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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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生前有仇不报,死后便是挫骨扬灰也没什么意思。”梁妙真嘀咕了一句,被柳离拉了两下,不再多说了。
  便在此时,响起了一阵轻微的鼾声。
  两人面面相觑,窗口的裴宗之也看了过去,却见不远处同样跪坐在地上的少女已经半歪着脑袋,头一点一点的,似乎睡着了。
  “她还睡得下去?”梁妙真嘀咕了一句,就见裴宗之过去推了推她,“别睡了。”
  被推醒的少女甩了甩脑袋,抓着头发,一副如梦方醒的茫然。
  “你们下去洗把脸,醒一醒神。”似乎是看到有人“累”到睡着了,那位在一旁默不作声,一直看着他们动手的裴先生总算是松了口,“门口的侍卫会带你们过去。”
  梁妙真和柳离起身,走了出去。
  眼见屋门关上,屋里只剩他们两人并两具遗体了,卫瑶卿这才瘫坐在地上,看着裴宗之:“你不会邪术?为什么定要我们三个来动手做这件事情?”
  “这是陛下的意思。”裴宗之找了个位子坐了下来,看着她,“你们知道的太多了。要么把你们变成自己人,要么把你们变成死人。你们选哪一种?”
  生死当前,自然选第一种,活着最大。
  “这般疑神疑鬼?”卫瑶卿起身,伸手掀开延礼太后遗体上的白布,“延礼太后的遗体上有三种伤痕,两种是不同的短匕首所伤,这样的伤痕在延禧太后的遗体上也有,按照安乐公主先前同我说的过程,所以延礼太后身上确实曾被嬷嬷刺伤,而后又同延禧太后用匕首互伤所致。最后一种伤痕,是长刀的伤痕,延礼太后遗体上有无数长刀伤痕,伤口位置没有规律,更像是发泄疯砍所致。这种长刀其实很常见,宫中侍卫的佩刀皆是这般的尺寸。而且长刀伤口与短匕伤口不同,若是让仵作来,只消一看,便知其中缘故。”短匕是身前伤,而长刀死后伤。
  裴宗之抬头看她:“所以,我说你知道的太多了。”顿了顿,他又道,“仵作自然不会来看这两具遗体。”
  “我们原本可以不用知道那么多的。”卫瑶卿看着他道,“邪术想必对于这般聪明的裴先生来说也不是那么难。”
  “我在实际寺长大,我佛慈悲,这种事我自然做不得,只能由你们代劳了。”裴宗之说道,“从陛下问你们会不会解咒开始,你们就必须留下来了。”
  “你又不是剃度的和尚,平日里没少看你杀生吃肉。”卫瑶卿替延礼太后盖上了白布,整理好,“不过是解咒而已,陛下倒是多疑,与以往不同。”
  “以往的陛下也不会做出长刀泄愤之举,压抑久了,又受到这般的刺激,会性格大变也在情理之中,以后还是小心行事为好。”裴宗之说着看她低头愁眉不解,想了想又道,“看你那么不高兴,说些令你高兴的事情好了。”
  “什么事?”
  “陛下急召李修缘回京,询问解咒之事。”裴宗之看着她,意思很明显,李修缘也要被拉进这趟浑水了。
  她揉了揉鼻头:“我又不曾性格大变,看到旁人倒霉就会高兴的。”话虽是说的义正言辞,可嘴角却忍不微微上翘,显然这话有些言不由衷。
  “你说,陛下如此……是好事还是坏事?”
  裴宗之摇头:“我不知道。不过,我很好奇,你让安乐公主同陛下说了什么,敢肯定陈善集齐人马也不会立刻出兵。”
  “南疆苗人从上一次暗助我等离开就已然归顺我大楚,让苗人装成前朝余孽往西南府方向走动一番,西南府大本营不保,陈善自然不会贸然起兵。”卫瑶卿道,“我若是陈善,要打下大楚,自然需要先解决了就在身边的老鼠,所以必然要先解决前朝余孽的事情。”
  “你的意思是,陈善会对付前朝余孽?”
  卫瑶卿摇头:“可能也不尽然。这前朝余孽就像……就像一块砖,哪里需要堵哪里。它之于陈善是敌人,但之于大楚同样也是。”
  “螳螂捕蝉,黄雀在后,是因为每一种都会为后一种所吞噬。但如果这三方皆有影响和吞噬对方的本事,那就会形成一个微妙的平衡,不容易打破,恰如昔年三国鼎立。陈善太过聪明了,他必然知道这一点。原先的陈善或许即便扛着前朝余孽在一旁虎视眈眈的风险也敢起兵。但这一次,一开始若是因为陈述的死,他想起兵一搏的话,南疆那边出手,陈善反而会冷静下来,要记住,陈述已经死了,这一名军中万人难敌的猛将已经死了。观昔日三国蜀中无大将之后日薄西山,可见一名军中万人难敌的猛将是何等重要。”
  “那你说陈善会如何?”
  “昔年三国诸葛武侯不是已经告诉我们了么?我若是陈善,定会想办法联合前朝刘姓皇族的人。但另一方面,这双方又不是互相信任,恰似当年的吴蜀,这就很有意思了。这一切说到底,都怪陈述死的太突然了。”少女说着,手放到眼眶上,睁大眼睛,“我一个阴阳司的天师还是在一旁好好看热闹吧!”
  “最后一个问题。”裴宗之看了看窗外,天光大亮,估摸着之后几天都没有什么时间与她独处了,便接着问道,“是谁杀了陈述?”
  女孩子挺直了腰板,一脸义正言辞的模样:“反正不是我。”
  “你将人心谋划到这般地步,但你可知人心易变,若是有一步算错该当如何?”
  “不是说最后一个问题么?”她起身,“那就看我输给什么人了,那人又准备如何对付我。我去洗漱一番。”
  第621章 法事
  所以说,她一个阴阳司除鬼的,什么时候连和尚的工作也要抢去了?卫瑶卿伸手撒了一把纸钱,跟在柳离和梁妙真的身后念念有词的走着。
  口中念的是往生咒,这是阴阳师道家超渡的办法。但是,偏偏地,延禧太后生前信佛,所以,还要念极乐经。总之,不知道陛下这一回是怎么想的,城外寒山寺的主持和尚眼巴巴的等着陛下派人去请他来做法事,陛下动都没动,而是派人取了经书过来,让她们几个阴阳司的天师顺便帮着念经。
  文武百官,后宫嫔妃都跪在地上。毕竟不是什么人都能过目不忘的,哪怕连夜背了经书,总还是有忘记的,卫瑶卿听着前头的柳离重复了好几句一模一样的,显然还没记住极乐经。但这个,真的不怪她,柳离已经尽力了,呃,这一点,从她眼睛上两个黑乎乎的眼圈就能看得出来。
  道家的天师连夜背佛家的经典,不知道这是否是开创性的一幕,反正前任的天师从来没有做过这般横跨佛道两家的“壮举”。
  “张天师恕罪,佛祖恕罪,弟子弟子也是无法,无量天尊,阿弥陀佛。”梁妙真站在一旁念念有词,抬眼看了她一眼,卫瑶卿会意,走到前头,搬来一旁寒山寺借来的大木鱼,开始敲了起来,一边敲,念一遍极乐经,再念一遍往生咒。
  有一句俗话叫作“小和尚念经,有口无心。”小和尚有没有心,她不知道,但她这个道家的天师确实不知道在念什么,好在记忆力好,过目不忘,干脆一股脑儿的记了下来。
  木鱼“哆哆哆”地响,身着素色阴阳司官袍的少女盘腿而坐,头上戴的是阴阳司道家的冠帽,手里敲的是佛家的木鱼,口中念一遍往生咒,念一遍极乐经。
  朝中前来跪拜的官员大抵也是被这情形煞到了,不少人时不时地抬头往这边看来。卫瑶卿早已见怪不怪了,木然的在一旁敲着木鱼,轮到三公跪拜,就连见多识广的王老太爷跪拜过后,眼睛也落在她身上好久之后方才离开。
  跪拜过后的官员出了大殿,待走的远了一些,才有人忍不住开口道:“这宫里头怎么了?”道家的天师抢了佛家大师的饭碗?还有那么小的天师穿的不伦不类的在那里敲木鱼,让人觉得分外的滑稽可笑,这可是太后归天的葬礼啊!
  “你们发现了没有?”待到周围没有旁人了,谢老太爷已经忍不住开口了,“延禧太后还好,延礼太后的封号很有意思啊!”
  德贤淑容工俭太皇太后是延礼太后的封号。看着似乎没什么奇怪的,但是要知道延礼太后生前的封号有个“礼”字,按理说死后追封只会在这“礼”字之上再添加一点,但是这一次看着一堆封号,却偏偏没有一个“礼”字,这就很耐人寻味了。什么意思?延礼太后无“礼”?
  “陛下的诏书一贯喜欢这么下的。”王老太爷捋了捋须,“还记得去年有个民告官的事情,那位官夫人倚势凌人,因姓一个伏字,被人骂狗仗人势,陛下便特地赐了个封号‘旺’,这谐音很是意味深长;而后前左相程厉胜的女婿好端端的科举主考不做正事,去查钦天监舞弊案,弄出了这一场笑话,于是由天下考生的老师被打回国子监重新读书去了。陛下下诏一贯如此。”
  “王翰之你这老儿,我若是没记错,你说的第一件事情,是那位在太后身边做法事敲木鱼的卫天师所为,是不是?”谢老太爷问道。
  “巧合而已。”王老太爷笑道。
  “第二件事乃是由钦天监当年的考生所闹起来的,她也在其中。”一旁的崔远道崔司空神色淡淡的开口了,“也是巧合?”
  “当然。”王老太爷说道,“小孩子家家嘛,小事可以帮忙,真要说到大事还是要我们这些老人家出面啊!”
  “大事?”崔远道闻言,眉头蹙了蹙,“让陈述暂缓起兵算不算大事?”
  “这自然算。”王老太爷、谢老太爷齐齐道。
  “昨日陛下说的另有办法,据说是安乐公主提醒陛下的。”崔远道说道。
  王老太爷闻言,顿时脸色肃穆,也不知道心里是不是如面上一般想的:“果然是金枝玉叶,难怪陛下如此宠爱安乐公主了。”
  “巧的很,这位公主同里头那个敲木鱼的走的很近,这也是巧合?”
  “大概是吧!”王老太爷“哈哈”笑了两声。
  崔远道转身:“你说是便是吧!知味园里的事情发生只有几日的功夫,当时那女子倒是吃了个闷亏,但你看后来,大通茶舍倒了,牵扯出了怀国公府,让吏部不得不查怀国公府。而后又闹出了一个吏部衙门失窃之事,由丹砂牵扯出五石散,这可是怀国公府世代的营生之一,都做了四百年了,没出什么事,就这短短几天出事了,还真是有趣。前头一件事,长辈能不管,但后一件事,却叫人不得不管。这一切,你说,还是巧合么?”
  “可能有些人天生就运气好呢!”王老太爷捋了捋长须,“指了指天,这老天爷帮她,可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到今日还不到七日的光景,整个怀国公府上下早忙成一团了,长辈在恼吏部失窃的案子,小一辈的在忙坠楼的案子,如果这一切都是巧合的话,她的运气也委实太好了,最关键的是,她在其中都显得干干净净,好像与之毫无关系,查不出一点蛛丝马迹来。”崔远道理着袖袍,“如果不是巧合的话……”剩余的话,他没有说,只是看了眼王老太爷,没有再说别的。
  王老太爷笑了笑,没有说这些,只是话题一转,“那个坠楼的小姑娘也真真可怜,是不是?花一样的年纪,听说还喜欢跳舞。上一次,老夫问过太医了,以后怕是站不起来了,你说说看,做这样事情的人该多缺德啊!”
  “是挺可怜的。”崔远道点头,眉间的朱砂痣红的艳丽,“但是这长安城,要寻一个公道,很难,很多时候,只能自认倒霉了。”
  “但是倒霉的那个姑娘有个运气委实太好的亲妹妹,你说这一次是运气好的能继续好运下去呢?还是所谓的‘公道’再一次占理呢?”王老太爷挑眉,“虽说无法抽身管这群孩子的事情,但要不要赌一把,就拿我那个刚得来的黑玉福禄寿作赌注如何?”
  “加一注白玉千手观音。”崔远道开口了。
  谢老太爷哈哈一笑:“你们这般,老夫都不好意思不跟了,就加翡翠佛雕一座好了。”
  第622章 慈悲
  早有礼部官员对此表示质疑:“历朝历代,太皇太后之尊乃天子之母,怎可如此的不遵旧礼?微臣以为这佛道需得分开来,急召寒山寺主持前来做法事。”
  阴阳术创始人不管是有史记载的张天师,还是阴阳术士所拜的三清道德天尊,都属于道家,与佛家并不出自同宗。
  “佛道本一家,天光大师不也修习了阴阳术?分那么清作甚?”缟素的明宗帝表情有些阴晴不定,“佛家慈悲,就不要让他们出现在这等场合了。”
  前言不搭后语,但是偏偏的有些话却又是以往的明宗帝飞说不出来的有趣。佛道本一家,天光大师入了佛门,却也修习阴阳术,确实不需要分的太清楚。但这国葬之礼上也分不清楚,似乎不大好。
  “佛家慈悲,怜悯世人。”明宗帝说这话时,表情有些奇怪,卫瑶卿偷偷瞄了两眼,见他目光落到一旁站着的裴宗之身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大抵是受了不小的刺激,天子阴晴不定,不少人也感受到了。
  跪坐了一个下午,大殿里守夜的宫婢开始换班,卫瑶卿起身,对一旁的梁妙真天师开口道:“梁天师,我有些渴了,去喝些水,顺带换身衣服再来。”
  “去吧!”看着一脸倦色的女孩子,梁妙真点了点头,颇有几分无奈,卫瑶卿起身,听她独自嘀咕:“这本就不是我们的事……”
  天热的很,日日要见人,这不换洗衣物,非得臭了不可。到时候,别闹的长安城人人都知道阴阳司有个臭烘烘的女天师,卫瑶卿这般想着,连忙打水洗漱挽发,重新戴上了官帽,正准备回大殿里继续守着,走到拐角处,却见前头两道拉长的人影微微晃着。
  有人啊!她刻意放低了脚步,大殿中的长明灯一路从殿内点到殿外摇摇晃晃的,又是夜半子时,夜风吹动长明灯,连带前头两道影子也影影绰绰,莫名的多了几分诡异。
  “陛下,这确实于礼不合。”许是夜风微凉,她只觉的这声音比起以往所听到的更为清冷。
  是裴宗之,他夜半三更同陛下在一起说什么呢?
  探出头去,见月色下站着两个人,全身缟素,白日里已经见过这样的打扮了,可到了夜里再见,似乎又与白日里有些不同,许是月色惑人,陛下倒还是表情阴翳,一旁神情淡漠的年轻人虽是在同天子说话,却看着地面,俊眉修目,看起来仿佛自红尘里来却又不染红尘。这模样,看的她有些恍惚,好像他一直都是如此,红尘烟火里打滚,却一直都不染尘埃。
  “裴先生,你是说朕应该将那三个天师送回去,把寒山寺的主持叫来,是不是?”
  他点头:“礼部的官员今日已经提过了。”
  明宗帝这边沉默了片刻,开口了:“裴先生,佛祖慈悲,帮不了朕。唯有阴阳术可以帮朕,朕……不想慈悲了。”
  “天光大师慈悲为怀,朕信了大半辈子,可一味的慈悲,给朕带来的是什么?既然慈悲助不了朕,朕便让阴阳道术相助,即便是邪术,那又如何?”明宗帝道,“朕这辈子过的太窝囊了,母亲也死了。延礼那老妖妇朕要她魂魄受尽千灾百厄之苦,日日听她痛苦惨叫,除了她,还有陈善,朕要让他们不得好死,死后还要挫骨扬灰!”
  “陛下三思,眼下对陈善用兵,大楚不占优势。”
  “朕思过了。”明宗帝冷哼了一声,“裴先生,论兵力,朕是不及陈善,但是我李家先祖给朕留下的东西是陈善所没有的。你以为不然陈善何以费尽心机要从延礼那老妖妇那里窃取此物的消息?”
  “那三把钥匙三个人,朕这里已经有两人了,最后一人就在江南的金陵城,朕早已让裴相传书江南裴氏,金陵是你裴氏的地盘,要将第三个人控制住易如反掌。”明宗帝冷笑,“父皇给朕留下了一堆烂摊子,但是先祖给朕留了一个绝地反击的筹码,朕不惧!”
  “陛下,你可知那到底是何物?”裴宗之道,身为三个握有钥匙之人,却连这握有钥匙的本人都不知道到底是什么东西。
  “朕查过位置,凤鸣山一带,县志记载说有天兵,先祖给朕留下的或许与军队有关。”明宗帝有些激动,“如此,朕便不惧了。”
  “陛下,太宗陛下与当年的张鲁道先生所留的东西直至现今已有四百年了,人……是不可能活那么久的。”裴宗之提醒他,“若是阴阳术中的阴兵,厉害一些的阴阳术士就能做到,也没有必要这般神秘。陛下,先祖留下的,很有可能不是活物。”
  “到底是什么,倒时候一看便知。”明宗帝转身,“先生,朕敬你,但还请先生不要插手这等俗事了,好好旁观便是了。”
  裴宗之垂眸:“是,陛下。”
  脚步声远去,陛下似乎走了,周围没有旁人,卫瑶卿等了好一会儿,才从拐角处若无其事的走了出来,仿佛才过来一般。
  裴宗之看着她,见她头发松松散散的披在身上,及至腰间,耳垂之上能看到小小的耳洞,却没有带上什么耳饰,一身尚衣局连夜赶制的阴阳司官袍,官袍上绣着除魔咒,高高的官帽之中插着一支涂的漆黑的长槐木,长槐木两侧挂着绣着咒语的飘带。从头至尾都是点煞除恶的打扮,按理说,想到的也应当是正义的除魔天师之流。
  但不知道为什么,看她走来,裴宗之莫名想到了修炼成人的精怪,似人非人,似鬼非鬼,又曾是可与百鬼同行的天生道体。那入世的精怪眼睛睁的浑圆,好奇的打量着四周,一身灵气,仿佛在自忖自己的能力在这世间到底位于何等高度之上。你永远不知道下一刻,她会是害人还是救人。
  “我来替你。”这一瞬间脱口而出大概是本能吧,他说完自己愣了一愣,却顺心而为,“你可以小憩两个时辰。陛下不同意礼部的要求,所以你们要守足整整七日。”
  他莫名生出的慈悲与眼前月色下的人重合在了一起,不染红尘的慈悲修者,让她莫名其妙的想到了一个词:“神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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