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这一刻起,她成了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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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手机震动声再次响起。
  这次来的,是程然的电话,可是清衍已经没有勇气再接。
  她挂掉了那人的来电,拿起手机砸向了酒店的白墙。
  许清衍在家睡了半个月,期间程然来找过她。
  她让爸爸假称她回了魔都。
  许父是程然的高中老师,程然不敢怀疑,来了两次便不再出现。
  清衍躺在卧室,听着程然和爸爸交流时,低声下气的语气,她想他应该是来道歉的。
  其实,没有谁对不起谁。
  那时的他,本来就不正常,是她乘虚而入了。
  她自信的以为那会是他们的开始。
  她根本没有考虑,他还是不是单身。
  毕竟他们已经有一年没有任何联系。
  是她冲动了!
  现在又有什么好说呢?还不回去抱抱自己的女儿,照顾自己梦寐以求的老婆。
  许清衍心里自言着,实际上却难受的窒息,哭声都变得断断续续。
  半个月后,许清衍提前回校,正好表叔有事去魔都,许清衍坐了顺风车。
  快下高速的时候,路上就堵了车,周围的车都停了一下。
  不一会,救护车鸣笛经过。
  大家立刻明白,是前面发生了车祸,在原地耐心等待。
  时间过得有些缓慢。
  清衍坐在车里无事可做,便拿出刚买的手机,研究了一会,打开黑名单,打算把那人的号码输进去。
  这时,那熟悉的号码却出现在眼前。
  车流开始缓缓移动,周围是各种嘈杂的声音。
  不知道为什么,清衍接通了电话。
  “许清衍……”
  那人的声音,一如既往沙哑,低沉。
  轻轻地呼在清衍的耳畔,让她内心悸动。
  那边好像也有什么声音,喧闹嘈杂,让她听不清程然的话。
  但意外的,可以听到他缓慢的呼吸声,和那夜的相似,却又不同。
  一切都不正常。
  许清衍看了看手机,确定不是手机话筒的问题,提高了声音道:“你怎么了?”
  “清衍,我……”
  那人一字一字,说的缓慢,清衍却心跳加速,听得认真。
  这时,车流开始移动,清衍看着眼前开始变化的场景,耳边的声音却又一次完全静止。
  只有救护车刺耳的鸣笛声……
  不一会,她就看到,紧急车道上,那辆刚经过的救护车停在上面,亮着红色的鸣笛,响着规律的鸣笛声。
  有两个救护人员正抬着担架走入救护车。
  许清衍的角度,自然看不见担架上的人。
  可她身体已经开始颤抖,持着手机的手不由用力。
  那边电话还通着,却依旧没有程然的声音。
  她不敢说,不敢问,死命咬着颤动的唇瓣,看着救护车开走。
  车流还在疏散中。
  许清衍掐着手臂,表面从容的向表叔问道:“叔叔,你知道刚刚那辆救护车是哪个医院的?”
  “叁院吧,离这最近!”
  “叔叔,能先带我去那吗?”
  “去那干嘛?”表叔有些不解。
  许清衍心理还抱着希望,她不想说出心中的猜测,转了视线道:“我同学在,我去看看。”
  “哦,看望同学啊!”表叔没有怀疑,带着清衍去了叁院。
  清衍一下车,就火急火燎的跑向了急诊大厅。
  宽敞的大厅,四面都是通道,四周都是病人。
  人群嘈杂声不约而同,都混进了清衍耳朵中,清衍却像与世隔绝了一样,感觉不到他们的存在,一心搜寻着她要找着的人。
  果然,大海捞针,都是陌生的面孔。
  她只能找到询问窗口,问医务人员:“请问,二十分钟前,沪宁高速上出事的病人是被送进这家医院吗?”
  医务人员看到清衍,很是诧异,打量问道:“是,你是病人家属吗?”
  清衍下意识的想说是,可是还未说出,才发自己根本没资格肯定,只能道:“我是他朋友,他怎么样了,有没有事?”
  医务人员欲言又止,惋惜道:“很抱歉,病人在来的路上已经去了。”
  嚯的一声,像是有一道雷击中清衍的心。
  她站在原地,手里还握着那部手机,不停的摇头:“不可能,不可能的!”
  “不是他,一定不是他!”
  “是我搞错了,是我搞错了!”
  清衍瞪大了双眼,没有流泪,只是不停的摇头,语无伦次的自言。
  医务人员看着无奈,上前拍了拍清衍的肩膀,安慰道:“节哀!”
  “病人还在急症室,有些物品……”
  许清衍完全听不见医务人员的话,她还活在自己的世界,拉着医务人员的手,紧张又激动的问:“他……他是叫程然吗?”
  医务人员一脸无奈,沉默地点了点头。
  许清衍的世界,瞬间崩塌了。
  时间变得缓慢,声音逐渐消失。
  清衍眼神空洞,像是活在了自己的世界,下意识的摇头,反复喃喃:“不会的,不会,这一定是梦,这一定是骗人。都是假的,都是假的!”
  医务人员长叹了口气,带着清衍去了暂放遗体的地方。
  那里很冷。
  那人颀长的身体静静地躺在床上,头上蒙着白布,衣服上是已经干涸的血迹。
  清衍漫步走近,每走一步,她都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
  她看着那被白布遮盖的遗体,迟迟没有伸出手,她不敢。
  她想过一辈子不见他,躲着他,却没想过他会死在自己面前。
  清衍手凌空着,迟迟没有下落。
  医务人员拉开了白布。
  那俊美熟悉的五官,此时又大半被血渍污染。
  可是她还是能认出,这人就是程然。
  泪,毫无征兆的留下。
  清衍的双耳开始出现幻听,是刚刚他电话过来的声音。
  那声“许清衍”,磁性醇厚,一如既往的好听。
  他到底想和她说什么?
  他为什么在那种时候打给她?
  清衍咬得唇瓣都溢出血来,可她没感觉到疼,俯下了身,不在意他血迹斑斑的脸,在男人唇上空的位置,认真的听他说话。
  可是静默无声,只有刺骨的寒气席卷全身,钻入心头,痛得心脏四分五裂,破碎开来。
  四周都是碎裂的声音,清衍的一片空无,没有光点,从这一刻起,她变成了一具行尸走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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