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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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猝不及防之下,秋阳受创,被秋寒奋力救下后,没跑多远又被对方追上。
  “哈哈!这大山数万里之内的一草一木,皆为我黑山宗所有。那玉蝉自然不容你二人带走的。不要废话了,快快交出宝物!”一个黑山宗的弟子盛气凌人地笑道。
  见对方不愿罢休,自己兄弟二人又势单力薄,形势不利之下,秋寒沉声说道:“这片山谷距我黑水崖秋家不远,而你黑山宗却距此万里之遥,如你所说,莫非我秋家也属于你黑山宗管辖不成。你等将我秋家背后的玄天门又置于何地?”
  秋寒的话音将落,风雪中传来对方的嗤笑声。
  “莫将玄天门抬出来吓人了!我们的宗主说了,黑山数万里之内,所有的家族皆要依附我黑山宗,否则视为叛逆,将予以剪除。”
  “嘿嘿!以后的大夏,并不是玄天门说了算了!”
  “给他们费什么话,动手!”
  随着那个年长一些的修士一声历喝,三道剑光夹着风雪,便斩向了秋家兄弟。
  尚为对方肆无忌惮的言语而震惊,见状,秋寒大喊:“秋阳快走!我来断后!”他抛出手中的飞剑勉力支撑,又忙不迭地祭出几张符。
  秋阳不愿独自逃生,咬牙切齿地骂道:“给这帮贼人拼了!”
  二人修为本不如对方,一时之间手忙脚乱,却因退路被堵,顿时险象环生。
  秋寒心急之下,见自己兄弟二人难以逃生,他躲过来袭的飞剑,顾不得还手,焦急的喊道:“发传音符!”
  气急攻心的秋阳,只想着与对方拼命了。听到了秋寒的提醒,他顿时惊醒过来,扬手抛出一片玉符。可就在此时,一道剑光穿过了他的胸口。秋阳闷哼了一声,跪倒在地,雪地上一片殷红。
  “秋阳——!”秋寒大吼一声,便要冲过去,可那三人的剑光不离他左右,左支右绌之下,惊得他一身的冷汗,狼狈不堪!
  眼看着秋寒就要步入秋阳的后尘,一声长啸突然从风雪中传来。
  那三个黑山宗的弟子,听到了啸声的刹那间,一种莫名的心悸传来。那个年长一些的弟子,暗道一声不好,伸手拿出一张符来,往身上一拍,随即便在原地失去了身影。余下的两人见状,咒骂了一声后,便急急忙忙向着山谷深处跑去。可这二人未跑出几丈远,一道剑光从远处飞来,后发先至,瞬间便穿过二人的身躯,在雪地上撒下了一道血痕。
  啸声将止,一个人影如风而至。
  秋寒死里逃生,悲喜交加的看着来人,声音哽咽地喊道:“叔父——!”
  此人并未理会秋寒,而是足不点地到了秋阳的身边,一把将其抄起,细细的探察一番后,发出重重的叹息!
  秋阳被飞剑斩断心脉,已魂飞天外!
  此人中年人的模样,气度不凡,目光中带着怒火,厉声问起此事的缘由。待秋寒将此事的原委说了一遍后,他哼了一声说道:“黑山宗愈来愈放肆了!若非我有事路过此处,我秋家岂不是白白折去两个弟子!此时不能善了,回去禀报家主后再作定夺!”
  第三百三十三章 阖族之灾
  黑水崖,秋家。
  家主秋若行,筑基后期的修为。他平日里是慈和老者的模样,如今坐在正位的一张木椅上,却是一脸的愁云。
  秋家的几个长老环伺左右,皆不敢多言。
  那个救下秋寒兄弟的中年人也在场,他按捺不住心中的火气,大声说道:“几个黑山宗的练气弟子,也敢肆意挑衅,并杀了我秋家弟子,此事定要黑山宗给出个交代。莫非,他真的以为我秋家好欺不成?”
  “近古,此事并非如此的简单,还是听家主的吧!”一个长老在一旁劝慰道。
  “这是个好东西!可也是惹祸的起因呀!”秋若行摊开手掌说道。他手上托着一个精巧的玉匣,一层淡淡的,若有若无的寒雾间生间出,里面静伏着一只晶莹剔透的玉蝉,煞显奇异,使得几个长老眼前一亮。
  秋若行皱了皱眉头,阖上手掌,目光淡淡扫过几个长老,忧心忡忡地说道:“此事看似寻常,那几个黑山宗的弟子也不过是贪一时之利,而口出狂言罢了!”语气顿了一下,他有些焦虑地接着说道:“可近日有传闻,说是黑山附近的蔡家、齐家都依附了黑山宗,而顾家却一夜之间被人灭了门。”
  “只是传闻而已,尚未得到证实。黑山宗还敢动我秋家不成?”秋近古说完,余下几个长老也纷纷点头表示附和。因先祖的缘故,秋家得以依附于玄天门。他们不以为黑山宗敢于虎口捋须。
  此事若是搁在以往,秋若行也会抱有相同的心思。可此时的他,却生出隐隐的不安来,一时又难以决断。
  沉吟了一会后,秋若行缓缓说道:“只怕此事并非空穴来风啊!近成要不了几日便可回来了,届时一切自有分晓。”
  …………
  五日后,秋近成果然风尘仆仆的返回了黑水崖。
  作为家主秋若行的长子,秋近成为人机敏,处事老道,加之筑基中期的修为,此人在秋家颇有声望,深得族人敬重。
  只是,此次外出归来的秋近成,神色显得有些慌乱。他急匆匆的步入秋家的后院,正欲去秋若行的居所时,见到一个妙龄女子迎面走来。
  那女子二八年岁,皓齿蛾眉,五官玲珑精美,见到来者,面露喜色,盈盈一拜:“采盈见过爹爹!”
  秋近成见到宝贝女儿,不由得脚步放慢,手扶青髯,眸中带着无限的慈爱。言语中不无嘉许之意,他笑着说道:“呵呵!不几日的工夫,采盈的修为又涨了一分!”
  秋采盈羞涩一笑,略有得意地说道:“虽多日未见爹爹了,采盈依旧不敢懈怠的!”
  秋近成突然想到了什么,神色一滞,他摆摆手说道:“爹还有事要面见你祖父,你先回去吧!”说着,便匆匆往后走去。
  看着秋近成的背影远去,秋采盈蛾眉轻蹙,心头生出一丝忧虑来!爹爹方才是强作笑颜,她又岂能分辨不出呢!究竟出了何事,使得一向沉稳的爹爹变得如此忙乱?
  秋家的一间静室中。
  听完了秋近成的禀报后,秋若行眉头紧锁,一脸的阴霾。
  秋近成神色凝重地说道:“爹,蔡家与齐家同时依附黑山宗,绝非事出无因。而顾家也是因忤逆了黑山宗的意愿,才遭此灭门之祸。黑山宗的宗主公冶干,素有野心,且性情暴戾,为人刚愎自用。此人不可不防啊!”
  秋若行缓缓点点头,对儿子的担忧感同身受。于是,他便将几日前的玉蝉一事说了出来。
  得知此事后,秋近成脸色一变,焦急地说道:“怪不得对方的弟子如此肆无忌惮,如今又被我秋家杀了两人,公冶干正好可以借机发难,我秋家危矣!”
  秋若行眸光中厉色一闪,沉思了片刻后,长叹了一声。未几,他霍然起身,神色中透出一丝决然,吩咐道:“将黑水崖阵法打开,全族戒备!”
  此时,几百里之外的天空中,漫天飞舞的雪花中,突然冲出五道剑虹,直奔黑水崖而去。不到一炷香的工夫,剑虹突然散开,五位修士出现在黑水崖的上空。
  领头一人身着玄衣,脚踏飞剑,神情倨傲。他见下方已开启了阵法,不屑地冷笑了一声,高声喊道:“秋家杀我黑山宗弟子,已犯下滔天大罪。我宗主有令,秋家举族依附,可免死罪,若有违逆,鸡犬不留!”
  余下四个黑袍修士,也在高声大喊着:“给尔等一炷香的时辰,速作决断,以免自误!过时不候!”
  喊声如雷鸣一般,在黑水崖上隆隆响过,又重重落在每一个秋家子弟的心底。大雪覆盖着黑水崖,被灭族的恐惧所笼罩,秋家阖族上下人心惶惶。
  秋家的庭院中,所有的族人聚集在了一起,面带不安地看向被众人簇围着的家主和几位长老。
  秋若水仰望着雪空,惊叹道:“来得好快!这是金丹修士!”他的话引起族人的一片骚动。金丹期修为的祖师,神仙一般的存在,灭一个家族不费吹灰之力,更别说还有四位筑基期的修士助战,此次大难临头了!
  “休要惊慌!”
  须发张扬的秋若行,气势凛然地大喝道:“依附黑山宗未必就是善举,秋家绝不背弃玄天门,生死存亡之际,唯有死战一途!”
  环视四周的族人,秋若行神色冷峻,昂然说道:“阖族上下坚守阵法!阵法被破之际,奋勇杀敌之时!秋家生死存亡,在此朝夕!”
  萦绕心头的惧意在慢慢退去,秋家子弟的脸上露出决然赴死的神情,一股悲壮的杀意在黑水崖弥漫……
  黑水崖的山后,秋近成跳下飞剑,将怀中所抱的一个裘袍包裹着的身躯放下。
  银白色的裘袍中,露出一张挂满泪花的小脸,秋采盈泣道:“爹爹,为何要女儿离去?”
  秋近成叹道:“我受你祖父之命,送你离开黑水崖,前去玄天门。以后没了祖父与爹爹的庇护,你独自一人要多加小心。秋家今日有难,你只须将此事如实禀报玄天门即可,不可为家仇而误了修行!切记!好好活着才要紧!为父要去陪你祖父了,你速速远去吧!”他又充满爱怜的看了一眼女儿,牙关一咬,转身腾空而起。
  “爹爹——!”秋采盈伏于雪中泣不成声,少顷过后,她强抑悲恸,冲着黑水崖重重磕了几个头,这才依依不舍的向远处遁去。
  ………
  一个月后,卑山郡与王梓郡的交界处,出现一个神情萎顿,却又目光坚毅的女子,这就是从黑水崖逃出来的秋采盈。
  自幼在父兄呵护中长大,从未经历过风波与坎坷。可这短短的一月之中,秋采盈尝尽了人世的苦难后,始懂得了生离死别的痛苦,明白了生的艰难,还有要活下去的执着。
  半月前,秋采盈从路边修士的口中,打听到了黑水崖秋家阖族被灭的噩耗时,她独自跑到无人处,痛哭了三日三夜,好似将一生的泪水都流尽了。
  族人不在了,祖父与爹爹也没了,不再有人疼爱,也没人对自己呵护备至,天地之间只剩下孤零零的一人。那一刻,身负灭族之仇的秋采盈,脚步愈发沉重起来!
  第三百三十四章 无定风波
  黑水崖的那一场生死之战,或许很惨烈,或许很悲壮,或许还隐藏着一个更大的阴谋。可这又算得了什么呢!一个家族的兴起与湮灭,在偌大的大夏,是再也寻常不过的了,甚至于没有引起任何一个仙门的关注。
  各个大小仙门忙着休养生息,忙着各自的修炼。筑基期的修士渴望着感悟金丹的玄机,金丹期的修士梦想着修成元婴的大机缘,而真正的元婴期的修士,则将目光放在了海外,寻觅着走得更远的途径!
  大夏以东的海域名为无定海,每年的冬季时,便有黑风潮形成骇人的冰障,可在须臾之间,冰封万物。海船、人、海中所有的生灵,都在这一刻的酷寒中,化为寒冰的一部分。而每年的剩下时节中,无定海中的黑风潮无处不在,飞鸟触之即落,海船遇之即没,御剑飞行的修士,也会一头栽到海水中难以生还。
  无定海——真正的死亡之海!
  腊月刚刚过去,无定海正是让人闻之色变的骇人去处。在大夏以东数万里的海面上,黑风滚滚,冷潮阵阵,铺天盖地的风暴裹着冰凌,瞬息之间便将海面冻结,一眼望去,刺骨的风潮中,天地仿若被冰冻到了一起,让人毛骨悚然,望而却步。
  而此时,茫茫无际的黑风中,突然闪出一个老者的身影,此人一身青袍,面容清癯,长须飘飘,正御空而行。
  这老者便是玄天门仅有的两个元婴修士之一,广齐子。他与另一个元婴修士乐成子,乃是大夏修仙界最高的存在。玄天门也因二人的缘故,成为了领袖群伦的仙门至尊。二人的大名如日中天,却没几人有缘一睹其真容,即便是玄天门的金丹修士,见过两个老祖宗的也是寥寥无几。
  广齐子元婴初期的修为,年逾八百岁。
  凡人期颐之寿,便称人瑞,故而广齐子的岁数也当得神仙一流了。只是,元婴寿元千岁,他如今的年纪也算得上步入迟暮之年,若修为难以突破,终归免不了阳寿耗尽,身陨道消。自家知自家事,其心中的焦虑只有师弟乐成子知晓,这也是他本人出现在无定海上的一个缘故。
  出来十年了,广齐子便在无定海上巡弋了十年。这一次他欲借助海上冰障生成之机,再行一次尝试。
  看着前方黑雾翻腾的海面,广齐子不信这偌大的无定海都会被冰封。冰障并非无懈可击,它一定有冰隙生成,只要寻到了这一丝的缝隙,或许便寻到了穿越无定海的同道,他便能到达另一个天地中,寻到提升修为的机会,或许还有获得增长寿元丹药的可能。
  广齐子凌空而立,脚下往前一迈,再一次扑入了雾潮中。彻骨的寒潮迎面袭来,却在他身外丈余远处避开,即便如此,那令人心悸的酷寒还是使其格外谨慎。
  前行了数千里之后,广齐子身形一顿,凝目望去。只见数十里外,一道黝黑的冰障,扯地连天竖起,好似下嵌大地,上接天穹,横亘千里,挡住了他的去路。
  暗吁了一口气,广齐子不敢靠近,向一侧飞去。他飞出了数百里之后,突然停下来,见到高山一般的冰障下面,出现一条十余丈的缝隙。
  见状心喜,疾飞而去,眼看着就要到那个冰隙之前,只要转眼之间便可进去之时,一股黑色的雾潮遽然生成,一阵黑风呼啸之后,“喀喇喇”轰鸣声起,惊得广齐子面色一变,不敢迟疑,身形往后爆退而去,直至十里开外,这才缓缓停下身形,他的脸色变得难看起来。
  那一道冰隙已消失的无影无踪,随着雾潮的生成,冰障变得愈发厚实起来,便是方才停留之处,也被冰障包裹起来。可想而知,若是方才见机得稍稍迟一些,怕此时已与冰障融为一体了。
  心悸之余,广齐子倍感失望地长叹了一声,继续往前飞去。他只有趁着冬季,才可以如此寻觅无定海的通道,错过了这个季节,只有再等明年了。余下的二百年的寿元,说少也不少,可说多也不多,二百个冬季加在一起又有几年,三十年?还是四十年?
  无定海的冬季不长,也就两三个月的光景。当冰障消融,御空吃力之时,广齐子再一次无功而返。
  带着疲惫的神色,不甘愿地向着无定海的深处望去,广齐子无奈地往回飞去。他不是没想过趁着冰障不在时冒险一试,可无定海不知有多少万里之遥,只怕他飞不出数千里去,便会同飞鸟一般坠入海中。先祖留下的典籍中,大夏只有玄天门的先祖,曾在无定海的冰障中出入过一次。故此,穿越冰障是唯一途径,舍此一途别无他法。
  几日后,广齐子飞出了无定海,遥望着大夏的方向,一身疲倦的他,略显沧桑的面容下,目光中露出不屈的神色。今年不成,便待来年再试。
  无定海之外,便是靠近大夏的定海。海中有无数的小岛,是广齐子暂歇一年的地方。
  飞在空中的广齐子,目光一瞥,下面有一处灵气四溢的小岛,比起去年呆的地方要好上许多。打量了几眼后,他甚感满意,便将此处选作了歇脚之地。
  此岛为定海宗所有,有一位筑基后期的修士,带着十数位弟子在此值守。这位修士突然见到自己的洞府前出现一个老者,不禁勃然大怒,冲出洞府斥道:“何方修士,竟敢擅入定海宗的仙岛!”
  广齐子本想直接在岛上开出一个洞府来,却见到这个修士的洞府所处甚佳,便直接寻到了门前。他见对方无礼,脸色一沉,冷哼了一声。
  这一声冷哼,传到了那个筑基修士的耳中,不啻于响起一声惊雷。那人心悸难平之时,一道无上的气势迎面辗来,他连连后退了十来步,一口鲜血喷出,“噗通”跪在地上,差点昏死了过去。
  岛上余下的修士,也是如此,一个个口鼻出血,跌跌撞撞地涌出了各自的山洞,惊骇地打量着这个突然冒出来的老者。
  “滚!今日起,任何人踏入此岛半步,死!权尤若不识好歹,同样是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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