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7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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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屋子只有一张床,今晚上要歇息,他俩便只能同榻而眠,贺顾已经坐在了床边,他心中正不知道该怎么度过这不得不同榻而眠的一夜,却见裴昭珩坐在了进门的窗子底下一张长椅上,不过来了。
  贺顾微微一怔。
  裴昭珩拿起灯台,似乎准备吹灭了,只是感觉到贺顾再看自己,他动作顿了顿,转头看着贺顾,淡淡道:歇吧,明日早起回去。
  贺顾沉默了一会,道:你在那怎么歇。
  裴昭珩道:我坐着便可。
  贺顾见他这幅模样,心中那按捺许久的火气便又上来了,且这次越烧越旺,消都消不下去
  殿下你就没什么要跟我说的吗?
  说什么?
  贺顾没有明言,二人却都心知肚明。
  窗外北风呼啸,房里一片静默。
  良久,裴昭珩修长的脖颈上喉结滚了滚,他低声道:抱歉子环。
  虽然只是短短四个字,贺顾却听得红了眼眶,房里只点着一盏灯,光线昏暗,他的目光却死死的盯着裴昭珩的脸,声音听起来有些发闷。
  他的鼻音太重了,让人想忽视都不行。
  只是一个抱歉就完了?
  贺顾几乎是咬牙切齿,一字一顿。
  姓裴的
  你可以这样从容,你可以这样若无其事,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你就觉得我他娘的也能是不是?
  裴昭珩呼吸微微急促了一些。
  半晌,他才闭了闭目,道:子环,我没有这么想
  然而他话音未落,便被贺顾打断了。
  你姓裴你是皇帝的种就了不起是不是?就可以随便把我耍着玩?你看我像条狗一样被逗得团团转,还以为自己捡了天大的便宜,还偷着乐,美得像个傻子一样你是不是觉得很可笑?
  贺顾说到后面,虽然是在骂人,那哭腔却已经明显的不能再明显了。
  你骗了我这么久,骗的我这么狠,就这样完事了?就这样揭过了?
  裴昭珩的嗓子眼干涩的几乎说不出话来。
  贺顾吸了吸鼻子,忽然没头没尾的说了一句:你过来。
  裴昭珩脚步顿了顿,却还是依言放下灯台走到了床边,他唇颤了颤,道:子环你想要什么我可以补偿给你
  贺顾却只是冷笑了一声、并没有回答。
  他动作快如闪电,忽然一把拉过裴昭珩的胳膊,将他拽到了床上,翻了个身压在他身上,抬手就去扯裴昭珩那系的整整齐齐、严严实实的衣襟。
  裴昭珩也完全没料到贺顾会忽然来这么一出,更加没猜到他要干什么。
  没几个呼吸功夫,贺顾已经把他衣衫剥到了肩颈处,露出了男人那宽阔、线条流畅的肩臂、肌肉饱满的胸膛,裴昭珩的肤色冷白如玉,望之愈发叫人目眩神迷,贺顾看着他这幅身板,低声道:殿下都在骗我对不对?你根本不畏寒,你的身子好着呢,对不对?
  裴昭珩的喉结滚了滚,侧过了目光,闭上了眼睛。
  抱歉。
  然而裴昭珩话音刚落,瞳孔便微微一缩,颈部忽然传来一阵刺痛,他垂眸去看,便看见贺顾不知何时低下了脑袋,少年目色恼恨的、无声抬眸看着他,他张着嘴,尖利的牙齿就在裴昭珩的颈侧
  一个人最脆弱的位置。
  此刻只要贺顾一个用力,便能要了裴昭珩的命。
  贺顾也确实用力了,少年人牙口好,只是齿下微微一紧,三殿下那本就白皙的脖颈便渗出了几丝血痕。
  但裴昭珩垂眸看着他,却并没有反应,更不曾阻拦,他只是这样一言不发、一动不动的看着贺顾,任他放肆、任他威胁着他的生命。
  贺顾看着那双淡漠的桃花眼,终于还是没有咬下去。
  这双眼睛太过熟悉。
  三殿下的眼神,一如当初,出他们在长街上初遇时那样。
  澄澈,清明,淡漠、凛冽如秋水。
  他无法伤害这双眼睛的主人。
  第61章
  他无法伤害这双眼睛的主人。
  这个认识让贺顾觉得有些挫败,他的动作顿了顿,牙齿啃咬的地方忽然往下挪了几寸,离开了最致命的的颈项,到了三殿下那形状漂亮的锁骨处,这次贺顾是真下了嘴
  狠狠咬了裴昭珩一口。
  其实说狠,也没有狠到哪去,不至于活生生啃下来一块肉,但说没用劲儿,却又的确在三殿下那白皙的肩颈上,留下了两排渗着血印子的整齐齿痕。
  裴昭珩叫贺顾给啃得痛得闷哼了一声,却还是没有挣扎,只任凭他为所欲为,他对这个趴在自己身上作孽的少年,展现出了非比寻常的容忍和包容。
  贺顾听见三殿下的闷哼,这才松开,抬起头看了裴昭珩一眼,却发现他也正垂眸看着自己,神色淡漠,一言不发,贺顾低低笑了一声,问:殿下就不怕我咬死你?
  裴昭珩沉默了一会,道:若是如此子环心中郁气能稍散几分,便随你吧。
  贺顾动作顿了顿,脸又黑了一些,他不知想到了什么,几乎是咬牙切齿的问:你你就是料定了我不会那么做,对吗?
  裴昭珩沉默着没说话。
  的确如此。
  他太了解子环的秉性,也太了解他对瑜儿姐姐的感情,一旦知晓自己就是瑜儿姐姐,便是再气、再恼、子环也绝不可能真的伤了他性命。
  子环做不出来。
  裴昭珩虽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贺顾却从他的神情和肢体语言,看出了他的想法,被三殿下像是拿着蛇的七寸那样,死死的掌握着他的底线、他所有的感情和软肋,这个认识几乎让贺顾恼羞成怒,让他心烦意乱。
  他近乎于泄愤一般,又低头狠狠在裴昭珩肩窝处啃了一口、留下了一个张牙舞爪的齿痕,听着男人吃痛的闷哼声,抬起头来泄愤一样、无能狂怒似的咬牙切齿低声道:我咬死你我咬死你这个臭骗子
  然而宣泄了不过短短片刻功夫,贺顾的动作便又猛然停住了
  他抓着三殿下衣襟的手也忽然松了开去。
  他神情忽而变得一片茫然,抬头看了看裴昭珩,却见三殿下仍然是那幅无悲无喜的神态,垂眸注视他,一言不发。
  贺顾终于回过了味儿来
  他在干什么啊?
  他怎么能这样可笑?
  这样做,有用吗?有必要吗?
  再生气、在发怒、就是撒泼打滚,三殿下也只会是三殿下,变不回瑜儿姐姐了,再也回不去了,他这样冲着三殿下发怒,有意义吗?
  不过是自取其辱罢了。
  贺顾忽然觉得全身的力气都在一瞬间,突然被抽离了,他松开了三殿下,脸上那幅神色恨恨、咬牙切齿的模样,也一点点淡去了。
  他正准备从三殿下身上爬起来,却忽然感觉到有个什么硬硬的玩意儿,顶着自己的大腿根部。
  别说,这感觉还挺熟悉,不是第一次了,三殿下初回京时,他和殿下在自家京郊的庄子泡温泉,不就来过这么一遭?
  那时三殿下是怎么说的?
  暖泉里太热了。
  今儿热吗?
  他抬眸就正好对上了三殿下的眼睛,这次那双桃花眼再不复平时的淡漠模样,变得有些局促,乍一触碰到贺顾的目光,裴昭珩便迅速的挪开了视线
  本来二人一个在发火,一个在静静听着,谁知却忽然来了这么一遭,空气一下子就变得既狼狈又尴尬。
  贺顾:
  裴昭珩:
  三殿下从来没有这么尴尬过。
  今日子环本来就在气头上,他本打算让子环发过了气,泄了郁气,好好歇下,明日恢复了精神,睡个一觉心中平静一些,再和他好好谈谈,可他万万没想到贺顾会忽然来这么一出,扯他滚在榻上,整个人压在他身上,又扒了衣裳、摸来摸去、啃来啃去
  裴昭珩虽则平日禁欲,比之和尚不遑多让,也从来没生过什么龌龊心思,可他毕竟是个血气方刚、身体健全的男子,这般接触厮磨,子环又是他心慕之人,如何能没一点反应。
  有了反应,其实也不算过错,可这时候有了反应,又叫子环察觉了,实在太不是时候了。
  简直就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子环得神情果然看上去也不太对劲了。
  贺顾的心情的确很复杂
  那日在汤池中遇到这般情形,还能理所当然的以为是因为汤池里太热了,且殿下心中又有心上人,人非圣贤孰能不硬?他自然不怎么在意,可今日身份揭晓,贺顾心知三殿下那所谓的心上人多半是扯谎的,而此刻三殿下会硬,是因为什么,再明显不过了。
  贺顾当然记得那日言府家宴,他酒后醉了,三殿下表白说自己心慕于他的事,贺顾虽然此刻年纪比裴昭珩小,但那时候贺顾还能以一个姐夫看小舅子的慈爱心态,以为三殿下是会错了意,可此刻知道一切根本不是他以为的那么回事,就骤然变了味。
  只要一想到以前,自己和臆想中的那个神仙姐姐一样的长公主相处的点点滴滴
  其实背后是这么一个硬梆梆,和他一样带把的大老爷们儿,贺顾简直感觉一道九天玄雷从天灵盖朝他劈了下来,直劈得他通体都麻了,大脑更是停止思考,手都不会动了。
  更可怕的是,这个大老爷们儿,还会因为他硬梆梆。
  他娘的啊!!!!!!
  贺顾想及此处,脸色真是青了又红、红了又黑、五颜六色、异彩纷呈,可谓一言难尽,他一时又恼、又羞、又恨,他低头看着裴昭珩,气的嘴里的话都说不利索了,可脸上的恼羞成怒却是实打实的。
  贺小侯爷脸红脖子粗的看着裴昭珩你你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个所以然,最后只费劲巴拉的憋出一句:你你给我软下去
  话一出口,贺顾便察觉到不对了,然而说出去的话便如泼出去的水,开弓没有回头箭,一个男子的那地方,岂能变戏法一般说硬就硬说软就软?
  也不是泥人张手底下的玩意,这般随心自如的
  他这话除了让屋里气氛更加尴尬,没有任何作用。
  听了这话的三殿下:
  悔的恨不得钻进地缝的贺小侯爷:
  一时空气因着尴尬的缘故,愈发的静谧,直静谧的让人脸疼。
  贺顾恨不得刨个坑把自己埋了,却又想不到该说什么打破这片该死的尴尬和该死的静谧。
  谁知贺小侯爷的想象力还是过于有限了,他以为此刻已经是尴尬的极限,却不想更尴尬的还在后面
  隔壁忽然传来了一阵古怪的声音。
  贺顾是常年习武之人,耳力非凡,裴昭珩也一样,是以这声音虽然极小,换个人恐怕是听不见的,可此刻房中如此安静,又恰好是他们两个耳力绝佳的在这,便一同听了个清楚。
  二人住的这间屋子,是距离主人家主屋最近那一间,也是因为这一间挨着主屋的炕火、又最大最暖和,承微等人才十分自觉的把这一间让给了二位主子。
  那奇怪的声音,便是从隔壁主屋传来的。
  三郎啊轻些别这样今日有客人在
  女子哼哼唧唧的声音,柔腻又妩媚,便是如贺顾、裴昭珩二人这样未经人事的,也一听就知道这是什么动静了。
  似乎是那对主人家小夫妇两个在办事
  这种事本来在正常不过,毕竟人家是夫妻俩,而且小夫妇俩其实声气不大,若非裴、贺二人不是长了这么两双狗一样灵的耳朵,也未必能听见
  可不巧的就是,他俩偏生住了这个屋,还偏生再这样尴尬的时候,一块听见了。
  隔壁的声音断断续续,又小了几分,似乎是妇人怕羞,按捺着不敢大声,可贺顾却还是隐隐约约听到了几声三哥哥三郎一类低唤求饶的声音。
  好死不死,眼下他压着的这位祖宗,好像也是在家中行三
  贺顾注意到了这事儿裴昭珩自然也注意到了,青年白皙如玉的俊美脸庞上,双颊爬上一抹淡淡绯色,贺顾抬眸看他,恰好望进了此刻三殿下那双深邃如幽潭一般的桃花眼里。
  贺顾:
  贺小侯爷忽然好似被烫着了一般,迅速从身下压着的三殿下身上,蹭的一下弹了起来,又在床上连连后挪了好几尺,他胸膛急促起伏,转身便将榻上铺着的两床被子其中之一抱了起来,劈头盖脸的朝被他扒拉的香肩半露的三殿下扔了过去,直糊了裴昭珩一脸,又飞快的钻进了床内侧,铺开自己那床被子严严实实把自己裹了个密不透风,背过身去,只留给裴昭珩一个如虾米般缩成一团的无情背影。
  贺小侯爷的声音闷闷的从被子里传出来。
  殿下快休息吧。
  裴昭珩:
  他把被贺顾扔了一头的被子拉下来,看着少年静默的、饱含拒绝意味的背影叹了口气,重新拉回了被扒下去的衣衫,穿戴整齐,这才远远的和衣躺在床这边,闭目歇下了。
  窗外黑天冷雪、狂风呼啸,房中榻上二人背着一个,躺着一个,各自睡去,一夜无话。
  这一夜,贺顾睡得竟然还算踏实。
  不为别的,他那个做了许久的,三殿下成了孤家寡人皇帝的怪梦,今夜尽然断了,他一夜无梦。
  醒来贺顾便立刻注意到了,自己竟没做梦这点古怪,愣愣的出了会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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