妃医天下 第6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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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梁大人见礼亲王来到,心底暗叫了一声不好。
  夏丞相请礼亲王坐下,礼亲王瞧了瞧位子。然后看着老夫人,“老夫人。这尊卑分明,你虽然是相府的老夫人,但是公主在场。你这个位子必须得让给公主坐。”
  老夫人的面容有些僵冷,却也不能不让,由翠玉姑姑扶着起身。让夏丞相起身,自己好坐下去。
  然而。安亲王却指着夏丞相的位子说:“老夫人不可坐这里,这里是太子的位子,太傅挪一下。本王得坐这里,你到那边去。”
  这一顿挪下来,竟用了一刻钟的时间,谁都没有反驳。太子不坐。但是在他的逼视下,也不得不颤巍巍地坐下来,疼得他眼泪水直冒。
  梁太傅见礼亲王还想再挑刺。便道:“王爷。正事要紧,先审案。”
  礼亲王不悦地道:“礼法就是正事,审案不也得根据礼法来吗?没有礼法便没有律法,天地君亲师,什么都得按照这个来,就好比……”
  “行,王爷安排吧。”梁太傅听他还得唠叨下去,脸色都绿了,急忙阻止了他。
  “好比小姑姑虽然比本王年少,但是辈分摆在那里,便不可乱了。”礼亲王是断不得话的,想说的必须说完才舒服。
  礼亲王安排完毕之后,才看着已经坐到角落的梁大人道:“梁大人,案子审得如何啊?”
  梁大人遂把方才玲珑夫人说的那番话都说了出来,结尾道:“王爷,您一向是讲究礼法的,虽说玲珑夫人是大小姐的庶母,可到底也是长辈,这样无故毒害,怎不叫人发指?”
  礼亲王一边听着一边看着夏婉儿,等梁大人说完,他对夏婉儿道:“你的脸背过去,你只伤了一边,另外一边脸是好的,本王瞧着难受。”
  夏婉儿怔了怔,不知道礼亲王是什么意思。
  夏丞相是知道他的性子,不想横生枝节,便对夏婉儿道:“你先进内堂,需要你作供的时候你才出来。”
  子安看着礼亲王在不动声色间,就分开了夏婉儿与玲珑夫人。
  两人若不能配合作供,一旦逼散了玲珑夫人的口供,夏婉儿再出来作供的时候便对不上了。
  这个王爷的性子,当初在京郊萧拓的院子里的时候便听说过了,所以她才会想到请他来帮忙。
  去找他的时候,两人在府中谈了大约有半个时辰,这半个时辰,子安把扼要都跟礼亲王说了,这个抢夺问案权力,也只有礼亲王可以做。
  大长公主不是不能帮这个忙,而是她对律法和礼法都不熟悉,很容易被他们牵着走,到最后,非但不能帮,还会坏了事。
  夏婉儿进去之后,礼亲王才看着梁大人说:“嗯,继续说下去。”
  梁大人一怔,“这,下官说完了。”
  礼亲王错愕地看着他,“说完了?你说的都是一家供词,那袁氏与夏子安的供词呢?还有大长公主和侍卫的供词呢?拦截马车回到医馆这一段发生的事情呢?”
  梁大人讪讪地道:“这个,这个按照下官的推断,拦截下来的这一段路除了遇到太子之外,没有发生过什么事。”
  “推断?你往日办案是靠推断的?”礼亲王显得很生气,“那你推断推断,袁氏堕下马车的时候能站起来,也没失明,她后来为什么会伤了额头还会失明了?”
  梁大人抹了一下额头的虚汗,“这个,这个嘛……”
  梁太傅代为回答,“王爷,在袁氏跳下马车的时候,便说了要诬陷陈氏谋害主母,这想必是她自己撞的。”
  “证据呢?”礼亲王问梁太傅。
  “证据?她自己撞的,谁能看见?”梁太傅冷笑。
  “没人看见你言之凿凿,像是真的那样?太傅,你好歹也是朝廷的一品大员,牵涉进人家相府的家事也就罢了,如今还像个愣头那样猜测这个猜测那个,你的英明哪里去了?莫是今晚失败了,便找个弱女子发泄怒气。”
  礼亲王说得十分严肃,不是在讽刺梁太傅,他是在说事实,他所认为的事实,就是那么正儿八经地说出来。
  他若是讽刺还好一点,但是偏生不是,弄得梁太傅一脸的铁青也不好发火,只挥挥手,“好,继续审,继续问。”
  礼亲王看向梁大人,见梁大人也看着他,道:“你看着本王做什么?本王又不是主审官,你问,问啊。”
  梁大人只好看着子安,“夏子安,本官问你,你说袁氏是被她们推下去的,可有证据?”
  子安道:“回大人,我与公主乘坐的马车,一直在她们的马车后面,我母亲掉下来的时候,差点被我们的马车碾压过去,幸好车夫发现都迅速。及时停下马车,我们下马车去救人的时候,我母亲已经昏迷,她不是扑倒在地上,而是左侧先着地,左侧的额头磕到了地板上的缺口,引致大出血。从落地的姿势可以推断出她是被人推下去的,大人审案多年,应该知道如果是跳下马车,我母亲必定是向前扑倒。”
  梁大人哑口无言。
  梁大人道:“这点,要传车夫进来问个清楚。”
  子安淡淡地道:“大人忘记了么?车夫的口供之前已经被推翻,他的口供不足信。”
  玲珑夫人这才明白之前夏子安一直带着她绕圈子,而不是一味反驳她的话用意何在了。
  “好,就算车夫的口供不可信,如今袁氏与陈氏各执一词,也是无法提供证据的。”梁大人道。
  礼亲王便发话了,“嗯,两人各执一词,无人证,也没有人愿意去查验物证,该信谁的话啊?”
  梁大人没做声,只是额头一直冒着冷汗,他也上当了,无人作证,各执一词,这个情况之下,衙门审案,是必须先信了袁氏的话。
  梁大人看向夏丞相,夏丞相脸上没有什么表情,其实从礼亲王来的那一刻,他便知道不可以此事扳倒夏子安。
  但是,他还是垂死挣扎,“既然如此,那就查验物证吧,梁大人,派人到马车上去查一下,若是我夫人是被陈氏推下去的话,必定会留下痕迹。”
  他还是盼着,能从物证里做手脚,今天若让夏子安与袁氏逃过,以后在府中便更压不住她们两人。
  礼亲王淡淡地道:“本王会命人去查,至于梁大人,还是继续审问下去,本王对陈氏说马车上发生的一幕存有怀疑之心,若证实这点陈氏撒谎,便失去袁氏跳下马车的动机。”
  第一百二十二章 匕首的来历
  礼亲王派人去验马车,也派人到医馆去了解袁氏的伤势。
  至于府中的审问,他也没有停下来。
  他开始正式取代梁大人。逼问玲珑夫人,先是就侍卫追上来的距离打乱玲珑夫人的阵脚。让慕容壮壮的侍卫出来说明白当时前车后车的距离以及追了多久才能追到玲珑夫人的马车,玲珑夫人在这点无法辩驳,礼亲王继而逼问细节。
  “你说她辱骂你。你一字不漏说给本王听,她是如何辱骂你的?”礼亲王问道。
  玲珑夫人虽然乱了阵脚,但是很快就恢复了冷静。“回王爷的话,她先是指责妾身教女不善。说女儿婉儿在宫中为太子求情,质疑摄政王的决定,丢了相府的面子。继而又说婉儿钩引太子,说太子本来钟情子安,却生生被把他抢走,害得子安没有办法做太子妃。妾身开始都一直忍耐。但是到后来,她竟说妾身不知廉耻,与人私通。此等诬陷妾身便不能忍。与她顶撞了几句……”
  礼亲王打断她的话,“你是如何顶撞她的?原话叙述出来。”
  玲珑夫人咬了咬唇,“妾身说,夫人若不喜欢妾身直接说便是,何必这样堆砌诬陷?女子的名声重于一切,夫人这样诬陷妾身,岂不是要逼死妾身么?”
  “嗯,然后呢?”礼亲王让她继续说下去。
  “然后夫人就发了大火,冲上来扑打妾身,一边扑打还一边骂……”
  “她是怎么骂的?原话叙述出来!”礼亲王又道。
  老夫人开口道:“王爷,这些脏话便不必叙述出来了,在座的人怕是也不愿意听到。”
  礼亲王不高兴地道:“老夫人,这不是愿意不愿意听到的问题,既然此案已经通报衙门,本就该去衙门审理,你们在这里开堂,就是违规,但是也作罢,毕竟有小姑姑在这里,但是也得按照衙门办案的程序去办,总不能说杀人的过程血腥无人想听便不逼犯人交代。”
  老夫人脸色铁青地别过脸,对礼亲王半点面子不给感到十分生气。
  子安一直站在袁氏的身边,握住袁氏的手,眉目低垂,却收敛不住眼底的寒冷。
  礼亲王比她所想象的还要做得好,她也终于明白为什么萧拓这样嚣张的人,也会敬佩礼亲王。
  玲珑夫人只得作答:“回王爷,她一边扑打妾身,嘴里一边骂着,你这个毒妇,你这个贱人,这十几年来,我怎么赶你都不走,你怎可如此厚颜无耻?你赶紧去死吧……大概就是这样。”
  “不要大概,确定吗?”礼亲王问道。
  “是的,确定!”玲珑夫人怕他再要自己说一遍,只好点头说是。
  礼亲王摆摆手,“行了,你先歇着,请夏婉儿出来吧,本王有话要问她。”
  玲珑夫人一怔,“大人还有什么要问的?不如便问妾身,妾身记得清楚。”
  “你记得清楚是你的事情,既然她在马车上,本王还得就这个事情再问问她。”
  夏婉儿被带出来了,她在内堂什么都听不见,自然不知道方才玲珑夫人说过什么。
  礼亲王让她把袁氏骂玲珑夫人的话玲珑夫人辩解的话说一遍。
  母女两人只是对口供对了一个大概,杜撰骂人的内容是没有对过的,幸好的是虽不太对得上,但是笼统地说,不外乎就是这点事。
  夏婉儿回答完毕之后,又加了一句,道:“我或许是记错了一些,因为当时情况比较乱,但是大概是这些的。”
  礼亲王道:“本王问你,方才你娘亲说袁氏曾提出要你们给她五千两银子,她才会善罢甘休,你回答本王,你娘亲可答应了给这五千两银子?”
  夏婉儿看向玲珑夫人,玲珑夫人明说不得,只能做个手势,在右侧轻轻地摆动,示意说没有谈过这点。
  而夏婉儿却会错意了,她立刻回答说:“她虽这样提出,但是我们也没有这么多的银子,所以最后没有答应她,她才发疯扑打娘亲与我的。”
  玲珑夫人听得这个回答,脸色顿时变白了。
  慕容壮壮忍不住笑了起来,这老三,有他的一套。
  “嗯,”礼亲王点点头,“那么,你娘亲说袁氏提出说不许你嫁给太子,让夏子安代替你嫁给太子,这点你们同意了吗?你直说就是,你母亲已经回答过,本王只是要看你们的口供是否一致。”
  夏婉儿又看了看玲珑夫人,玲珑夫人忍不住道:“王爷,这压根……”
  “还没轮到你说话,若是在堂上,便要打你嘴巴了。”礼亲王严厉地看了她一眼,吓得玲珑夫人马上噤声。
  夏婉儿眼底有些疑惑,但是摸不准礼亲王到底想怎么样,也不知道为什么母亲要这样说,迟疑了一下之后,她摇头,“我们不同意。”
  “嗯!”礼亲王看向梁大人,“你有什么话要说吗?”
  梁大人脸色苍白,“王爷,下官鲁莽,鲁莽了。”
  他不断地擦着汗水,有些虚透的样子,两人的口供出现问题,便不足采信,既然有一方撒谎,事实必定就在袁氏这一方。
  所谓的受到辱骂进而袁氏自己跳下马车意图陷害她谋害主母等等,都是假的。
  “鲁莽?”礼亲王厉声怒斥,“你这是鲁莽吗?今晚是谁把此案闹到衙门的?你命人回去做宗卷,连同本王命人查验马车的证据一同写进去提交给刑部,再由刑部提交给崔大人。”
  给了崔大人,便是等同给了尚书省,这是要上达给摄政王的。
  梁大人觉得自己的仕途也到头了,虚软地道:“是,下官知道。”
  他求救般看着梁太傅,梁太傅却面无表情地站起来,“本官想起还有事情要办,这案子你们便慢慢审理吧。”
  说着,对太子道:“殿下受了伤,也该回去歇着了。”
  太子巴不得走,从礼亲王来的那一刻,他就不想待下去了,他还不至于天真到今晚的事情可以糊弄得住礼亲王。
  夏婉儿急了,“不审了吗?真的是她伤了我们,此事既然已经由衙门接管,衙门就该处她的罪才是啊。”
  “闭嘴!”夏丞相怒斥道,愚蠢至极,已经这般了,还看不清楚现实,以后如何在宫中的斗争活下去?
  夏婉儿怔怔地看着自己的父亲,却不知道哪里出了差错。
  “急着走做什么啊?”礼亲王出声,“太子先请坐,太傅也坐下来,这案子还没审理完毕。”
  太傅看着礼亲王,有些无奈地道:“王爷还想怎么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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