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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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薛向看了看身上的白衬衣、黑西裤,正是正装,无须更换,点头道:“成,我跟家里打声招呼,马上出发。”
  说罢,薛向回屋和小晚交代一声,就出了大门。孰料,他刚走到大门口,被他丢下的小家伙皱着小脸儿冲了出来,小家伙今天穿着一套紫色的短裤短袖,扎着羊角辫,打扮得娇俏可爱,短裤下的小短腿儿快速迈动,短袖外露出的胖乎乎的小胳膊也左右摆动,飞扬的羊角辫甩在空中,边跑边喊着:“臭大哥骗人,二姐说了,今天不上学,你出去玩儿,就想丢下人家?”
  薛向见她小家伙跑得急了,肉乎乎的小身子眼看要歪倒,赶紧一个跨步,跃出两米开外,一把把她揽进怀里:“急什么呢,小宝贝,大哥出去有事儿呢,你在家待着,大哥回来给你带好吃的。”
  小家伙环着胳膊搂住薛向的脖子,小脑袋摇得飞快,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小嘴儿一咧,整齐的贝齿闪露寒光。薛向看得心中发寒,赶紧住嘴,指不定小家伙正找下口的地方呢。
  薛向抱着小家伙不知所措,等在一边的崔语言发话了:“薛同志,要不就带上小朋友吧,通知上说可以带一位家属的。”
  听得此话,薛向还没来得及说话,精灵鬼怪的小家伙“叭”的一下亲在了他的脸上,又冲崔语言招招手,得意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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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八十六章不意此酬同诸公
  薛向抱着小家伙坐在车里朝外面观望,一路行来,不时可以看见披麻戴孝,抱头痛哭的路人,车子驶过红旗广场的时候,动静就更大了。密密麻麻的人群,一眼望不到边,数万人齐聚于此,对着天宁门上的巨幅画像,垂首恭立,肃穆的场面直击人的心神。小家伙扒在窗口朝外面张望,不住地问薛向“他们在干什么”,薛向正要敷衍,坐在副驾驶上的崔语言说话了:“薛同志,有些话不知当说不当说。”
  “没事儿,有什么话你直说,我没什么忌讳。”薛向嘴上这般答道,心里却纳闷,我不过是去参加仪式的,一切按章程办不就好了么,又有什么不可说?
  崔语言转过头来,道:“也没什么大事儿,就是小朋友待会儿参加仪式的时候,你要多多照顾下她,刚刚在你家门口时,小朋友还冲我笑呢。你知道,这个时候,笑容是不合适的。当然,童言无忌,不过特殊时期,还是注意些好,你说呢。”这些话他本可以不用交代,不过他还是对薛向的神秘,感到好奇,提点一句,未免不能落下个人情。
  崔语言说得严肃,听在薛向耳里,他的神经却瞬间绷紧了。这哪里是什么小事,方才就不该答应带小家伙来,小家伙真闹出点事儿来,就是泼天大祸。不过既然带来了,也只得小心应对了。他冲崔语言道了个谢,扳过正扒在创口观望的小家伙一番仔细交代,要她去了不准乱说话,不准笑,一切跟着自己做就好。小家伙见大哥说得严肃,脸上全没了平日里的温柔,小心思虽不知道轻重,却也知道大哥是认真的,乖乖点点头,爬在薛向怀里,闭眼不动了。
  大礼堂位于京城市中心红旗广场西侧,西长宁街南侧。车子驶上了长宁街,少顷,大礼堂就遥遥在望了。大礼堂建筑高大,气势雄伟,坐西朝东,占地面积15万平方米,整个建筑群气势恢宏,方正肃穆。车子沿着停车线停好,崔语言招呼一声,驾驶员开着车去了,他领着薛向二人进了大礼堂.
  三人从北门进入,经风m厅、过厅到交y大厅。崔语言领着薛向在一道明黄色大门前停下,指着门牌道:“薛同志,我的任务就是把你送到这儿,里面差不多都是参加这次告别仪式的特殊客人,你请进吧。另外,告别仪式在北大厅举行,你进去后,听工作人员安排就好,他们会做好接待工作的。”
  薛向点头应下,抱着小家伙,就推开了大门。四百多平的室内,装点得金碧辉煌,大红的组合沙发、独立沙发,散落而有致地布置在大厅四周,巨大的水晶吊灯,散发着皎洁的白光,墙壁四周挂着各个时代的名画,其中最多的是近些年创作的gm油画。接待大厅此时已有百多人,其中中老年居多,年青人寥寥,这少数的年青人也多是以家属的身份到此。这些中老年人皆名重当时,妇孺咸闻,有许多薛向在后世还见过他们的照片,其中更有他熟悉的造火箭的和造超级炸弹的两位老者。这些名人多是相识,三三两两的聚在一起,神情肃穆、面色凝重地说着什么。
  薛向和小家伙的到来没有引起多少波澜,大门推开的时候,众人只是看了看,又低头细语,偶尔有诧异的,也不是好奇薛向的年轻,他们只不过误把薛向作为了哪位的家属,真正好奇的是,居然有个可爱的娃娃来了。遍观大厅,像薛向这般年纪的青年也不过寥寥数人,像小家伙这般五六岁的娃娃,是一个也无。毕竟,大家都知道来此何为,在这个神圣而庄重的时候,小娃娃性子不定,倘若闹出乱子,那就是大麻烦,是以无人冒险。薛向不理那些惊诧的眼神,抱着小家伙正寻着合适的地方落座,就听见有人唤自己的名字。
  “三哥,你也来了。”
  薛向肩膀被拍了一下,他扭头一看,不是陈佛生又是何人。薛向和他握了握手,道:“佛生,陈老爷子呢?”他自知道陈佛生来此,必是和陈开真同来无疑。
  “被办公厅召去了,说是待会儿安排他领队,老头子过去熟悉流程去了。”陈佛生的精神倒还不错,不似康桐三人那般消沉,见着薛向来此,他心里很是兴奋。方才,陈开真一走,他就如进了囚笼一般,没人理他,他也不知道理谁,放眼望去,尽是白头,偶尔几个年轻的,也多被老家伙们拉在身边,做着简单的应酬。薛向的到来,又岂能不让他高兴,虽然现在的场合他不应该有这种心情,可情绪又岂是能操控的。
  薛向掐了下他的胳膊,朝四周努努嘴,陈佛生会意,收起嘴角的笑意,学了他人的模样,笑意化作戚容,拉着薛向来到靠墙的一张沙发上坐了。薛向抱了小家伙和陈佛生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忽然,他瞥见陈佛生臂上的黑纱,方才想起崔语言交代的“要先找工作人员报道”的事儿,他连忙开口问陈佛生,哪里领取黑纱。陈佛生一拍大腿,道:“怪我,忙着和三哥叙旧,忘了正事儿,来,我领你过去,不止领黑纱,还要领牌号,待会儿凭牌列队。”
  薛向跟着陈佛生来到大厅西侧的一间套间内,工作人员询问了基本信息,就发了两条黑纱和一张十号的绿色卡片给他,发放的时候还好奇地看了他好几眼。原来,这些牌号的发放看起来是随意的,实则内有乾坤,办公厅根据上面指示按照贡献、影响力、级别,这三个标准依次往下,排列序号,薛向的是十号,也就是说他前面仅有九个人,而那九个当中就有薛向熟悉的造火箭的和造超级炸弹的,这是何等惊人。
  工作人员脑子里正转着圈儿,猜测此人是谁,薛向却老神在在地打量着这间房子的装饰,偶然扫到一副油画上,灵机一动,出声道:“同志,能不能给我准备一枚党员徽章和一条红领巾。”
  工作人员正揣测着他的身份和来历,闻听招呼,连连应道:“有,有,您等会儿。”不知觉间,竟用上了敬语。
  未几,工作人员就把薛向需要的徽章和红领巾拿了过来,薛向接过,把徽章小心地别在胸口,又给小家伙的脖子里系上红领巾,再把两条黑纱紧紧的缚在他和小家伙的臂上,便领着陈佛生去了。
  九点五十分的时候,工作人员开始领着大厅的客人们整顿队列。薛向抱着小家伙站在第一排,前后左右无不好奇地把目光投在他的身上,若不是场合不合适,恐怕早有人忍不住出声询问了。陈开真站在最前端,他一眼就看见了薛向,眼光却没有停留多久,只在小家伙身上驻留了几秒。陈佛生虽然是跟着老爷子来的,可他老爷子是领队,他总不能也蹿到最前面去吧,只得和薛向分离,老老实实地在最后排站了。
  十点整的时候,陈开真领着大部队踏进了北大厅。宽阔的北大厅主席台的正中央放着灵柩,整个北大厅俱裹缟素、大红大紫的装饰被裁撤一空,满目的雪白和肃穆。薛向跟随大部队到来的时候,北大厅的主席台上已经聚集了数百人,人人面带悲伤,臂挽黑纱,他只略略一扫主席台的正中,便发现许多后世传说中的人物,再仔细一看,人群中更有他的三四个熟人,安老将军三父子,外加奸诈yn江朝天。
  薛向看见他这几个熟人的时候,这些人也发现了他。安老将军仿佛苍老了不少,眼袋深重得隔得老远的薛向便能窥见,老将军冲他微微点了点头,便低了头不去看他;安氏两兄弟只把眼睛往他身上停留略长的时间,算是打过招呼;至于,江朝天则是双眼红肿,悄悄冲他拱了拱手。薛向在队列的最前端,自是不好做出动作回应对方的招呼,抱了小家伙更是无暇做手势。不知觉间,他便随着大部队踏上了主席台。
  十点十分,哀乐准时奏响,三遍国际歌后,薛向又跟着众人合唱了一遍国歌,在一位老者的主持下,告别仪式正是开始。
  ps:快掉出十名了,四更是肯定了,江南说话算话,起来一看,果然在榜上,你们威力真大。要知道本书收藏低得惊人的情况下,这个成绩是不易的。至于十更,呵呵,晚上咱十点钟见分晓,那时若还未掉出前十名,江南吐血几十升,也要完成。十点前,咱先把四更的任务完成。
  第八十七章变生肘腋是虚惊(求收藏)
  司仪一声“致哀”声中,薛向放开了小家伙的小手,他们第一排十多个人齐齐走到玻璃棺前,注视着遗容。但见老人神态安详,头发乌黑,一面宽大的红旗覆盖至胸口处,身着一领灰白的中山装,扣得整整齐齐,面目自然,宛若熟睡一般。哀乐声中,薛向随着众人齐齐弯腰致敬。小家伙得了他的吩咐,倒也听话,和他一起弯腰鞠躬。
  薛向并不知道此刻数百人的视线齐齐落在小家伙的身上,只因为,遍观整个大厅,就只这一个娃娃,且打扮的可爱不失庄重。小家伙本就长得粉雕玉琢,紫色的短裤短袖露出肥肥的小胳膊、小腿儿,脖子里再系一个宛若围巾的宽大红领巾,如同一群衰朽残年拱卫着的小天使一般,又如何不显眼?
  主持仪式的老者看见小家伙如此乖巧、可爱,心中一动,先前仪式虽然庄重但总觉得缺了点什么,原来是缺了温情。谁家对逝者的祭奠,没有子孙参加?老人家的告别仪式,又岂能缺了娃娃,亏得有个小女娃撑场子,不然可真是一大疏忽。一想至此,老者看向小家伙的眼神越发地温柔了。
  薛向余光看见身边的小家伙听话地行礼时,悬起的心稍稍放了下来。孰料,就在此时,变故陡生。小家伙行完礼,直起小身子,好奇地向玻璃棺里看了一眼,眼神再也挪不开了,大眼睛瞪得溜圆,小嘴说道:“大哥,这个爷爷怎么睡着啦。”小家伙先前听了薛向嘱咐,一直没往玻璃棺中看,直起身子时,终于忍不住好奇,看见一位爷爷躺在玻璃床上,她何时见过这般景象,便忍不住出声相询。
  小家伙声音依然稚气清脆,可听在薛向耳里宛若惊雷,直吓得他浑身冷汗直冒。小家伙声音不大,却在这个满场静寂无声,只余低沉哀乐的大厅里显得是那样地震耳,人人听得分明。一旁的司仪早吓得失了声,张开的嘴巴再也合不下去,到嘴边的礼毕,就这么出不来了。
  薛向脑子转得飞快,也亏得他是个矛盾综合体,若是前世小科员的他遇到这种情况早吓瘫了。早在小家伙出声的霎那,他就知道要坏事,小家伙每一个字都被他印在心里,细加分析,小家伙话音刚落,他就接上了:“爷爷为国操劳了一辈子,累了,当然要休息啦,来,给爷爷敬个礼。”
  小家伙倒是没有接着发问,听话地行了个少先队礼,那还是它学自三哥的,她小心思里只记得敬礼是这样的。小家伙礼毕,不光薛向松了口气,全场无数人齐齐松了口气,不用侧耳,轻易就能听见那汇集而成的声音。一旁的司仪,不知道是第几遍抹头上的汗了,他不住地拿眼神看中央主持仪式的老者,那边却没有任何信息传来。
  司仪不说话,薛向也不能退场,刚想拽过小家伙,把她拉在身边,没想到小家伙迈动小腿儿,嘟嘟嘟地跑了,小皮鞋咔咔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声音,听在众人心中,宛若擂鼓。薛向快崩溃了,纵使他再是矛盾综合体,可他的心也不是铁打的。他咬着牙齿,强忍着才没昏倒。他不敢过去追小家伙,如此庄重的场面,又岂容他一个大小伙子狼奔豚逐?
  小家伙只觉得老爷爷一个人睡觉挺孤单的,他的床和被子虽然漂亮,可身边太空旷。司仪见小家伙在主席台前跑动,刚要挥手招呼警卫把她抱下去,主席台的老者却朝他挥了挥手,做了个否定的手势。司仪会意,扬起的手放了下来。小家伙跑到主席台中央附近,那里摆放了许多洁白、淡雅的菊花和百合,小家伙弯腰报起一束,又嘟嘟嘟地跑了回来,小心地放在玻璃棺边,才退回薛向身边。
  小家伙这一整套行动耗时数分钟,整个主席台鸦雀无声,连一刻不停地哀乐也停奏了,数百道视线齐齐落在她的身上,没人敢出声,亦没人敢阻止。直到小家伙回到薛向身边,哀乐方又奏响。
  薛向紧紧抓着小家伙的小手,若不是理智尚存,恐怕要把小家伙的手捏碎。饶是他使了很小的力,小家伙的小手仍觉得疼痛,用力在他手里挣了挣。薛向察觉到小家伙的动作,慌忙减轻力气,生怕小姑奶奶一个不顺,又闹出什么幺蛾子。
  司仪此时的心情和薛向差不多,只差跪着求遍满天神佛,让位小祖宗别再闹出事儿来,即使他是无神论者,他也决定信上一回。似乎,他的请求被神佛听见了,小家伙回到薛向身边,再没了动作。司仪迫不及待地喊出了“礼毕”,薛向拉着小家伙急步走到了最前面,三步两步就下了主席台。
  小家伙似乎也察觉到了大哥的紧张,直到告别仪式结束也没闹腾,一直乖乖坐在薛向怀里。众人祭奠完毕,主要领导人讲话,追忆老人伟大、光辉的一生。整个告别仪式一直到下午一点,方才结束。
  仪式一结束,薛向便迫不及待要离开,即使办公厅安排了午餐,他也不愿参加,宁可饿着肚子回去吃。先前崔语言有过交代,说午餐完后,由他负责送返。可薛向哪里等得及,抱着小家伙就要往外走。
  他刚走到过厅,却被一道女声叫住,“是薛同志吗?稍等一下。”
  薛向扭头一看,见一男一女向自己这边急步走来,男的大约四十岁,女的二十七八的模样,手中捧着一个红色的盒子,二人都是一身工作服,和崔语言的装扮很像。莫非小家伙闹出的乱子上面已经有了结论,要处理?薛向脑子里开始胡思乱想,脚步却停了下了,问道:“什么事儿?”
  女同志道:“薛同志,你好,我是办公厅秘书二处的秘书马苏,这位是我们二处的刘国成处长,具体情况请刘处长告诉你。”
  刘国成接过马苏的话道:“薛同志,是这样的,我奉治丧委员会的命令,来给你身边的小朋友送礼物,小朋友这次在仪式上的表现,让委员会大受感动,委员会命令我将这支钢笔,送给小朋友,祝愿她好好学习,早日成为祖国的栋梁。”说罢,他从马苏手中拿过红色的盒子递给小家伙。
  小家伙半天没有得到薛向的小脸,一直闷闷不乐,这会儿见薛向笑着点头,小心思也松了口气,双手接过刘国成递来的盒子,鞠了一躬,算是回礼。刘国成摸了摸小家伙的脑袋,和薛向寒暄几句,领着马苏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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