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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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到第二场比赛开始,林轻也没见着于子文。
  那之后,eb被连虐三场。
  “eb今天开场挺好啊,nb哥还出圣剑了,怎么后面打得这么糟心?”眼镜男有点不能接受这个现实,脸上有偶像轰然倒塌的失落。
  台上的王思语解说也觉得有点梦幻:“这几场eb输得确实有点冤。不知道大家是不是和小语有一样的感觉,好像carry和辅助互换了。本来应该埋头farm的nb哥一直在冲,最后逼得前期英雄躲在树林里挣钱养家……什么?eb认输了?eb战队竟然在游戏20分钟的时候认输了?!负责人你快给我瓶眼药水!”
  “恭喜拿到去西雅图的机票!我知道各位的心情都很激动,广告过后我们回来采访十位选手。”
  台上的成员们正在开香槟庆祝,eb的队员一个个像晒了整天太阳的大葱。
  林轻走上台的时候,瘦高的五号位正在埋怨:“于子文你今天怎么回事?!队长叫了你多少次?你冲什么?为了救你我死了多少次?连买眼的钱都死没了。今天不是你,就那水平还能拿着票?你收了他们好处是不是?”
  “行了。”说话的是eb队长,“子文,你今天是不是有什么事?第二场开始人就不对劲,我和你一条线的时候看你补兵都补不准。”
  于子文沉默半天,忽然幽幽问:“你们看新闻了吗?”
  几个队友一愣,大家一早起来打比赛,精神都高度紧张,谁也没顾上看新闻。
  瘦高个儿摸出手机翻了翻,越翻脸上越尴尬:“子文,我……我不知道……你姐还好吧?”
  队长走过来,探头在手机屏幕上一看。
  “经检测,靖远香肠中所含有毒物质可在人体潜伏十年,尤其对少年儿童的智力影响最为严重。”
  “靖远食品是日资企业!背后股东xxxx曾参与侵华!”
  “靖远股票一日暴跌80%,股民纷纷称‘抽手不及’。”
  再往下看相关热门搜索。
  “鸟姐靖远广告,粗俗”、“于二晴为日本战犯代言”、“靖远火腿肠侵华事件”、“豪门梦破碎?”、“细数历位因无知被封杀的明星”、“于二晴滚出中国”……
  队长咳了一声,拍了拍仍一动不动坐在椅子上的于子文:“子文啊,你先回去吧,这边有什么事我们再通知你。”
  于子文一动不动。
  一直到他看到慢慢走上台的林轻。
  林轻还没开口,身边的音响轰轰轰响起来,是王思语正握着话筒参访成员。
  台上台下围了很多人,一半是来祝贺英雄的,一半是来找女神的。
  采访到最后,王思语的话筒已经够不到那几个人,她身前身后站满了来找她合影的宅男们。
  就在这时,会场外走进来一行人,个个身姿挺拔,和自带手纸的现场观众形成强烈对比。
  他们走到台下,不坐也不上台,就立在那里,好像一群等车的黑手党。
  为首的一个穿着过膝的黑风衣,领口露出的白衬衫下是打得一丝不苟的领带。他微抬了脸,泪痣正对着台上的王思语,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王思语正在敬业地摆姿势,过了好一会儿才看见台下的人,脸上有一瞬间的惊讶,立刻转头说了声“抱歉”,抛下一众粉丝跳下台去。
  她面上依旧平静,脚步却有些轻快,走到那人身边,抬头极随意地说:“你怎么来了?”
  林轻懒得继续看,转过头去对于子文说:“我想了想,鸟姐的事,我需要和你解释一下。”
  于子文揉了揉黄毛,木讷地说:“我姐本来是不想接靖远广告的,她说那个广告策划得太粗俗,但是你说你姐投了靖远股票……所以我姐就接了,结果……”
  他站起来穿上外套:“林轻,是巧合吧?”
  林轻咽了口吐沫,低声说:“我们找个地方说话。”
  于子文摆摆手:“不说了,你别回答我,我不想知道。我先回去了,我姐今天差点被人划脸,我得看看她去……今天不能带你去皇冠吃海鲜了,对不起啊……”
  说完脚步虚浮地往台下走。
  林轻站在原地想了想,觉得应该追上去说清楚,却又不知道怎么说才算清楚。
  刚一抬脚,胳膊被人拉住。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上了台,正目光平静地抓着她手腕。
  林轻看了他一会儿,才好似不认识了一般:“哦,是王公子啊!好久不见差点认不出来。”
  他眼里闪过一丝愧疚,却没松开她手腕,只拿出笔在她手心写了一个字。
  一笔一划地:钱。
  林轻低头一看,乐了:“我也是倒霉,一辈子就来看这一次比赛,还能遇上债主。”
  她看向已经消失在门外的于子文,叹气:“你去哪了?为什么不回我短信?”
  他低头看了看脚尖,似是在挣扎什么,最终别过眼去,却正好对上台下王思语的目光。
  林轻在两人脸上走了一个来回,忽然就悟了:“敢情是妞管得严,嗨,早说啊,害我自言自语了那么久,还以为你又走丢了。”
  她挣了挣:“放手,我还有事。”
  手是没有放,只是他在她手心又描了一遍。
  钱。
  有那么一瞬间吧,大概就是那么0.1秒,林轻忽然觉得十分不耐烦。
  “要钱是吗?”她另一只手伸进包里,“为了这几千块钱追了这么久,你也不容易。”
  她手一挥,几十张百元钞票忽然天女散花一样撒了出去:“有本事你不要捡钱,继续抓着我。”
  握在她手腕上的手紧了紧,他看向一张张飘落的纸币、和台上涌过来的骚动人群。
  最终还是放了手。
  林轻借机从台上下来,刚要走到门口,被张超堵住。
  “林小姐,你这次有点太不懂事了。”张超看向哄抢的人群,摇了摇头。
  林轻看向仍笔挺站在台上的那个身影,拨开张超的手:“那不好意思了,我从来都不懂事。”
  ☆、第三十一章
  张超今天的小马甲恁是朴素,他对小胡子使个眼色,小胡子立马招呼了兄弟们上去快乐地抢钱。
  张超抱胸倚在门框上,瞄了眼林轻侧脸上一块不深不浅的疤,伸手比了比自己脖子:“那位这儿的伤,现在都没好。别处还好说,那块儿谁也不能碰,你可是头一份儿。”
  林轻没什么兴趣地抬腿就走。
  张超在后面说:“林小姐,有时候缘分这东西,不说得修几辈子,也不是说捡就捡起来的。因为点儿误会就把老天赏的这份儿扔了,是不是有点太不晓事儿了?”
  林轻停步,回头看了他一眼:“我说过,我和他的所有缘分就是我抢了他4200块,现在钱还了,缘分也就这样了。”她摇摇头,“我原以为我和他有几分同性相怜的情分,现在看看,是我想多了。”
  望着她毫不留恋离去的背影,张超伸手招来个小马甲:“小白鸽,我问你,你听过同性相怜这词儿嘛?”
  小白鸽斯文摇摇头:“没,头儿,人家就听过同病相怜。”
  张超长叹一口气,看向林轻消失的方向,感叹:“都这个文化水平了还耍得起帅,也是个人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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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时,蓝山网球场里,身高不到一米七和刘宗正在和一米七八的前女子青年组冠军打球。
  一球出界,刘宗举着拍子喘了口气:“歇……歇一会儿。”
  陪练本来也觉得和他打没什么意思,顶不住俱乐部就她一个女陪练,仁慧制药这位少爷每次来还就点她,搞得原本一个职业选手现在却只能陪小孩过家家。
  陪练得到特赦似的引着他到场边休息区,自己进去端水果。
  刘宗靠在躺椅上喘了几口气,身边的玻璃台上叮的一声。他以为是陪练端了水果来,随手一伸,却只摸到冰凉凉一把西瓜刀。
  他“嗖”地一下起身,刚要喊人,看见隔着一张玻璃桌靠在躺椅上的人。
  刘宗想了想,又坐回去,有些结巴:“你……你怎么来了?”
  对方调了调鸭舌帽,扔了一份报纸给他:“鸟姐倒了,你猜谁干的?”
  刘宗不用看也知道于二晴的新闻,捏着报纸试探:“难道是……林……林……”
  对方敲了敲扶手:“除了她还有谁?她出来半个月,就把于二晴打下来了。你说下一个该谁了?是你还是我?”
  刘宗手心出汗,半天挤出来一截牙膏:“我们去和她说……说清楚吧。”
  “说清楚?”对方又笑了一声,“监狱那是什么地方?她呆了三年!这还是我们能说清楚的事?林轻什么性格你我都知道,要是可以,她舍得挖出眼珠装上□□送给仇人吃,你觉得她会放过我们?”
  刘宗想象了一下林轻血淋淋的眼珠,抖了一抖:“那……你说怎么办?难道就……就没办法了?”
  对方站起来,捡起地上的水果刀塞进刘宗手里:“办法倒是有……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先下手为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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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比赛之后的几天,于子文和鸟姐都没出现。
  靖远事件余波还没退,新一轮的网络斗争又开始。原本只是鸟姐的粉丝鸟粪和愤青们的争吵,最后却升级成有关部门介入调查,以误导消费者和传播低俗文化起诉广告负责商。
  坊间各种传言,马遗民已退婚、鸟姐自杀未遂等等等等……
  一时间于二晴被推到了泰坦尼克号船头,冰山在眼前轰然倒塌,冰锥子砸下来毫不留情,她身后的jack早就不知道给谁画画像去了。
  东城很安静,除了孙茜罚她扫扫厕所、周姐向她推销推销男人、李璐和她八卦八卦新闻、小柳和她炫耀炫耀新买的coach以外,林轻的生活可以说是连个水漂都没有。
  白天人少的时候,她也偶尔摸出手机来,对着比她还安静的屏幕发呆。
  除了姜楚乔打来电话汇报因为靖远事件她们赚了多少钱,就是燕宁发短信询问她最近好不好,还真没第三个名字出现在这手机上。
  先出现的是一个她没想到的人。
  周桑桑依旧是一副小女孩的模样,身上也没有什么一眼就能让人看出价钱的修饰。她背着个双肩包,双手小狗似的撑着吧台,眨巴眨巴圆脸上的一双大眼睛:“林轻?林轻?真的是你?我今天遇见宋二百,他和我说你在这儿。”
  整个画风都和林轻所处的世界不搭。
  反正周桑桑从来都和她的圈子不搭。
  林轻逃学的时候,周桑桑在家读书;林轻和一群狐朋狗友玩儿“草”的时候,周桑桑在家种花;林轻坑人的时候,周桑桑在家看韩剧……
  每一个放荡不羁的林轻背后,都有一个模范到让人不忍直视的周桑桑。
  可是当年没有一个人笑话这样的林轻有周桑桑那样的朋友,因为那时市长还姓周。
  林轻出来半个多月没有主动找周桑桑,必然不是因为她忘了,此刻看到周大小姐自己找上门来,不禁有些头疼:“桑桑,我这里还有点事,你最近别来找我,等过了这阵子我再联系你。”
  周桑桑下巴搁在吧台上,一眨不眨盯着她看了很久,忽然把沉甸甸一大包往吧台上一放:“爸爸不让我去看你,这些都没机会给你。家里还有两包,还有吃的……我替你吃了一半,剩下的一半坏掉了。”
  她放下包袱,好像松了一口气,拍拍手说:“我可以在这里买杯咖啡吗?不会打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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