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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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哧一位曾更在宋胖子身边的武生路过他们,正好听到这话,嗤笑道,大言不惭。
  冯廷玑早就见这帮官学的人不爽,虽然这人确实实力不错,但这种瞧不起人的态度着实令人生厌:有本事你去试试。
  敢不敢赌,比谁中的多?
  这人没有理会冯廷玑,而是转向一旁的陆一鸣,最近几天宋胖子也不知道抽了什么疯,突然退出他们的排外小队,还有意无意看向陆一鸣,他就觉得不爽,这人对宋胖子做了什么?
  陆一鸣也一脸懵逼,怎么突然有人过来挑战他,锅从天上来。
  不过,正合他意。
  陆一鸣扫了一眼对方的号码牌,和他同一组。
  巧了不是,他刚觉得没有压力,就来了一个人替他解闷,自己凑上来的脸他凭什么不打:赌什么?
  那人没想到陆一鸣这么爽快,没有像个娘们似的推脱不已,意外的同时心里的警惕更上一层楼:那就赌五百两如何?
  这人纯属看陆一鸣笑话,要是赌考试资格,两人都会面临兵部的责罚,但若是赌钱,那就无所谓,只要你赌的起。
  眼前人不就是一个穷武生,哪里有这么多银两,估计家里供他学业的钱也都是东拼西凑来的,看他到时候怎么还。
  想到这人不复傲气,为他当牛做马的模样,他就心里一乐。
  陆哥,你何必和这种人斗气?
  冯廷玑倒是不在意那五百两银子,陆一鸣一坛葡萄酒能卖这么贵,自然不会差钱,只不过这人怎么说也是正三品的城守尉之子,这种时候不好得罪。
  陆一鸣倒是不怕,甚至还觉得五百两不过瘾:可以,只比马试吗?
  那人一听乐了,没想到这人竟这般不知天高地厚,他玩味儿道:你要是想比其他也可以。
  由突然过来的巡抚大人和总督佐证,两人甚至签了字据,三天比试,各五百两。
  怎么两位大人也过来了?
  这人嘟囔的话被应离听到,他和蔼一笑:这不是年纪大了,就喜欢看一看年轻人的活力,多一些彩头也更精彩一些。
  兵部主持的武科举没有文科举那么文文绉绉,条条框框,应离看着一脸轻松的陆一鸣,自己下注:哎,没人开盘吗?我也来赌一赌。
  押注这事儿在兵场时有发生,倒是正常得很,这会儿有心思玲珑的士兵咕噜咕噜转动眼睛,暗暗示意在场的兄弟上家伙。
  这还有什么顾忌,巡抚大人都不介意,他们自然乐意得很!
  等赌场哦,不是,马场热闹起来,城守尉大人才刚刚接收到下属的禀告,说是自己那儿子在武科上花一千五百两与人打赌,现场巡抚大人和总督大人也下了注,激动地差点把心爱的茶杯给砸了。
  这个逆子!败家子!
  儿子不清楚,做老子的他还不知道这个叫做陆一鸣的后生凭什么让宋清那孙子偃旗息鼓吗?
  要不是这人有真本事,能让应离那个老狐狸神不知鬼不觉收为关门弟子吗?
  之前的低调行事,为的就是这次武科举一鸣惊人。
  结果倒好,自家那不成器的儿子偏偏要撞枪口上,做那块垫脚石!
  作者有话要说:  注释1兵者镇定内容引用归有光评价郭子仪的话。
  注释2马射内容引用知乎。
  应老:这脑补,你真厉害,我都不知道我这么深谋远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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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62章
  不管城守尉大人如何想, 比试的两人都无从得知。
  陆一鸣和郝永世虽是同一组,但不在同一个场地,只不过是同一时段进行考试。
  他对陆一鸣的不屑在田氏兄弟马射侥幸九中三后达到了顶峰, 无言中带着一丝讥讽, 像是在说不过如此。
  郝永世扬了扬手里的契书,仿佛已经胜利在望:到时候输了可别耍赖。
  陆一鸣挑眉,对他得意的笑不置可否,据他所知, 这帮世家公子的钱怕是也没这么多吧, 可别到时候是横着来还钱。
  幸好最后一轮中了一箭,我都怕我第一项就无法及格。
  田爱武第一圈中两箭, 原本以为稳了, 但是到第二圈时却一箭未中,旁观的人都为他捏了一把汗。
  至于田爱文倒是稳定发挥, 一圈一箭,比平时九中五略差,但相比那些私学的,已经好了很多,今日绝大数人都无法发挥最佳水平, 而未达标的人当中,私学的占大多数。
  早晨的雾气并未随着时间的推移而散去,反倒是愈来愈重, 可见度比之前更低一些, 排在后面的考生都在唉声叹气, 但却毫无办法。
  啧,这个天气是真的碍事。
  栗元震是目前他们这成绩最好的,九中六, 不过与他平时的成绩相比可差远了。
  他从马场下来手还没拍到陆一鸣的肩膀,士兵开始报下一组的人选。
  贰佰壹拾壹,贰佰壹拾贰
  陆一鸣朝他对拳,后者没有多说:按照平时的来就行。
  面对突发情况,对手的实力普遍降低,此时心态则格外重要。
  进场后,士兵将准备好的标准弓、箭袋和马交给他,再次检查和核验考生信息,考核才正式开始。
  刚翻上马背,陆一鸣察觉后背有人注视着他,他回头看过去,是同样在马背上的郝永世。
  对方朝他咧嘴一笑,还比了一个手势,虽然他没见过,但估摸着不是加油的意思。
  出于礼尚往来的传统美德,陆一鸣沉思过后,觉得他也不能落了礼数,伸手回敬了对方一个,生怕对方看不见,他两只手都做了。
  这下,只要没瞎,对方应该能收到他的礼貌问候吧?
  呜呼
  一声号响,马射考核开始。
  陆一鸣进入状态,单手勒马,右手朝身后抽箭,在距离箭靶不远处,他稳住身形,几乎没有任何停顿和瞄准。
  拉弓,射箭,一气呵成。
  围观的人一阵倒吸,不是没见过第一圈百发百中的人,但这么干净利落的,确实少见。
  这要是放平时,他们也不至于这么惊讶,这鬼天气,他们眯着眼仔细看才能看清最远处的靶,然而陆一鸣在途径第一个靶时,已经射完两箭,并且将最后一箭搭在弓上。
  太厉害了!
  又是一箭正中靶心,原本屏息凝视的人忍不住发出惊呼。
  另一头射完三箭的郝永世听到这边的喝彩声,偏了些视线看过来,正好看到正中靶心的一幕,瞳孔一缩。
  就算是他,三箭全中,最后一箭还是偏离中心了一些!
  这人怎么回事?!
  他收回心神,现在万不能被对方的一时领先影响心态,还有两圈,胜负未定,他得收起原先的轻视,调整心态全力应对。
  想想那一千五百两,如果被他爹知道画面太美,他不敢想。
  又是全中!
  不管郝永世如何专心致志,隔壁围观的声音还是会渗透进他的耳朵,他一分神,第二圈的最后一箭,竟然从箭靶边上擦过。
  完了,他丢了一箭!
  容不得他停顿,三圈马射是有时间的,并不是慢慢悠悠定点射击,而他刚才第一圈结束后休息片刻,现在所剩时间不多。
  他心中慌乱不已,不复先前神采飞扬的模样,要是输了,要是他输了
  不知道想起什么,他抖了抖身子,眼神坚定下来,他一定会赢!
  郝永世一咬牙,踢着马肚子开始最后一圈射击。
  不愧是官学的尖子生,陆一鸣转头见对方坚毅地脸庞,倒是对官学的那些人有所改观。
  他这一次没有用小苗的恢复力,全靠自己的本事,倒不是说他觉得胜之不武,只是很久没有这种被紧追的压迫感,有些期待。
  陆哥!陆哥!陆哥!
  郝哥!郝哥!郝哥!
  别看陆一鸣暂时领先,围观的人多,但是认识他的人其实并不多,押郝永世赢的人反而更多,光听这这鼓舞声就知道,喊陆哥队的声音一直被对面压一头,只有细细听才能辨别出来。
  第二圈结束他缓了一口气,身心高度集中的感觉并不好受,一鼓作气再而衰的道理他也懂,所以他没有让自己休息太久,定了定神,直接进入最后一圈。
  嘶
  冯廷玑倒吸一口气,陆一鸣的第一箭射偏了,而对面的郝永世却再次命中,他稍有些着急。
  偏偏这时候还有人在边上说风凉话:不行就是不行,再怎么蹦跶,这该输的比试还是得输。
  乡下来的果然没见过世面,这心态不行啊,郝哥一追上来,就无法平衡,失误了。
  另一人见缝插针:之前不过是这小子运气好,郝哥这会儿已经调整过来,这五百两必是囊中之物。
  周遭的声音从他耳边掠过,却没有进入陆一鸣的耳朵,他专注于自己的事情,就不会轻易被外界影响。
  身体中的血液在沸腾,陆一鸣感受吹在脸颊上的自由之风,很是享受马背上的飞驰电掣。
  刚才那一箭偏了,倒不是因为他心态问题,只是那一支离弦的箭好似有些问题,他从箭袋里抽出时就觉得它箭身有些弯,射出后果然在无风的情况下,往下偏了偏。
  他射剩下两支箭矢时更为小心,如若有损坏他就得往上偏一些。
  然而与他想象的不同,原本他怀疑是否有人暗自动了手脚,但剩下的两支并没有问题。
  陆一鸣皱着眉沉思,难道是他的错觉?
  还没等他想出个所以然,震耳欲聋的声音穿透马场传入他的耳朵:陆哥赢了!!
  陆一鸣还没看郝永世的最后结果,冯廷玑的大嗓门已经传来,见对方兴奋的模样,他算是彻底放松下来。
  同样是九中八,陆一鸣更胜一筹。
  郝永世最后一圈力挽狂澜,三次全中,但是对比陆一鸣的八发正中靶心,他其中两发有些偏离,所以最后的评分陆一鸣高一些。
  当真是英雄出少年,郝永世最后关头能够克服自己心境,光凭这一点,可不见得比陆一鸣差,老夫倒是有些期待下午的步射情况如何。
  总督大人顺着把花花的胡须在一旁点评道,这番话也敲定了这盘赌局的赢家。
  应离在边上见他收钱的手速可不慢,暗自腹诽:呵,当真是老狐狸,如果下午不押他门生,他就信人三分。光说这控股能力,这人不当庄主可惜了。
  周围一圈原本押了郝永世但输钱的人,听了总督大人一席话,茅塞顿开。
  是啊,这大概只是陆一鸣运气好,郝永世第二圈状态差而已,这不是马上就调整回来了?谁没个失误了,他们就不相信那小子能把把赢!
  就这么定了,下午继续押郝永世,信他!相信总督!
  人都有侥幸心理,古人也逃不出。
  上午马射他们对郝永世有多信任,初六那一日的技勇就有多痛恨。
  步射和举重连续两场持平后,下注的人越来越多,一边倒的现象却少了,但押郝永世的人都杀红了眼,这一场技勇,可是郝永世的拿手绝活,他们可是把全部的身家都押上去了!
  城守尉之子,自小习武,从军十载,素有将星之称,是江州府最看好的武生之一,再输那就非常不应该了!
  往年的技勇在武举考试中算是附加分,如若获胜则在同分段考生中排名更高一些,它允许武生自由挑选挑战对象,当然被选择者也有权不应。
  这项考试的意义不大,但在挑选侍卫官时,会优先考虑技勇出色者,总的来说,是专门为皇家侍卫设置的。
  不过历史上也有不少皇帝开设武科时,取消这一比试,直接取殿前前几位任命为侍卫官,近几年倒是又重视起来。
  一鸣倒是有几分斤两,不知巡抚大人从哪里挖来的人?
  总督抿了一口茶,与应老一起关注不远处的擂台,装作不经意说起。
  半路捡来的,是他哭着央求我收他为徒,我掐指一算,觉得我们有师徒缘分,勉为其难接受了他的恳求,也没教几天,只能说天赋不错。
  吹牛这种事情,应离向来不需要打草稿,至于对方信不信,就是对方的事情。
  总督笑着摇头,应离的话三分真七分假,天赋不错大概是真的,哭着央求大概率只能存在对方的幻想之中,陆一鸣他虽然接触的不多,但人的性格体现在细微之处,他还是有这个辨别能力。
  原本总督还有些觊觎陆一鸣的才能,想把人收到自己的麾下,一听应离这老狐狸这么护犊子,打消了念头。
  郝平今日晚上大概要暴跳如雷了,这一千五百两可不少,要是一下子能拿出这么多来,巡抚大人是否会去郝府走一圈?
  郝平可不像陆一鸣一样有发家致富的酒肆和分红,他自诩是一个拿着朝廷俸禄的清关,除了他正妻带来的嫁妆外,没有其他发财的来源。
  一千五百两可是整个家三五年的开销,他一个正三品的官员,加上养廉银,一年确实有这么多俸禄,但府上的开销也多,自然存下来的钱少了。
  为了儿子一次打赌,花一年的俸禄,怎么看都得先把儿子暴打一顿。
  应离淡定放下茶杯:那也是巡按御史的事情,与我无关。
  总督笑了笑,没再说话,这滴水不漏的老狐狸,谁不知道这次代巡按御史的人是你二徒弟顾焕?虽说官级只能让他成为代巡按御史,但这权利可是实打实的督查官。
  与观台上你来我往的氛围不同,擂台上可以称得上一边倒。
  连四分之一注香的时间就都没有,郝永世从被陆一鸣压着打,到后来丢盔卸甲,周围的人看了也唏嘘不已。
  更有愤怒者,将口中的利剑直接对向大势已去的郝永世。
  什么狗屁城守尉的儿子,还我赌输的一百两银子!
  平日里看着有横扫千军的霸王之气,结果全他娘的是花拳绣腿,我看哪里是什么霸王之气,就一王八之气。
  哈哈哈,你这么一说可不就是嘛,瞧瞧这模样,当真是丧家之犬,我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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