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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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瀛仁慌乱之中,也顾不得身上有多少银子,举起手臂,便想喊出八十朵,那边罗鼎还真以为瀛仁要一搏,不等瀛仁说话,已经大声叫道:“再为凌霜上花五十朵!”
  这一下子,也就变成了两百五十多,超出瀛仁一百二十朵。
  瀛仁张嘴要喊,孙德胜却已经拉着他手,瀛仁怒极,孙德胜已经苦着脸道:“徐……徐公子,咱们……咱们没银子了。你喊了上花,没有银子拿出来,定要被笑话。”
  瀛仁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就这一耽搁,鼓声终于歇止,庭院的叫声也终于停下来,有人已经欢声大笑,更多的人则是垂头丧气。
  瀛仁只觉得眼冒金花,若非冯午马伸手扶住他背,他几乎往后栽倒。
  那边罗鼎见已经胜利,脸上显出得意的笑容,罗鼎眼中盛怒之下,眼眸子里已经显出浓郁的杀机了。
  此时选花台上的凌霜面若死灰,娇躯微微颤抖。
  台下的欢客们都是议论纷纷,选花台上却已经在清点花数,过了片刻,彩妈妈再次上台,媚笑道:“花数已经点出来。目前第一位是宝香楼的朴贞贤姑娘,共有锦花一千一百三十五朵,第二位是芙蓉阁的崔媚儿姑娘,有话一千零一十四朵,第三位是翠玉楼的莫凌霜姑娘,有花九百零七朵……!”
  下面的赵财神已经大声问道:“彩妈妈,谁给朴姑娘的花儿最多?”
  彩妈妈妩媚一笑,吃吃笑道:“赵财神,今夜奴家可不比陪你了。您为朴姑娘上花一百五十朵,若没有文花夺魁,这朴姑娘便是你的娘子了。”
  赵财神哈哈大笑,得意道:“彩妈妈,朴姑娘必然是老子的,今晚你也别闲着,陪着我们一起玩。”
  彩妈妈一甩香帕,吃吃笑道:“没正经。”她的心情十分之好,朴贞贤是她楼里的姑娘,上花超过千朵,已经为宝香楼挣了超过三万两银子,这可是极其庞大的一笔数目,更为重要的是,以她的花数,不出意外,必将夺得花魁,成为最紧俏的大行首,日后便是宝香楼的大摇钱树了。
  彩妈妈又道:“芙蓉阁崔媚儿姑娘,上花最多的是万马堂的周大少,上花一百二十朵……周大少,恭喜恭喜!”
  一名不到三十的公子哥儿起身来,四周拱拱手,倒显得十分内敛,比起满身肥油的赵财神,这周大少白净潇洒的多,那崔媚儿见到自己被周大少这样的俊朗公子摘了牌子,心中却也是颇有些欢喜。
  “翠玉楼莫凌霜姑娘,上花最多的是罗少爷!”彩妈妈看向罗鼎,笑眯眯道:“罗少爷为凌霜姑娘上花两百五十多,真是有情有义啊!”
  四下里传来道贺之声。
  罗鼎得意洋洋站起,扫视一群,冷笑看了楚欢和瀛仁之眼,目光投向莫凌霜,抬手指着莫凌霜大笑道:“凌霜姑娘,本少爷说到做到,要捧你的场,便要捧你的场,摘你的牌子,便要摘你的牌子,今晚你便是本公子的人,看本公子如何寻香访艳,哈哈哈……!”笑声得意无比。
  凌霜看着罗鼎一脸淫邪模样,心中凄苦,低下螓首,默不作神,而娇躯颤抖,好不可怜。
  第二二六章 胜负未分
  罗鼎得意之间,却听一个声音已经笑道:“罗少爷,文花未上,谁胜谁败,尚未盖棺论定,现在高兴,还是为时尚早的。”
  罗鼎笑声顿息,众人循声看去,却见说话的正是草堂书院的兰先生。
  若是别人说这话,罗鼎少不得反唇相讥,但是草堂书院在云山府名声极大,云山精锐尽出草堂,这兰先生在文人学士之中威望极高,莫说区区罗鼎,便是卫所军指挥使罗世恒见到兰先生,那也是要礼敬三分,否则得罪了兰先生,也就等于得罪了云山府甚至是西山道的文人,这可是一股子庞大的势力。
  草堂书院的学子,出仕为官不在少数,分居大秦各道,有些已经是为京官,不说他人,草堂书院第一人便是当今都察院左都御史徐从阳,位高权重,可说是草堂书院的象征,草堂书院看似只是一处高等书院,但是背后错综复杂的人脉,那是连总督乔明堂也不敢小视。
  罗鼎便是再愚蠢,却也不敢对兰先生有丝毫的冒犯。
  兰先生站起身来,依然保持着和蔼笑容,道:“接下来便是文花之选,目前六位姑娘排名分出上下,但是花魁最终谁属,就看诸位才子有没有本事改变她们的排名了。”
  庭院内的文人骚客互相看了看,终于有一人缓步而出,在众人的注视下,走到兰先生那长桌之前,深深一礼,恭敬道:“学生愿在此献丑!”
  兰先生摇头肃然道:“文辞从无献丑一说,只有达与不达之分,你且试来!”
  这人上前,旁边立刻有人奉上笔墨纸砚,此人手持狼毫,微一沉思,便开始在纸上书写,四周一片寂静,二楼三楼栏杆边上也都围满了姑娘,一个个探头去望。
  片刻之后,此人才放下狼毫,深深一礼,站到一旁。
  此人写了数张纸,三位先生这才各自取纸来看,比起方才财力上花,这次的文花却显得十分寂静,偌大的庭院,楼上楼下数百人之众,却无人发出声音。
  三位先生将此人写的诗词一一过目,都是轻轻摇头,那人站立一旁,见三位先生连连点头,心顿时凉了半截。
  很快,兰先生便抬手道:“你先下去吧!”
  这人又是一礼,沮丧退了下去。
  他退下后,立刻又有几名文士上前来,年纪有大有小,四下无声,这几人也都先后写出诗词,三位先生一一把关,但是看到诗词,都是皱眉摇头,文士才子们轮番上来,片刻间便有十多人上前来试,也不知是这些人的文辞确实太弱,还是三位先生把关太严格,竟是没有一首诗词通过,一朵文花也没有发出。
  那些豪富巨商眼中顿时都显出得色,眼眸子更是显出不屑之色。
  实际上这是一场文采与钱财的比拼,只是照目前看来,文采终究是不敌钱财。
  瀛仁此时心烦意乱,凌霜被罗鼎所得,这是他无论如何也接受不了的事情,脑中盘算着该如何反败为胜。
  忽听得楼上传来姑娘的叫声:“咦,韩公子出来了……!”
  “呀,是啊,快看啊,韩漠韩公子出来了。”
  莺莺燕燕,一时间显得颇有些嘈杂,只见从廊下已经缓缓走出一名白衣公子,他不过二十四五岁年纪,肌肤是古铜色的,长相俊朗,仪态大方,缓步走到了长桌之前。
  楚欢此时已经听见旁边有人议论道:“韩漠也来了?唔,这等盛会,也少不了他!”
  “这人才名极佳,据说老家在东海道,去年才来咱们云山府,在草堂书院念书。”
  “恩,这人在东海名声就很大,来了咱们云山府,据说在草堂书院很得人望。”
  “看来文花要从他那里出来了。”
  韩漠走到长桌前,行了一礼,兰先生竟是显出欣赏之色,笑道:“韩漠,虽然你是我们草堂书院的人,但是老夫可不会手下留情的。”
  韩漠含笑点头,也不多说,上前提笔,他写字的动作也十分潇洒,片刻之间,已是题诗数首,奉了上去,恭敬道:“学生今日才竭,只能写上六首!”
  娄先生抚须笑道:“量力而行,能知进退,果然不愧是兰先生的得意门生!”
  三位先生也不多言,一一观摩,看到韩漠的诗词,这三位先生终于现出欣赏之色,随即低声商议一番,兰先生才道:“韩漠,你六首诗词,倒有五首可以得到文花,只是这一首词还有缺陷,无法通过!”
  韩漠恭敬一礼,道:“学生不才!”
  兰先生已经起身向四周道:“韩漠六首诗词,有五首可得文花,至若诗词如何,回头会将过关的诗词张贴出来让大家品赏。老夫自问没有徇私,结果是与娄先生和赵先生共同商议而出,若是有人不服,大可回头寻我们!”
  四周众人忙道:“不敢不敢!”
  他们知道这三位先生的公正,也知道韩漠的才学,能夺得文花,却也是大家意料中事,不过韩漠六首便有五首通过,还是让众人惊叹。
  楼上的姑娘们一个个对韩漠显出敬慕之色。
  兰先生这才问韩漠:“你得了五十朵文花,愿意送给谁?”
  六位姑娘中,最少的一位姑娘独花数也有八十朵,所以韩漠虽然有五十朵文花,却兀自没有摘牌子的资格,但这样的成就,已经是才惊四座。
  韩漠看了看那花数最少楼子最小的姑娘,含笑道:“粉妆馆浣碧姑娘清秀可人,这五十朵文花便全部送予浣碧姑娘吧!”
  四周顿时又是一片赞叹声,浣碧姑娘本来排名最低,却想不到韩漠这位大才子的文花都给自己,一阵激动,急忙向韩漠盈盈一礼,她得了这五十朵文花,排名便骤然升了一位,排在第五。
  韩漠微微一笑,向兰先生等人行了一礼,却不多言,竟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背负双手潇洒而去。
  他出来的惊艳,走的也潇洒,大有文人的儒雅洒脱之风,所有姑娘都目送他离开,虽然今夜没有摘牌子,但是只这短短时间,这韩漠的名声已经达到极致,明日必将四处传开,而韩漠这种云淡风轻才惊四座的雅事,必被人争相传诵,亦会成为云山府偶像人物。
  接下来有先后有三十多名才子文士上前,虽说云山文人众多,但却并非人人能够进来,入门二十两银子,已是挡住了无数的才子文士,进入宝香楼的,只是其中很小很小的一部分。
  这三十多人中,倒也出了十多首诗词过关,只不过最高的人也只有两首诗词过关,无关大局,今日文花摘牌子看来是不可能的了。
  上前的文人渐少,瀛仁终于忍不住,忽地起身来,径自往长桌那边去,楚欢几人吃了一惊,却想不到瀛仁也要去夺文花。
  庭院里的人都是诧异,瀛仁坐在桌边,看起来是豪富之人,料不到竟然也会夺文花。
  罗鼎顿时皱起眉头来,他已经超出瀛仁一百二十朵花,本以为得到凌霜是板上钉钉的事情,谁知道瀛仁还不死心,竟要用文花与他相争。
  不过很快他就显出冷笑,一百二十朵花的差距,那可不是小数目,除非瀛仁有本事做出十三首诗词,而且必须尽数过关,那才可能赢下他。
  连堂堂大才子韩漠也只有五首过关,罗鼎根本不相信瀛仁能过关十三首。
  瀛仁上前,也是恭敬行礼,兰先生见他不过十六七岁年纪,却也敢站出来,有些惊讶,不过才无先后,年纪虽小,却未必无才,含笑点头。
  莲花台上的凌霜见到瀛仁出来,也是有些惊讶,水汪汪的眼睛看着瀛仁。
  瀛仁上来,也是逼得急了,实在没有办法,他绝不甘于输给罗鼎,更不甘于让凌霜成为罗鼎的亵玩之物,挺身而出,但是当提笔起来,脑子却是一片空白,虽然他得徐从阳教导,但是才华毕竟不是能够教出来的,自然不可能有徐从阳出口成诗的才气,不由皱起眉头。
  罗鼎见瀛仁提笔,本来还有些紧张,可见到瀛仁皱眉,顿时显出嘲讽的笑意。
  楚欢见瀛仁那般,叹了口气,瀛仁是情急出手,而情急之下,却往往难有灵感,想要写出好诗词,实在是难上加难。
  楚欢当然也不愿意看到凌霜沦为罗鼎的胯下玩物,心里也在想着要出手一助,不过瀛仁却是急急出手,他来不及拦阻,此时见到瀛仁犯难,无奈起身来,走了过去。
  庭院之中众人又是一惊,而凌霜见到楚欢出来,眼中竟是显出一丝喜色。
  楚欢在众目睽睽之下,走到瀛仁身边,笑道:“公子,你前几日写下的那些诗词,我还记得,莫不如由我提笔,帮公子写出来!”
  瀛仁正在犯难,见到楚欢出来,如同溺水之人看到船舶,心中激动万分,几乎想抱住楚欢亲上几口,他也知道众人注视,故作犹豫,终是点头道:“也好,本公子那些诗词,你尽管写上来,让几位先生评点!”
  他也不知道楚欢究竟能写出什么,但是此时此刻,只能让楚欢帮助。
  楚欢对这兰先生等人恭敬一礼,道:“在下不才,愿代替徐公子将他所作诗词写出,还请三位先生准许!”
  兰先生三人何等人物,瀛仁犯难,他们岂能看不出来,楚欢上来,口中声称是要写出瀛仁所作诗词,但是三人却知道是出来为瀛仁解围而已。
  好在三位先生都是诗词大家,倒不在乎是谁写出,只在乎是否真的有好诗词出现,互相看了看,兰先生才点头道:“你来!”
  楚欢拱了拱手,从瀛仁手中接过狼毫,铺好纸张,脑中却开始思索起自己记忆中的诗词来。
  第二二七章 骚客惊四座
  楚欢从没有想过自己有一日也会当众写诗词,更没有想过诗词还有救人的时候,他没有立刻落笔,而是迅速地转动着脑子。
  这段历史,他记得清楚,三国争夺天下时候,与自己所了解的历史出现了差错,最后是东吴一统天下,建立吴国,几百年后,又被大华国取代,大华末期,诸侯割据,天下纷争,陷入水生火热的乱世,而秦国国主瀛元在中原争霸中,凭借强悍的骑兵军团,东征西讨,灭亡十八国,最后建立了大秦帝国。
  三国之后的历史,完全改变。
  换句话说,三国之后,自晋朝开始的诸多朝代便已经不存在,而唐诗宋词元曲自然也没有出现在这个时代。
  他前世就算没有精心钻研诗词,但是那些耳熟能详的文人大家却是历历在目,那些脍炙人口的诗词歌赋却也是记忆犹新。
  他现在不是写不出来,而是脑海中的诗词歌赋太多,脑子就像一个诗词库,任他予取,他现在只是在思索选择而已。
  罗鼎见楚欢也出来,眼中怨毒之色更深,不过看到楚欢也没有立刻下笔,以为楚欢也是不通文墨,顿时满心欢喜,脸上的嘲讽之意更浓。
  先前的文人才子上前,都是在下面已经思索好,上去很快就能下笔,像楚欢这般思索却并不动笔,那是很为少见,文人们顿时窃窃私语,不少人已经显露出不屑之色,在他们眼中,瀛仁和楚欢应该是富家少爷,不知天高地厚出来夺文花,却又迟迟写不出东西来,那是自讨其辱。
  兰先生轻抚胡须,倒是显得淡定自若,他微微打量楚欢,楚欢皮肤微黑,棱骨分明,看上去带有英武之气,看上去不像饱读诗书的文人学子,也不像他穿着一般是纨绔富家子弟,倒像是铁血铿锵之中走出来的铁血之士。
  论起紧张,瀛仁紧张,另一人却更为紧张。
  选花台上的莫凌霜一双水汪汪的妙目目不转睛,直直看着楚欢,芳心已经升到了嗓子眼。
  楚欢这个时候能站出来,让她心里说不出的高兴可是正如所有人看到的一样,楚欢看上去实在不像一个吟诗弄赋的人。
  先前那么多饱读诗书的文人才子上前夺文花,能领到文花的却是屈指可数,凌霜实在难以相信楚欢能做出才惊四座的诗词来。
  庭院一阵沉寂,罗鼎几乎想出言讥讽,却是极力克制,心中却已经是嘲笑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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