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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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烟洛,你来给我看看,这个扣子解不开了。”她低头摆弄着,语气间似有急躁,鬼使神差地,李绩向前走了一步,将纱帐撩开,慢慢走到她身后。
  容卿啧了下嘴,动作胡乱起来:“烟洛,你去拿把剪子来!”
  那是她不在他眼前的样子,任性,恣意,会耍小性子,不那么完美,就像从前一样,他甚至忘了这个从前有多遥远了,总之,是他不愿回首的旧日时光。
  李绩看着越来越暴躁的她,忽然忍不住笑了一声。
  “你怎么还是这个样子?”他走过去,将那个因为听到她声音而有些僵硬的身子拉着转过来,伸手把她的手拿开,撩开龙袍半蹲下身,替她解着腰间系着的死结。
  他埋怨一句:“解不开就用剪子剪,你得毁多少件衣服啊。”
  作者有话要说:关于彩蛋,让你们给我弄的我都不知道算不算彩蛋了呜呜呜
  一个是年号,四哥登基后改元【朝华】,这是他自己定的,想想两个人第一次不那么美好的车是在哪呀。
  第二个是封后的时间。文里描写李绩说到封后大典的时间是十五的时候偷偷看了容卿一眼,事情发生在年后第一次早朝,那么就是正月十五,正月十五啊,卿儿及笄的时提到的,也就是她的生辰。可是卿卿跟你们一样一点都没在意就这么过去了。
  四哥心里苦。
  卿卿和李绩都是外冷内热的人,之所以外冷是因为有旧伤痕包裹着,卿卿大家都比较了解,是因为她的经历和病,所以精神时好时不好,我也忘了是什么时候回复说过,她其实是个很可爱的女孩。李绩呢,更不完美了,动不动发火不说,占有欲强还爱吃醋,还不会说话,明明心里不是那么想的,偏要那么说,有点别扭,天天馋我女儿身子。但他养成这个性格不是没有原因的,跟皇姑母有点关系,他内心里比较自卑敏感,所以也比较细腻,会想到用上面那种“把你生辰当做我们结婚纪念日啊”还有“用年号纪念我们第一次啊”这种无聊又细节的小惊喜(他自己这么觉得),这种女人没办法理解的直线思维,还有一点体现就是之前送匕首上,直男审美也被卿卿心里嘲笑了一下。
  说得有点多了,哈哈,改天可以谈谈三哥这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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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5章 、皇后三十五课。
  李绩半蹲下身, 食指将乱缠的系带勾出来,动作认真且仔细。两人这般一高一低,身份仿佛掉了个, 贵为天子的人肯屈膝为她解衣,那该是多大的荣宠。
  容卿垂着手, 低头看着那人的头顶,静静地看了半晌,淡漠疏离的面容上忽然就绽开一抹笑:“剪几件衣服而已,四哥如今坐拥天下, 反倒养不起我了吗?”
  她说得十分娇纵任性, 且和前几日的态度大相径庭, 李绩本以为还会再见到一个木头一样的容卿。
  不论他做出什么事说出什么话都只是随声附和妥协顺从, 明明心里抗拒着却刻意不表露出来,像失了灵魂一样, 也失去了人的光彩,浅白无味,犹如嚼蜡, 一个这样的容卿。
  现在她好像重新塑起一身血肉了, 李绩却更加琢磨不透。
  他敛起眼中幽芒, 回答她那句话:“养得起, 朕只是随口一说罢了。”
  头顶立刻传来容卿意味不明的话:“是呢, 我笨手笨脚的,下次衣带再打上死结,四哥却在别处为人解衣, 哪能次次顾着我,最后还不是要用剪子剪开才干净利落。”
  李绩手上动作一顿,有些没想到她会说出这样的话,眉头隐隐皱起,抬头去看她:“你是在埋怨朕?”
  衣带终被解开,他顺势站直了身子,视线又变回原来的高度,容卿的目光一路追随着他,由低头到仰视,唇角妩媚弯起,眼中倒映着他的影子,久久没回答他那句话。
  猝不及防地,她忽然偏头挨上来,两手紧紧搂上李绩的腰,带着湿潮水汽的头发贴上他的龙袍,殷上一圈圈水印,入怀的娇躯火热滚烫,像燃起的火苗驱走了所有的思虑和理智,他被撞得一晃,有些僵硬地看着前方,感觉到怀里的人贴着他胸膛蹭了蹭,眼神渐渐变得柔软起来,连他自己都没发觉。
  “我跟四哥五年没见了,五年里我孤苦伶仃的,你身边却有了别的女人,我不可以埋怨吗?”
  她声音闷闷的,好像在抱着他撒娇。
  李绩眸光一黯,伸手回抱着她,声音不由得软下来:“你在越州更安全,朕才可以放心去争天下,所以才没把你带在身边。”
  他难得替自己解释了一次
  。
  “是这样啊……”容卿忽然从他怀里挣脱出来,转身走到床边坐下,低垂的头看不清表情,“那我在四哥心里到底是有些不一样的,对吧?”
  忽然抽离的温热让李绩心里一空,他怔怔抬头看过去,容卿低头摆弄着半湿的发梢,漫不经心的模样瞧不出她是真的在意还是不在意。
  李绩张了张口,即将说出的话却被他又咽了回去,他抬脚向前走,在容卿旁边坐下身,隐隐皱起的眉头暴露了他此刻的纠结。
  “你将来是皇后,这种话不要再叫朕听到了。”
  这种话,是指女人的妒忌心吗?容卿放开卷在手指上的头发,扭头看着他:“可我看,四哥见我吃醋的样子,好像很开心?”
  李绩一怔,还不等他反应过来,容卿已经水蛇一样缠到他身前,跨坐在他腿上,两臂轻搂着他肩膀,笑容妩媚,却如花丛下的荆棘,刺得人心生疼。
  “四哥,你喜欢我么?”
  她魅声一问,尾音的诱惑让人心迷醉,一下荡着一下,所有杂思都一扫而空,李绩撑着床边,看着落入怀中的柔软,喉头像哽着硬物一般无法吞咽也无法出声。
  明知前头一片虚无,他好像还是甘愿向前走。
  明知这一切是虚假幻想,他好像还是无法抵挡诱色,想拥着她一起沉沦。
  李绩搂上她的腰,覆上她的唇,将那句回答就着吻分食入腹,几次交换呼吸之后,他翻身将她压在身下,容卿亮着通透双眸,伸手在他胸前挡了挡,仿佛不愿他这样含糊躲过去。
  “你还没回答呢,”她眼里漾着十里春风,笑意抚人,唇齿间萦绕的娇嗔叫人心头发痒,“是喜欢,还是不喜欢?”
  “唔!”容卿忽然捂住嘴发出一声低吟,身上的人喷薄的热气洒在颈间,每一丝触感都像抓挠在心一样,她忍不住收拢双腿,就听李绩用仅有的,十不存一的理智在她耳边低语。
  “现在懂了吗?”
  容卿伸手挡住他的唇,呼吸变得越发急促,却还是坚决不要他再继续,李绩抬起身子,暗沉的双眸里露出一丝迟疑,两人对视,终于能看清彼此的神情。
  “四哥这么喜欢我,”容卿捧着他的脸,微凉的手指在他脸上一遍一遍抚摸,目
  光灼灼地看着他,“那就证明给我看看。”
  “你想朕做什么?”
  “把宫里别的女人都赶出去,从今往后只独宠我一个!”
  身下之人狡黠的笑意让李绩心头一冷,满心的旖旎瞬间被扫空,眼神由迷离逐渐变得清明,所有暧昧不清的情绪终于被冷静取代。
  他撑着身子坐起身来,不欲再继续,微敛双眉,耳中忽地又飘荡起他在紫宸殿偷听到的那句话。
  每个人各有目的,感情从一开始就不会纯粹。
  “朕再说一遍,这种话以后不要再说了。”
  李绩下了地,转过身看了看容卿,紧锁的眉头几次松动,最后还是沉了下去:“朕知道你的心意了,既然是为家族而来,那你终归和她们没什么不同,是朕自作多情了。”
  “三日后准备好你的封后大典罢!”
  李绩促而转身,伸手扫开空中漂浮的青帐,动作几多粗暴,没多久人就离开了,屋里再次变得静谧无声。
  容卿听不见声响了,才从床上坐起来,她偏头把头发顺到一边,神色没什么变化。
  “出来吧。”
  一声轻唤过后,藏在角落的幔帐后头才走出一个人,因为有连屏挡着,并不容易发现那里还有人。
  烟洛绕过屏风走过来,手里拿着一块绞头发的干巾,刚才她就一直在屋里,不知道为什么,主子突然跟她比划示意,让她躲起来,后来才知道是陛下来了。
  容卿从床里爬出来,烟洛赶紧走过去替她擦头发,声音有些吞吐:“主子刚才,为什么要说那样的话?”
  “哪样的话?”容卿一时没反应过来,她说了挺多,倒是不知烟洛问的是哪句。
  “主子一向聪明,明知陛下不会答应的,何必问出来惹陛下猜疑呢?”
  容卿莞尔一笑,明白了她的意思,不知想起了什么高兴的事:“我看他那样子,完全被美色所迷惑,没准一松口就答应了呢,在后宫里跟别的女人斗来斗去也挺累的,要真能当个独受盛宠的红颜祸水,那我也很高兴啊!”
  烟洛眉头一跳,听出她话里的事不关己,明明“美色”说的就是她自己,却像在说别人的事,口气尽是看好戏的揶揄。
  她刚刚躲在黑暗处,看不见画面,只能听到动
  静,屋里发生的事让她脸红心跳,更多的却是心惊,明明在越州经历了那样的事,此时却还能对陛下笑,那得有怎样强大的心智啊……主子越是这样对自己不在意,她便越觉得难过。
  正出神的时候,容卿忽然把头发从她手中抽出来,扭头看了看窗:“你知道,刚才陛下为我解衣带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烟洛一怔,寻声看过去,那张姣好无暇的侧脸倾城绝世,连她一个女子看到了都想细心呵护,可那张面孔下面,却空灵得仿似什么都不存在。
  “奴婢不知。”
  “我在想啊……”容卿叹了一声,“这样站在高处,低头看人的时候,原来是看不到他脸上神情的,看不到脸,就看不到他的心,看不到他的心,就能无视他当时的一切想法。说来好笑,我们有时觉得自己能俯视万物,却看不到眼前这么近的人。”
  烟洛觉得这话听着有几分悲戚。
  “但这样也挺好的,”容卿收回视线,伸手撩开肩头的衣服,将中衣褪下,一边脱一边道,“我想做那个可以俯视他的人,让他一辈子蹲在我身前,却不能被我看到。”
  烟洛心中一震,被她这么露骨且以下犯上的狂妄吓得瞪大了眼,手上忽然一沉,她惊地回过神,看到容卿已经脱了衣服钻到被子里去,而她手上正搭着她刚脱下来的中衣。
  “拿去烧了。”
  那人背对着她,声音里没有一丝温度,像那些将心爱之物弃若敝屣的无情人一样冷漠,甚至还带了些嫌恶。
  有些恶劣,却莫名让人觉得舒爽。
  李绩走出玉照宫时,眉头一直紧紧皱着,但王椽却觉得他并不是在生气,更多的像是心里烦乱。胸怀烦恼的人不一定不快乐,有些人连烦恼都是甜蜜的。
  王椽这么想着,却不想身前人忽然停住了脚步。
  暮光暗淡,天际染上墨色水晕,天子一副讳莫如深的神情,顶上冠珠比月色美。
  “王椽。”
  “在。”
  “假如你将来娶妻纳妾,你妻子让你把妾室都遣散,你心里什么感受?”
  王椽弓着身,脸色顿时变成了猪肝色,连恭敬都维持不下去了:“陛下是拿小人寻开心。”
  他一个阉人,这辈子都不能享真正
  的鱼水之欢了,上哪来的妻妾去,简直是在埋汰他!
  李绩压根没在意王椽说了什么,他眯缝着眼,目光落在空处,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语:“朕为什么会觉得心头有点高兴呢……”
  王椽擦了擦不存在的汗,才意识到陛下并不是取笑他,而是真心在探讨这个问题,便随口回了一句:“那大概是因为觉得妻子这样是在乎自己吧,人心都是肉长的,只有那么大点,够装下有数的人,每个人都想让自己喜欢的人就装下自己一个就好。”
  他这话正中下怀,让刚才还保留着几分理智的人此时又被这样美好的猜测填满,李绩心中轻快许多,忽然觉得自己是被几日前听到的那些意味不明的话影响了。
  就算是为了卓家,又有什么不可以,她生而为卓家人,是无可选择之事,朝中有兄长独木难支,她自然也要在这里多为自己争取一点。
  至于该怎么端平这碗水,到底都是他决定的事。
  今天好不容易看到她主动凑过来了,结果自己甩脸色走人,可不是又将她的心推远了?李绩顿时觉得心中有些后悔,三日后就是封后大典,两人若还是这样不温不火下去,到时脸上都不好看。
  李绩给自己找好了理由,想起他怎么说都要大容卿五岁,女人撒娇任性都是天性,既然以后要携手扶持,怎么也要他多担待才是。
  想着,他已转身往回走,动作干净利落,王椽觉得脸庞刮过一阵风,眨眼间人就不见了,就他一个人还愣愣地站在那。
  去而复返,这次脚步比之前坚定许多,才刚跨过垂花门,他远远看到正殿的灯忽然熄了,脚步便顿了顿,一会儿的功夫,他便看到一女子从殿里走出来,手里拎着个东西,递给了旁边的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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