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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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当时,孔凡高车中听见,生出疑惑,便派左青入食堂去一窥究竟。
  不曾想,这位左大秘实太不着调,先是咋咋呼呼扛着孔凡高旗子,食堂门口耀武扬威一番,尔后,回报消息时,又毫无眉眼高低,狂贬起薛向来,听得孔凡高心头火起,一拍司机老张肩头,小车发动,便将左大秘撂了原地。
  要是别秘书,遭遇了领导如此对待,只怕早就是庙里失火——慌了神,接下来,得诚惶诚恐,着急忙慌地找领导道歉,赔小心。
  偏偏这位左大秘实是另类,仗着当副书记叔叔左椒宠溺,这位地委大院这些年,说是过着谨小慎微,看领导眉眼秘书生活,实则是公子日子,四海脾性。
  当时,这位左大秘被孔专员抛下,心中压根儿就没半点惶恐,腾起却是不屑和愤怒。
  不屑是对孔凡高,左大秘看来,孔专员绝对是吃那位薛专员醋,收拾不了人家,反冲他左某人发脾气。
  愤怒自然是对薛老三,同样是年轻人,左大秘自问强过姓薛多多,孔专员收拾不了姓薛,凭什么对他左某人发火,再说,孔专员收拾不了姓薛,那是他没能耐,不代表他左某人不成。
  一念至此,左青同志愣是连自己上班地点——孔凡高办公室都不去了,招呼也不打一个,径直奔了黑水县公安局寻了蔡京问计。
  说起来,这位左青同志和蔡局长相识,还再蔡京调任黑水之前,本来嘛,省城衙内圈说大不大,说小不小,恰好这二位都好斗犬,便因此结识。
  及至,蔡京调任黑水县公安局,到了德江地头,左、蔡二人走动便越发频繁起来,两人一是臭味相投,二来,左青曲意结交,经常引着蔡京德江寻访斗犬,一来二去,两人竟成了好友一般。
  如今,左青遇难,头一个想起便是这蔡局长。
  这蔡局长本是衙内脾性,寻常人求上门来,都少不得为一显公子能量,帮上一帮,别提左青这亲密朋友。
  何况,左青要对付那位,正是让蔡局长心肝儿疼,切齿恨薛专员。
  彼时,左青方道出要收拾谁,蔡局长便一拳头砸办公桌上,接着捂着骨指,嚎丧了半晌。
  嚎丧方罢,两人便计较起入手点来。
  要说这二位心术未必如何方正,可到底是公子命,经历得太少,便连害人都想不出法子。
  何况,那位薛专员不是好相与,人官场,要下手,自然不可能向对付寻常人那样,找一群人揍他一顿了事,自然得用官场手段。
  思来想去,不得要领,蔡京恼了,便招来了局里先贴过来心腹王副局长一道参商。
  那王副局长是老官油子,是玲珑,一听说要对付是那难缠薛专员,心头就酥了一半,他如何不知道搅进这种层级争斗危害,那绝对是胜未必有功,败必然领过。
  可偏生蔡京这衙内局长面子,是万万驳不得,得亏王副局长好脑筋,来了一招顺水推舟,便把黑水当地有名讼棍兼地痞贾三赖,也就是那肥京巴给推了出来。
  而那贾三赖原本也算得上文化人,混了个高中毕业,偶然帮助友人一桩争产官司上尝到了甜头,尔后,便干脆以此为业了,坏人夫妻,致人兄弟失和事儿,可是没少干。
  而这家伙也不是光靠浑赖吃饭,也算是术业有专攻,干一行爱一行,操此业后,还真就专心学习法律条文,查漏补缺,总结案例,算得上一代有文化村痞。
  加之诉讼之事经得多了,官场上勾角,也领略了一二,因此,算得上游走黑白间人物。
  而这家伙向来胆大,平素只苦无天梯攀登,今次徒蒙一县之公安局长相召求助,欢喜得贾三赖浑身骨头轻得没了二两。
  第二百一十六章挺身而出
  却说这贾三赖奉命到来后,略略听了情况,便猛地一拍大腿,连道有计。
  原来,这贾三赖游走乡里,争讼为生,平素在乡间最是注重培养耳目,要不然,消息不灵,无法掌握四方的家长里短,也就无法找寻突破口,掘出所谓的案子,自也无处谋生。
  当然,他所谓培养耳目,也不过是寻那好东打听、西寻摸的闲汉,代为关注四方动静儿,所费无非是偶尔送上几斤猪肉,一些老酒,今日随他而来起哄的闲汉,俱是这般人。
  却说,彼时,贾三赖连道有计,便是因有闲汉传来消息,言说翠屏山脚下的村民连夜搬了家,似乎被征用了土地,获得了大量现金赔偿。
  当时,贾三赖正想着动这伙儿方获了补偿村民的歪脑筋,恰逢左青问计,又提及了翠屏山,立时将两边之事联想到了一处。
  再者,这家伙也算得上不学有术,熟谙刑律,方一过脑那所谓征地之事,就知道破绽重重,这破绽自然就成了他所谓计策的突破点。
  而左青、蔡京闻听贾三赖托盘道出的计策,俱是欢喜无尽!
  的确,理直气壮干坏事儿,总能让人热血沸腾!
  正因有着这番前因后果,才有了眼前的荒唐一幕。
  却说,左青一番“孔专员指示”后,自觉薛向已然无法可解,笑得阳光灿烂。
  哪知道,左青笑了一会儿。脸上的笑容却是越来越淡,未几,竟现出满脸茫然来。
  原来,这家伙先是在薛老三脸上瞅见了淡淡讥笑。继而,又瞅见周遭众人满脸古怪,最后,竟瞧见身侧的蔡京蔡衙内一张俊俏小脸皱得犹如紧急集合,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
  众人这古怪模样,让左青猛地生出自己就是小丑的感觉。
  左青正不知哪里出了纰漏,忽听李老板冷笑道:“我虽远在海外,却也听说贵党所宗乃是唯物主义,唯物主义者。非信鬼神也。怎么听左秘书所言。贵地孔专员似乎有神仙法术,提前知道这里要出乱子,早早就备下了应对法旨。让你左大秘传来!”
  刷的一下,左青白了脸,继而,狭长的细眼泛青,死死锁住了薛老三,心里如同苦瓜破了皮,浸出水来,苦涩至极。
  事已至此,左青哪里不知道自己中了薛老三的话套儿。
  原来,方才左青假意请示薛向。如何处理肥京巴折腾出来的事儿,薛向言说农村工作不归他分管,无法做主,继而又问左青孔专员是否指示,还道若孔专员有指示,乃是最好!
  左青只以为薛向被自己难倒了,无法处理,领略薛向话语的重心,就放在薛向的推搪上。
  在他看来,薛向后半句问孔专员如何,根本就是想打太极拳。
  而左青是公子脾性,向来记得的最紧要一件事,就是抖威风。
  薛向不提孔专员还罢,这一问孔专员是否有指示,这家伙张口就接上了,还人模狗样打了一番官腔,罕见高水准地将省委文件和莫须有的孔专员指示合二为一,吹嘘得甚至露出了几分大秘风采。
  殊不知,此话一说,彻底露了馅儿!
  毕竟,眼前之事乃是突发,除非孔凡高有未卜先知的神仙妙术,哪能早早就料定了此处此时,有人折腾出此事,进而发出此番指示。
  当然,排除这神仙妙术外,唯独有一种情况,能让孔专员神机妙算,那就是这一切压根儿就是孔专员自己导演的。
  可若真将两种情况放在一处,外人信孔专员有神仙妙术,还是信这眼前一幕是孔专员自己导演的,那还用说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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