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邢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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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虽说蔺景态度尚好,但穆习容还是忍不住拧眉朝他发难,冷声道:“这左等右等的,何时才有消息?我最多只再等十日,若是再无消息,便别怪我砸了你这百晓楼的招牌了。”
  半月后穆习容就要嫁到摄政王府,恐怕那时再出来就要难上一些,风险也大。
  蔺景听言还哪里敢不应,十日便十日,若是再没什么消息,恐怕不用等穆习容砸,他自己就砸了自己的招牌。
  之前宁嵇玉与穆习容去过的那个小村庄倒是条可查的线。
  但鬼舌的人生性嗜屠戮,所到之处,寸草不生,灭个一整村的人放在十年前也不是没有过的事,如今却这般低调行事,恐怕不是气数尽了,便是在谋什么大阴谋,不愿让人查到踪迹。
  等等。
  灭门……
  药王谷。
  蔺景神色俱震,差人送走穆习容后,便即刻朝宁王府奔去。
  .
  摄政王府深处有间簪花烹香的雅院,名唤沽月院。
  民间有传闻说这院子是宁王殿下专门用来养女人的院子,里头各色各样的女人都有。
  想奉承宁王的官员私下进贡的,宁王从战场上带回来的,或者自愿奔为女眷的……
  这间院子在坊间,就自然而然染上了香艳暧昧的色彩,艳情味十足。
  但只有在沽月院侍奉过的下人们才知道,这院子里头真正的女主人其实只有一个。
  “小姐要的香送来了吗?”沽月院的大丫鬟在清点今日送到院子里的香料。
  她家小姐爱好调香,也惯喜欢收集各种熏香,每隔十日便会进一批新出的香来。
  送货的那个小厮低垂着一颗乌黑的脑袋,规规矩矩回道:“是,小姐要的金玉露、竭芳久……都在这里。”
  “不过……这些香用得很讲究,小的需要亲口将香坊主的嘱咐说与小姐听。还请姑娘引见……”
  箐玉眉角稍顿,不着痕迹地瞧了那小厮一眼,半晌后才道:“我家小姐是个香痴,香上的事不交代清楚恐怕还要怪我,但男子进内院于理不合……罢了,我与你一同去见小姐,你的手脚可要干净些。否则,仔细你的小命。”
  小厮连忙道:“小的不敢。”
  进了内院,箐玉左右看了看,将门掩实后,引着那小厮到了她家小姐的闺房门口。
  “小姐就在里面,你进去吧。”说罢,箐玉又不放心地叮嘱了一句:“不可多留。”
  那小厮面无表情,只一双眼睛精锐有神,透着一股凌厉的杀伐之气,他伸手推开门,跨进了房中。
  房中熏着女儿香,一女子正坐在窗前,她披散着一头乌发,有一绺落在雪白的脖颈上,乳牙白的衣裳衬得她肤白似霜雪。
  小巧精致的五官,密而长的眼睫扑扇,瞳眸黑而亮,整个人似画卷里走出来的神女一般。
  “你怎么来了?!”那女子余光瞥见悄无声息闯入房中的小厮,惊了一下,红唇微张,诧异道。
  只见那小厮从走入房中的那一刻起,身量便忽然拔高,至少三寸有余,原本稍显矮小的身材一时便得高大起来。
  他手放在脸旁,手指探入耳侧向外一拽,皮肉竟生生分离开来,“滋啦”一声,一张完整而逼真的人皮面具,落在了他的手上。
  见到这骇人的一幕,解朝露竟丝毫未有惊讶,轻斥眼前这个男人道:“邢章,我不是与你说过若无要事不要来找我吗?若是被人发现,不止是你,我也没命了!”
  邢章原本戴的那张人皮面具长相普通,眼下倒是露出了他俊郎的容貌,只不过他右侧眉角直颧骨上足一寸长的疤,多少破坏了他的美感。
  他没多言语,只伸出一双强有力的手臂将解朝露拦腰抱起,解朝露无所依托地低低惊呼了一声,对方入座后,整个人直直落入男人怀中,无处可逃。
  身后阔别已久的坚实温热,让解朝露有一瞬的恍惚。
  邢章将炽热的吻烙在她的颈侧,鼻息迸射,滚烫霸道地入侵到她的衣襟里。
  “我之前说过,我要是想你了就会来找你,”邢章声音低沉沙哑,“现在我想你了,所以来了。”
  “我前阵子去找了给你治病的药材,差点被人盯上。花了好大的力气才甩掉那些人,不过现在看来,你已经不需要我的了。”他一边低声呢喃着,一边用大手探入解朝露的衣袖中,去捉她光滑白皙的手腕。
  “唔……”解朝露轻喘了一声,皱眉道:“什么意思?你、你碰上殿下的人了?”
  “……不,是另外一方人。”邢章忽然觉得有些兴味索然,自嘲道:“但他们目的都相同,都想让我死罢了。呵,我又怎么敢去碰你的殿下哥哥呢?”
  解朝露察觉到对方的不悦和片刻的松怔,趁机从对方已然松懈的桎梏中挣脱开来,走到离他几米远处,伸手风轻云淡地整理着自己的衣襟,眼里已再无半点方才不经意流露出的风情。
  “既然没别的事,就请你赶紧离开吧,倘若被外人发现我与你有什么纠葛,你也不会轻易饶过你!”解朝露神色凌厉地看着邢章道。
  “你的这颗心倒比春花楼里的婊.子还无情。”
  解朝露嗔怒地瞪了他一眼,道:“要有情也不必对你。”
  邢章笑了,神情讥讽,“只可惜神女有梦,襄王无心,你这么多年在他身边等来了什么?过不了多久,他就要迎娶他的哪位王妃进门了,而你,连个妾位都挣不着。”
  他缓缓蛊惑道:“不如,我替你将他的准王妃杀了,让你有机会鸠占鹊巢,如何?”
  “呵。”解朝露一声冷笑,“区区一个废物小姐罢了,我还没将她放在眼里,殿下身边那个位置,迟早是我解朝露的。”
  邢章忽然起身朝解朝露直掠而来,一阵骤风过,他掐住她的脖子将她压在花窗上,语气森然可怖,“你倒也是个冥顽不灵的。”
  解朝露说不出话,挣扎间,摔碎了一个花盆。
  “……小姐?你怎么了?”
  守在外头的箐玉听到动静,正欲进来,邢章却突然松了手,看着解朝露脖子上的红痕,神色一紧,却什么也没说,拿过面具夺门而出。
  “小姐?!”箐玉看见解朝露的情状惊惧不已,“邢公子怎么这样伤您?!”
  “咳咳咳咳!”解朝露的脸因那片刻的窒息而染上异样的红,“我无事……咳!你去、去将门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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