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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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先休息,我去了解下情况,一会咱们就走。”刘诚也不忍再让她进去受刺激了,不等她回应就转身再次回了病房。
  谢思因心有余悸,想到那些森森白骨,还有血肉模糊的似乎有些腐烂的肉,胸口又是一阵反胃,她不得不再次跑进了洗手间。
  这次她在里面呆了很久,刘诚打电话过来询问她的动向,她才慢吞吞走了出来。怕他看出她的异样,谢思因强装没事的样子,问他:“好了吗?”
  “伤者口风很严,也很固执,我想还是等她情绪稳定些了再来看她,那样沟通效果也好些。”
  谢思因点头表示赞同。
  “你真的没事?我看你脸色挺差的。”
  谢思因被他盯着脸看,觉得挺不好意思的,而且她生怕别人觉得她弱爆了,忙掩饰着笑道:“真的没事了。”
  刘诚又去看了看腕表,说:“不早了,要是不舒服的话现在去吃点东西怎么样?”
  谢思因想她现在大概是吃不进东西的,但这的确到了饭点,刘诚忙了半天总不可能也让他跟着一起饿肚子吧。她犹豫了下,才点头说道:“好吧。”
  刘诚也听出了她有些勉强,但他却不想深究,笑说:“那走吧。”
  “好。”
  谢思因抬脚,却不知道触到了哪一点,突然觉得小腿肚一抽,她低呼一声,身体晃了一下。手臂却在这时被人牢牢抓住,她只看到那人锃亮的皮鞋,头顶传来一个好听的男人的声音,他说:“小心。”
  谢思因下意识地反抓着他的手臂,等身体平衡之后,才猛地放开。她看着刘诚的眼睛,尴尬地笑了笑:“谢谢。”
  “需不需要我扶着你?”刘诚盯着她的脚问。
  “不用不用!我刚刚可能走的太急了,没事我可以的。”谢思因惶恐不及将他的手推开。
  刘诚眼底闪过一丝异样,谢思因并未发现,他最后却是笑了笑。
  谢思因觉得丢人死了,一天之内,她怎么在一个半陌生的男人面前出了那么多丑,先是被吓得吐了,现在又是腿软站不稳,真是够了。
  她跺了跺脚,快步跟在他身后。
  长长的走廊尽头站了个人,这么远的距离就能看到袅袅升起的青烟,谢思因心想谁这么缺德在医院随处抽烟。那人背对着,裹着一身长大衣,谢思因莫名觉得有些熟悉感,却又不是很肯定。
  “谢小姐。”突然听到刘诚叫她。
  “怎么了?”
  “你想好吃什么了吗?”
  倒没料到他问的是这个问题,谢思因没心思想这个,嘴里说:“随便什么都行。”
  她刚要将视线从抽烟那人的背影上收回来,就在这时那人却却缓缓转过身来。四目相对,谢思因脸上一阵愕然,脚步下意识得顿住:“你……”
  丁亦宇只是轻飘飘的看了她一眼,将烟拿在手里,去看另外一人的时候眼神似乎冷了些。
  听到异样,刘诚回头,一下子就与丁亦宇视线对上的。他只觉得这人眼神不善,却没工夫去计较这些,他喊了喊愣神中的谢思因:“谢小姐?”
  谢思因倏地看向他。
  “怎么不走了?”
  “哦哦,好。”谢思因忙回过神来,迈开了腿,身体却动不了。
  她不解地看着丁亦宇的手,他此时正紧紧抓着她的手腕不放。
  刘诚眉毛扬了一下,饶有兴趣地看过来,问道:“谢小姐,这是什么情况?”
  谢思因觉得丁亦宇也是莫名其妙,抓着她却不说话。她皱眉看向他,却见他神色自若,抽了一口烟,缓缓地一字一顿地说:“我跟她的事情,你别管。”
  他说完,大手揽过谢思因的肩膀,当着刘诚的面就这么将她拖了过去。
  ☆、第50章
  “你干嘛?”谢思因觉得丁亦宇实在有些过分了,她奋力挣开他的牵制,宣泄不满。
  丁亦宇却是抬腕看了看时间,面无表情的,“快到三点了。”
  他这么一说谢思因就想起之前跟他约好的时间,但虽如此,他也不能这么目中无人、不分时间场合的耍横是不是?她脾气上来了,没好气地说:“早得很呢。”
  “还早?吃个饭约个会什么的,只怕再多时间也不够你挥霍的吧?”他突然阴阳怪气的,眼睛似有若无地往刘诚那头瞥了一眼。
  谢思因脸上火辣辣的,低声说道:“神经病。”
  不想跟他吵,她转身就要走。丁亦宇却一下子拉住她的手,见她回头瞪他,他却慢腾腾说道:“你要是敢跟他走,离婚的事情你就别再想了。”
  他用只有两个人才能听到的声音威胁她说。
  谢思因不怒反笑,却是有些嘲讽的看着他。丁亦宇全然不在意,将她手放开,倒像是自信她不敢走似的。
  谢思因太了解这人的脾气,别看他平时挺无赖的,狠话倒是说到做到。她不想错过机会,踌躇半天,才难为情地对刘诚说:“不好意思,我现在有点事,要不你先回去?”
  刘诚自始至终沉默地看着这俩人,沉稳的一张脸看不出一丝的情绪,他淡淡地说:“也好,那我先走了。”
  说完,真这样干脆的离开。
  “走吧。”丁亦宇说。
  “去哪里?”谢思因发现他竟是往里走,忙问道。
  “去看看小天。”
  谢思因这才想起夏天伦原来也是在这家医院,刚刚她就在奇怪这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她也挺担心夏天伦伤势的,忙小步跟上他。
  上一次见面夏天伦伤势还是很严重,这次倒是好了些,很明显的体现在气色上,说话的时候也没怎么费劲 。她进来的时候就见他靠在床头,夏天伦见到她俩进来,脸上一喜,说:“谢谢你又来看我了。”
  谢思因脸色一热,她原本来的目的不是为了看他,竟被他看的有些心虚。
  她见夏天伦现在能说能笑的,就问他:“好点了吗?”
  “好多了,上一次喝了谢小姐的鸡汤,我感觉整个人好的很快啊。”
  谢思因见他还有心思开玩笑,也是替他开心,这样她心里的内疚感也少了些。谢思因冲他笑了笑。
  “小天说喜欢你喝的汤,你难道没有别的表示?”谢思因笑到一半,突然听到某人凉凉的说。
  也不明白丁亦宇说这话是几个意思,谢思因怔然看着他,而他却没有给出解释,别开头去看床上的夏天伦,又凉凉的说:“鸡汤的事以后别提了,瞧她这表情也知道她不可能天天炖给你喝。”
  谢思因一听到这话心里更是不舒服,总觉得这人今天阴阳怪气让她很不爽。但这是在病房,而且就算为了离婚的事情,她也得妥协。
  她干脆将头扭开,避免跟他正面冲突。
  夏天伦脸上的笑容也渐渐僵掉,声音不大自然的说:“宇哥,我没别的意思。”
  丁亦宇看了他一眼,“我也没有别的意思。”站起来的时候又对他说,“其他的事情不用你操心,你好好休息,我先走了,有空再来看你。”
  “好。”
  谢思因在里面总共呆了不到五分钟,丁亦宇已经走了出去,她临走时又匆匆对夏天伦说:“希望你早点好起来。”
  “谢小姐。”夏天伦叫住了她。
  “怎么了?”
  夏天伦表情有些微妙,他似乎是有些忌惮丁亦宇,小心看了眼他离去的方向。丁亦宇明明听到他在叫谢思因的名字,却脚步不停直接走出了病房。
  谢思因等了半天仍不见他说话,她又问:“到底什么事?”
  夏天伦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半晌,才说:“她还好吗?”
  “你说谁?”
  “算了。没事了,你走好。”
  最后夏天伦又将到了嘴边的话咽了下去,谢思因被他搞得郁闷之极。
  丁亦宇很有耐心地等在病房外面,听到动静,他悠悠转过身来,也没说什么,迈开步子径直走了。
  谢思因跟在他身后一米开外,看着这人的背影,越看越是觉得陌生。这种感觉实在是诡异,按理说他俩之间再熟悉不过了,他们从小认识,原本可以井水不犯河水平静一生,为什么最后却要闹到如今这个地步?
  怪只怪造化弄人。
  谢思因有感而发,小声叹了口气,也不知道丁亦宇是否听到了。他突然停下来,看着她,平平淡淡地说:“饿不饿,要不要先去吃个饭?”
  谢思因摇了摇头。
  丁亦宇扯了扯嘴角,说:“是不饿,还是不愿意跟我一起吃饭?要是换做别人呢,要是刚刚那个人请你,你是不是也会像现在这样想都不想就拒绝?”
  谢思因终于可以肯定今天这人真的是很不对劲了,他这话是什么意思?他是误会了什么,至于对她这么冷嘲热讽?谢思因脾气向来不好,尤其是在这人面前毫不掩饰,她也忍不住冷哼,说:“我看你今天精神好像出了点问题,实在不行咱们改天再去,你也不用勉强自己。”
  也不知道她这话哪里不对了,他居然轻笑出声,又低下头,背转过身去。声音冷冷淡淡地从前方传来,他说:“不用再等了。”
  谢思因开车,丁亦宇就坐在他身边,他似乎很忙,上车之后电话一直不停,他起先脾气还行,通话过程中话多一些,可到了后面话越来越少,语气也越来越淡,最后似乎是有些恼,对着电话那头不知道是谁直接吼了一句:“今天我没空,别来烦我。”
  谢思因用余光瞥见他狠狠掐了电话,看出他现在情绪不佳,她尽量不去触犯他。
  最后一天了,她居然私心里希望彼此能够平心静气结束这场婚姻。
  排了十分钟的队才轮到他们,谢思因当时想今天是个什么日子,离婚的居然这么多。
  工作人员问她是否考虑好了一定要结婚,谢思因很用力地点头。没想好她又怎么会来?她默默签了字,完了之后将笔递给身边的人,说:“到你了。”
  丁亦宇深深看了她一眼,没接。
  她当时想这人该不会到了这里还要乱来吧?直到他接过笔,看着他工工整整用正楷签了字才将心放回肚子里。
  当拿着绿色本子出来的时候,谢思因的心情难以言说。这算是彻底摆脱了吗?真是难以相信。似乎又有一些惆怅,折腾了这么久,磕磕绊绊的,终于还是走到尽头了。心飘飘然,分不清那是什么感觉。
  在民政局门口,一对刚办完离婚手续的男女剧烈争吵着。男的满嘴骂女人贱,女的也不是善茬,对着男人张牙舞爪,骂他不是男人,数落他如何如何不好。
  谢思因看着那一对男女,突然停下了脚步。连丁亦宇走近了她也没反应,当他将另一个绿色本子塞进她手里的时候,谢思因倏地看向他。
  丁亦宇冷冷淡淡,说出的话也是毫无感情,他看着她的脸,最后对她说:“这是你想要的,都给你了。”
  谢思因还没回过神来的时候,他已经独自转身走了。
  看着她的背影,她觉得有些遗憾,她原本想要彼此和和气气,看来是她天真了。他刚刚那副冷漠的表情,已经藏不住的嘲讽的笑,让谢思因有种错觉,丁亦宇跟她,只怕是连朋友也做不成了。
  而这并不是她所希望看到的结果。
  ***
  谢家和永和的官司整整折腾了大半个月才渐渐有些眉目,这段时间谢思因跟刘诚接触的最多,相处下来发现刘诚是个原则性非常强的人,工作、生活分得很开,谈正事的时候一如既往地认真严肃,私底下却是个随和的人。这个认知也是谢思因再跟他多次接触之后的发现的。
  俩人见面的时候多数都在谈公事,平时多用电话联系,官司的事情告一段落以后,刘诚带电话约她吃饭,谢思因当时愣了一下,下意识地问他:“为什么要请我吃饭?”
  刘诚笑了笑,说:“请你吃饭一定要理由?”
  谢思因发现这人说话喜欢说一半,搞得她总是莫名其妙又很尴尬,她讪笑着不知道怎么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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