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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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宁。
  第26章 罪孽深重
  沈浮桥一路吻上去, 宁逾单薄的胸口,漂亮的锁骨和脆弱的咽喉,通通在他唇下染上隐暧的绯红。
  而宁逾沉浸在失真的眩晕感中, 只觉得颅内轰鸣,血气腾涌。
  沈浮桥最终停留在宁逾因为过分紧张而抿紧的唇边, 无声逡巡了片刻, 像是某种犬类动物轻嗅着爪下的猎物。
  宁逾蓝色的星眸像是被热雾氤氲而湿,他轻轻喘息了一声,缓缓闭上眼。
  沈浮桥不知道从哪里听说过男孩子闭眼是在索吻。
  宁逾此时薄唇微启,从他这个角度和距离能清楚地看见他的贝齿和软舌, 完全没有设防, 是明晃晃的诱惑和邀请。
  沈浮桥病弱生疼的心脏如擂鼓般重锤。
  他不想再忍,也忍不了了。
  就让他短暂地拥有一次, 美丽高贵的天鹅。
  那个吻很深, 很凶, 是不符合沈浮桥气质的粗暴,哪怕是不需要多少氧气都能存活的鲛人, 都在他发狂般的攫取中感到窒息。
  宁逾甘甜的血液在两人的唇齿间交缠,带着某种孤注一掷的恐惧和悲哀。
  沈浮桥甚至痛到流泪。
  把被吻到头脑发晕的宁逾吓得更呆了,他狠下心推开沈浮桥,先努力平复了一会儿呼吸, 才盯着沈浮桥愣愣地问道:
  哥哥你、你亲我这么难受吗?
  沈浮桥握住他抵在自己胸口的手,笑得有些惨淡:阿宁。
  宁逾轻轻应了一声, 思索了片刻, 倾身凑上前,想要将他脸上的泪吻去。
  哥哥看起来很需要安慰。
  但沈浮桥却只是抬手遮住了他轻微红肿的唇,眸底染上笑意:做什么想占我便宜?
  眼前人懵了一下, 显得有些呆呆的可爱,一下子戳中了沈浮桥的心。
  宁逾自觉被嘲笑了,气郁地抱住了沈浮桥的肩颈,下巴蹭在他的颈窝:我不喜欢哥哥了。
  但是我好喜欢阿宁,怎么办啊?沈浮桥低头深嗅着宁逾身上的海潮气息,他哑声地问,又像是不需要答案。
  真的吗?
  千真万确。
  我才不信。宁逾朝着沈浮桥的后颈微凉吐息,除非哥哥亲我一下。
  沈浮桥被麻了一下,深觉再这样下去恐怕得出危险,于是撤身抬手抵开了宁逾的脑袋,温声告诫:好好说话。
  哼。
  哼哼唧唧的,你是奶猫吗?
  沈浮桥轻轻抬手将他鬓边的发绾至耳鳍之后,宁逾漂亮的侧脸线条便展露无遗,方才眼尾留下的红还未褪去,顾盼之间神情显得生动。
  真好看。
  宁逾微微偏头咬住了他的指尖,半眯着蓝眸看着他,软舌轻轻滑过,留下一阵若有若无的湿意。
  安分一点。沈浮桥抽出手,曲指弹了弹宁逾的额头,这进展太快了。
  已经很轻了,但还是留下了一道明显的红痕。
  宁逾失望地黯了黯眸:哪里快了?
  话虽这么说,但其实他也有些疑惑沈浮桥为什么态度转变得这么快。刚刚他喂鸡的时候还对他处处避嫌爱搭不理,这才过多久,就说好喜欢自己。
  还吻得那么狠。
  但是他最终没有问出口。
  也许是潜意识里在逃避,敏感的洞察力像是已经摸索到不幸的谶言,答案或许会浇灭他的高兴,他不想听。
  也许只是他的胆量在沈浮桥那里已经被磨成了微小的浮尘,被风一吹就会破碎。
  他不敢听。
  好了,我去洗碗。沈浮桥将宁逾拦腰抱起来,冰凉的鱼鳞和微冷的皮肤在他手中变得温热,宁逾顺从地搂住他的后颈,将脸贴上他的胸口。
  他俯身将宁逾慢慢放进水里,离开时顿了顿,又轻轻在他绯红的唇上啄了一口,一触即分,带着些温存的意思。
  却意外地比深吻更令宁逾脸红。
  哥哥
  他抱住沈浮桥不撒手,像是上瘾般凑过来,在沈浮桥苍白的薄唇上重重地亲了一下,发出啵的一声。
  两个人都懵了一瞬。
  沈浮桥可以躲,但他没有。
  他看着宁逾如愿以偿的甜蜜笑容,心里的负罪感忽轻忽重,肆意拉扯。
  阿宁。沈浮桥难以控制地唤了一声,强忍住力气,将他按进自己怀里,偏头吻了吻他柔软的发旋。
  企图用宁逾来填补自己残破的心。
  对不起。
  哥哥不要叫我叫得像吊丧一样行吗?宁逾郁闷开口,被你多叫几次我都得折寿。
  对不起。
  宁逾蹙了蹙眉。
  我才不要你的道歉。他轻轻嗅着沈浮桥身上浓重的药味,慢慢正色道,跟我回南海,好不好?
  我出不了远门。沈浮桥无奈地叹了声,这副躯体经不起舟车劳顿的折腾,就算勉强到了南海,万一届时还水土不服,岂不是一不小心便一命呜呼?
  呸呸呸。宁逾沉了脸,很不高兴,这种话能乱说吗?哥哥再说我要生气了,不去便不去,说这些不吉利的做什么?
  小迷信。沈浮桥见宁逾语气不稳,隐隐有着急的势头,于是拍了拍他的背,宽慰道,生死有命,强求不得。
  我偏要强求。宁逾恶狠狠地在沈浮桥肩上咬了一口,看着凶,却连尖牙都没露出来,不痛不痒的。
  哥哥就算是到了黄泉路,阿宁也会在阎王阴差手里把你救回来的。哥哥生是阿宁的人,死了也是阿宁的鬼,谁都别想把哥哥抢走。
  哪怕是哥哥自己此刻说要走也是不行的,哥哥后悔也是没用的,我不允许,我不同意!
  宁逾越说越激动,话到最后甚至破了音,言语间带着不容辩驳的强硬和任性。
  鲛人的占有欲天生强烈,宁逾更是如此。
  前世未曾拥有过的温暖和悸动,因为仅此一份而显得愈发贵重,比起海底最绮丽的宝石更是凤毛麟角,宁逾会把他牢牢地抓在自己手里,日夜看守,时时珍惜。
  绝对不会让别人有任何可趁之机,更不会让沈浮桥有任何反悔的可能。
  若他执迷不悟,非要做一个负心汉,他便会把他圈死在自己怀里,死也要死在一起。
  沈浮桥垂眸洗着碗,宁逾那一大段话一直萦绕在脑海里,挥之不去。
  是不是大错特错了宁逾根本就不该招惹?
  他看起来认真得过分。
  万一之后忘不了怎么办?
  沈浮桥蹙眉抿唇,想得出了神。手上的瓷盘没留意便滑了下去,猝然在地板上清脆地炸裂而开,还沾染着水花的碎片溅了一地。
  盥洗室也响起一阵水花声,宁逾冷质的声线随之传来:哥哥,怎么了?
  沈浮桥却没有应声。
  哥哥!
  沈浮桥才隐隐听见宁逾的声音。
  怎么了?他走出厨房,拉开了盥洗室的门,看着宁逾担忧道,出什么事了吗?
  哥哥你、你流血了
  沈浮桥这才怔怔地朝下望了一眼。
  锋利的碎瓷片细细密密地扎进了薄靴,鲜血汩汩地从靴底溢出来,在原地已经积起小小的一滩。
  他已经感受不到痛了。
  这意味着他能陪宁逾的时间又短了些。
  沈浮桥轻轻叹了声,收回目光时宁逾已经近在眼前。
  他将双腿变了回来,双眸泛红,急急地蹲下去想用妖力给沈浮桥治伤。
  却被沈浮桥捞了起来。
  别逞能。沈浮桥肃声道,你今天状态很不好,不要乱来。
  你也看到了,哥哥感受不到痛,不用浪费。
  宁逾身上还带着未干的水,沈浮桥抱时濡湿了袖袍和衣襟:你现在变回去,我抱你回水里。
  怀里人却极其不配合,直接冷了脸。
  什么叫浪费?宁逾抱住沈浮桥过分瘦削的腰,硌手的感觉让他心中大痛,沈浮桥,你是不是傻?
  宁逾很少对沈浮桥说重话。
  他乖软惯了,沈浮桥都快忘了这个人原本的性格。
  在这愣神的一瞬间,宁逾便屈膝将他抵倒,推按在盥洗室的门框边,伸手为他脱了靴,妖力便从指尖涌入血肉模糊的伤口。
  暗红的,柔软的,就像他垂落在身上的长发。
  多谢。
  宁逾抬眸瞪了他一眼,显然是还没消气。
  他等了一会儿,发现沈浮桥还没来哄他,便暗自蔫了,不情不愿地蹭过去,扑到沈浮桥怀里。
  却很小心地,用膝盖承了力,没有压着他。
  冷吗?
  沈浮桥抬手覆上宁逾的背脊,天青色的袍袖搭了上去,然而那之下还有很长一部分遮掩不住,露出饱满匀称的弧度。
  他撇开眼,一只手撑起身体,另一只手抱住宁逾,待两人站好后便将外袍脱了下来,动作轻柔地搭在宁逾身上,认真地给他系了系衣带,最后将他的长发从外袍里缓缓拨出来。
  阿宁在生气吗?
  宁逾抿紧唇线,不回答他。
  好罢。沈浮桥有些头疼,那乖一点,回水里去好不好?
  我凭什么听你的话?
  啊这才在一起多久啊,阿宁就对我发脾气了,还说不需要磨合,我看明明问题很大。
  宁逾气极反笑:那不都是哥哥你的问题吗?我对哥哥还不够好吗?我在哥哥面前还不够乖吗?!
  没说是你的问题。沈浮桥屈起指节蹭了蹭他鸦色的长睫,顺带着滑过他急红的眼尾,无声安抚着。
  是我的问题。
  宁逾像猫一样追逐着沈浮桥的指节,总给沈浮桥一种过分黏人的负累。
  以他的身份和血脉,注定不该成为一只黏人的小猫咪。他注定是海底的王,是南海生灵的主宰和祈望,肩负着重振南海盛况的重任。
  却因为他的一己私欲,暂时留在了山林里。
  何其有罪。
  我有点事需要出去一趟,你是想到榻上休息还是回到水里?
  宁逾皱眉:哥哥要去哪里?
  这还没过门呢,我便连私人空间都没有了吗?
  宁逾知道他在搪塞自己,耳鳍却还是忍不住红了,他胡乱抓了抓头发,不想让沈浮桥看出他的悸动。
  因为一句话耳鳍烫成这样,太羞耻了。
  那哥哥什么时候回来,这总能说吧?
  沈浮桥沉吟片刻:大概一个时辰之后罢。若是迟了些也不必来寻我,不必太过担心,可能只是我脚程慢,耽误了归期。
  宁逾不乐意了,握住沈浮桥的手不舍地摩挲,服软道:不可以带我一起去吗?哥哥,下山很危险的,山里更是野兽出没我不放心。
  阿宁这样说话,让我有一种吃软饭的嫌疑。
  什么叫吃软饭?宁逾发现沈浮桥经常说一些他从未听过的话,不免有些疑惑,又竭力想跟上他的思路,于是牵强道,白米饭煮太软了确实不好吃,但哥哥熬的香菇瘦肉粥很好喝,我喜欢软一点的。
  沈浮桥淡淡地笑了笑,动了动手腕与宁逾十指相扣,解释道:大概意思就是说相公靠娘子养着,被娘子保护着,事事依着娘子的心思。
  宁逾似懂非懂地唔了一声,自以为是地纠正道:那吃软饭的不该是我吗?
  我靠哥哥养着,被哥哥保护着,事事依着哥哥的心思。
  宁逾比沈浮桥略低两寸,凑得太近时沈浮桥看他不得不垂下眸去,眉眼微敛的神态像是透露着宠溺。
  哥哥我的心跳得好快,我想吻你。
  沈浮桥低头轻啄了一下宁逾的唇,算作对他诚实的奖励。
  我还想
  不许想了。沈浮桥无奈地伸手捂住,肃声道,再这样没完没了地亲下去,我待会儿说不定得赶夜路回来。
  宁逾踮起的脚又放下了,脚踝上那圈莹蓝倏然黯了黯,神色恹恹:真的不带我去吗?
  听话一点,以后有机会带你出去玩。
  如果还有以后的话。
  两人温存片刻,又缠着耳鬓厮磨了一会儿,沈浮桥才得以脱身。
  所谓甜蜜的负担,他也算感受过了。
  沈浮桥没有下山,而是循着盘旋的山路,艰难地找到了雨霖山东南极的第二棵松树。
  阮白也给他留了信。
  出门前随便披上的外袍此刻被大风刮得猎猎作响,他的身体有些支撑不住,沿途趔趄了好几次,每每都是差一点摔下去。
  运气倒比以前好多了。
  沈浮桥暗暗自嘲 。
  在树桩边打坐的阮白耳朵动了动,颤了颤雪色睫毛便轻轻睁开了双眼,血色瞳孔暗藏疑惑。
  今天是什么特殊日子?
  他这里是什么风水宝地吗?一个两个上赶着来?
  阮白虽然心里这么想着,但动作却不磨蹭,脸上依旧浮起微笑,起身朝沈浮桥走去:沈兄,好久不见
  他话说到一半突然怔了怔,看着沈浮桥惨白憔悴的脸色有些语塞,内心多了些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却又无从说起。
  他自然是希望山神能早日归来的,这具肉身一死,待神魂重回天际,天道便会降下原本的神躯,雨霖山也会回到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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