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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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熠刚睁开眼睛只觉眼前一片模糊,但一个熟悉的声音传入耳内,让他一时间不知自己是不是在做梦。
  待眼前渐渐清晰,看到白灼哭的一脸泪的模样,李熠想动一动手臂,然他刚一动作,后背便是一股钻心似的疼!
  “你……怎么又哭了?”李熠声音沙哑虚弱,目光也有些涣散。
  白灼听到连忙抬袖擦了擦脸,颤声道:“奴婢不哭!奴婢不哭!”
  李熠虚弱的笑了笑,用那双涣散的眼眸望着白灼,低声轻喃:“我这是在梦里吗?”
  声音太轻,白灼没听清,她一心想着李熠后背的伤势,低声道:“太子殿下您先忍忍,奴婢给您轻一些上药,很快就会好的。”
  然而不管白灼动作怎么轻,李熠后背的伤势太重,药粉撒上去便是锥心蚀骨的痛。
  李熠浑身一颤,咬紧了牙关却还是发出痛吟声。
  “很快的,太子殿下您再忍忍。”白灼的声音都带了哭腔,上药的手也剧烈哆嗦着。
  如此清晰的锥心刺痛哪里是梦中?李熠吸了口气,涣散的眸光渐渐清晰,原来不是在做梦啊,他看着白灼瘦弱的身影,唇角不自觉的弯了弯,让自己说话的声音尽量平静。
  “放心,我忍的住。”
  白灼流泪点头,继续为李熠上药,后背疼痛实在受不住时,李熠张嘴死死咬住身下褥子。
  屋内一片死寂,只偶尔传来李熠闷闷的痛吟声,待为李熠后背上好药后,白灼终于吁了口气。
  她急忙转头去看李熠,却见李熠紧闭双目,面白如纸,没了反应。
  白灼心下一颤,急声喊道:“太子殿下!太子殿下!!”
  “……放心。”李熠眼皮微动,半睁着眼睛看向面色惊惶的白灼,哑声安抚道:“我没事。”
  听到李熠的声音,白灼身体一软,直接跌坐在床前,目中恐惧未散,自己更是一身的冷汗。
  她还以为……
  她又是哭又是笑的:“太好了,太好了,奴婢还以为……”
  李熠虚弱的笑笑,他本想伸手安抚安抚这小宫女,然他的身体实在痛苦非常,毫无力气,便只能低声安抚:“别害怕,我死不了的。”
  “嗯嗯!”白灼重重点头。
  李熠后背的伤是处理了,但臀部到大腿的地方同样有伤,她顾不得什么男女大妨,左右李熠发高热时,她已经为李熠擦过身体了。
  “太子殿下,奴婢得为您处理腿上的伤,您,您先忍着些。”虽是这样说着,但要处理这个地方伤口,白灼的脸还是忍不住热了热。
  毕竟上次李熠发高热是昏迷着,而现在李熠却醒着。
  李熠弯了弯唇,煞白的面上神色温和:“好。”
  白灼深吸一口气,缓缓将李熠的裤子脱下来。
  幸好李熠身体下方的伤势没有后背伤势严重,不过也能看到纵横交错的伤势,臀部的伤势较为严重些,到了大腿处伤势就变的轻了些。
  但一些化脓的地方还是粘着裤子,白灼便像剥衣服一样,用剪刀剪碎后,一点一点将黏住的地方缓缓剥离。
  待看清楚李熠下面的伤势,白灼哪里还顾得上害羞?
  白灼手掌紧紧拿着药瓶,颤声道:“太子殿下委屈您再忍忍,奴婢很快就能上好药。”
  “好,我不疼。”李熠闭上眼睛,面上没有任何异色,是完全信任的模样。
  李熠不说还好,一说这句话,白灼的眼泪终于忍不住。
  这么严重的伤,怎么会不疼?
  白灼不敢耽搁,胡乱擦了擦泪,忙将药一点一点洒在伤口处。
  处理完伤口,白灼又找来一件干净的衣裳轻轻盖在李熠身上,如此盖上被子时就不会沾上药粉。
  这屋子破旧简陋,即使窗户四合,但屋中没有炭盆,整个屋子都是冰冷的。
  白灼担心李熠会冻病,可他身上的伤势太重,又不能盖得太厚,便只能先找一些木柴在盆中点燃暂时取暖,然后将窗户打开已来散烟。
  李熠半睁着眼眸,看着白灼来回走动的身影,眸光温和,他低低出声:“白灼,我不冷。”
  “怎么会不冷?”白灼将每个窗户都开了一条缝隙,不然木柴的烟实在呛人,心中也在思索着,这宗人府的侍卫一定有炭取暖,要不她用银钱再换些炭?只是不知道侍卫会不会换给她。
  “白灼。”
  李熠虚弱的声音传来,白灼收敛心神快步走过去,看到李熠白的毫无血色的脸,心中就难过。
  “太子殿下是不是伤口很疼?要不奴婢给您吹一吹?”
  李熠侧头望着白灼,干裂的嘴唇弯了弯,哑声道:“我没事,你不要紧张。”
  哪里会没事?李熠身上的伤一看就是旧伤没有处理又添新伤,也幸好现在是冬天,天气冷,不然李熠身后的伤势不知会恶化成什么样。
  越想白灼心中越是难过,她不想哭,可是眼泪就是抑制不住的往下落。
  白灼的鼻子发酸,心口发紧,哽咽着低声道:“太子殿下,他们怎么能这么对您?”
  李熠是太子啊,即便他被废了太子之位,他也是大越国的皇子,可谁能想到皇子被关进宗人府竟然会受刑罚?
  李熠神情倒是平静,唇角轻轻扯动,哑声道:“真是个傻姑娘,我早已不是太子。”
  白灼红着眼睛摇头,想安慰李熠却又不知道说什么。
  “我真的没事,也不疼。”
  被带来宗人府时,他便知道明德帝已经放弃他这个皇子,他知道被关入宗人府会受到什么对待,他也知道那个人绝不会放过他,所以他内心平静。
  接连几日的刑罚已经让他身心俱疲,他本以存了死志,而他也的确快熬不下去了,但他没想到再次醒来,竟能看到白灼。
  李熠越是这样说,白灼心中越是难过,她偏过头去,抹了抹脸上的泪,哽咽道:“太子殿下您忘了跟奴婢说过的话吗?”
  “什么?”李熠虚弱问道。
  白灼抿了抿唇,转头看向李熠:“哪有人不怕疼的,疼就要说出来。”
  “太子殿下,您不要忍着,奴婢知道您肯定很疼。”
  第22章 奴婢不怕!
  李熠一怔,回过神虚弱一笑,安抚道:“好。”
  虽是如此说,但李熠也未曾喊一声疼。
  白灼低着头抹了抹泪,低声道:“太子殿下您饿不饿,奴婢去找找这里有没有膳房。”
  “不必去了。”李熠叹息一声,眸光深沉复杂,低声道:“会有人送饭。”
  白灼瞬间就明白了,这宗人府不比东宫,没有膳房,没有粮食,更不允许她做膳食。
  “奴婢知道了。”白灼点头,想到什么她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将带来的包袱打来,从里面又找出一个小包裹。
  白灼目光亮晶晶的,快速将它打开,拿出几块糕点递到李熠面前。
  “太子殿下,这是奴婢来时藏起来的,您先吃一点。”
  李熠垂眸看着白灼递来的糕点,再看白灼期待的眼神,干裂的嘴唇轻弯,就着白灼的手,张嘴咬了一口。
  只可惜这屋中没有水,白灼也不敢乱跑,怕李熠噎着,只能缓声道:“太子殿下您吃慢一些。”
  李熠道了一声好,他吃的极慢,没有水,干哑的喉咙吞下糕点的确有些难受,但吞下去的糕点却抚慰了他隐隐抽痛的胃部。
  等吃完一块糕点,李熠已是满头汗。
  白灼看到忙用袖子给李熠擦汗,她满眼担忧,小心翼翼的问:“太子殿下,是不是背上的伤又疼了?”
  白灼的声音又轻又软糯,听在耳中竟有种让人安心的魔力。
  不过李熠刚才答应白灼不骗她,便低声道:“是有些疼,不过吃些糕点,肚子却是舒服了些。”
  白灼心中高兴,忙又拿起一块糕点递到李熠面前,道:“那太子殿下多吃一些。”
  见白灼高兴的笑,李熠也跟着弯了弯唇,说:“好。”
  李熠接连吃了三块糕点才停下,只是这屋中没有水,没有炭,白灼忧心忡忡的。
  看李熠伤的这么重,又瘦了这么多,可见宗人府的人定然不会上心照顾,还好来时杨柳给了她一些银钱,届时便用银钱同侍卫大人换一些炭和水
  “白灼。”
  白灼回过神,听到李熠在叫她,忙收敛心神,轻声道:“太子殿下。”
  李熠深深看着白灼,那双幽沉的眸中闪过复杂的光。
  李熠直直看着白灼,低声问:“你可知这里是哪里?”
  “奴婢知道,是宗人府!”
  “太子殿下您放心,奴婢来了,奴婢会照顾太子殿下的!”白灼神情认真的说。
  李熠闭了闭眼:“你可知被关入宗人府的人没有一个有好下场,即便是皇亲贵胄,也只有死路一条,你本可以不来的。”
  白灼急忙摇头,睁着那双明亮的杏眼,神情认真又坚定的看着李熠:“奴婢不怕!”
  李熠深深看着白灼,低叹一声:“真是个傻姑娘。”
  默了一瞬,李熠又问:“可是易舟找过你。”
  易舟?
  白灼反应过来,易舟就是她见到的易公公,点头道:“易公公是来见过奴婢。”
  看白灼那双清澈的眼睛,李熠抿了抿唇,道:“罢了,左右是我连累了你。”
  白灼连忙摇头:“太子殿下您没有连累奴婢,是奴婢自愿来宗人府的。”
  李熠眸光变的柔和,他声音沙哑却很轻柔:“我早已不是什么太子,这里也没有什么太子,你唤我名字便好。”
  白灼连连挥手,小脸满是惶恐:“奴婢不敢。”
  李熠却直盯盯看着白灼,忽然唤了声“阿灼。”
  白灼听到这个称呼,瞬间呆住。
  李熠笑着道:“日后我可否这样称呼你?”
  阿灼这个称呼对于白灼来说,实在有些恍如隔世之感,陌生又熟悉。
  李熠见白灼只直愣愣看着他,没有反应,心中一紧,低声问:“可是不愿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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