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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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努力了十六天后,我仍然没能成功地钻木取火。我的生活质量开始影响到我的身体健康。所以我决定智取。我用一头小鹿当诱饵,将他引至溪边,顺利取了火种。没想到,他早就进行了预判,把草编的围裙挂在溪边迷惑我,自己到了我的营地拿走了无人机。
  我回家时他跳出来奇袭我,我和他徒手对打,不相上下,但他又一次让我上当了。他在胸部放了两团柔软温暖的东西(我后来判断大概是小动物的尸体),打斗时他露出破绽,我打到他胸口,受到极度的震惊。
  我当时以为和我坠机在同一个星球的是一名女战士。我冒了这么大的风险,几乎丧生,极有可能几年甚至更久被困在一个荒僻的无人星球上——居然不是齐盛!
  短暂的颓丧和绝望之后,我重新振作起来,不是齐盛也不错啊,是个女战士哎!在外星发展人类文明全靠我了,朋友们。
  这么一想我之前的十几天真是太失礼了。恐怕连个人卫生都严重失格。
  去洗了个澡又洗了衣服之后,我冷静下来,发现自己又被骗了。
  出于某些不能披露的原因,我在两个月之前得知维熙帝国军部刚刚通过了一项新法规,远征舰队的指挥官必须和主舰进行生物绑定,一旦指挥官离开主舰或指挥舰的感控范围,舰艇的动力系统就会停止运行。(此外据可靠消息透露,指挥官所佩戴的绑定手环在主舰动力系统失灵时会发出可使心脏麻痹的电流,致人死命。从我个人角度来看,这真是项毫无人性的恶法。此法打着“保护帝国财产”的名义,实际上正是把物质财富的价值至于人民的生命价值之上。大概只有维熙帝国这种邪恶的国家才会干出这种事。)那么,既然舰队的指挥官是齐盛,还能有谁能在大部分官兵撤退后继续驾驶指挥舰呢?
  他出这么个小花招,大概是判断和我徒手肉搏他的胜率不高。
  嘻嘻。被偶像肯定了呢!
  第二天我去我的战机坠机的地方找他,他果然早就在那儿等着我了。
  关于接下来发生的事,我必须先强调一点,那就是:看到真人和看到相片,影像记录,甚至是即时通讯时的感受是完全不同的。
  我早就知道齐盛长什么样子。也知道维熙帝都的贵族圈子里盛传他和他的养父关系暧昧。但是当他除下面罩,和我说话的那一刻,我还是得在心里说:真他妈的帅啊!
  不光是帅。他还很……正。正这个字呢,在此并非俚语中形容美貌的意思,亦非规正之正,而是指他的气质。他有一种无论他说什么你都愿意相信的气质,但又不同于那种政委给大家洗脑时正气凛然、理所当然的正。如果想象不到,请简单理解为个人魅力。
  以下省略一千字关于他外貌的描写。你们可以找他的影像资料自己感受。但是我再次提醒你们,真人,和影像带给你的冲击是完全不同的。不可同日而语。
  影像资料是无法展现一个人的气质,气场,神韵之万一的。
  我知道两大帝国的许多少女们(也有少男们)不仅看还写过不少以齐盛(一些甚至是以他和他养父)为原型的,什么类型的呢?别装了,大家都是一路货色,又甜又涩(谐音字)又多汁(请自行理解)的那种。
  所以,你要是问我,最终和齐盛面基是一种什么感受?我只能这么说,从前我翻看过他的那种,现在我有一点点希望看到以我和他为原型的那种。甚至我还想自己创作那种。哈哈哈。因为他真是太好看了!
  但是——但是,朋友们,请不要因此轻率地判断我的性取向。我是直男。但是要让我为齐盛当一次攻的话,那还用问么?那可是齐盛!
  当然,好看只是第一印象。
  他要么是精通心理侧,要么天生就像令人讨厌的心理医生的那么敏锐。我认为两者都有。
  他说了些让我很不舒服,必须深思的话。
  我离开后禁不住反复问自己,他说的对么?我这种“千金之子”所做的最愚蠢的决定,就是隐瞒身份到前线?那么他呢?他的养父呢?他们是否也做了很愚蠢但又觉得自己不得不做、如果不做就形同傀儡死物的事情?
  我想一定有的。
  齐斓将军出身平民。维熙帝国现任的三十五名将官中,只有四位是类似的出身。其他的,他们的父辈、祖辈、姻亲,要么是贵族,要么是累世的军政要人。连商人都很少。
  齐斓将军在九年前受过重伤,惨胜,被降职。这一次的惨胜,现在看来,和齐盛这次的遭遇何其相似。那么,齐斓将军为什么不在当时顺理成章以养伤为名选择归隐?从此领一份丰厚的退休金,去外省找个世外桃源,愉快地种花养鸡养鹅呢?(我听说他很喜欢养家禽当宠物)
  他是因为要争权夺势么?如果是的话,如果他采用他的政敌所用的那些卑劣手段,如果他愿意附和他政敌的政敌,那么他何至于失踪?齐盛的前途和命运又何至于被如此拨乱?我又怎么会和我的偶像在一个无人星球共处?
  我也一样。我不想像个傀儡那样活着。给我穿上漂亮的骑士团礼服,给我那些听起来冠冕堂皇实际上不过是摆设的外交礼仪任务,给我安排女伴,安排生活,安排一切,即使一生平安,又如何呢?就像一头出生在保护动物研究所的猎豹,从一出生就有许多人在照料它,为它建造豪华的的牧场,给它一些小兔子小鸡捕食,让它不至于失了野性,在它成年后还会研究基因谱系给它找一个伴侣生下后代,就如它的诞生一样。
  它终此一生没有在真正的旷野中生活过,它的生命有意义么?它确实给很好地“保护”了。
  可并我不是一只稀有的动物啊。
  齐盛说我是为了赢得家人的尊重才这么做的。说的没错。可更重要的,我是为了我自己。
  结论:人人都有明知很危险很蠢可是却不得不做的事。
  齐盛没意识到他自己也陷入这个悖论,也在做同样的事呢。
  不过,他为什么要偷走我的战斗服呢?为了给我一点教训?让我受点苦头?
  写到这里,他不禁停下输入,凝神沉思。
  以上两篇问答,全是他用微电脑记录的日记。
  哈,这以后回到帝都,先发在问答知识社区,之后稍微一润色就能当回忆录出版,没准还能当那种的素材。嗯……文名我都想好了,文艺点的叫《二人森林》,言情点的叫《我和男神在荒野共处的那些天》,涩点的嘛……让我翻翻电脑里存的那些popo集市和海棠龙马的涩文都起的什么名……
  胡乱翻了会儿文件夹,他又发起呆。
  山林中这个季节不算冷,可是只穿着背心短裤还是不舒服啊,手臂被树枝上的长刺划破,小腿上也全是被草叶划伤的血痕,还有会叮人的小虫子。啧。后背又被咬了!好痒。
  他走出庇护所去溪边取水,天色已经大亮了,他站在溪边等了一会儿,齐盛今天依旧没来。而且,他的营地没有烟了。
  他想了一下,朝着齐盛的营地走去。
  还没走到,他就知道,他不在家。
  那他能去哪里呢?
  他在齐盛的营地转了几圈,先到屋檐下逗了逗几只小豚鼠。这些小东西很可爱,毛色各异,小胡须一颤一颤的,蓬松的大尾巴从笼子的缝隙中冒出来,悬在半空。
  齐盛做了个藤球挂在笼子上方,里面塞着干草,小豚鼠们直立起来叼一根草下来,小腮帮子和胡须绒毛不断颤抖,一会儿草就吃完了。
  他捡了几根落在地上的干草递进笼子里,它们也会跑来吃。
  这里的动物真是奇怪。既然是啮齿类动物,为什么不把木条笼子咬开逃走呢?逆来顺受,随遇而安。
  齐盛养这些小动物是为什么呢?不像是为了做储备粮,但是也不像宠物。
  然后他又去了厨房。
  这个厨房已经越来越像样了,有料理台,餐桌,还垒起了一个火灶。
  齐盛到底是在哪里学到这些技能的呢?
  他就完全不知道怎么用泥巴垒火灶。
  餐桌上还放了一套茶具。两个陶杯和一个竹子水壶。
  这莫非是给我准备的?
  他有点窃喜。
  不然一个人干嘛要两个杯子?当然是为客人来访时准备的啊。
  齐盛是什么时候烧了陶器的呢?
  他在厨房转了一圈,又看到靠在厨房一面还没完成的窗口边新搭建了一个小草棚。
  草棚里有两个三层木架,上面摆放着差不多完全晾干的陶胚。有杯子,碗,盘,锅,锅盖,汤匙,水壶等等。
  他看了一会儿,走到外面,空地上堆着一大堆土,不知道是不是做陶器的土,旁边是两个摞起来的藤筐,一个倒扣着的竹桶,地上还有一个圆木盘,他摆弄了一下,厚墩墩的圆盘推动一次能旋转大约一分钟。齐盛的那些陶器就是这么做出来的么?
  他又走进草棚去看那些陶胚,还真做得似模似样的,齐盛是不是专门去陶艺工坊学过呀?
  看到一只双耳陶锅时,他突然怔住。陶锅右侧的耳朵下面,有两个指印。从指印的间距和大小看,是右手的拇指和食指。他舔了一下自己的食指,在指印旁边轻轻一按,干燥的陶胚上出现了一个清晰的指印,陶土吸收了水分,指印又渐渐消失。
  他的指印,比那个指印大多了。
  他仔细翻看其他的陶胚。很多器皿上都能找到齐盛的指纹,尤其是底部。陶器快要成胚的时候他会用什么带着丝丝纹路的东西擦胚体表面,但是底部总是难免留下几个指印。
  他终于在一只杯子底部找到了齐盛右手拇指指纹,和陶锅上的显然不同。陶锅上的两个指印,全是“斗”,指纹内旋成圈,而齐盛的是“簸箕”,指纹外旋散开。
  他放下陶锅,心脏砰砰乱跳。
  这个星球上,还有其他人。作者有话要说:《二人森林》真的有这篇文!就在作者专栏里!没看过的可以去看啊!助消化助睡眠。
  三更完了,一点都没有了。
  明天中午12点见!
  第24章 d21
  打到一头小鹿, 找到了一窝蜜蜂,捡了十几个蛋,一大包松子, 许多松脂, 还看了一场惊心动魄的阴谋互攻, 这趟出门可算是满载而归。
  她回到营地后, 立刻开始第二阶段的基建。
  先把屋子建起来。
  她用竹子做了四片浮板, 一一投入泥塘后再用绳子连接起来。无论绳子还是竹子上打孔的地方全用融化的树脂密封处理过,竹子间的缝隙也填上了河沙、干苔藓和树脂的混合物,虽然不能保证完全不渗水,但踩在上面绝不会有泥浆从缝隙中冒上来。
  这个大浮台做好后,剩下的工作就不需着急了。
  她先把小炭棚子搬到浮台上,重新组装好,当晚就有舒适又安全的庇护所了!
  在新住所住的第一个晚上她兴奋得都要睡不着了。
  躺在床上, 她细数接下来的工作,鹿肉已经薰好, 得好好储存起来,可以放在一个大竹筒里, 密封好挂在树上。或者在浮台上建一个专门的储藏室?嘿,我真笨,干嘛不再搞个小点的浮台上面盖个简单的小屋子,浮台上立一根柱子, 拴上绳子,需要的时候一拉绳子,储物间就从泥沼上划过来……哈哈哈!我真是天才。
  脂肪也有了, 漏斗也有了,草木灰溶液就不难做, 那就可以做肥皂了吧?还是要先盖个像样的房子?木炭棚容易搬运但是不耐住啊,黑黢黢的不美观,一碰还容易断裂。还是先做点陶器?我从指挥官那儿偷来的陶泥捏的两个小锅还没干,唉,要放在炭火边烘干么?会不会一边干的太快一边还是湿的裂掉啊?住在沼泽里就是这点不好,太潮湿了……
  接下来的几天,她快乐地忙碌着。
  她在附近的沼泽林中找到了一块平坦的地,决定把它当成烧陶器的地方,在这里可以盖窑炉,她还找到一个小水池,大约十平方大,水太浅养不了鱼,不过把水放出去再优化土壤,就能拿来种菜了。
  选好了建房子的地址后,她往返多次背回来很多木炭和大大小小的石头块和几大堆小石头子,还有好多河沙。
  建好了隐藏在沼泽深处的家,家附近的道路也得修一修,总不能晴天稀泥地,雨天稀泥糊吧?那家就算建的再美也没用!出门走一圈,回家的时候全身都是泥巴。
  她在家附近开辟出来几条小路,和她常去的捕鱼的池塘还有取水的小溪连接成一个闭环。闭环中又有小路通往在建中的窑厂,以及刚放了水还没优化土壤的菜地。
  小路先用枯枝铺在泥地上,再把大石头块放在路边和枯枝之间,用树桩夯实,最后用小石子、木炭碎和河沙的混合物铺平地面,走上几次之后,路面就平整了。
  修路的过程中,她还遇到了不少从前在沼泽中没注意到的动物。一种棕绿色花纹、足有手臂那么长的蜥蜴,很胆小,被惊动后就会趴在树枝上,伸直一只后退和对侧的前爪,假装自己是树木的一部分,它的头上长着一条和鬃蜥有些像的棘刺,从头顶一直延伸的尾巴尖,刺上还会长一些绒毛似的分叉,看起来就像沼泽林中常见的绒毛树萝。它们是素食动物,只吃藤萝上的花朵和一些小果子。
  还有一种全身乌黑,只有两只眼睛周围是白色圆圈的一种鸟,和鸽子差不多大小。它们不怎么喜欢飞翔,受到惊吓后会飞到树上,也不会飞很远,窝也隐藏在草丛中,它们的脚爪和身体不成比例,比鸽子的脚大多了,不知道是不是这个原因,它们脚上虽然没有鸭子之类禽鸟的蹼,但是能轻松地在泥潭和水生植物的叶子上走来走去。
  它们喜欢的食物是泥地里的各种小虫子。
  她给这种鸟起名叫白眼鸡。因为它们的蛋挺好吃的。比松鸡的蛋差不了多少。美中不足的是蛋有点小,比鹌鹑蛋还要小一点。
  修好路之后,她用同样的方法在宅基地的泥塘边上整理出了一块平地,然后用竹子搭了个棚子和桌子,就像指挥官的室外厨房那样,不过,她没有像他那样做料理台,而是用细的竹子做筋骨,石头块做肌肉,泥巴当填充粘合剂,盖了个土灶台子,灶台用木桩敲平,铺上一层片状的石头,还留了个烟囱口,等土灶台子干了,插上一根粗竹子当烟囱。
  有了经验,她在预留的空地盖窑厂只花了两三天的时间就整平的地面,盖起了一个一米高的窑炉。这个窑炉的形状像个表面疙里疙瘩的大馒头,疙瘩是是从泥巴里露出来的石头边角,窑炉的骨架是六根弯曲的竹子,她用编藤筐的方法扎在一起,倒扣在地上,再用混好小石子和河沙的泥浆填充在框架里。炉顶留着一个圆孔,可以用一块椭圆的大鹅卵石塞住。
  正式烧制那两个来之不易的陶胚前,她先空窑烧了一天一夜,大馒头上有几道小裂痕,但里面看还是很完整的。她用泥浆又修补一下表面,小火烧了一晚上,第二天将炉内的柴火残渣都清理掉,放进去晒干的柴草和木炭,整理平整,再小心翼翼把两个陶胚放在上面。因为实在不知道烧制的时候是该空口朝上还是朝下,就一个口朝上一个底朝上地放了。
  然后,她郑重其事起火,用吹管把火吹旺,等木炭烧得通红时用石头块把炉门封上。烧了几小时后,再用鹅卵石把炉顶的洞塞上。
  她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开炉才是正确的。只隐约记得当初参观时,杨度的朋友说过不能太早打开炉子,不然炉内温度骤然降低,陶器就会碎裂。
  不过她也不能干等着。这次只是试验,能成功当然很好,失败的话,还得继续烧制。制作陶器是人类文明的重要里程碑啊。
  天晓得指挥官是从哪儿找到的陶泥,但是沼泽地这么多泥巴,难道不能用么?
  她放水抽干那个准备种菜的小水池后,挖了两筐淤泥背到窑厂,准备淘泥。
  沼泽地里的泥巴含有大量腐殖质,其实不适合做陶器,但在找到更好的陶泥之前,只能先将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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