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4章 独自承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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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翌日。
  寒风刺骨,冷冽异常,清晨的京城,街道上甚少路人来往,偶有路过的,也是挑着担子,四处寻生意的小商小贩。
  宇文席的车马候在萧府门外,马车下的红色坠子,在寒风中晃动,上面挂着的铃铛,传出一阵清脆的声响。
  已经足足半个多时辰了!
  马车之外的阿育急得直跺脚,时不时别过头,瞧着萧府那边的动静。
  自打半个时辰以前,前去通秉的小厮关上府门,就没有了消息。这大将军究竟见不见王爷,到现在也没有人出来回话。
  这样的寒风,王爷的病躯,如何能受得住在马车之中如此苦等?
  “王爷。”
  阿育再度凑上前,跺了跺脚,搓着自己的双手,低声道,“这大将军也不知是怎么回事,都这么久了,还没有出来迎接王爷。王爷不妨还是先回府吧。”
  马车之内,传来了宇文席冷冽的声音,“再等等。”
  “王爷……”
  阿育还要再说,萧府的大门终于打开了。
  萧歌着一身戎装,身后还跟着轻烟,脚下步子稳健飞快,才至马车之外,便立即躬身行礼,“晋王殿下,家中下人不懂规矩,报晚了,劳殿下久等,还望殿下勿怪。”
  言毕,萧歌已久维持着半躬身的模样,未曾起身。
  阿育瞥了萧歌一眼,不由也正了正身形,心中暗自腹诽:早就听说,这位护国大将军在北境颇得威望,今日一见,果真是好大的派头,竟然让王爷在外等了这么久。
  马车之中,久久没有传来回话之声。
  阿育小心翼翼地别过头,从微风掀起的车帘缝隙往内瞧去。
  却见车中的宇文席竟然已经半站起身,身子向前探动着,右手已然抵在了车帘上,从他抬起的胳膊上,不难瞧出,他的右手正在不受控制地颤抖。
  莫不是王爷的寒症又犯了?
  阿育顾不得许多,一步上前,便要掀开车帘。
  不想,宇文席却自己掀开了帘子,半躬着身子,站在马车之上,望着车下对自己抱拳行礼的萧歌。
  “皇后娘娘,这番厚礼。臣怎么能受得起?”
  阿育听到宇文席这话,不由别过头,诧异地望着宇文席。
  宇文席一双眼眸凝视着萧歌,眼底竟然泛起了一丝红晕,语调之中,还有少见的颤抖和结巴。
  只是宇文席控制得极好,如若不是常年伺候在宇文席身边的人,自是发现不了。
  “王爷过虑了。我昨日回京,尚未回宫。凤印未迎,尚不以皇后自居。”
  宇文席唇角的抖动慢慢地得以克制,虽然依旧凝视着萧歌,却总算想起对阿育抬起手,示意他扶自己下车。
  “得知将军回京,本王喜不自胜。只是本王一向清贫,搜了满府,也未曾寻到什么珍奇玩意儿。只一块白玉玉玦,尚且能入眼,今日特意送来,供将军赏玩。”
  闻言,萧歌抬眼,惊异地凝视着宇文席。
  两人四目相对,宇文席眼底闪烁的异样光芒,让萧歌也是心下一紧。
  只一秒,宇文席立即收敛了目光,抬手摆动两下。
  身后候着的阿育,即可吩咐人,将玉玦奉上。
  那白玉玉玦在这冬日里,果真格外亮眼通透,朦胧的冬日日光洒在玉玦之上,让这玉玦多出了些许清冽之色。
  萧歌凝视着玉玦,不由上前,抬手小心翼翼地落在玉玦之上。
  指尖才刚刚触碰到玉玦,便觉通体一阵寒凉从头到脚,依次滑动而过。
  宇文席始终立在一侧,望着萧歌的侧脸,心潮澎湃,血气上涌,那张苍白的面色,竟然多出了一丝不易察觉的绯红。
  “王爷怎么知道?我爱玉,特别是白玉。”
  萧歌别过头,手慢慢地收了回来,凝望着宇文席,轻声道,“从前也总想着,能得一白玉玉玦。可白玉难得,制成玉玦的,更是少见。一直没有机会得见。”
  玉玦的光芒,让萧歌情不自禁地再度别过头,望着那玉玦,倒是想起些许往事来,心中也泛起了几丝酸楚。
  萧歌侧目,余光不经意地望向宇文席,恍惚之间,只觉宇文席那双眼睛似乎一直都盯着自己,看到她望向他,才仓促地收回了目光。
  “是吗?”
  宇文席立即低下头,狐裘之下的一双手警惕地交叠在一起,右手拇指与食指,不住掐动左手手背,直到手背上传来一阵阵酥麻疼痛,才堪堪稳住了心神。
  他重新望向萧歌,眉眼之中已经换上了一副客套的笑意。
  “那倒是巧了。看来,我这礼也算是送到了将军的喜好之上。这玉玦能得一赏识之人,也是它的荣幸。”
  宇文席每句话都说得客套、疏远,倒是让萧歌以为,自己方才只是看走了眼。
  她淡然一笑,对宇文席行了礼,“那我先多谢王爷了。”
  言毕,萧歌侧过身子,对宇文席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一行人,纷纷进了府中。
  本以为,萧歌会在正厅接待宇文席。
  不想,进了府中,萧歌竟然向左边的长廊拐去。
  宇文席倒也罢了,可阿育按耐不住心神,“将军不在正厅接待王爷吗?”
  萧歌停下脚步,双手负在身后,唇角扬动,看似在笑,可笑容中却有一丝不易被旁人察觉的苦涩。
  看到这样的笑容,宇文席心中一紧,暗道:还是和从前一样。
  “我虽是将军之身回府,可终究只是府中庶女。加之父亲不肯前来相迎。依着礼,我只得在自己院中接待王爷。”
  阿育闻言,满目怒气,声音也提高不少,“萧大人不过是个区区尚书,怎敢对王爷如此无礼?不远迎也就罢了,竟然也不迎王爷入正厅!”
  他说着,便要往正厅前去,意图为宇文席讨个说法。
  不成想,宇文席却怒声拦住阿育,“放肆!将军府中,岂是你一个奴才可以随意走动的地方!听将军安排便是。”
  阿育闻言,只得收住脚步,嘟嘟囔囔地向后退了几步,重新站在宇文席身后。
  宇文席这才抬眼望向萧歌,依旧是那副云淡风轻的笑容,“将军,请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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