当着甄太师他们的面,他没少恶作剧,看他们铁青了脸却拿他无可奈何的样子,他是乐此不彼!
  “母后没听过‘百无一用是书生’吗?他们手里无兵无权,光拿着嘴皮子就能将人降伏乖乖听话吗?他们是靠不上的!”嘉安帝明白问题的实质是什么,永宁侯为什么能横行无忌,不就是仗着手里有兵吗?
  他眼中闪过渴望的光芒,如果他能掌控一支军队,还不是想做什么就是什么!可惜,他根本触摸不到这一切,唯一有机会的就是瑞王一系的长宁侯。可是却被永宁侯剿灭殆尽,剩下的兵也被收编麾下,简直是让人可恨!
  张太后无奈地道:“ 如果你外祖父还在我们在朝中多少有些助力,不像你舅舅他们如今官职微末,就是有心帮你,也使不上力!”
  既然儿子说靠甄太师他们无用,太后就将目光转到了娘家身上,比之外人她自然更信任张家人!
  “不是没兵吗?让你舅舅们在宫外想想办法,总比我们娘俩困坐愁城好。‘学会文武艺,卖于帝王家’,有你舅舅出面招揽,本宫不信所有人都跟永宁侯一条心!”太后咬唇道,“不过皇帝想想办法给你舅舅升一升官,到时也好便宜行事!”
  嘉安帝滴溜溜地转了下眼珠,眸中阴影深深:“母后你可要知道舅舅们一旦行事不慎,后果将不堪设想,永宁侯绝不会无动于衷。儿子这个皇帝虽然做得憋屈,可还没活够呢,可不想找死,要不还是算了!”
  张太后心疼地搂住了儿子:“你放心,一切都是我的主意,你就当什么也不知道。我也会吩咐你舅舅们小心行事,万一永宁侯发觉了,都推到母后的头上就是。母后拼了这条命不要,也绝不会让你出事的!”
  嘉安帝忍耐地回抱了太后一下,撒娇地道:“朕就知道母后对我最好了,儿子一定想办法给舅舅们升官!”
  还有,他伏在太后耳边轻轻道:“俗话说的好‘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只要有足够的利益,就会有人挺身而出!母后说‘天下兵马大元帅’这个位置,会有多少人动心呢?”
  张太后睁大眼若有所悟。
  说着,他笑眯眯地站起身子道:“母后,孟筱的事就先不用管了,她也怪可怜的!也不要再生气了,朕宫里的御厨好手艺,今晚不如陪朕一块用餐!”
  张太后抿了抿唇,欣然点头:“皇帝有心了,自然好!”
  召唤了人进来,皇帝母子俩亲亲热热地起身移驾!
  作者有话要说:大家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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