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与师叔的对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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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殷童指了指自己,“我?”
  公孙靖点点头,“师侄可能没看出来,可我了解师兄,他本来就生性冷淡,自从阿琦走后更是将所有的情绪都藏了起来,可是这次他居然为了师侄又回来了,而且,我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师兄,他对着你的时候,从未真的严厉过,他所有的笑,所有的怒,全部都对着你,就连悠思,他为了顾及你的感受也罚了。我想,或许师侄你就是那个可以解开师兄心结的人,就算不行,有你在他身边,他好像也无暇再去回忆那些伤心事了。”
  公孙靖忽然严肃地看着殷童,道:“殷童,你答应我一件事,无论今后如何,也不要弃师兄而去,好吗?师兄他,再也不能失去对他而言重要的人了。”
  殷童忽然记起方才在玄武殿,顾君酌对公孙靖吐露心声时,那无助恐惧的样子是她从未见过的,于是咬了咬唇,同样认真道:“师叔,我答应你,身为他的弟子,我殷童,绝不会离他而去!”
  公孙靖这才松了口气,“有你这么说,那我就放心了。”
  殷童顿了顿,还是问道:“师叔,当年的事情,妖族,是不是也参与了……”
  却见后者重重地点了点头,殷童的心顿时凉了半截。
  果然如此,难怪师傅对妖魔的仇恨都是一样的。
  殷童想起顾君酌谈论妖魔时的样子,便觉浑身冰冷,看来她身为妖族的事情,无论如何都要瞒着顾君酌了!
  公孙靖见她这样,还以为是太害怕了,于是出言安慰道:“师侄莫怕,事情都过去了。不过当年的事,也并不是所有妖族都参加了,只有周边的一些宵小企图通过与魔族合作出人头地罢了。不过就算如此,师兄执念太深,还是对妖魔两族一起记了一笔。”
  本来前半部分的话让殷童还算心存希望,可是全部听完,殷童也算是彻底放弃了。
  公孙靖还让她去解开他的心结,呵,自己身为九尾狐族的后代,纵然自身无辜,但就凭这个身份,只怕自己就没什么资格待在他身边做什么了吧。
  殷童脑海中闪过顾君酌对她的好,最终沉重地闭上双眼。
  顾君酌……顾君酌……
  不!自己决不能露出马脚,她现在只有他了,自己决不能失去他,决不能!……
  眼见夜色降临,两人都收拾起自己的情绪,公孙靖依依不舍地看了一眼妻子的墓碑,良久,这才带着殷童一起离去。
  而此时,国宗门,甘泉殿中。
  “滚!你们都给我滚出去!!”
  殿门一打开,却是几个女弟子的落荒而逃。
  房中,苏醒过后的悠思正披头散发站在床前,她那因刑罚而憔悴的身躯尚未恢复,但脸上的狠戾之色却并未消散。
  满地都是破碎的瓷片,悠思赶走完所有前来伺候的人,最后无力地滑落在地,她掩面哭泣着,不知道过了多久,她才抬起头来,然而眼中折射出的光芒,却如沾了毒的匕首,让人不寒而栗。
  最终,她薄唇轻启,恶狠狠道:“殷!童!今日,我悠思因你至此,来日,我就要你十倍百倍奉还!咱们走着瞧吧,看谁笑到最后!”……
  自从悠思被顾君酌关起了禁闭后,居然破天荒变得老实安分了起来,除了那一次刚刚苏醒时大闹一通之外,其余时间居然真的认认真真待在自己的甘泉殿中,不哭不闹的,但就是不允许其他弟子前来看望,除了公孙靖关心自己的女儿常常去之外,还有几个平日里伺候她的女弟子,其余人统统都被阻隔在外。
  本来殷童还担心以她那个小女生的脾气,不知道要使出什么把戏来暗地里给自己下绊子,现在看这样也正合了她的心意,自己反而乐得清闲,不用担心公孙靖难办之类的问题了。
  可是紧接着一个更让殷童担忧的问题就出现了。
  明明九尾狐族里的长老一早就断定了殷童是个没什么用的废材,可是不知道怎么回事,自从在白启山上化作人形后,她反而日渐褪去原先灰不溜秋的皮毛,本来是尾巴末端那一点点的位置,而后每过一段时间就往上移那么一星半点儿的,在下山前她的整条尾巴差不多就演变成一条纯白色的尾巴了,以前粗糙的毛发消失的无影无踪不说,还比以前更加光滑白皙了!
  而后为了逃避顾君酌的追击,再加上跟着凌鹭去苍幽国混吃混喝了好几日,天天一副人样,哪有时间确认自己蜕变成什么样了?
  可是自从来到这国宗门,这里人杰地灵不说,光是绕着整个门派的云雾就足够殷童这只狐狸钻空修炼了。
  再加上之前山上顾君酌教给自己的法术,殷童在房里有时情不自禁就把自己的狐狸尾巴拿出来甩甩,这才后知后觉想起了这件事,当下悄悄变回真身定睛一看,这一看不要紧,却差点把她的三魂七魄都吓得没影了。
  原来还只是整条尾巴,现在好了,四个爪子都开始变成深白色的皮毛,本来放在从前是多么值得高兴的事情啊。
  殷童可是天天都想着打破那些长老的谣言,身为九尾狐族的后代,哪能整天顶着个灰不溜秋的样子?可是自从遇到顾君酌,殷童时后悔得肠子都青了,顾君酌老早以为自己是兽族的,再加上当时毫无根基,确实是丑陋不堪,他便一直以为殷童是只普通的狐狸。
  可是现在这样让她如何解释?
  为了瞒住自己的身份,殷童除了日渐更加勤奋修炼以外,别说顾君酌了,连房门都很少出,深怕自己哪一天露出什么马脚,幸好顾君酌虽然觉得奇怪,可也说不上来什么,再加上最近好像又有什么大事要他这个国宗门师尊去处理,他也是天天忙碌得很,自然也顾不太上殷童。
  殷童基础更加扎实之外,修为日渐增长,为了找到解决的办法,她除了房里,就是天天往公孙靖那里跑。公孙靖毫无修为在国宗门算不上什么秘密,毕竟当年那场骇人听闻的战役几乎在大陆上是人尽皆知,所以他索性利用自身积累的经验在国宗门当个首席的先生,说白了就是纸上谈兵,光传授知识理论而已。
  殷童倒也乐的去听课,毕竟公孙靖除了不能打架不能实干以外,其他地方倒是精通知晓,教授的东西也确实有用,至少殷童偷偷去国宗门后山打野兔和去厨房偷酒吃的功夫确实比以往更加长进了。
  当然还有另外一个地方,那就是国宗门的琳琅阁,其实就是个比白启山上的藏书房更加庞大的藏书房罢了,只是国宗门的弟子都好文人雅士的套路,偏偏要起个古色古香的名字彰显派头。
  于是就这样形成了殷童每天的三点一线,琳琅阁的藏书量别说,确实是比白启山上的多了太多,而且更加精细。
  殷童早被顾君酌教的识文断字不是难事,就天天泡在那里头,查阅古籍,可惜书上哪里有记载这些乱七八糟的事?就算有,以顾君酌那仇视妖魔的程度,光是涉及妖魔的书早就被丢出去了。殷童虽然没找到什么切实可靠的消息,倒是储存了不少知识量,也愈发活得有人味儿了,就这样,居然就过去了半个多月。
  一日,殷童又想去公孙靖那里听课,可惜他刚才悠思那里回来,一脸愁容实在无心开课,殷童几日下来和这位和善的师叔混得愈发熟络起来,见他止不住地唉声叹气,笑嘻嘻地像变戏法似得从怀中掏出一坛子酒。
  “师叔,何必这样呢?不如和师侄喝上几杯,有道是,借酒消愁嘛。”
  说着,一脸贼兮兮地赶紧给自己和公孙靖倒上两杯,伸手便推到他面前。
  公孙靖见这丫头丝毫不见外,佯怒道:“师兄近日忙才未管教你,你倒是越来越大胆了?”
  可即使如此,手还是接过酒杯一饮而尽,不一会儿,酒坛子就见了底。
  殷童嗜酒的毛病由来已久,一坛子酒大部分都进了她的狐狸肚子,公孙靖好歹算个长辈,也只敢小酌。
  笑话,若连他都喝得醉醺醺的,以顾君酌宝贝他这个徒弟的程度,不把自己收拾了才怪!
  也真是想什么来什么,居然真就来了个女弟子来敲公孙靖的房门,进来一见殷童微醺的模样,急的顿时找不着北,只管往她耳朵里吼。
  殷童极力睁开眼睛,可惜她这一沾酒虽不醉却犯困的毛病也不是盖的,好半天才眯起一条缝儿,待看清来人,笑道:“原来是红袖啊?怎么突然来了,莫非你也要听公孙师叔教课?”
  说完还不偏不倚打了个贼响亮的酒嗝儿,惹得红袖额上添了一层薄汗。
  “哎呀我的乖乖师姐,红袖求你了你快醒醒吧,这青天白日的你就成了这副模样,等会让我怎么和师尊交代啊?!”
  殷童见她脸蛋红彤彤的跟秋天刚熟透的苹果一样,手不自觉捏了一把,道:“傻红袖,还交代啥啊,公孙师叔这不是在这嘛。”
  公孙靖实在看不下去了,以后,就是打死也绝不和殷童这样胡闹了,现在搞成这样,想起某人冷若冰霜的眸子,他就也觉得头疼不已。
  他动了动嘴,说道:“师侄,你若再不起来,就不是向我这个公孙师叔交代,而是要对那顾师尊交代清楚了。”
  殷童还想耍赖,嘴巴念叨着顾师尊,顾师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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