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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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镇上的人听说以后,很多人纷纷带着砍网去水库捞鱼。捞出的鱼有的带回家吃了,有的则卖给了镇上的餐馆或者农家乐。这女人平时就喜欢占小便宜,捞鱼这种事当然少不了她。下午出去,傍晚回来,鱼没捞到,脚却在水库边不知道被什么鱼给咬了。
  我仔细看了看女人脚上那印记,摇了摇头说,“这好像不是被鱼给咬的…”
  ☆、第五十二章 水库
  “不…不是被鱼给咬的?”那男人瞪大眼睛问。
  “嗯。”我点点头。
  这时候,满屋子里都是一股臭脚丫子味儿,这么一来,感觉女人的脚没那么臭了。那女人已经挣扎不动了,也没有了骂人的气力,躺在床上‘呼哧呼哧’直喘粗气,左脚五根脚趾头一挠一挠的。我蹲下来,仔细看向她脚心的印记。只见那印记呈椭圆形,大约酒瓶盖大小,冷不丁看确实很像被鱼给咬的。可是,按说的话,如果是几天前被咬的,现在早就应该结痂了,但那印记却很新,感觉就像刚刚被咬的一样。
  我伸手按了按那印记,硬邦邦的。
  “哎…哎呦,别…别挠老娘的脚心…”
  “怎么样?”那男人小声问。
  我站起来,咬着嘴唇摇了摇头。
  “具体是什么咬的,这样看看不出来,总之不是鱼。”
  “我老婆天天动不动就发癫,难道说就跟被这东西咬到脚有关?”那男人问。
  “应该是的,她是撞邪了。”
  “那你有没有办法治好她?再这么闹下去的话,我家里的鸡都不下蛋了…”
  “我试试吧,可惜我没带法器,身上只有几道符。”
  “需要用到啥,你尽管开口,只要我店里面有的…”
  我轻轻拍了拍额头,心说,对哦,忘了这人是开殡葬用品店的了。我命这男人拿了一把香,一张黄纸过来。可惜没有朱砂笔,只能用大头笔将就一下了。我将这女人的生辰八字写在黄纸上。然后,我跟那男人合力将床抬起来,移到了房间的艮位(东北角)。
  “喂,你们…你们要将老娘抬到哪里去?”女人叫道。
  没人搭理她。
  移完床以后,我把那张写有她生辰八字的黄纸折叠起来,命白小姐塞在了她头底下。随后,我掏出打火机,点燃那把香,猛吹几口气令香燃旺。
  “雨馨,按住她,别让她乱动。”
  屋子里就像起了大雾一样,白小姐忍着咳呛,按牢那女人以后,我令那男人按住他老婆的左脚踝。我左手捏了个金刚指,默念金刚咒,对准那女人脚心上的印记以后,右手拿着香,缓缓朝她的脚靠过去…
  当香距那女人的脚还有半尺多远的时候,那女人就像触电一样全身一震。紧接着力气大增,拼命扭动身子,白小姐按的很吃力。我大喝一声,把香戳在了那女人的脚心上。随着‘嗤啦’一声烧皮肉的响声,那女人发出一声怪叫。我撤去香,用脚踩熄以后,伸手拂了拂沾在那女人脚心的香灰。只见那印记已经变成了暗紫色。
  “应该没事了。”我抹了抹脑门儿上的汗。
  那女人全身都汗湿了,翻着一双死鱼眼瘫在床上只会喘气。我从她头底下取出那张黄纸,展开一看,只见纸张上隐隐约约有一种黑色的东西,就像被黑烟给熏了似的。我伸手拔了女人一根头发,包在黄纸中,交给了那男人,命他晚上子时的时候在院子的东北角挖一个一米深的坑,找块小石头把黄纸绑在上面埋进坑里。
  这女人被不干净的东西咬到脚,导致邪气侵入身体,郁积在了胸颈处,就像得了甲亢一样,脾气暴躁,性格乖戾。脚板心那个印记相当于是邪气侵入身体的‘气口’,我用香抵住气口,施法将邪气给逼了出去,被写有那女人生辰八字的黄纸给吸收了。把黄纸埋入土中以后,不用多长时间,邪气就会散进土里。
  那男人硬要酬谢我们,我只收了他一把香,两刀纸。男人不干,说这点东西不足以报答我们费那么大劲治好他老婆,非要给我们钱。
  “钱就不用了大哥,跟你打听个人吧。”
  “尽管问…你是说,从我们这买纸人那人?”
  “嗯。”我点点头。
  那男人想了想说,“那人我看着面熟,应该是我们镇上的。”
  “你们镇上的?”
  “反正,我以前一定在哪里跟他照过面。我们镇太大了,外来的人挺多。经常会有一些家里过事到我这儿订纸活儿的人,我都看着面熟,只是叫不出名字…”
  从殡葬用品店老板所描述的那人的体貌特征来看,不是高大上高老三父子中的任何一个。照这么说,高家村那纸人不是两父子弄的,而是另有其人?那人此刻就住在这镇上?…
  “阿冷,接下来我们去哪儿?”从店里出来,白小姐问。
  我看天色还早,想了想说,走,我们去那水库看看,这女人在水库捞鱼被咬到脚然后就撞邪了,说明那水库里有不干净的东西。
  沿着青石街往东,不一会儿就出了镇子。眼前是一条弯弯曲曲的小路,路两边全是垂柳,微风一吹,柳枝荡来荡去的。顺着小路走了大约四五分钟,我们来到那水库。水库的堤坝上也栽满了柳树,刚登上堤坝,就听到轰鸣的机器声。放眼一望,只见南岸的堤坝上架着一排抽水机,一根根长长的水管子就像黑色的蟒蛇一样,顺着堤坝蜿蜒而下,伸进水里。
  水边上,不少人挽着裤脚,提着水桶,扛着长长的砍网走来走去。
  “走,下去看看。”
  我拉着白小姐,从一处坡度不怎么陡的地方下到水边。
  “大叔,这水库里的鱼可以随便捞的吗?”我问一个中年人。
  那人告诉我们说,这水库原来只是用来蓄水灌溉的,水位一夜之间下降以后,不知哪来这么多鱼,前几天不是一直在下雨么,镇上的人普遍认为肯定是下雨掉下来的天鱼,由于不是人工养殖的,所以可以随便捞。
  我点点头,看向那中年人脚边的桶里,只见里面有四五条鱼,腮一张一合的,其中两条是黄河鲤鱼,另外三条叫不出名字。
  “说也怪。”那人指了指远处,“这么多抽水机往蔬菜大棚里抽水灌溉,都抽了两天两夜了,这水库里的水位一点儿也没降。”
  “哦?”我眉头一皱,望了望远处的抽水机。
  “哎呦,那里好像有鱼…”
  我又想询问时,那人就像发现宝藏生怕有人跟他抢一样,扛起网,提着桶就跑了。
  “真是奇怪,这水库哪来这么多鱼?”白小姐说。
  “怪,确实怪…”我喃喃的说,“抽水机怎么抽水位都不下降,这说明了什么?说明不断有外来水注进水库里,看那人桶里那几条鱼,像是黄河里生长的。难道说…难道说这水库跟黄河是连通着的?!”
  有这种可能,目测看来,这水库的水位和黄河的水位应该处于同一条水平线上。我心中忽地一动,想到先前我们在黄河里的惊魂一幕,以及白小姐所说的河床上的那个‘洞’。我一直很奇怪,那洞既然有那么大的吸力,说明有河水源源不断的进入那洞里。既然河水进入洞里,那么,那必然不是一个死洞。我之前想破头皮也想不出那洞通向哪里,刚才听那中年人一说,再看看远处的抽水机,难道说,那洞是通向这水库的?要知道,从直线距离上来算,这水库距离我和白小姐之前在黄河里落水那地方最少有十里之遥,如果那洞真是通到这水库的,那就太匪夷所思了。
  白小姐和我同样的想法。我不禁又想到杨书军家门前那口水塘,那水塘连通着村外养邪煞的那口井…
  “我明白了。”白小姐说。
  “明白什么?”我一愣。
  “这水库里的鱼是被河床底下那洞给吸过来的。”
  “不对。”我指了指那些抽水机,“如果说之所以有水不断注入那洞里,使它具有吸力,是因为水库这边在抽水的话,那么,也只有两天而已,两天之前,这里没有抽水,黄河里的水就不会进入那洞里,那洞也就不会把鱼给吸过来。你没听刚才那人说么,水库水位刚下降那时候就有鱼了…”
  水库水位下降,说明它原本的水位比黄河水位要高,跟黄河连通以后,水倒灌入了黄河里,所以,那时候也不可能把鱼给吸过去。如此看来只有一种可能,那就是,鱼是自己游过来的。我感觉,这水库里一定有什么东西,这些鱼,是受水库里的东西所吸引,所以从黄河里游过来的…
  我拉着白小姐踩着湿泞的水边,一边走一边打量水面,没发现什么异常。
  “快过来,这里有一条!”
  走到一处位置,离我们不远的地方,一个女孩儿指着水面喊了一声,一个男孩儿便扛着砍网跑了过来。看样子,这是一对情侣。男孩儿转动网杆,前端的网兜便竖立起来,猛然砍进水里,出水以后,只见网兜里一条大鱼,‘扑棱棱’在里面乱抖。
  那女孩儿大声欢呼,惹来一众目光。
  “咦?这条鱼怎么这么怪?”
  男孩儿把网兜拉过来以后,那女孩儿叫道。
  我看过去,只见那条鱼肥肥胖胖,嘴巴尖尖的,前面两条鳍就像两把小扇子。
  “阿冷。”白小姐轻轻拽了我一下。
  “怎么了?”
  “这是黄河豚,我那时候跟他们去参观水生物馆,见过这种鱼的标本。”
  “黄河豚?”
  “嗯。”白小姐说,“现在野生黄河豚数量很少,就像野猪之类野生动物一样,受国家保护的…”
  我点点头,心说,这水库里居然会有黄河豚,更加说明它是连通着黄河的。
  听说捞到怪鱼,很多人跑过来看。
  “哎呦,这是豚鱼嘞,这鱼老值钱了!”一个老头儿说。
  那女孩儿兴奋的两眼放光,跳起来在那男孩儿脸上亲了一口,“老公你真棒!”
  那男孩儿得意洋洋的望了望四周,满脸轻浮地戳了戳那豚鱼的嘴。将鱼倒进桶里以后,两人起身要走,被我给叫住了。
  “等一下。”
  那男孩儿一愣,上下看了看我,“干什么?”
  “这鱼你们不能带走。”
  ☆、第五十三章 偶遇
  “为什么不能带走?”那男孩儿嘴一撇。
  “因为,这种鱼是受国家保护的珍稀鱼类…”
  那男孩儿重又打量了我一番,然后又看了看我身边的白小姐。那女孩儿踮起脚凑在他耳边也不知小声嘀咕了句什么。
  “你是…动物保护协会的么?”男孩儿问。
  “不是。”
  “嘿嘿。”两人对视一眼,同时冷笑一声,男孩儿说,“那你就是吃饱了撑的喽,管我们的闲事。”
  “你这人怎么这么没素质?”白小姐冷冷的说。
  那女孩儿长长的‘哎呦’一声说,素质是什么呀,俺没文化不懂,俺只知道素质是高档人物用来装逼的,明明是你们管闲事在先,却教训人家没素质…
  我摇了摇头,心说,现在的社会,很多人把没素质当作洒脱,把有素质看作装逼,比如吃完东西,垃圾随手一丢,多洒脱。如果你跟一大群人出去玩儿,其他人都这样做,偏偏你提着垃圾到处去找垃圾桶,有些人表面不说,但心里会骂你充文明人充高档人装逼。
  “老公我们走,别跟装逼犯一般见识,他们看到我们捞到一条好鱼,自己没捞到,所以妒忌…”
  白小姐咬住嘴唇,一言不发。那些围观的人冲我们议论纷纷,指指点点,也在数落我们的不是。先前在那殡葬用品店里被那女人狂骂一通,我本来心气儿就不大顺,此刻眼见再过不久天就黑了,还是没有找到杨叔,我心里像团了窝乱麻一样。再加上被这对情侣挖苦讽刺,众人数落。我的逆反情绪一下子就上来了,火气蹭蹭地往脑门儿上蹿。
  “站住!”
  我一闪身,挡住了两人的去路。那男孩儿吓了一跳,不由自主往后退了一步,刚好踩在那女孩儿的脚面上,那女孩儿被踩的怪叫一声。
  “干什么?”男孩儿问。
  我指了指桶,“把鱼放了。”
  “嘿,凭什么?闪开!”
  那男孩儿伸手一推,没把我推开,自己却往后一退,差点又踩到那女孩儿的脚面,急忙往旁边一闪,一个趔趄,差点一头栽进水里。站稳以后,那男孩儿脸红红的,可能是感觉在女朋友面前失了面子,恼羞成怒之下,把衬衣一脱,随手抛到一旁,朝我扑了过来,被我抓住胳膊,往旁边一带,结结实实的趴在了水库堤坝的斜坡上。
  那男孩儿‘哎哎呦呦’半天才爬起来,那女孩儿被吓住了,一句话也不敢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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