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3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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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一冲着楼梯努努嘴,无奈地摇头笑着,便想转身离去,去大街上逛逛。
  “呦!敢挡我林师弟的去路,大胆!我天龙派何曾受此委屈,还不与我让开!”
  林一诧异地回过头去,见金科挽着袖子,指着那两个随从,恶狠狠地叫嚣着,十足一个言语不合将要动手的德性。那两个随从刚想火,却神情一滞,竟往两旁闪开,躬身道:“原来是天龙派的人,是我等失礼了!二位请!”
  金科哼了一声,得意洋洋地摇晃着膀子,吹嘘道:“算你等识趣!若是惹我师弟火,可没人救得了你!”
  那两个随从面面相觑,却不知对方说的师弟又是何等来头。只是听命行事,这二人并不多言。
  “师弟,你先请!”金科耍完了威风,又小心地陪着笑脸,向一旁闪开,殷勤地招呼着林一。
  那两个随从一怔,神色露出几分不解来。
  林一对身边的小伙计点点头,面带笑意,也不谦让,拾梯而上。他神色不变,心却对这两个随从的来历,生出了好奇。
  平王府?天龙派怎么与一个王府有了牵连?
  第一百五十一章 京城
  高昌城,方圆约有里,北倚逶迤东西、连绵起伏的山脉,南有商水穿城而过。此乃藏风聚气、龙虎交会之宝地,为商国京畿所,自有一番气象。
  京城又分内外两城。内城为皇宫王族所,靠近外城的一所宅院内,楼台亭榭,美不胜收;桃红杏白,春意妖娆;假山流瀑,如人间仙境。
  一处池塘边,静静伫立着一面容俊美的年轻人。面对池水争食的锦鲤,他沉默不语。
  一位老者,脚步沉稳,穿过一道月门,来至年轻人的身后,俯身行礼道:“殿下,他们到京城了!”
  年轻人依旧看着池水,良久,长叹了口气,轻声说道:“我若是这鱼儿该多好!自由嬉戏,无拘无束!”
  老者迟疑了片刻,抬头看着年轻人的背影,他又回看了一眼两个远远站立的婢女,才出声说道:“殿下非鱼,安知鱼之乐?”
  年轻人昂远望,目光越过远近参差秀美的楼台亭阁,面生倦意。他喟然说道:“弘管家也非我啊?”
  此人转过身来,慢慢走至朱椅旁,缓缓坐下。他伸手端起木几上的白玉盏,轻呷了口香茗,才苦笑着摇摇头,对着老者说道:“皇兄即位不久,就这么心急赶我离开,丝毫不念及骨肉亲情。呵呵!我便远离这是非之地就是!是无情帝王家,古人诚不我欺也!”
  年轻人雍容华贵的外貌下,难掩笑容的苍凉与无奈。
  “弘管家,来人京城,要好生款待。此去天涯无际,孤王身家,可全托付给他们了!”
  年轻人神情然,冲老者摆摆手,靠椅背上。他茫然地看着阴沉沉的天,自言自语道:“要下雨了——!”
  ……
  京城大街上,冒雨行进着一队人马。后一辆马车上,真元子撑起一把纸伞,连着林一罩下面。元青与元风也各自撑伞坐车顶上,悠哉乐哉地观看京城的街景。
  只是细雨朦胧,街上行人稀少,倒是两旁的店铺,不少人打量着这一行冒雨赶路的江湖人。
  “呵呵!幸亏我老道见机得早,让元青买了雨伞。雨观景,别有情趣啊!”真元子兴致勃,情趣盎然。
  林一也不应声,只顾驾着马车随着众人,由先前所见的那个平王府的人,带到一处大院子前。
  院门前有‘四平馆‘的字样,让林一眼前一亮,让他想起了家乡的四平县城来。却听真元子摇头道:“此乃朝廷礼部的驿馆,名取四海升平之意,非你小子家乡的四平。不过天龙派来京城,怎会入住此处呢?呵呵!有趣!”
  进了飞拱斗檐的四平馆大门,眼前是一片占地极广的宅院。众人安置好车马,被安排到了一个**的院子。
  院内绿树婆娑,亭台精美。如此景致令天龙派弟子们目不暇接。众人住所的归置是让人赞不绝口,便是林一也分到一个单间。
  林一打量着自己的居所,房子不大,各式宅居应用俱全,摆设简洁且不失**精致。还有一炉檀香置于房内一隅,香气袅袅。窗外一冠大树遮阴,所处幽静而闲适。
  不愧是京城啊!衣食住行皆奢华得难以想象。虽是次居住这么好的地方,好奇地感叹一番,林一便将眼前这些置于脑后。他走至窗前,闭目听春雨淅沥,心暗忖,时值京城雨季,只怕一时半会儿是走不了!
  天龙派来到京城后,一连三日都是阴雨连绵,弟子们初到伊始的兴奋,渐渐被这无休无止的雨水冲没了。可孟山每日不知忙些什么,也见不到人影,只是听二师兄说,让大伙安心京城多呆几日,也可四处玩耍一番。
  于是乎,三日之后,弟子们再也按捺不住,三三两两结伴,纷纷冒着春雨走了出去。
  林一盘腿坐榻上,慢慢睁开眼睛。他举起右手,握成了拳头,一股蓬勃的灵力随即灌入手臂,肉眼不可分辨的白光一闪。
  拳头轻轻挥动了下,整间屋子的气流随之被牵动,仿佛一拳击出,便可摧毁一切。林一禁不住翘起了嘴角,他喜欢这种力气充斥全身的感觉。
  三日来,林一没出屋子,难得闲暇之机,便是行功修炼的好时候。
  林一走出了屋子,院内静悄悄的。
  看来春雨挡不住游兴,便是真元子也一大早跑了出去,不知是做什么去了。如今早已过了午时,院内没几个人。
  要不,自己也出去走一走?林一独自歪着脑袋想了一会,他房门前拿起一把纸伞撑起,向外走去。
  ……
  此时的皇宫内,一处气象森严的宫殿,一个青壮男子正与一个老者对话。
  男子三十出头的年纪,头顶束嵌宝龙冠,身着一件黑色锦服,上秀金丝盘龙,张牙舞爪,作势欲飞。他俊美的面庞上,鼻若悬梁,唇若涂丹,留着一抹短须,双目星闪,不怒自威。
  老者一身道士打扮,白须长眉,面如婴儿,双目微阖,两手腹前结印,端坐一攀龙附凤的紫木龙榻之上。其道行高深的神色,透着凌人气势。
  “……真人此法甚妙,只怕我那兄弟心不愿啊!”男子走动了几步,停转身来对老者恭敬地说道。
  老者缓缓睁开眼睛,瞥了男子一眼,沉声说道:“平王殿下呆京城,久而久之,于人于己都不利。若是去了海外,机缘巧合之下获得仙丹,皇上便可藉此伐毛洗髓,脱胎换骨,说不定从此获得长生之道,便是踏上仙途也未可知啊!”
  男子正是商国皇帝,听老者如此一说,他目光热切起来,哈哈大笑道:“仙岛之说,早听真人提起过,这才如此安排。长生之道,谁人不想呢!朕也习得真人修炼之法,无奈迟迟不得入门。若有仙丹相助,当事半功倍!”
  “那海外仙岛一事,真人对此确信无疑吗?”男子笑声一收,看着老者问道。
  老者哼了一声,似有不满,傲然说道:“那是自然,是我师父世之时,与贫道亲口说的。只是海域迢迢无际,难以寻觅罢了!不然,贫道还真想去海外游历一番呢!”
  男子哈哈一笑,摆手说道:“那可不成啊,您老可是我大商钦定的护国真人,怎能轻易远游呢?何况朕也离不开真人呢!”
  老者面色稍霁,目光幽远,缓缓说道:“贫道师门,千年来以维护大商皇权为己任,传至贫道这里,后继无人。为皇上计,也为贫道师门计,这次必须要派人随天龙派出海远行。若能有所得,皇上修为层楼可进,我师门一脉得以延续。若是此行无所得,天意使然,也违拗不得。即便如此,平王殿下能远离京城,不也是件好事吗?”
  老者的师门先祖,自商国立国初始,便为皇家供奉。千年延续下来,其师门商国享有无上权威,也从皇家得到了数不数的修炼便利。
  超越凡人的存,是老者师门一直引以为傲的秘辛。只是如今到了老者这一代,后续弟子始终不能如他一般迈过仙凡天堑,如此以往,皇家的供奉便有名无实了。
  师门与商国皇权,向来是休戚相关、荣辱与共。为此,老者为提升师门实力,也是煞费苦心,为了这商国皇权的稳固,真是想了办法。
  “真人所言不差,朕早有计较!”
  第一百五十二章 阴雨
  大商皇帝弘泰,继位也不过几年的光景,当年夺嫡之争的惨烈犹眼前。先皇的几个皇子,如今只剩下他和平王二人。
  皇家姓弘,他本名叫弘泰。平王弘安是他一母同胞的兄弟,自小生性怯懦。
  弘泰皇帝也是一时心软,才让这个兄弟活了下来。
  可如今天下太平,以后难免兄弟阋墙,何况,天家本就不讲亲情。
  当天龙派海外寻仙一事,天下传得沸沸扬扬之时,自然也瞒不过弘泰皇帝的耳目。于是,弘泰便有了计较。让这个兄弟随着这帮江湖人远赴海外,寻得仙丹自然是好的。寻不到,也算对先皇有了个交代。
  “皇上,平王殿下前来觐见!”一个内臣躬身立廊下,带着尖细的嗓音高声禀报。
  “让他进来!”
  作为皇帝,他有无上的威严。对于自己的兄弟,他同样是高高上的神祇。大商万里疆域,皆属他一人所有,万千生灵也由他一言决之生死存留。这便是身为皇帝的威势,独掌天下至尊权柄。这一切他将牢牢抓手,不容他人染指,便是稍有窥觑也不行。
  皇帝弘泰走至大殿内唯一的一张龙椅上坐下,那睥睨四海的帝王气势,沛然而生。
  “臣弟见过皇兄!”
  平王弘安与皇帝面相长得很相似,只是他年纪小些,如今也不过二十出头,身子略显瘦弱。
  走进大殿,弘安神情恭谨,对着自己的皇帝哥哥,深施一礼,尔后又冲着跌坐入定的老者拱手作礼:“见过护国真人!”
  “呵呵,弘安,此处没有外人,你我兄弟无须拘礼!”弘泰温和地说道,只是其身子端坐不动,面无笑意。
  老者也只是略略欠了下身子,神色平淡地轻吐了一句:“贫道见过殿下。”言罢,便又阖目不语。
  弘安对这些视若未见,兀自恭敬地说道:“自古长幼有序,君臣之礼不敢废!不知皇兄唤臣弟来,有何吩咐?”
  看着眼前略有迂腐的兄弟,弘泰皇帝暗哼了一声,说道:“此去不知几万里海域,艰难险阻难以估量,不知弘安你可有计较?”
  弘安垂说道:“臣弟已收拾妥当,也派人事先与这个江湖门派有了联络,如今他们住四平馆。眼下万事俱备,只待皇兄下旨,臣弟便远赴海外,为我皇求取仙丹!”
  知情识趣的人,总是活得长久一些。弘泰皇帝点点头,说道:“海外寻求仙丹,非大毅力、大机缘而不可得。此去天高地远,你好自为之!”
  弘安闻言,‘噗通’一声跪下,双目微红,哽咽道:“多谢皇兄体恤,只怕臣弟此去再也见不到皇兄了,还望皇兄多多保重!”
  弘泰皱起了眉头,面无表情的挥挥手,说道:“待雨晴之日,朕便下旨让你启程。家老小自有朕为你照料,你便安心去!”言罢,他起身转而离去。
  弘安的头重重磕下,地砖上‘砰砰’作响,让远去的弘泰皇帝脚下略略一顿,继而头也不回的走开了。
  “唉——!这又何苦来哉?都是为殿下好啊!若是求得仙丹归来,也是大功一件。殿下又何须为此烦恼呢?”那位道士装束的老者,幽幽一叹,其身子慢慢从龙榻上浮起,脚不沾尘一般离开了大殿。
  “多谢真人!”弘安爬起来,忙冲着那老者的背影道了声谢,这才抹了把脸上的泪水,其凄婉的神情,转而变得幽怨起来。
  ……
  京城东南一个僻静的胡同内,一座不起眼的小院,厅檐雨水飞溅。
  花厅下,孟山躬身对着一白须老者施礼说道:“平王殿下欲随我等远游,乃当今皇上旨意,弟子不敢推搪,故前来禀报,还须师叔定夺!”
  宅翁一般的老者,微微颔说道:“天龙派皇家的眼,也不过是江湖草莽之辈。既然天命难违,且事已至此,也算是段善缘,与我不无裨益,你答应就是。”
  “是!”孟山恭敬应声。
  老者抬眼看着幽静的小院,问道:“一切都安排好了吗?不要紧要关头出了纰漏。”说着,他叹了口气,自言自语道:“我这把老骨头,是卖给了天龙派了,还不知能不能将你们这些后辈带回来呢!”
  “师叔放心,一切自有弟子安排。还有,师叔乃神仙样人,小辈们此行还仰仗您老人家呢!”孟山垂答道,全没了往日豪爽霸道的神态,只有小心翼翼的拘谨。
  老者轻笑了一声,说道:“行了,前途未卜,老夫为了你这些后人,自当力。你等一路行来,还算顺利!”
  孟山便将途所遇之事扼要说了一遍,以及每每为难之时,总是堪堪得过,这才未焰火讯号示警。
  当说到狼群被困、草原部落纷争之时,孟山的心不由一动,那个年轻人的身影又一次浮现了眼前。
  “孟山,你怎么了?”老者沉声问道。
  陷入沉思的孟山,忙回过神来。他不敢隐瞒,忙将心所疑所思,一一禀明。
  老者闻言,长眉一展,眸子精光乍现即隐。他手扶长须沉吟了片刻,说道:“一个养马弟子,如此年轻,力气之大不输于你孟山。面对危难时刻,从容不迫,总让人不易察觉之际,化解危机于无形!看来,此子对天龙派并无恶意!倒是你孟山所为,差强人意啊!”
  “师叔教训的是!”孟山心不解,还是老老实实低下头来。
  老者忽而面色一沉,转而又摇摇头,自嘲的笑了笑,说道:“如此年轻的小辈,又怎会是那人呢?应是老夫多虑了!”
  孟山心踌躇了下,还是说道:“弟子怀疑此人来意不善,并以收徒作为试探。果然,此子不为所动。故尔,弟子以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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