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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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校长站在棺材店外,蹙眉问走过来的警察:“来封,你不在警局,跑来这里做什么?”
  来人叫高来封,以前在部队当队,退伍后,转业回家乡成了一名警察,算起来,他还是王校长的学生。
  “王校长您也在这里啊!您这是?”高来封话一顿,突然想起这几天小学里闹出的事,他瞬间便明白王校长来这里是为了什么。
  学校前些年发生的事,他也有耳闻,但他却并没有放在心上,还一度认为老校长年纪大了,开始疑神疑鬼起来。
  可这次学校发生的事,就算他这个无神论者,都有些相信了。
  一周内,八起事故,其中还有两起是他接手处理的。
  那根断掉的凳子他有仔细观察过,就是他这个从部队退下来的人,想要砸掉凳脚,也得费上一番劲。而当时上面坐的只是一个四十斤不到的小孩子,他根本就没有那力气弄断那根凳子。
  王校长对他笑了笑:“我来找赵老板有点事,你呢,你怎么也来这里了。”
  高来封心知肚明老校长是为什么事来找赵萱,自是没有戳破他。他笑呵呵地道:“今儿局子抓了个人,据说是赵老板的亲戚,我来赵老板了解一下情况。”
  说到这里,高来封心里就有些堵塞。那人进了派出所,除了承认打伤了阿明之外,别的一问三不知,似乎被问烦了,眼睛一闭,沉默抵抗。他们也不敢把他怎么样,毕竟他气势太强了,一看就不是他们这种小警员可以招惹的。
  在派出所僵持了一下,哥几个才从阿明他们的嘴里知道,那男人是这家棺材店老板娘的亲戚。
  两人一直站在店门口说话,他们说话内容一字不落的被赵萱听进了耳里。
  再听到是她的“亲戚”后,赵萱眉头轻蹙,一股不好的预感冒了起来。她蹭起身,走到门口急忙问:“警察同志说的那人,是不是头发很长,穿着一件蓝色运动服的男子?”
  嬴政的特征太独特,赵萱只是稍做描述,高来封就知道找对了人,他回头对赵萱道:“是,这人是赵老板的亲戚吗?”
  “是亲戚,他怎么进派出所了?”赵萱挑眉,嬴政怎么把自己弄进派出所了?
  高来封:“不是什么大事,就是和人打架,把人打伤了,对方报了警,所以我们叫他回警局做个笔录。不过,你这个亲戚比较沉默,所以我过来了解一下他情况!”
  “打架……”
  赵萱诧异,嬴政和凡人打架……没把人打死吧?
  想到这里,她又赶紧问高来封:“被他打的那个人现在怎么样?”
  高来封:“撞破了头,没什么大碍!”
  赵萱听被打的人没事,心下松了一口气,她笑了笑道:“他刚出师门,对山下很陌生,所以才闹出这种事,给你们添麻烦了,真是不好意思。”
  赵萱随口胡掐了一句,脑袋一转,随即想到,干脆趁此机会把嬴政的户籍给落下来。如今这年头,户口和身份证这两样东西是越来越重要,没有户口,那就是黑户,想办点什么事都困难的很。
  “下山?”高来封惊讶,难不成,那男人和赵老板是一样的人?
  “恩,做我们这行的,好些都是在深山里长大的。说到这里,我还想请高警官帮个忙,我这朋友从小和他师傅生活在山里,因为前些年那些事情,那老爷子一直不愿意下山,这导致我朋友到现在连个户口都没有,我想问问,他这情况可以给上个户口吗?”赵萱一本正经的瞎扯,一老一少楞是没看出来。
  这年头,户籍管制还没有那么严格,想要补办户口,找村里的大队开个证明,就能在当地派出所上户口。
  赵萱也知道这个流程,可问题是,嬴政没办法出示证明,所以赵萱才胡乱给掐个理由,看能不能糊弄过去。
  王校长听完她的话,顿时明白了她的意思。他回头对高来封道:“来封,这赵老板当初是我请到龙吟镇的,至此就在龙吟镇安了家,户口也牵了过来,这个我可以做担保,赵老板他们这一行,确实有好些都是住在深山里,你看能不能行个方便,帮她朋友把户口落实下来。”
  “这个……”
  高来封有些为难,这事对于他来说倒不是什么难事,难就难在,那男人是不是真如赵老板所说的那样,是深山出来的学道之人,而不是什么犯了案子,四处逃匿的通缉犯。
  如果是通缉犯,那他这忙帮的,就算同伙了,平白惹上事端。
  他蹙眉思索了一下,抬头道:“如果能证明他真是学道之人,那我就能他把户口落实下来。”
  赵萱眉目轻扬,笑道:“这个不难,正好晚上我要去学校做法,高警官要想要确认他是不是我同行,到时候和我们一起去一趟,就知道了。”
  第16章 晚上开工
  高来封担心的无非是嬴政的来历,如果能确定他是学道的,办个户口真心不难。
  听这赵老板话里的意思,看来王校长是又请她出手了。
  行,晚上就和她一起去看看,这世间是不是真有鬼神的存在。
  赵萱看了看时间,都快十点了,她怕嬴政在派出所失去耐性,做点什么出格的事来不好收场。她向高来封和王校长两人打了声招呼,便锁上店门,准备去派出所接回嬴政。
  王校长还要回学校去安排师生,所以并没有和两人一起去派出所。走时,他叮嘱了一声赵萱,叫她有事可以去学校找他帮忙。
  王校长是龙吟镇上的老人,在镇上人缘特别广,他要想开个什么证明,比高来封还有门路。
  赵萱跟着高来封去了派出所,进了楼梯间转角处的办公室,就见嬴政轻阖着眼帘,静静坐在靠墙处的板凳上。伟岸的身姿透着几分威势。
  赵萱都怀疑他坐的是龙椅,而不是板凳。
  办公室内静悄悄,四周弥漫着一丝肃杀之气。
  看守嬴政的两个警察,坐立不安,挺直了脊梁,时时警惕着沉默不语的嬴政。
  两个警察见高来封带着赵萱回来,心头都狠狠松了一口气。他们做警察这么久,头一回遇到这种人!
  这人的气势太特么强了!就算他们是警察,也有些嗨不住。
  据出警的同事说,这人是自动自觉跟着他们一起回警局的,回了警局后,大伙才发现,跟他们回来的原来是尊大佛!
  阿明那三个王八蛋,眼睛长后脑勺了吧!这种人都敢惹,简直是找死。
  “封哥,你可算回来了!”两人见到高来封的刹那,就像见到了亲妈一样,腾地一下蹭起身,大步迎了过去。
  “嗯,这是棺材店的老板,赵萱,那人确实是赵老板的亲戚,身份没有问题。”高来封向两人介绍了一下赵萱,便带着赵萱错身进了办公室。
  赵萱这会儿可没空安抚警察们被吓到的玻璃心,她两步走到嬴政面前,细细打量了一下才问:“你怎么把自己弄进派出所了?”
  嬴政睁开眼,黑眸幽幽地看着她,默不作声。可赵萱却莫名从他眼底看到了懊恼。
  赵萱吐了口气,拍了拍白皙的额头,暂时抛下嬴政,回头有些歉意的对几个警察道:“我朋友比较沉默,高警官,我能把他接回去了吗?”
  高来封:“当然可以,签个字就可以离开了。”
  赵萱听了高来封的话,回头叫了一声嬴政,让他赶紧过来签字,然后回家。
  听到可以离开这个地方了,嬴政这才从凳子上站起身,然后把一直提在手上的便利袋递给赵萱。
  “早点!”
  “...... 谢谢!”赵萱愣了愣,才接过便利袋。
  她双瞳翦水,唇角抿起一缕淡淡的微笑,敢情他把她今早的话听进去了,这样挺好。
  赵萱:“快来签个字,完了咱们就回去!”
  嬴政走到高来封面前,接过高来封递过来的圆珠笔。
  他墨眸微顿,握着笔得手挪动了好几下,也不知道该怎么握。
  最后,他脸色一沉,用握毛笔的方式把圆珠笔握住。
  那正儿八经的姿态,看得屋里的四人瞪大了眼。
  “咳咳!”赵萱咳嗽了两声,抬头对高来封讪讪一笑,道:“不好意思,这个字我能帮他签吗?他只会写毛笔字。”
  赵萱这会也想起来了,这字不能让嬴政签。
  要是一会他写出来的是“嬴政“或是“始皇嬴政”就搞笑了。
  高来封也看出嬴政的窘态,这会儿他真相信了赵萱说的话,这家伙百分百是某个山沟沟里出来的隐世高人。只有他们这种人,才会用毛笔写字。
  “叫什么名字,我来代签!”高来封问。
  赵萱水眸转动:“殷振!”
  高来封愣了愣:“殷振啊,吓我一跳,我还以为是嬴政呢!”
  赵萱眨眼:“......”
  你真相了,他确实就是嬴政。
  赵萱和高来封约定好,晚上子时在铺子碰头,然后便带着嬴政回了店里。
  至于被嬴政打伤的明哥,抱歉,自从嬴政这尊大佛进了派出所后,警察们就集体把他们三人给抛到了脑后。
  嬴政默默地跟着赵萱回了棺材店,回去后,他一声不吭地躺回了棺材里,周身萦绕着道不明的暮沉。
  赵萱往院子里看了眼,粉红的唇瓣微微张了张,嘴边的安慰,到底是没说出口。
  他这么骄傲的人,安慰就等于是折辱。
  赵萱无奈地叹息了一声。
  这陌生的世界,他只能自己去适应,她能帮上他的并不多。不过,他从小就见惯人情冷暖,应该要不了多久就会习惯下来。
  ***
  棺材铺生意冷清,哪怕赶集也同样。棺材这东西,一人一生只需要一副。如今这年头,有的人还不兴买棺材,人家买骨灰盒。所以一个上午过去,赵萱一副棺材都没有卖出去,倒是接了一个迁坟的活。
  要迁坟的那家不是龙吟镇的人,是隔壁镇上的。听他说,他家祖坟那里要修高速公路,政府赔了点钱,让他把祖坟迁走。赵萱和那家人约了下时间,打算等处理完学校的事后,再去迁坟。
  连着接了两笔生意,赵萱的钱袋子又有了进账,她笑眯着眼送走客人后,便转身进了后院。
  赵萱笔直来到嬴政的棺材旁边,莹润的玉指轻轻往棺材上敲了敲:“嬴政,晚上和我一起出工吧!今天那高警察说,只要能证明你和我是同行,就能把你的户口落实下来,如今这个年代,黑户寸步难行,想买房都买不了。”
  棺材里,嬴政静静地听着棺材外的话,那双如红宝石般耀眼的眼睛没有一丝杂色,在漆黑的棺材里格外醒目。
  待声音彻底停下后,他才沉沉地“嗯”了一声。
  赵萱也不管嬴政有没有上心,她蹙着眉头,略为纳闷地道:“晚上我要去镇小学查看情况,那小学是建在刑场上的,我两前年曾出手清理过那里的煞气,这才两年时间,煞气又冒出来了,也不知道到底是什么引起的?”
  赵萱说完,见嬴政没再回话,便也不再唠叨他,告知了他晚上有活动后,便离开了。
  **
  夜色沉沉,伸手不见五指。
  半夜十二点,高来封准时到达赵萱家,他对这趟“抓鬼”之行,抱着极大的好奇之心。
  赵萱见高来封到了,喊上嬴政,三人便出了门。
  棺材铺离学校有些远,步行得走十几分钟,三人顶着绵绵细雨到达了学校。
  而此时,学校一片寂静,静谧的空气里充斥着极为诡异的气氛。
  高来封刚到达学校,就冷不丁地打了个颤抖,他拢了拢外套,心眼提到了嗓门里。
  这一刻,连他这个不懂行的人,都察觉到了此地不同寻常。
  太冷了,感觉就像掉进了冷窖般,冷得不正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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