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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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迪是闻着香味醒的。
  香味还特别的熟悉。
  她人醒了眼睛没睁开, 闭着眼睛嗅, 半晌后说:“熏鱼?蒸的?”
  于是温迪起身,来到锅边揭开盖子往里看:“还真是熏鱼蒸豆腐?大清早就吃这个?”
  黑毛就坐在火灶边, 很紧张:“啊?你不喜欢吗?”
  “下回早餐还是做清淡点比较好……不过要是你煮了饭的话,那吃这个也挺不错。”温迪轻描淡写地把自己的拒绝勾去, 换了个轻松一点的说法。她问黑毛,“你什么时候起床的?”
  她看到门边堆了几个竹笋,都带着泥,很显然是刚刚挖出来的。
  清早起床就去挖笋了?这也太上心了。
  “有一段时间了……”黑毛顺着她的目光看到了门边的笋, 不好意思地说, “没事做。”
  “没事做, 挖点笋玩?”温迪接了点水,洗漱完毕,回头把袖子捋上,“行,也不要浪费你一片心意。”
  “早上吃竹笋?”黑毛问, “炖汤吗?”
  “汤就算了,吃点干的。”温迪切了一节香肠, 切成片码进碗里。接着处理竹笋, 把笋剥开,切好,再准备一抓的红辣椒, 辣椒不用切, 用手揪成小段即可。下锅先炒香肠, 用小火炒,不必放油,它本身就是用猪肉做的,炒着炒着能自己往外渗油。但得用小火,不然香肠容易炒焦,因为它除了填馅的猪肉外,外层是肠衣,大火容易烧坏。
  把肠炒香后,就可以往锅里倒油了,不多,炒勺的四分之一即可,将香肠片洇没后,火灶调成大火,下揪成小段的辣椒一起炒,炒60秒左右,就可以加入竹笋一起翻炒了,将所有食材全部下锅后,再下调料,少许盐,适量的鱼露,然后在锅里倒小半碗的水,焖60秒后继续利用大火收汁,菜汁烧浓后迅速出锅装碗。
  竹笋特别适合这种味道重的合作者,炒腊肉,咸鱼,都很适合,它鲜且味淡,用浓重的味道一逼,鲜味更重,且又被中和了它的淡味,能让整道菜更加鲜美,咸香。跟它类似的就像旁边那道熏鱼蒸豆腐,豆腐也是味道很淡的食物,全靠熏鱼香肠片以及料汁增添口味,但它一旦吃进味道,其鲜嫩的口感就会脱颖而出,反而成为整道菜的亮点。
  “两道菜你都试试,看看你喜欢哪种。”温迪说。
  黑毛两道菜都吃了,该选择时毫不犹豫地点竹笋炒香肠:“这个,这是你做的。”
  温迪失笑:“这算什么理由呀?我是让你选喜欢的口味,不是让你选我。”
  黑毛脸一红:“哦。”
  他认真地再次将两道菜品尝一遍,点着竹笋:“我还是喜欢这道菜。”
  “嗯,我知道了。”
  竹笋是炒的,豆腐是蒸的,虽然都是靠咸肉提口味但仍然有区别,因为做法不同,味道其实也不一致。像竹笋会更香,油味重;豆腐的口感会更清淡些,虽然提升了口味,但因为它是蒸菜,所以口味比炒菜还是要更清淡一点。温迪问这句话主要是打听一下黑毛的爱好,经过询问,她发现他的口味还是比较一致的,主要是跟她一致。
  知道他的胃口,以后做菜就比较方便了,对她的胃也能对他的味。
  “对了,坛子不能忘记带走。”温迪把放在竹屋角落的石坛搬出来。当它们是空的时,不算太重,起码温迪自己可以抱起一个,而且觉得挺轻松。黑毛把它们垒起来也能好好地抱在怀里,就是碍于石坛的大小,没法再低头往下看,看不到脚下的路。
  “这不太安全。”温迪说,她想了想,告诉黑毛,“还是分两回走吧,我跟你一起。”
  她跟黑毛商量了一下,决定采用3+2的方法,将石坛运送到密林。
  是这样的,首先她们出门,温迪带一个石坛,黑毛带四个石坛,先穿过竹林,到达沼泽。随后,将两个空石坛留在沼泽里,由温迪抱一个石坛,黑毛带两个石坛,走大雾区先到达对岸的密林。这时,黑毛可以非常轻松地一手抓一个,随时能够低头查看脚下,不用担心失误,踩中什么危险区域,掉进沼泽里。
  到达目的地后,温迪和黑毛将带来的三个石坛放下,再准备折返。
  温迪正要走,却被黑毛拦住。
  他说:“你还是留在这里等我吧,我一个人就能拿两个,你没必要多跑一趟。”
  黑毛的逻辑很清晰,石坛的重量对他来说不是麻烦,两个石坛,他觉得自己能搞定。
  温迪却不放心:“你得走大雾区呢,又要带两个石坛,万一遇到危险怎么办?”
  黑毛说:“我会小心。”
  温迪摇头:“你跟我保证可没有用,我得亲自看着才能放心……少废话,走吧。”
  她坚决地推开黑毛,率先踏上了返程的路。
  温迪都走了,黑毛一个人留在密林也没用,只好无奈地跟着她回来。结果他一回来,就看到温迪已经抱起了一个石坛,开始折返了。她跟他撞个正好,理直气壮地说:“你回来得太慢了,还不如我快,后面那个石坛我拿不动,不给你带了,你自己去拿吧。”说完这句话就准备绕过他走。
  黑毛赶紧把她拦下:“这次就让我一个人拿两坛吧,你别走,在这里等等我。”
  温迪瞥他一眼,“谁让你刚刚拦我的?”
  她没说答应还是不答应,光朝来路努努嘴,“行了不要耽搁时间,赶紧回去拿坛子。”
  黑毛不放心地说:“在这等我啊!”
  温迪还是不肯给准信,倒是腾出腿踢了他一脚:“别拽我,我手都疼了,赶紧回去!”
  “哦……”黑毛这才往回跑,等他抱起石坛追回来找温迪的时候,已经只能在大雾区的小路上看她的背影了。黑毛再次露出和刚才一样无奈的眼神,但心里也有些暖暖的。他追上温迪,跟在她后面,慢慢地走。他这回只敢说话,不敢再跟她拉拉扯扯了,这里的路太窄,要是动作太大,容易把人怼沼泽里去。
  他说:“刚才我不是让你等我吗?”
  温迪不回头也不停步:“我乐意走,你甭管。”
  口气之幼稚,黑毛听得哭笑不得。
  他老老实实走在后面,点点头:“好的,那你小心。”
  这次黑毛就抱着一个石坛了,对他来说更轻松了,所以黑毛完全可以专注地关心温迪的走位。本来是温迪担心他才跟着来的,没想到回去的时候处境截然相反,变成黑毛担心温迪,好在两个人都非常谨慎,并没有出意外,都安全地到达了密林。随后,黑毛坚持拿走所有的空石坛,温迪这回没再跟他争,负责带路,将黑毛引到了瓢瓜树所在。
  下面的事情就简单了,用石坛收集瓢瓜树的汁液,直到将带来的五个石坛全部装满。
  这个是最消耗时间的,因为两个人都得很慢。她们从瓢瓜树里取的是树的汁液,但这并不是普通的汁液,因为树也不是普通的树。她和黑毛取的汁液基本等同于燃料,她现在就跟开加油站的机器取油是一样的,凿开树的时候要多慢有多慢,因为不能引发火花。当然,为了安全温迪也并非用铁器工作,她带来的背筐里装的是石矛和竹矛,截断了杆子的一节,非常短,专门用来钻树。
  虽然是石头和木头撞木头,那也得小心,稍微得意忘形一点,就有可能引来灭顶之灾。
  在刻意的放慢工作下,时间就被动地拖长了,温迪是上午来的,头顶树叶的缝隙间可以看到阳光的亮度,首先是极盛——这说明到了中午,随后阳光的亮度开始逐渐减弱。温迪看了几眼就没再看了,专心致志地钻开树干,将树的汁液引流到石坛里。
  将五个石坛全部装满后,温迪可说获得了五坛燃料,她没迟疑,给黑毛一个眼神转身就走。
  黑毛迅速跟上。
  两人都没有闲聊的心思,快速顺着来时的通道走,尽快回到了密林入口。
  温迪抱着一个石坛,气喘吁吁的。
  黑毛抱着四个,差点准备直接往回走,看到大雾才停下,放下两个。
  温迪犹豫地看了他一眼,在黑毛察觉前,迅速扭头:“先跑一趟。”
  坚定地抱着那个石坛往外走。
  她走在前头,黑毛跟着她走,两个人保持着匀速,穿过大雾区,在竹林和沼泽区的交界处停下。温迪先放下石坛,黑毛跟着放下,一抬头就发现温迪的表情不大对劲。她死死咬着下唇,看起来像是预备痛哭似的,五官皱成一团,表情极其扭曲。
  “怎么了?!”黑毛紧张地走过去,托住她的手臂问。
  “啊!”温迪尖叫一声,倒退一步,把手臂抢救回来,“别,别碰!”
  黑毛停顿了一下,理解了:“你手疼?”
  温迪不吭声,努力把脸转到他看不到的地方。
  黑毛担心地又想抓她,想起她是手臂痛才赶紧停下,“你,你,你怎么回事?”
  她不说话,轻轻摇头:“先别管我,赶紧回去。”
  “是,回去。”黑毛往竹林走。
  “干嘛!”温迪没法抓他,只能跑到他面前用自己的身体把人拦住,“回密林!”
  “你现在应该回家休息!”
  “就剩两个石坛了,现在还早,赶紧搬回来!”
  “可是你……”
  “哎呀!你要急死我啊?”温迪烦躁地朝他小腿踢了一脚。踢得很轻,不痛,就是她的手臂太痛,只能用这个动作来表达愤怒,“少废话,你要是不回去,我就自己回去搬!”
  这种动用自己的威胁特别管用。
  黑毛再次选择退让,乖乖走小路返回密林,温迪就在后面跟着。
  这回他还是照样抱着两个石坛,温迪还是在后面跟着,陪他回到竹林。接下来,再分三次把装满燃料的石坛运回竹屋,分三次是为了安全,前两次带两坛,最后一次带一坛。到家的时候天已经快黑了,温迪双手基本抬不起来,只能由黑毛做晚餐。他先煮饭,在熬竹笋汤的时候,跟温迪聊天。
  “你那手臂是怎么回事?”他终于能坐下来好好跟温迪谈这个了。
  已经到家了,温迪也没打算遮掩,老老实实地说:“石坛太重了,搬到竹林我的手臂就废了。”
  黑毛有点气:“那你怎么不告诉我?石坛装满了那么重,你肯定搬不动,让我来啊!”
  温迪小声说:“要是我说了,你不就得跑三趟……天都快黑了,没必要。”
  黑毛:“……”
  他被温迪这回答噎得说不出话。
  “你……你担心我,就不想想我也担心你?我替你着急就没关系了?!”黑毛不知不觉搬出了温迪最爱挂在嘴边的话。
  “好啦……”温迪赔着笑,乖乖道歉,“我保证没有下次啦!”
  她玩嬉皮笑脸这套,黑毛还真吃不消。
  他无奈地捂着脸:“你,你老是这样吃定我……”
  温迪还真吃定他,她发现逗黑毛害羞,蛮有意思的。
  于是晚餐的时候她就仗着双臂拉伤,理所应当地张着嘴等投喂。
  黑毛颤颤巍巍地端着勺子给她喂菜喂饭,喂完一餐,脸都烧成了茄子。
  茄子。
  温迪突然大笑:“紫毛!”
  黑毛:???
  完全无法理解她的笑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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