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5章:喜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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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初冬已至,寒风刺骨,万物肃穆,连云都沉重了许多,失去了往日轻巧灵动,百花凋零,树叶枯黄,甚至都不闻鸟鸣声。
  被丫头伺候完早饭,苏清韵倚在窗前,看着窗外萧索的风景,不由叹了一口气,拢了拢披风,眉宇之间一股忧郁之气,目光落寞,无神,满是担心。
  “小姐,您怎么起来了,快回去躺着,大夫已经来了。”
  紫苏推门便看见苏清韵流连窗边,赶忙将人给带回床上去,盖好被子。
  苏清韵随她去,闭目沉思。
  她需要想的事情很多,此时头脑却一片空白。
  没过一会,崔氏和大夫就来了。
  “韵儿,现在感觉怎么样了?”
  崔氏抚摸着自己女儿,眸中尽是怜爱之情。
  苏清韵露出笑容,很乖巧,面容看起来还是有些憔悴,“母亲,韵儿感觉已经好多了。”
  崔氏自然是知道她心中郁结未彻底解开,百般无奈地叹了一声。
  “脉象平和,并无怪异之处,小姐的病已经好了,”白大夫将帘子拉下。
  “接下来再吃些药补补身子,去去寒气。至于小姐的心结,还需小姐自己去解,药不是万能的。”
  苏清韵淡笑一声,“多谢白大夫,我知道了。”
  白大夫写了一篇方子,交给崔氏,“早晚各一次,保证小姐十日之内面色红润。”
  崔氏连连点头,闻言松了口气,“麻烦白大夫了,琥珀,带白大夫去休息片刻。白大夫来得急,想必还没有用早饭吧,相府已经为您准备好了。”
  白大夫的小学徒则是眼睛一亮,“师傅,咱们就在这吃吧,好饿的……”
  “闭嘴!”
  对于这个没礼数的小学徒,白大夫低声一吼。
  崔氏笑了笑,“如今出事,许多大夫都纷纷离开了京城,现在想找大夫可不容易,白大夫的骨气,相府佩服。白大夫就留下来吃个饭吧。”
  “是啊,夫人,那么多的大夫都走了,这整个京城,医术高超又不离不弃的就剩下我师傅了,从出事那天起到现在,我师傅都不知道跑了多少个地方,不是这家小姐病了,就是那家夫人病了,钱虽然挣了些,但是师傅这身体可撑不住啊,实不相瞒,我们都好久没有吃过一顿好饭了。”
  崔氏明白,“兰药堂不愧是京城第一医馆,白大夫也名不虚传。”
  小学徒摇头晃脑地说,他表情虽然浮夸,但是可以看出来是真的担心师傅。
  白大夫瞪他,让他不要再说了。
  小学徒置若罔闻。
  “而且啊,那也不是所有的病人都像苏小姐这样温和,像相府这样仁厚的。昨天就见到一个蛮不讲理的,那齐王府好歹也是个王府,怎么夫人就那般小家子气。”
  白大夫揪着他的耳朵,“说什么呢?你也知道人家好歹也是个王府,你一个白丁怎敢议论王府?再说了,那可是喜事,你……”
  “喜事?”
  帘子里忽然传出清冷的女声,正是苏清韵出声。
  白大夫和小学徒一愣,都点点头。
  小学徒走近几步,笑嘻嘻的,“是喜事苏小姐,那齐王府的雪姬夫人怀孕了。小的刚才说那些话也不是故意针对那雪姬,实在她太刁钻了,摆明了要仗势欺人。”
  苏清韵笑了一声,听不出情绪来。
  “她怎么了?”
  小学徒认真回答,“回小姐,那雪姬要我师傅每天早晚都要去一次齐王府,若是没有按时来,说要让师傅好看,还有若接到齐王府的通知,就要放下手上一切事务立刻赶去。反正她现在有孕在身,齐王自然当个宝贝一样,说什么应什么,简直百依百顺。”
  “是吗?”
  苏清韵牵起嘴角,玩着手中的穗子,“如此这番周章,雪姬怎么不让白大夫住在齐王府呢?”
  “苏小姐奇了,那雪姬夫人还真的有这打算!”
  小学徒越说越起劲,“不过被我师傅坚决拒绝了,您说说,现在的京城就剩下那么多大夫了,这整个京城又不是只有她齐王府需要大夫,我师傅医者仁心,怎么会就因为雪姬夫人而不去救其他人呢?”
  苏清韵玩味地一笑,“你说的有理。白大夫忧劳过度,还是在相府吃个饭吧,稍事休息。”
  “师傅师傅,”小学徒拽着白大夫的衣袖,一脸期待。
  “您看,夫人和苏小姐都这么说了,咱们就留下吃完再走吧。小姐和夫人一片好心呢,在其他地方哪有这种好事呀……”
  “你啊!”
  白大夫恨铁不成钢地戳了戳他的脑门,转身行了个礼,有些汗颜难为情,“那就打扰夫人和小姐了。”
  崔氏摇摇头,“大夫说的这是什么话,何谈打扰?嬷嬷,带白大夫去前厅。琥珀,白露,你们去抓药。”
  “是。”
  “那就有劳了。”
  白大夫和小学徒又行了一个礼,崔嬷嬷将他们带去前厅。
  崔氏掀开帘子,坐到苏清韵床边,握着她的手,“没事了,韵儿你以后好好调养就行了。其他的事,你就别想了,女儿家的,母亲只希望你能幸福平安。”
  “知道了,母亲。”
  苏清韵抱了抱崔氏,将忧愁全部放在心底,丝毫不显露。
  她拉着崔氏,又说了一会掏心窝的话,然后崔氏便让她再休息一会,带着紫苏和丁香先行离去了。
  紫藤苑寂静,屋内蔓延着宁心的香。
  苏清韵躺在床上,看向外面虚幻的世界,闭了闭眼,忍不住攥紧双拳,留下了两行清泪。
  然后便一滴泪都流不出来了,她笑了笑,狠狠地擦去泪水,情不自禁地抚上自己的小腹。
  她有些难过,是为前世全心全意付出的自己难过;她更多的是恨,恨这对狗男女,更恨前世愚蠢不自知的自己;还有……
  可怜前世那胎死腹中的无辜孩子,未见一见这人世就命丧黄泉。
  多么讽刺,多么可笑。
  她蒙着双眼,吐气沉重,她在心里发誓这是她最后一次没出息地因为那些人流泪。
  “嘶——”
  手不小心碰到了墙壁上,有些痛。
  苏清韵愣了一下,瞥见枕头下的那个平安符,她手指有些颤抖,拿起那平安符来,祥云彩鹊,颜色暗红,她一下又一下地摩挲着,想到了宁鸿轩,还有临行之前他的面貌与他的话。
  “荷花簪,很好看……”
  “韵儿,等我……”
  他环着她的腰,气息温热,喟叹声犹在耳边,还记得她那时心跳极快,她好像快要压不住了,而他身着盔甲,似乎也有些拘谨。
  而他此时生死未卜,这没有送出去的平安符……
  苏清韵盯着平安符过了许久,终于忍不住哭了出来。
  她知道这样想毫无理由,可偏偏阻止不了想法在脑子里乱窜。
  若是当初她送出了这平安符,会不会宁鸿轩就平安无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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