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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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迪醒来的时候有点头疼。
  她首先觉得烦, 然后想起来怪自己前夜喝了酒, 顿时就没话讲。喝了酒第二天宿醉叫活该,怪不了别人。不过她也不能任凭自己头痛, 于是便从火炕上爬起来,准备做一碗醒酒汤。她脑子里飞速闪过好几道菜品, 都因各种理由被否决, 最后停留在头脑里的醒酒方法有三样:绿豆炖烂服食、甘蔗榨汁饮用, 在清水中添加食盐饮用。
  绿豆, 她有;
  甘蔗她没有, 但有甘蔗榨汁后煮至浓缩的蔗糖;
  食盐和水她都不缺。
  于是脑洞大开的温迪决定把这三种方法整合到一起,反正绿豆, 糖, 食盐, 葡萄酒,这四样食物一起食用或饮用从没听说过会有什么不良反应。既然前三者能醒后者, 她索性一顿全煮, 喝掉,说不定效果也能有三倍。不, 有两倍也够用了。于是温迪便煮了一锅绿豆汤,加几块蔗糖,再加一勺食盐。
  做过菜的人都知道, 又放糖又放盐绝对不是黑暗料理。
  在咸口的食物里加少许糖, 能给菜肴提鲜;
  在甜口的食物里加少许盐, 能使菜肴更甜。
  所以, 温迪在加了几大块蔗糖冰晶的绿豆汤里加一点点盐,只会让它的甜味更重。果然,温迪等绿豆煮至软烂后,便舀起一勺入口尝试,味道果然很好。而且,喝了这口绿豆汤后,她觉得自己的头痛感似乎也减轻了一些。她当即又舀了满满一大木碗的绿豆汤,端到火炕上坐着,用勺子舀着,小口小口满满地喝,逐渐感觉到身体变得温暖起来,宿醉的头疼感也逐渐退去了。
  用这种美味来醒酒,果然是个好主意。
  能想出这种好主意的,实在是个好聪明的厨师!温迪毫不脸红地自我吹嘘道。
  “哎呀,佩服我自己。”
  “什么佩服啊……”从旁边的火炕上传来一个幽幽的声音。
  温迪扭头朝着声源看过去,只见黑毛就趴在那,脑袋从火炕边缘伸出来,一脸疑惑加好奇地往外看,最后他也循着香气的源头找到了正确的方向,和温迪来了个对视。
  “你现在起床吗?”她问。
  “我……我头疼。”黑毛摇摇头,又试图缩回去。
  “头疼是对的,你喝了酒第二天宿醉。”温迪装了半碗绿豆汤,来到火炕上坐着,把黑毛扶起来,“你可以继续睡,不过,得先把这个喝了。”
  “这碗绿绿的是什么啊?”黑毛有气无力地问。
  “醒酒汤。”温迪索性让黑毛靠自己身上,腾出双手用勺子舀绿豆汤喂他喝,“张嘴,咽。”
  “咕噜……”黑毛喝了一口,不舒服地呜咽道,“我不想喝了……”
  “你不会是发烧了吧?”温迪摸了摸黑毛的额头,又摸摸自己的。
  他的额头比她的烫一点,但温度还好,不算烫手。
  应该是感冒的程度。
  感冒她就理解了,舌头麻了,尝不出味道。
  “那算了,你别喝了,再躺一会儿,我重新给你煮一锅白粥……你先睡吧。”温迪端了水让他漱漱口,然后扶着他的上半身让他重新躺下,把黑毛推回睡袋里,让他继续闭上眼休息。她回去自己喝掉了剩下的绿豆汤,然后再取了半碗稻谷,脱壳加水煮熟,煮出一锅白粥,再放一块蔗糖冰晶一起煮,给它添加少许甜味。
  感冒的人还是应当喝白粥比较好,他没胃口,她每年都会重感冒一次,对此很有经验。
  随后她用小火保持着白粥的温度,然后继续去处理旁的事情。
  比如,她的酒曲应该熟了。
  她先看了黑毛一眼,她搞白粥搞了半小时,但他一直没动静,看起来暂时是不会醒了,就不管他,去了临时曲室。阿黄看她准备开启尘封之门,兴奋地在旁边蹦蹦跳跳,估计是以为自己能回家了。然而等温迪刚把堵着临时曲室的木板挪开——“噗!”从里头冲出一股浓烈的酒曲味,立马使阿黄吓得被震推三步。
  它不信邪地抽抽鼻子:“汪!汪汪汪!”
  阿黄愤怒地叫了几声,扭头跑了。
  大概是气它的家被毁了。
  温迪把木板扔到一旁,跨入曲室中。她的鼻子不如狗鼻子灵敏,虽然曲室中充斥着浓烈的酒曲味,但她可以忍耐,而且,随着她开启曲室大门,不久这股味道就散去了一些。之前浓烈是因为它被封闭了整整两天的时间,但空气一流通它就立马飘出去了,不再逗留,她扭头点燃一个油灯放入格子中,照亮这间临时曲室,然后低头检视着铺在地上的一颗颗酒曲坯。
  每一颗浑圆的酒曲丸子表面都已经冒出许多白色的絮状物,她弯腰轻轻触碰,它就像棉花糖一样甚至比它更轻更软。温迪满意地点点头,这一颗颗酒曲都已经成熟,可以投入使用了。于是她转身走出曲室,从储藏室里搬过来一个空的木箱,然后将这些丸状酒曲转移到木箱中存放,平时盖上木板,用干荷叶塞住缝隙,封闭保存,需要时直接打开盖子拿就行。
  她只留下一些酒曲装入空碗中备用,其他的连同木箱一起存放,收入储藏室中。
  这些装在碗里的酒曲,立刻就能用上,因为她今天就要酿酒。
  温迪今天预备要酿制的是一种约三十度的米香型白酒,喝也行,做菜也合适。
  第一步是做“酒饭”,主材料是粮食,用糯米可以,大米可以,小麦也行。温迪选择的主材料是糯米,因酒曲是用大米制作的,因此这次她采用糯米来做酒饭。首先她进储藏室里,从石缸中取出一盆稻谷,扔进石臼中逐步捣碎,然后用筛子筛去谷壳,将米粒留在石臼中。因为她没有其他空的石缸了,这个石臼的大小就不错,所以她索性就用这个石臼来做容器,接了几盆水,先把米粒洗干净,再倒水将它们浸没,随后去准备蒸食的工具。
  她利用木板和苇席,制作了一个长得不伦不类的方形木蒸笼。然后,再利用之前被她拆开过的铁箱,先将箱盖再次移除,然后在箱子里注满水,把蒸笼架在箱子上方。这时再把浸泡好的米粒取出沥干,将它转移到蒸笼中,逐一铺在蒸笼的每一层,随后盖上蒸笼,点燃箱子底下的火堆。
  接着就一直蒸,用水熏蒸蒸笼里的米饭。熏蒸到一半时,给蒸笼泼一些水,等箱子里的水分蒸发地差不多后,再泼第二次水,泼水后继续蒸,将剩下的水分全部蒸发后即可进行下一步。将蒸熟的米饭倒回石臼中,取一节竹竿洗净,用它做搅拌工具,将石臼中软糯的米饭搅散,铺在石臼边缘,增加它的“面积”,让它尽快冷却。冬天嘛,什么都冷得快,温迪没有等太久,等到米饭中的热气彻底消散后,便将事先制作装入木碗中的酒曲端过来,倒进冷却的米饭中,用竹竿继续搅拌,使酒曲和米饭充分结合。
  随后,取一块巨大的木板,洗净,在中间挖一个圈,先用它盖住石臼,用荷叶塞住缝隙,而中间那块圆形的洞上则蒙住几层丝巾,使拌曲后的米饭能够“呼吸”的同时又避免污染与积水。接下来要给这一缸米饭以糖化的时间,让米饭和酒曲得到充分的作用,这个时间一般需要24小时,而寒冷的冬天则需要48小时,也就是后天才能继续下一步,发酵。
  她没有再动石臼,将它留在原地。
  温迪弄好酿米酒的前两步,已经花费了不少时间,加上她起床比较晚,又做了绿豆汤和白粥,这些时间加起来,耗去了她大半天,如今已经过了中午。她从劳动中醒过神,才逐渐感觉到了肚子空空。她饿了,也对,这个时间已经错过了午饭。
  她直接去舀了一碗白粥吃,甜的,够饱肚子。
  至于阿黄嘛,自然是请它喝之前剩下的绿豆汤,它再来,不管怎样呜咽撒娇,温迪都装没看见。想吃肉啊?她可不想,难得休息一下,她是要偷懒到底的。
  不过温迪最终还是没让阿黄凄凄惨惨一整天,到了晚饭的时间,她炒了一份猪大肠,取一节用水煮熟,装碗里拿去喂阿黄,它很喜欢。
  “水煮大肠有什么好吃的……”温迪不解,转念一想阿黄是……便又一脸开悟的表情。
  她决定下回给阿黄喂一份大肠刺身试试。
  说不定那个它也喜欢吃。
  到了晚饭的时间,黑毛总算从床上爬起来,他还是没力气下床,但起码愿意起身了。温迪就给他端了一碗白粥过去,他试图用双手接过,接过没想到居然连一碗白粥都捧不起来。温迪再次试探了一下他额头的温度,比早上还低了一些,这才放心。他表现得这么虚弱,她还以为他的病情又加重了呢。
  “你这都快好了,怎么脸色还更难看了?”温迪费解地问他。
  黑毛虚弱地呢喃了几个字。
  “嗯?”
  “因为……”
  “你慢点说,小声点也行,别着急。”温迪拍拍他的肩膀,“难道还有哪里不舒服?”
  黑毛的手紧紧捏住粥碗,死活挤出了剩下几个字:“我……饿……”
  一整天就喝了一口绿豆汤,就算是派派也没力气讲话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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