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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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现在做解剖的是从隔壁区借来的法医,但后续工作总不能也让人家来完成吧?东区那边的工作也是很忙碌的。
  “堵在高速上面了,连环追尾事件,一时半会儿的大概是回不来了。”一直沉默的李默开口。
  真是越忙越乱,因为接连完成了两件大案,所以局里面给这帮子人轮流放了假期,以弥补之前他们加班的时间。这就造成了大家在案发的时候无法第一时间赶回来,最倒霉的是张瑾,去省城探亲回来还遇上了连环车祸,直接被堵在那块了,估计回来的时间又要延后。
  郑西宁一脸的无话可说,感觉生无可恋。
  夏天,高温,案件发生,法医不在,警员们还有两组在协助跨省大案漂在外面,网络上面一片热议,压力巨大,口渴......
  “行了,都说说看法吧。”揉了揉脸,郑西宁在一片乱糟糟的歪楼当中开口。
  这帮人吐槽起来他简直是毫无忌惮,再说下去今年大家就不用休息了!
  “我觉得很可能是报复性杀人。”蒋立翎率先开口。
  “一般来说,普通人杀人有两种情况,一种是激情杀人,另一种是预谋已久的杀人,前者通常都是用手边的物体致死受害人,除了致死受害人的伤口之外很少有其他的伤口。而预谋杀人,为了脱罪,更多的人会选择在隐秘的地方进行抛尸,甚至是伪装死因。但是电影院中的这个死者,死前就被挖去了双眼,死后又被抛尸在公共场合里面,明显是罪犯在彰显自己的成果,甚至有可能是一种震慑。”她从社会角度入手,分析着凶手的心态。
  “很有道理,但氰.化.物怎么解释?如果是报复性杀人的话,凶手应该选择让死者更痛苦的死法吧?而且也有很多比电影院要好的抛尸地点,比如说步行街之类的,这里更容易抛尸,也更容易隐蔽自己,要比电影院方便多了。”周明先是点头,随即提出了疑问。
  凶手是要有多大的胆子才会在电影院这种地方进行抛尸?一旦被监控器记录下来身形,那结果简直可想而知!
  “我倒是觉得副队说的很有道理,没准儿凶手就是故意的呢?这年头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搞不好凶手就是个心理变态,电视剧里面不都是这么演的吗?”身为一个实习小警察,杨倩妮同学很乖巧的没有选择休假,而是留在局里面进行工作,积累经验。
  她今天上午还跟着别的组出警攒进度条呢,没想到一回来就发现了又有案子发生,简直是捶胸顿足自己不在现场!
  “别被电视剧误导了,现实生活中哪来那么多的心理变态?大多数杀人情况都是激情杀人,有预谋的都少。”李默抽了抽嘴角,感觉杨倩妮这妹纸,真是画风清奇,格外的与众不同。
  “但是艺术来源于生活,你看人家a国,那不就是罪犯遍地走?”杨倩妮有些不服气,反驳道。
  没有最初的原型,人家编剧也不可能创造出这种故事啊!再说了,往往现实比虚构还要可怕,历史上那些著名的杀人凶手哪个不是超越了人类的想象力?
  “......你都说了是a国了,那地方木仓泛滥,思维方式跟我们完全不同,有什么可比较性?”李默觉得杨倩妮是在抬杠。
  “懒得理你!”小倩同学哼了一声,不再回李默的话,直接甩头,头上的呆毛一跳一跳格外活泼。
  气得对方直翻白眼,感觉手痒的不行。
  “别光从心理上面进行分析,看看死者眼睛地方的伤口,难道你们不觉得奇怪吗?”郑西宁也想要翻白眼了。
  自从追踪人贩子的那件事情之后,李默跟杨倩妮两个人似乎就好像开始了互相看不顺眼的情况,没事就互怼,简直闹心!
  “死者眼缘周围的伤口非常整齐,可以看出来是被人从眼角切开,将眼球给整个摘除掉的,之后又对伤口进行了缝合,但是消炎却马马虎虎。这种行为很矛盾,让人无法判断凶手对受害人的感情到底是愤怒还是别的......”郑西宁皱着眉头说。
  “......老大,你什么时候这么火眼金睛了?”林明森惊讶。
  法医现在还在解剖室里面工作呢,尸检报告都没出来,郑队长就对死者的伤口做出了判断,难道在他不知道的时候队长跑去进修了?
  “咳,一个朋友告诉的我的,她是个医生,当时正好在场。”干咳一声,郑西宁有些不自然的说。
  明襄才是那个真正火眼金睛的人士,这妹纸对于人的伤口有一种锐利到令人惊讶的敏感,近距离的看了几眼,就做出了判断,连对方使用的是什么器具都有推测,而且还有理有据,让人不信服都不行。
  蒋立翎:“......”
  杜平:“......”
  所以说果然是锦鲤爆发吧?休息碰上大案子不说,连缺少法医都能找到代替人,今年果然是水逆之年!
  第44章
  不光是蒋立翎跟杜平, 周明李默他们也一脸的不忍直视。
  医生朋友什么的,还是在现场的医生, 能有谁啊?加上6·13碎尸案后续的扫尾工作, 一堆的人不约而同的想起来了那位隔壁的明医生。
  只不过蒋立翎跟杜平是在为郑队长又一次即将失败的恋情而默哀, 周明他们则是觉得队长已经走火入魔, 居然连平时的生活中都不忘破案,好好的大美女不知道珍惜,硬生生的搞成了犯罪现场侦查, 简直浪费!
  可怜的郑队长并不知道自己这段才刚刚开始的恋情已经被大家给判了死刑,否则一定会对这帮人的想法嗤之以鼻, 人家明医生才不是那些无法欣赏他的灵魂的肤浅人士呢!
  好吧, 郑队长在某些时候还是挺傲娇的, 底气来源于这么多年破获的无数案件——所以说锦鲤体质都爆发在事业上面了,恋爱运什么的,真的是太差!
  但这并不耽误他跑去蹭明襄之前许诺的佛跳墙。
  “啊, 真是感觉又活过来了呢!”塞进了最后一口佛跳墙, 郑西宁满足的叹了口气,摸了摸自己溜圆儿的肚皮,有点儿可惜胃长得太小。
  这次的案子没头没尾的, 又被群众给曝光了, 所以大家忙的很, 查找受害人身份,寻找可疑人士,刚休息了两天的警察们又被拖了回来重新进入繁忙状态。这种情况下身为刑警队长的郑西宁当然也不能幸免, 好在他们已经休息了两天,缓过来点儿劲儿,要不然的话这么连轴转真是吃不消。
  “要来点儿消食的山楂水吗?”明襄笑眯眯的问。
  果然还是投喂大型犬的感觉好啊,苗苗那个家伙,比鸟还小的胃真是太没有成就感了!
  “嗯,来点儿也行。”蹭了几顿饭已经蹭出了淡定感的郑队长一点儿也不客气的说。
  要是每天都这么幸福就好了!他默默的在心里面想,想吃顿好的真是不容易啊。
  “加糖还是加蜂蜜?”明襄拎着一只大大的玻璃壶问郑西宁。
  壶里面是去了核之后熬得浓浓的山楂水,看起来红艳艳的让人很有食欲,但是口感上面也是相当的酸爽的。明襄自己喝的时候喜欢加上几勺蜂蜜,但是大部分人却更喜欢加糖,也不知道郑队长喜欢什么?
  “不用加!酸的正好消食。”郑西宁豪气的一挥手,将杯子推过去,示意明襄直接倒就行。
  唯有爱与美食不可辜负,牙倒什么的,在他这里是不存在的!
  明襄楞了一下,仔细的看了看郑西宁的表情,确定对方不是硬充男子汉不吃甜食之后就笑着给他的杯子里面倒上了满满的山楂水。
  “对了,你上次说你报了名是什么意思?”一边喝着山楂水,郑西宁一边眨着眼睛问明襄。
  那天光去忙着案子的事情了,他都没有仔细的询问明襄关于这方面的事情。之后才从别人那里知道局里面人事有调动,如果没有意外的话,张瑾将会在年底之前调到市局,分局法医的位置就会空出来。
  “市局的法医不是才五十多吗?怎么会退休?”对于这件事情,郑西宁很是疑惑。
  市局现在的这位法医在业内也是很有名气的,参与破获过不少大案要案,而且今年才刚刚五十出头,离退休的年纪还远着呢,这么突如其来的退休怎么就让人感觉那么奇怪呢?
  “说是退休,其实是内退。”张庆海扯了扯嘴角,“早些年的时候,警务制度没有这么完善,路法医虽然是法医,但是也是当刑警用的,受过不少的伤。这次就是身体出现了状况,需要治疗修养。”他向自己的得力属下解释着。
  早年的时候,别说是法医了,就连文职人员都是能混着用的,所以身上带伤其实是很正常的事情。路法医这次就是早年受的伤现在复发了,加上年纪也大了,所以身体的情况不怎么好。
  而且人家的子女争气,老早就不愿意老爹天天这么上班的熬着了,所以趁着这个机会联合了路法医的妻子让他回家休养。反正他的身体也确实不适合进行工作,这么一来,市局的位置就空了出来。但是考虑到一些问题,市局那边并没有直接进行公开招聘,而是准备从分局这边调人,张瑾他们家在省里面有点儿关系,就成了最后的胜利者了。
  这事儿其实不是什么秘密,但是那段时间郑西宁正在为了案子忙的昏天暗地的,所以也就没注意到。
  “就是我想要考到公安局当法医的意思啊,难道郑队长对我有意见,不想跟我成为同事?”明襄眨了眨眼睛,托着下巴看郑西宁,一脸的纯洁无辜。
  郑西宁:“......”
  还想着明襄能够热情奔放的说出想跟自己一起工作呢,现在看来是不可能了,果然女孩子都是很羞涩的啊。
  “当然不是,我很希望能跟明医生一起共事,这一定会是非常愉快的事情!”干咳了一声,郑西宁一脸严肃的说。
  活像是在做什么宣誓。
  毕竟明襄要是真的考进了局里面那可是天天在一个工作单位里面见面,比在隔壁医院里面更近水楼台。这样的话,大家的作息时间差不多,他总不会因为工作的问题再被甩吧?
  呃,郑队长的算盘打的很好,就是不知道他这个锦鲤体质爆发起来还会不会有时间跟妹纸相处下去?
  被宣誓的明襄似笑非笑的看着郑队长,突然就感觉这人怎么这么有意思呢?那个形容词叫什么来着?傲娇?她觉得似乎可以给郑队长的属性中加上这么一个形容词。
  不过她现在比较好奇的是电影院的那件案子,不知道为什么,明襄总感觉这件案子里面有种让她非常不舒服的感觉,不是什么具体的证据,就是一种无来由的缥缈直觉,这让她对这件事情格外注意,所以她也就问出口了。
  “你们找到凶手了吗?”虽然碍于保密制度,郑队长不能对她这个局外人说一些关于案情的事情,但是找没找到凶手这件事情应该还是能说的。
  “没有。”郑西宁摇了摇头,“案子发生的太突然,查找嫌疑人的困难太大。你当时在现场,对情况也了解一些,恐怕这不是非常容易的事情。”
  他指的是明襄身为一个法医预备役,对于当时死者的情况有所判断。
  人死的实在是太诡异了,抛开客观因素从心理学角度来看,凶手无疑是一个充满了矛盾思想的人,他对待死者既残忍又温柔,让人有点儿搞不清楚他的态度。而在刑事案件当中,不怕犯罪嫌疑人有想法有逻辑,就怕罪犯是个神经病啊!因为前者警察还能猜到对方的一些想法,从而进行逻辑上面的推测对其进行抓捕,但是后者的话,那可就是天马行空,完全抓不到痕迹了!
  所以他们现在除了把那堆录像带丢给技术科的警察们做鉴定之外,就是查询受害人的身份,试图从这里入手。毕竟人都被干掉了,还是这么矛盾的死法,总不可能是随机作案吧?
  “这确实很难。”明襄点了点头,若有所思。
  她在经过郑西宁的允许之后虽然没有对尸体上手进行具体的检验,但是却近距离的观察了一下尸体。有些事情对于别人来说或者不是很容易判断,但是对于明襄来说其实是很容易的事情,就比如说死者眼睛上面的伤口。
  那些缝合的手段已经充分证明了凶手应该是有一定的医学常识的——普通人也不可能给缝合的线打出那么专业的结来。但问题在于缝合的人情况很不稳定,身为一个看多了伤口,也缝合了无数伤口的医生来说,明襄很容易就能从缝合处的针脚看出来下手的人状态时好时坏,有的缝合处处理的很好很细致,可是有的地方却处理的非常粗糙。如果不是那些缝合线上面的结出自同一个人的手中的话,她都要怀疑这是两个人了!
  “所以我们应该注意的目标是一个有着医学常识,甚至很可能是在职医生的人?”蒋立翎听着郑西宁的推断说。
  东区那边的法医在做完了基本解剖留下了一份尸检报告之后就离开了,张瑾接手之后得出的结论跟对方也没有什么区别——犯罪嫌疑人应该是具有医学常识的人,而且因为其中一部分缝合非常专业的关系,很可能还是在职的医生。因为缝合这种东西也是需要经验的,缝猪皮跟缝人皮压根就是两码事,完全不能相提并论,实习医生跟经验丰富的医生当然也就不能比。
  “我怎么感觉今年就跟医生杠上了呢?”李默听着蒋立翎的话喃喃自语。
  刚结案的6·13碎尸案中就有一个在职的医生张正利,马保齐勾结的另外一个犯罪集团中肯定也有一个职业医生,现在又冒出来了一个疑似医生的犯罪嫌疑人,他们这是跟医生多有缘分啊?
  呃,忘了,老大的暧昧对象也是个医生,虽然不是那种上手术台的......默默的看了郑西宁一眼,李默觉得不是他们跟医生杠上了,而是队长的锦鲤运气跟医生有缘吧?
  第45章
  嗯, 缘不缘这种事情不知道,但是受害者的身份在案发两天之后终于得到了证明。
  “李新刚?”郑西宁看着电脑上面的那张照片皱眉。
  这人并不是什么高危人群, 相反,他的工作很安全,一个小学的大队辅导员能有什么危险?被小学生殴打吗?
  而且对方的人际关系跟生活环境都很单纯,虽然不至于是个完全的宅男,可是也不是什么长袖善舞的人士,这种人会得罪什么人?
  “他的父母早已离异, 也没有结婚生子, 平时都是一个人生活,我们现在正在调查他生前周围的人际关系。”周明说。
  现在的社会中, 人们之间的联系早就不像是早年那么紧密了, 离婚了的父母跟子女之间的关系寡淡再正常不过。李新刚这种类型的人, 现在其实很多,没有什么可奇怪的。
  当然没有什么奇怪的就是最大的奇怪,这么低调的人士这么个可怕的死法,说他没得罪人都没人信, 可是一个小学的辅导员能够得罪什么样的人?又是多么凶残的凶手才能对他下这样的毒手?
  “尸检报告上面显示, 除了氰.化.物之外,李新刚的身体里面没有别的药物......”郑西宁一下一下的拍着手里面的文件夹, 陷入了沉思。
  摘除眼球这种手术不是擦个酒精、涂个碘酒、包上纱布就算是完结的类型,是需要麻醉的!甚至为了避免术后感染,之后还要使用抗生素,有那种对于疼痛非常敏感的患者还需要止痛药。
  而根据李新刚眼睛上面的伤口感染结痂程度推断, 这个手术做完的时间肯定不长,这种情况下对方的身体里面没有任何药物反应,这就只有一个可能,对方是在没有麻醉的情况下给李新刚做的手术,而且之后没有任何防范意外的措施。那么,是那个给他做手术的人弄不到止痛药还是说对方根本就没想着要给他止痛?
  不过反过来想想,人都要死了,还止个屁的痛?可是摘除的眼球又是怎么回事呢?郑西宁忍不住想起来了之前案子里面的那个器官走私的犯罪团伙,难道这个凶手也是其中一员?可是之前这帮子人都一直很低调,会突然这么高调吗?还有,如果怎的是器官走私的话,又怎么会只摘除一双眼睛而放过其他的部位?内脏可比眼睛值钱多了。
  所以这跟犯罪集团的关系应该不是很大,即使有,也不会是核心成员做出的事情,因为这并不符合这种犯罪集团的利益。
  或者是仇杀?可是仇杀的话会只摘掉眼球而不对对方的身体造成其他伤害吗?想到尸检报告上面的结论,郑西宁摇了摇头,再一次推翻了自己的猜测,将这个推论给暂时收到了待定的区域里面。
  情杀?他又将思路从这个角度出发,感觉很有可能,毕竟凶手的态度真的是很矛盾。可问题在于李新刚的身高不矮,裸量也有个一米七五了,体重也不低,八十多公斤。这个体重跟身材,对方是怎么把他从外面搞进电影院的?即使他是被威胁着自己走进电影院,可是之前呢?没有麻醉的手术,这种痛感女性压不住他吧?更何况如果他是清醒的话,就应该知道电影院是他能够逃离的最好地点,只要他高喊一声,电影院中的保安是不会视而不见的。
  那么问题来了,到底是什么样的情况能够让他既没有高声求救,也没有出现任何不协调的现象?郑西宁捏着鼻梁,感觉这案子的复杂程度简直不下于6·13碎尸案。
  而想到6·13碎尸案,他就又想起来了马勇那块滚刀肉。
  “马勇还是没有开口吗?”他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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