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5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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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转过脸来,是极力假装平静地再次开口:“对不起,或许觉得我自私,但世界上大多数人,都是以这样的道德准则去生活的。”
  “觉得这点程度的甜头就能让我收手吗?”
  他样子冷峻得可怕,冷声陈述:“令嘉,我要是一晚上,是你一辈子。”
  令嘉忍无可忍,终于火了,“凭什么要什么我都得给,是老天爷的亲儿子?”
  “傅承致,要记清楚,我是你下属,要冲我发脾气,也要对我阴阳怪气。我已经很努力在克制自己了,谁声儿大谁有理吗?要大街上随便找个人问问,有谁可以接受自己伴侣被人平分?”
  令嘉平日教养满分,连说话声都不大,这会儿突然爆发,连傅承致也被噎住。
  他头疼,沉默两秒,试图去拉令嘉手解释,“我对爱拉毫无感情,就算未来有需要,也仅仅是一桩生意,我们双方都清楚这一点,只是很短暂联姻。我答应,我会和他有任何亲密举动,更不可能和她生孩子……”
  令嘉眼睛也彻底冷漠下来,她心灰意冷,留情面挥开他手。
  “我没办法把太恶劣的话说出口,但、”她闭了闭眼,“让我恶心失望了。”
  “承致,哪怕一秒,反思过吗?那么讨厌唯一弟弟,却还要再做和父亲一样的事,在外头养一辈子情妇,制造下一个悲剧,讨厌父亲,却最终要变成和他一样的人。”
  车已经抵达机场外,令嘉一眼瞧见了推着行李在机场入口处张望助理。
  “停车。”
  她大喊一声。
  司机吓得点刹。
  令嘉再看傅承致什么表情,也待霍普帮忙开门,甚至都不等车停稳,头也回匆匆甩上车门。
  只剩下车厢前排司机和霍普眼观鼻、鼻观心。
  之前恨不得把耳朵捂上,这会儿更想无限缩小自己存在感。
  令嘉小姐看起来文文静静,可真够胆子大的,半点都没给傅承致留面子。两人都暗恨今天为什么要跑这一趟,仅听见老板被骂得狗血淋头的直播现场,见证了他人生前所未有难堪时刻。
  知道太多上司难堪的下属,可不会有好下场。
  车一直停着走也是办法,两人眼神推让半天,是司机鼓起勇气小声询问:“sir,我们现在折返吗?”
  似是终于想起来车上有两个人,傅承致“嗯”了一声。
  司机应声启动车子,打开方向盘,转出下客通道。
  这是傅承致第一次无比清晰地知道了令嘉在别扭、纠结什么。
  有一瞬间,他几乎都要答应她了,但最终是用仅存理智避开点,冷着心肠拒绝。这是他父亲用自己人生教给他法则,他能为感情做很多牺牲,但最终都在家族和事业面前让步,这是每一代合宜继任责任。
  他心里一抽一抽发酸发涩,想着令嘉刚才发火的样子,一会儿觉得心疼她,记起她最后冷漠眼神,一会儿又觉得头也隐隐疼起来。
  返回路上。
  他装得有些无所谓样子,强行让自己轻松跟霍普聊天:“说我是不是对她太好,太没脾气了,让她没看清我是什么人?”
  霍普不敢随意答话,这个问题怎么答都有毛病。
  但首席助理之所以能做首席,肯定都是能摸透老板心思、有几把刷子人,谨慎之后,他选择顺着傅承致的心意推一下,大着胆子道:“恕我直言,sir,就在两天前,您连绑匪那么离奇无理要求都能够答应,那样的代价您都可以付出,结婚又有什么难度呢?”
  再聪明的人,有时候也难免被他人生框架套住。
  傅承致就是这样,偏偏在最关键的地方,被家庭传统观念缠住了手脚。
  第86章 chapter 86
  《天黑之前》的取景, 在座字很美的湘小城。
  白塔孤舟,绿水依山绕,空气干净清新, 吊脚楼古典,青石地板雅致, 是叫人来便会心情放松的城市。
  耽误许多天,女角终于进组,消息让剧组上下都松口气。
  虽然来得最迟, 但这些日子令嘉也没闲着, 她通读《天黑之前》的原着, 待拍的台词也记得滚瓜烂熟。
  因为整电影需要许多雪景,剧组事先查好天气预报,确保在合适的日程去拍那些最重要的戏份。
  令嘉在整电影里的扮相, 头发都是清新的黑长直, 或马尾, 这是她拍戏到现在, 每次妆造时间最短的剧组,快些时候甚至都不到半个小时, 底妆尤其干净,打造清水芙蓉的纯粹感, 是少女感十足的初恋脸。
  《天黑之前》的原着作者随组监制, 连看到未经修剪的拍摄片段也叹:“如果世上真的有章,那定就是令嘉从书里走来。”
  拍摄要持续两个半月, 进组之后令嘉就和傅承致断联系,情况虽然和上次差不多,但这次,她却不会再有心神不属的感觉, 反而觉得坦然。
  她已经把内心深处的想法没有隐瞒全都讲,郁气也。
  尽全,结果是好是坏,她虽然决定不,却很确定自这次不会再留遗憾。
  新的男演员搭档是最近大火的顶流男偶像,江屿白,资本助推,加之的演技之前得到过众学院派评委的认可,也因此拿下本片的男号。
  两个演都非科班身,令嘉以演技见长还不用怎么操心,江屿白就让仇导有些头疼,的上影片能获得认可,很大原因有本色演的光环在,但那张脸又在叫人割舍不下。
  五年磨剑,仇闻不可能放任自的作品成为“是随便拍拍”的程度,因此花大量的时间给江屿白讲戏,让令嘉努带入戏,每幕都拍许多遍,精雕细琢留下最好的那段。
  好在江屿白是没经验,灵气还是有的,但这对令嘉来说,仍然是种挑战。过去四电影以来,她几乎都是和经验深厚的大咖、前辈们合作,被们带戏,在们身上学到许多,这次,却要她个人独挑大梁,身上的压立刻便沉重许多。
  戏拍到二个月,所有人都翘首以盼的湘场小雪,终于来。
  这场雪下得太漂亮,浩荡流逝的绿水白河被雪雾轻笼,以后不知道还能不能遇上,仇导当机立断拍板,把整电影的高潮,重逢那场戏提前。
  令嘉在这里有场从舟上落水的戏,需要江屿白跳下来救她。
  在寒冬腊月落水,令嘉和导演又都不愿用替身,被救水面那刻,她还得把感情流露表达得淋漓尽致,难度可想而知。
  尤其河流并不是潭死水,水速微急,虽然身上都绑安全绳,重重防护,但不可控因素还是太多。
  稍有疏漏,就得重拍。
  上去下来几次,令嘉的牙齿直接开始打哆嗦,她感觉自由内而外被冻住,连僵硬得连脸上的表情都很难控制,化妆师给她重吹头发,补着妆,还得听导演骂,“……到底行不行,雪马上就没,这条再过不,你们毁的不是两秒钟,是整电影!”
  人造雪拍不质感,天光也马上就落下去,有趁着最后小时,抓紧时间拍。
  令嘉被骂到险些崩溃,可她也清楚,但凡在影坛能闯堂的导,十有八九在片场都是暴君。们有严苛,能得到更高效的配合,更漂亮唯美的经典镜头。
  最大的难点在于:她在演技上是体验派,但戏份顺序被打乱后,少那种水到渠成的情感铺垫。
  这在以往有时间准备的话,还不算大问题,可今天这场戏是导演临时决定加的,她没有更多的时间酝酿。
  连妙递过来热水,令嘉抿口热乎气,然后便推杯子。
  打着哆嗦闭上眼,摒弃杂音,强行让自投入场景,去寻找导演想要的感觉,这场戏能靠她水平提高,去带着江屿白的情绪走,当然,作为报,导演也会把更多的镜头给她。
  全场焦急地等待,终于,造型师把令嘉头发吹干,再睁开眼,她的情绪来。
  十年久别重逢,目光应该是无比复杂的,既有深切的爱,也有恨和怅然。
  尽管在场所有人都冻得上下牙打架,但令嘉心无旁骛之后,便不再发抖,她仿佛全然不能感受到风里携着的冷流。
  这是职业演员该有的素养,仇导鼓掌,“好,令嘉,保持这种状态,我们再来条。”
  令嘉重新踏上木舟,在江屿白对面落座。
  以往她拍太细腻的感情戏时,习惯性用自的初恋代入对方的脸,但这次变,她爱的人变,代入的脸也随之改变。这些变化镜头往往是最敏感的,真正的好演员,有直视自的内心,能用真情感说服观众。
  又爱又恨,这种情绪没有谁比傅承致更能让令嘉体会。
  果然,这次拍下来,导演没再喊咔。
  倒是令嘉自动要求,把没处理好的几个细节,都重新补镜头。
  屡次落水,结束拍摄换衣服时,令嘉浑身上下的皮肤都是紫的,被泡得发皱,
  仇导慈悲地大手挥,批准令嘉提前住处休息。
  附近酒店环境般,剧组包下的住处是片民居。
  于女明星的隐私考虑,拨给令嘉个独立的小院子,两间屋,她间,两个助理合住,还有个卫生间。
  院子铺着青石板,花坛种兰草,还立着棵锦葵科的木槿。
  进院儿,连妙就开始往浴缸里放热水,给令嘉泡澡以防留下病根。
  喝过感冒药再泡进热水里,困就上来。
  “小嘉,你的手机在震动呢,要接电话吗?”
  进浴室之前,她把手机留在门外,晓桐跑过来提醒。
  令嘉清醒抬头,沉默两秒,“谁打来的?”
  “是席总,am娱乐那位。”
  她快速穿好衣服,用毛巾包头发,接通,便听席霖抱怨,“妹妹啊,你们剧组可真会取景啊,竟然能找到那么偏僻的山旮沓里去拍戏,让我好找,连机场都没有,雪还把路封,绕八个小时,长途车真的颠死人……”
  令嘉奇怪,“您找我有事儿?不能在电话里说?”
  “哪是我要找你,这不是承致吗,这位爷不知道哪头抽风,天寒地冻的,说来就要来,说动身就刻都不可以耽搁,结果车在路上抛锚,都快成冻肉。”
  令嘉心跳,“你们在块儿?”
  “刚搭老乡的车去你那边,人家的车坐不下,留我和司机在这儿挨冻,这个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的坏家伙。”
  令嘉听絮絮叨叨骂通,轻礼貌道:“谢谢你们来看我,但能请您帮个忙吗?打个电话让承致去吧,来又能干嘛?我们的观念矛盾是没办法调和的,不会让步,我也不会。”
  席霖暗道,这个电话可不敢打,能替说几句好话
  “嗯……妹妹你容我解释下,这件事吧,承致确是可恶,不是脑子没转过弯嘛,但现在知道错,想明白、也处理好过来的。”
  “处理什么?”
  令嘉心不在焉。
  “这人就是傲娇,对你嘴硬心软。从你们分开后,这个月伦敦就都在周旋这事儿,和波克希尔集团签战略合作协议……”
  “人家怎么肯和签这个?”
  “我澄清下啊,承致绝不是靠卖美色,也没有以婚姻为条件,还挺有创的,屈尊降贵给爱拉拉皮条,介绍个美国海岸的超级明星,腱子肉,前两天公开恋情,正打得火热呢。”
  “花钱解决的吗?”
  令嘉不听顾左右而言,针见血问道。
  席霖语塞几秒,“嗨,那也是没办法的事,并购都谈到这个地步都不给承诺,想继续下去总不能毛不拔,得让点儿利……”
  令嘉攥着手机,听那边说话。
  指尖抠着檐下窗棂的木头渣,紧抿着唇,神情复杂,也不知道在想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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