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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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可惜,她在这关键时刻,又遇到了裴陵和乔冉冉。
  裴陵望了望天,他突然觉得,这气运一说,可能天道更需要改改自己的运道,不然继续这样下去,天道可能要自闭了。
  也就是神思电转之间,裴陵画好的阵法已经拍在了郁明萱的背上。
  就像是平静的湖面上突然砸开了绚烂的水花,不知道从何而起,甚至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乔冉冉就看到郁明萱的背上炸开了层层无形的涟漪,在空气中蔓延开来,仿佛撕裂了层层空间。
  郁明萱连尖叫都没有,一口鲜血喷了出去,倒地不起。她看着不停从口中涌出的鲜血一滩又一滩地落在她的掌心,感受着浑身的灵力不停的消散,最重要的是她还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正在从她的身体里剥离。
  这种说不清楚道不明的感觉,让她惊恐不安,仿佛有什么事情正在不受控制的发生。
  不——她想嘶喊,却一个字也发不出来。
  “明萱!”闻子桁一把扶住郁明萱,感受到她崩溃的灵力,赶紧一边往她嘴里塞丹药,一边将灵力往她身体灌入,却只感觉到如石沉大海般,根本停留不住,“这是怎么了?”
  明明大家都在说话,周围也没有危险,郁明萱却突然陷入这种危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
  钟云坤立刻搭上了郁明萱的脉门,也是被她体内崩溃的情况吓了一大跳。这感觉,就像是郁明萱的灵根灵台都在崩溃,连神识都受到了极大的影响,而她却毫无反抗之力。
  钟云坤立刻为郁明萱施针,可他的针法只学到了乔冉冉的皮毛,应付一般伤势没问题,没有心法的加撑,对于郁明萱的状况却半点用处也没有。
  郁明萱吐血的样子,就像是要把身体里的鲜血都吐尽一般,根本不受控制。
  钟云坤立刻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乔冉冉,“乔道友!”
  在这里,大概就只有乔冉冉能够救郁明萱了,如果救治不及时,郁明萱的修为很快散尽,变成一个普通人,甚至承受不住身体的崩溃,当场身死道消。
  这到底是触发了什么,才会变成这样?
  乔冉冉看了一眼裴陵,发现他眉目低垂,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她就知道裴陵目的达到之后,剩下的事情就跟他没关系了。
  乔冉冉也对郁明萱现在的情况很好奇,顺势就搭上郁明萱的脉门,这一诊脉之后,剩下的行动完全不受控制,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她手里的银针已经在郁明萱的身上扎满了一片,而郁明萱吐血的症状已经得到了控制,灵力溃散也减慢了许多。
  郁明萱的神志也清醒了许多,看着眉目清冷,眼神认真的乔冉冉,郁明萱也是神色复杂。她确实没想到,乔冉冉居然会出手救她,明明她们互相看不顺眼已经这么多年。
  乔冉冉救她的样子,毫无保留,满是诚恳,她都看在眼里。
  “郁道友。”乔冉冉搓了搓指间的银针,“你这是反噬之症,我只能暂时压制住你的伤势,除非知道是什么东西反噬,或者为什么反噬,解决根本问题,再下一次反噬的时候,我也救不了你。”
  乔冉冉收回最后一根银针,“以我的实力,能压制最多一个时辰。”
  神魔战场遗迹开启的时间少说也有好些天,有时候甚至会长达数月或者数年,在这其中,如果郁明萱伤势再次发作,乔冉冉也救不了她。
  而郁明萱只有一个时辰。
  她这反噬之症,是裴陵出手打破了天道暗戳戳落在她身上的防护之力,让她体会了她觊觎人家气运,到底该受到什么样程度的反噬——这反噬还只是凤毛麟角呢!
  “我想,郁道友应该很清楚,自己到底做了什么,才会造受这样的反噬,该怎么解决,你应该比我更清楚。”
  乔冉冉收了针,留下一瓶丹药,就转身离开。
  对于郁明萱,反而没有提诊费之事。如果郁明萱还有贪婪之心,不肯放弃那“异宝”,一个时辰之后,反噬再次发作,她必死无疑,也就没有收诊费的必要了。
  当然,如果郁明萱决定放弃异宝,求得一线生机,到时候还是需要乔冉冉再次出手治疗,再收诊费也不迟?
  乔冉冉笑了笑,仰头望着裴陵,“你到底是怎么做到的?她会放弃吗?”
  “会。”裴陵很肯定地说。
  郁明萱虽然与乔冉冉不合,却对乔冉冉有着最根本的信任。她不会怀疑乔冉冉说的话,她也更想活着,毕竟这么多年她的努力,就是为了活着,为了好好活着。
  于是很快,郁明萱就拿出了一个玉色的灵宝,包裹在斑斓的光芒中,看不真切它原本的样子,在郁明萱受创的时候,这灵宝也裹在一层血色当中。
  偶尔还有一丝金色的禅意闪过,那正是裴陵拍进郁明萱体内的。
  “因果轮回。”裴陵喃喃道。
  因果轮回。
  听这名字,就透着一种冰冷的无奈。
  如果真要说的话,裴陵觉得这东西叫做“等价交换”更为贴切,想要获得什么,必然就要付出什么。只是郁明萱在得到它之后,因为天道的介入,赋予了因果轮回另外的意义。
  裴陵手指一动,那刚刚暴露在众人眼前的异宝就落入了他的掌心。
  “裴道友!”闻子桁阻止不及,眼睁睁看着异宝落在裴陵手中,他虽然不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来历,却能感觉到异宝上诡异的气息,似乎和他的命运息息相关,甚至还萦裹着让他熟悉的感觉。
  裴陵盯着因果轮回,瞳孔猛缩,渡劫期的神识威压生生逼在了因果轮回上,以绝对的压制抹去了天道留在上面微末意识。如果是天道全部的意识,裴陵可能还做不到这种程度,可天道居然将一缕神识附在这因果轮回上,想要对这世间的命运进行近距离的插手,裴陵不拿它下手,就是对不起自己。
  即使如此,裴陵的神识也依然受到了不小的冲击,面色未变的同时,就感觉到自己的手腕上多了一只熟悉的手掌,柔软的手指搭在他的脉门,熟悉温柔的灵力灌入了他的体内,还有那小心翼翼的神识,一点点探入,透露着想要帮他的心思。
  裴陵垂眸,就看到乔冉冉清凌凌的眼神里,满是担忧。
  她抬起另外一只手,轻轻擦过了他的唇角,那是他在刚刚的冲击之下,血脉翻腾,不受控制地流出来的血丝。
  苍白的脸上多了一丝笑意,裴陵低头,冰冷的唇瓣落在乔冉冉的额头,“我没事。”
  他很好,他甚至从未如此好过。
  裴陵抬手,将已经抹去天道神识的因果轮回扔回给郁明萱,“好奇看一眼罢了,不必着急。”
  他只是好奇天道到底做了什么,对这异宝的兴趣反而没有想象中那么大。抹去了天道意识的因果轮回,就是普通的异宝,而且它还受着规则的限制,“等价交换”可不是那么好驾驭的。
  而刚刚郁明萱遭受的反噬,与其说是因果轮回的反噬,不如说是天道的小动作,在裴陵牵动的天地规则之力之下,反噬给了郁明萱,一个元婴期的修士,根本不能承受这样的反噬。
  如果不是乔冉冉出手,郁明萱肯定已经身死道消了。
  已经解决了最关键的东西,郁明萱要怎么处理这东西,就跟他们无关了。
  乔冉冉却很是担心,“它还会出手吗?”
  “它倒是想。”裴陵笑了笑,微做调息之后,他的面色已经恢复了正常,“可惜它受规则之力限制,能做的不多,而且我也不会给它机会。”
  神魔战场遗迹中,最不缺的就是残魂。
  很快,闻子桁就被一缕残魂入侵,一人一魂对于身体的控制权展开了激烈的争夺。
  这事乔冉冉也曾经经历过,那惊险程度让她心有余悸。
  闻子桁这些年受气运影响,实力并没有原本那么强悍,但他也是一个坚韧的人,本身气运者的身份也还没有被彻底瓦解,所以那残魂依然落败在闻子桁的神识之下。
  只是闻子桁看上去十分狼狈,猩红的眼睛茫然地看着前方,有一种不知身处何方的感觉。
  他确实很混乱,被残魂入侵的时候,最可怕的还是大量的记忆引起的混乱,难辨真假分不清楚自己到底是谁,那些记忆又是属于谁。
  后来他就发现,这残魂留下的执念,仿佛也根植在了他的神魂中,让他多了一个执念,要去这神魔战场的深处寻找一个关键之地。
  闻子桁受到的影响,裴陵看在眼中,揽着乔冉冉就跟了上去。
  陶豆豆受残魂之力影响太甚,毕竟只是金丹期的修士,即使她十分努力想要抵抗,也相差太远,最后还是裴陵将她收进了断空镜中,打算等稍微平息之后再将她放出来。
  裴陵这会儿有更重要的事要做,他总觉得,他快要找到真相了。
  比如闻子桁收残魂记忆的影响,对这神魔战场遗迹有了一定的了解,接下来行走的时候,明显就有了目标。
  而他前进的方向,裴陵十分熟悉。
  如果他没记错的话,上次他们来这神魔战场的时候,就是这里遇到了残魂想要夺舍乔冉冉,却被乔冉冉反噬,但是从那残魂的记忆中可以看出,残魂想要夺舍乔冉冉,是想将她的身体献给遗迹中心的那位存在。
  裴陵笑了笑。
  闻子桁吞噬的那只残魂一定不知道,遗迹中心的那两只最强大的残魂,早就已经被裴陵收服,甚至早就已经吞噬融合不复存在。神魔战场两次开启的时间相隔太短,残魂神志又不清醒,并且裴陵上次带走两个残魂还借用了遗迹中的阵法,没有引起太大的动静,想来它们还根本不知道这个消息。
  这就有点意思了。
  闻子桁到底想干什么?
  只不过闻子桁走了一路也发现了,这一路的平静很不正常,跟之前他们隔三差五就会遇到残魂,就能遇到一些散落的灵宝不一样,越往这边走,越荒凉,连半个残魂的影子都没看到,更别说可以寻找的灵宝。
  可惜的是,那残魂已经被闻子桁吞噬,只留下一些残破的记忆,根本无法回答闻子桁的疑问。
  于是当闻子桁走到那一片原本凝聚着两个最强大的残魂的地方,看着空旷荒芜的地面,还有残留的阵法痕迹,以及空气中强悍的威压,他只觉得,记忆空了一瞬间,神魂也颤抖了一瞬间。
  有什么重要的东西,彻底失去了。
  有什么更重要的东西,也彻底消散了。
  裴陵目睹了眼前的一切。乔冉冉可能还没发现,裴陵却看到了,原本属于天道之力的气运者,包裹着他的金色气运之力,在一瞬间之后溃散了大半,消弭与空气之中。
  再看闻子桁,失去了气运之子的滤镜,不管从什么角度来看,都跟普通人都差不多,甚至还比不上旁边的向容溪和钟云坤。
  这两人也一路跟着过来,毕竟相识一场,聚集在一起才是力量。
  至于其他那几位修士,在发现闻子桁选的方向并没有什么机缘之后,也都先后离开,并没有机会看到眼前的景象。
  所以,闻子桁这是完全失去了天道的庇佑?
  裴陵很好奇,天道要什么时候才会放弃郁明萱?
  或者说,已经放弃了?
  作者有话要说:新年快乐!!
  妈呀刚刚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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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15章 一一五帧
  裴陵突然就觉得很没意思,这样的闻子桁连成为他对手的资格都没有,上一世的闻子桁,至少还有那个实力和地位在他面前蹦跶
  气运溃散的后果,并不是一股脑的出现,而是慢慢地表现出来,一点点击溃一个人的信念和存在。跟郁明萱那种被反噬时的紧急情况还不太一样,闻子桁这种,即使气运溃散,也还是有一定气运在的,只是气运慢慢消失之后,他就变得跟普通人无异了。
  但裴陵还是想知道闻子桁到底遇到了什么,才会让他对乔冉冉下手。
  也许作为第一视角的乔冉冉不是很明白,但是裴陵从乔冉冉讲述的故事中,大概可以推断出,乔冉冉身上确实有什么东西值得闻子桁觊觎,才会照顾乔冉冉那么多年。
  也许最开始是有真心的,就算郁明萱各种不悦,闻子桁也没有动摇过。只是就在闻子桁神魔战场一行之后,那真心就变了质,最终选择对乔冉冉下手。
  那就只能说明,对乔冉冉下手,能让闻子桁获得更有价值的东西,所以他就放弃了乔冉冉。
  郁明萱最终放弃了因果轮回,保住一条命却元气大伤,钟云坤一路护着她。向容溪一直关注着周围的情况,即使这里一片荒凉,他也没有掉以轻心。
  所以闻子桁的异状,几乎只有裴陵和乔冉冉发现。
  就连闻子桁自己,可能都不知道自己即将面临如何残酷的结局,只是茫然地看着眼前的空旷,连脑子里都是一片空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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